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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在茶場的日子2 文 / 天宇星

    那是七十年代初一段血色浪漫而又令人難忘的青春歲月!

    天地幽暗,嚴冬連續半個月的陰雨沒日沒夜敲打著庫北高寒工地。

    天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望著在空中飛舞的雪花,我想起了**的詞《雪>>,便興致勃勃地朗誦起來:「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我對孫大炮說:「我最欣賞這首詞的最後兩句『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寫得多好!」孫大炮也有同感.

    北風呼呼地刮著.吹到臉上刀割似地疼,手指頭`腳指頭凍得鑽心地似疼,像要掉下來似的.為了抵禦嚴寒,我使勁地挖土,直挖到氣喘不止才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我們跑到小樹林裡去撿枯枝敗葉,然後燃起一堆熊熊大火.烈火騰騰,枯枝敗葉發出一陣陣辟辟啪啪的聲音.我們不斷地往火堆裡添樹枝,火苗越竄越高.我們站在火堆旁,感有一股灼人的熱浪迎面撲來,身子被火烤得暖融融的,真是舒服極了!廚房裡熱氣騰騰,炊事員為我們每人盛了一碗紅薯米飯,我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這紅薯米飯我還是難以下嚥,吃得很慢很慢.菜是醃過的蘿蔔纓,我嘗了一口,又苦又澀,心想:這玩藝兒怎是這麼難吃?勉強地吃了一碗飯,放下飯碗站了起來.「怎麼不吃了!鍋裡還有呀.」炊事員是個當地農民,叫丑姑.她笑著對我說:「俺們山溝裡沒啥好吃的,你剛來吃不慣吧.不要緊,以後會慢慢吃得慣的?」看到倪斌挖了一堆石頭,我也想試試.我接過倪斌手中的鐵鎬,可是幾鎬下去,岩石紋絲不動,只在岩石上留下一道道白印.我奇怪地倪斌;「你一挖就能挖一堆,我怎麼一塊也挖不下來!」倪斌笑著對我說:「你沒有掌握挖石頭的竅門,當然挖不下來!」「挖石頭還有竅門?」我催促倪斌:「什麼竅門,快告訴我.」於是,倪斌給我講起了挖石頭的竅門.我按照他說的竅門去挖,果然把石頭挖下來了.我笑著對倪斌說:」你這竅門是跟貧下中農學的嗎?看來,我們到農村來對了,我們還真得好好向貧下中農學習,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呢!」小胖哥在一旁插言道:「是**他老人家叫你們來,那還會有錯!」晚飯是麵條,我餓極了,迫不及待地端起飯碗吃起來,不一會兒,就把兩碗麵條呼嚕呼嚕地送到肚子裡去了.夜色籠罩下的小山村靜極了.我點亮煤油燈,倪斌拿蓑衣把窗戶堵上.我伸手掌給孫大炮看,手掌上打起了好幾處血泡.孫大炮問我疼不疼,我點點頭.「我插隊的時候還不是和你一樣,不過現在好了」,說著伸過來手掌,「你看,現在磨起了一層老繭」.我想等我也磨出老繭就好了.說了一會兒話,我拿出

    >,翻到

    >那一篇,認真地讀起來.當讀到「一切真知都是從直接經驗發源的」這句話時,心想:**說得真對呀!並且想起了報紙上的一句話:「要勇於實踐,在實踐中獲得真正的知識.」

    「叮噹叮噹」,山坡上一片打釬聲.我也想學打炮眼,於是從孫大炮手裡接過錘子.女知青向陽花連忙對我說:「我怕你把錘子輪到我胳膊上!」女知青馬春燕說:「我不怕!」說著,從向陽花手裡了鋼釬.其實我心裡也怕把錘子輪到別人胳膊上,因此,當馬春燕從向陽花手裡接過了鋼釬後,我仍然站著不動.馬春燕笑著對我說:「我都不怕,你還怕什麼?」見馬春燕這麼說,我橫了橫心,舉起鐵錘.可是,掄到半空中還不敢掄下去.馬春燕又笑了「快往下掄啊!還磨蹭什麼.」我說:「我怕!」「怕什麼?我相信你不會掄到我胳膊上的!」「我真地不會掄到你胳膊上嗎?」「真地不會!」「那我就開始了!」說畢,我舉起錘子掄了下去.可是一連幾下都落空了.」「你這是怎麼搞的?你會不會掄不掄鍾子啊!」「我怕掄到你胳膊上?」「哎呀,你怎麼這麼囉嗦!」馬春燕生氣地對我說,」「只要你對著鋼釬掄下去,怎麼會掄到我胳膊上呢.」心想:我堂堂男子漢,怎麼也不能在女知青面前丟人呀!於是,我再次舉起了錘子,對著鋼釬一錘掄下去,只聽「噹」的一聲,錘子總算掄到鋼釬上!我真想為自已的勝利而歡呼!接下來我一連掄了好幾下,錘子都落在鋼釬上!我陶醉在清脆悅耳的打釬聲中!正當我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時,出問題了,錘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馬春燕的胳膊上.馬春燕」「哎喲」一聲,連忙扔掉鋼釬,縮回了胳膊,淚珠也隨即從臉頰上滾落下來.向陽花連忙趕來,然後陪著馬春燕向醫務室走去.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我長長地吁了口氣.炮眼打好後裝上了**,留下一人點炮,其佘人躲到遠處.「轟隆`轟隆」,石頭飛上天了.一塊石頭落到了我們面前,馬春燕嚇得連忙用棉襖摀住了腦袋:「我的媽呀,這石頭怎麼飛得這麼遠?」

    我們用石頭壘成了梯田,在梯田上栽上了茶苗.為了給茶苗澆水,我們挑著水桶到山下溪水邊去挑水.一擔挑到山上,我已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而桶內的水早已晃掉一半.晚上躲到床上,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疼.我伸直胳膊和腿,一會兒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天下起了雨,我們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挑著茶苗走在泥濘的路上.大風呼呼地刮著,推搡著我.大雨嘩嘩地下著,雨點子打在臉上,使人難以睜眼.遇到光滑的路面,更像是在上面抹了一層油.我挑著茶苗艱難地向前走去.挑了一會兒茶苗,我便換下向陽花栽茶苗.可是下雨天栽茶苗也不好栽,粘乎乎的泥巴粘了一手.我笑著對向陽花說:「如果用機器栽茶苗就好!」向陽花對我說:「那你就發明一種能栽茶苗的機器吧!」

    烈日炎炎,我們在地裡鋤草.小蚊也來湊熱鬧,成群地往我們胳膊上撲,叮得我們奇癢難忍;一撓又疼得鑽心,真是活受罪!可是,為了鋤草保苗,再難受我們也得忍著!

    一年後,我們那個知青點又增添了三名知青.在那個偏僻的小山村裡,在那樣的艱苦環境中,我們八名知青用自已勤勞的雙手築起了一層層梯田,在梯田上栽上了一行行茶苗,譜寫了一曲難忘的青春之歌.庫北隧道通車前夕,特大喜訊從天而降?!

    「七隊知青團員大批返城啦!」

    我心底倏忽之間掀起了大波大瀾.十年〞特殊時期」之後的中國,第一屆內地高校招生是欲待開墾的荒原.我們癡迷相繼根植於茅坑那荒僻的〞|世外桃源」,也真是〞不知秦漢`無論魏晉」了.

    「走,上工去,別生場長的氣了.」向陽花勸我.

    我站著不動.「怎麼?洩氣了」「你拚命幹,他說你幹勁不大,我何必再去

    上工呢?」「我們又沒說你幹勁不大,你幹活又不是為了場長.走吧?」我還是站著不動.「你不去上工,別人會說你幹勁不大,你幹活又不是為了場長.」我這才低下頭,跟在他們後面慢慢地走.國勝迎面走來,臉上堆著詭秘的笑.「大隊長,場長欺負小春子!」向陽花說.「怎麼欺負他了?你說給咱聽聽.」「申報新團員時,場長沒有把小春子的名字報上去,小春子是我們討論通過的.」「真的?」國勝皺緊眉頭,略一思索後笑著對知青們說|「我找你們場長瞭解一下情況.」中午放工後,我告孫大炮:「休息的時候我對場長說,『不讓我填表,說明我身上還有不少缺點,請你場長指出來,我好改正呀?』你猜他怎麼說的.他說,『你身上沒有什麼缺點,讓不讓填表是領導上的事,大夥兒不要過問』!」「跟他說有屁用.」向陽花甩了下辮子,對我說:「晚上,你在寢室裡看書,我們幾個找國勝評理去!」吃罷晚飯,孫大炮對大家說「走吧.」「小春子人不入團和我們又有什麼相干?你們呀,是多管閒事!」馬春燕抱著雙臂,把身子斜靠在門框上.「自私!」向陽花對大家說:「小燕子不願意去就算了,我們幾個走吧?」這時,小胖哥來了.「你們要上哪兒去?」馬春燕瞪了他一眼.「小燕子,你怎麼不跟著他們一起去?」「姑奶奶不想去!」對我的入團問題,小胖哥已有耳聞.知青們想去幹什麼,他已猜出了**分.他歎了口氣:「小春子的事我也有責任!如果小春子當初聽了我的話,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種地步!」「你幸災樂災了.」馬春燕頂了他一句.「你怎麼這麼說話.我是在為他惋惜!」然後,轉身對我說:「我再勸你一遍,以後不要再看書了!只要你聽我的話,你的入團問題我包了!」我抬起頭,睜大眼睛盯著小胖哥:「為什麼不要看書?看書有什麼錯?」小胖哥愣了一下,連忙辯解道:「不是不讓你看書,而是要你少看點書.你想想,一天活做下來,累得快要趴下了,而你還要熬夜看書,還不把身體拖垮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呀!」「謝謝你的關心.」我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談不上關心,對你們知識青年進行再教育,是我們貧下中農不可推卸的責任!好,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月色溶溶,蛙聲如鼓,知青們沿著田間小路來到了國勝家.「都請坐!」國勝笑容滿面,「我正要去找你們,你們倒先來了.都吃飯了沒有?」「都吃過了.大隊長,我們來找你……」「是為小春子入團的事吧?」大隊長打斷了向陽花的話,大聲笑著.「大隊長,你說場長這樣對待小春子是不是太過分了?」國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著旱煙,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抽了一會兒煙,國勝才對知青們說:「我找你們場長談過了,他答應明天把小春子的名字報上去.這下,你們可以放心了吧!」知青們鬆了一口氣,不禁笑了起來.國勝見孫大炮低著頭,便問他k「是不是小春子還在鬧情緒?」孫大炮點了點頭:「光埋頭幹活,一句話也不說!」向陽花接著說:「我逗了他好幾次,都沒能把他逗笑!」「你們回去以後找他好好談一談,我們現在正在考驗他!」國勝向向陽花,「怎麼樣?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向陽花笑了笑.鄉村一到夜晚顯得格外地靜.山風從窗外吹進來,使桌上的煤油燈不停地晃動著火苗.我兩眼盯著晃動著的火苗,陷入了深思之中.「場長說第二天就把我的名字報上去.可是,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入團志願書怎麼還不給我送來呢?我看呀,場長根本就沒有把我的名字往上報,只不過是在國勝面前應付一下罷了!」想到這裡,我不禁長長地哀歎了一聲.然後,仰面躺下,望著屋頂出神.外面的風聲更大了,發出嗚嗚的聲音,還有樹枝折斷的聲音,風繼續往窗戶裡灌,火苗晃得更厲害了.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到地上,拿上蓑衣把窗戶堵上,然後繼續躺到床上想我的心事.一隻老鼠從隔牆上跑過,土塊籟籟往床上掉.「討厭的老鼠!」我說完,便去撿床上的塊.然後,重新躺下.這時,傳來了向陽花的聲音:「小春子,你過來!」「有什麼事嗎?」「你快過來!」「我和向陽花很談得來,她對我的入團問題也很關心,我何不……」想到這裡,我一骨碌爬起來,騰地一下跳下地,急匆匆地來到向陽花面前.「叫我過來幹什麼?」向陽花晃晃手裡的撲克:「打牌!」我連忙搖頭:「我都快煩死了,哪還有心思打牌!」

    「有什麼好煩的?男子漢遇到事情應該沉著冷靜,用妙計去戰勝對方!光煩能解決問題嗎?」「我可想不出什麼妙計來!」「這麼說,你是束手無策,一籌莫展了!」我苦笑了一下,望著向陽花:「我們還是到外面去走走吧,外面的月光一定很美!」我們沿著溪流往前走.這時,月亮已經爬上了山頭,皎潔的月光把我們倆的身影映在地上.望著一閃一閃的溪水,向陽花說:「你還在為入團的問題傷腦筋?」「其實入不入團倒是小事,就是面了上太不好看了!」我皺緊眉頭,「說是第二天就報上去,可是,直到今天還沒個結果!」「依我看,場長根本就沒有往上報!」「你和我想得一模一樣!」我抬起腳,把路邊的一顆石子踢進溪水裡,「想和孫大炮聊聊,可他人又不在,不知道他這會兒上哪兒去了?」「他準是又到團委書記家去了,他和團委書記關係不錯.」向陽花安慰我,「你的入團問題總會解決的!」「誰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慢慢地待吧!」向陽花嫣然笑著說,「雖然你現在還不是團員,但是,你還是一個要求進步的革命青年嘛!」「是啊,農村是一個廣闊天地,我這個要求進步的革命青年,即使永遠入不了團,也要扎根農村一輩子,廣闊天地煉紅心!」我接過話頭,也豁達笑著說.我和向陽花正往前走著,忽然,從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在這萬籟俱寂的鄉村夜晚,這腳步聲顯得特別清晰.我們循著腳步聲繼續向前走去.「好像是孫大炮!」向陽花猜測道.走近一看,果然是孫大炮.溶溶月光下,孫大炮彷彿老了許多.「怎麼?還沒睡?」孫大炮望了一四周,朗聲笑著說:「鄉村的夜晚真好像是一個童話世界!」「……」「你們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亮啊!孫大炮笑著問,「你們倆還記得李白的

    >嗎」「怎麼不記得!」向陽花輕聲吟誦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見我沉默不語,孫大炮笑著問我「怎麼?還在為你的入團問題鬧情緒?」「……」「你剛才是不是又到團委書記家去了?」向陽花神情嚴肅地問孫大炮,「小春子的入團問題有希望嗎?」「團委書記說:我們倆都是團員,應該幫助小春子,使他端正入團動機,經得起考驗.」孫大炮說.「小春了還需要我們倆幫助嗎」向陽花噘著嘴,「小春子的思想已經夠好的了.別看我們倆都是團員,跟小春子比還差得遠呢!」見向陽花把他的話當真了,孫大炮連忙對她說:「我是和你開玩笑!」見我仍在愁眉不展,便收斂笑容,

    神情嚴肅地對向陽花說,「你知道為什麼不讓小春子填表嗎?告訴你吧,問題就出在他的這副眼鏡上!」「戴眼鏡和入團又有什麼關係?」「你知道這裡的農民是怎樣評價小春子嗎?他們說:小春子戴上眼鏡更顯得質彬彬,更像個知識分子.有的農民甚至說:小春子戴眼鏡是由於不願意接受貧下中農的教育,整夜看書是為了成名成家,要對他的這種錯誤思想加以批判呢!」「像知識分子又有什麼不好?馬克思還是個大知識分子呢!如果沒有馬克思這個大知識分子創立了科學社會主義,能有蘇聯的十月革命嗎?能有今天中國的社會主義制度嗎?」「問題是我們到這裡來是為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你戴上眼鏡,就在思想感情上和貧下中農拉開了距離!」「這麼說,我不應該看書,更不應該戴上眼鏡!難道我讀馬列著作也有錯?」「問題是你還看其他科學化方面的書了!」「同志,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也同樣需要科學化方面的知識!」「還有,你不是在插隊前而是在插隊後戴上眼鏡的,所以,農民們才會對你有看法!」「這能怪我嗎?我們這裡還沒有通電,我只好在煤油燈下看書.煤油燈光這麼暗,我的眼睛能不近視嗎?」「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是,農民們沒有多少化,你說的這一套誰聽呢?」孫大炮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咱還是那句話,別再看書了,好好幹活,給農民們留下個好印象.難道你就不想將來進工廠或者上大學,真地在這裡扎根一輩子?別傻了!」「我們都是為你好!」向陽花接上說.七隊知青團員言辭激烈唇槍舌戰.可派歸派,我們還是活路強,孫大炮躍躍欲試招工回城,庫北隧道有時尚靚女飽眼福.我奢望莫過於與向陽花在知青點顛鸞倒鳳而廝守終身!據大隊女知青們下村踩點時說,小胖哥住在依山徬水,一橋相望的小山寨一葫蘆套灣,這寨子不大,雜住著二十幾戶、漢人家,寨前寨後的樹木鬱鬱蔥蔥,密密麻麻,路曲曲彎彎,窄窄狹狹,花草滿山遍野、觸目皆是、花草雖多、皆為野生、人並不習慣管理它。一年一年的春天來臨時,杜娟花、野迎春就笑臉迎人、山民稱杜娟映山紅,女孩們總要採摘幾朵插在瓶裡放在桌上。金秋季節山身披綠帶黃,黃燦燦的野菊花滿山遍野、撲面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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