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5章 文 / 刀巴師太
徐熙言又覺得這個倒計時時間積攢的人群足夠多,足夠龐大,自己站在其中,在兩大隊人馬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好像參與了一場轟轟烈烈一觸而發的江湖兩大幫派的大亂鬥。
只可惜在那一瞬間的交匯過後,沒有交流,沒有碰撞,沒有火花,沒有鬥爭,人們就像從來接觸過一樣又繼續走向自己的方向了。
我們人生中又會有多少這樣匆匆而過的過客,而生命的喜怒無常也許就在於,我們根本無法很好地區別誰在誰的人生中只是個過客,誰與誰的擦肩而過才是真正的歸人。世間的陰差陽錯從來沒有停止,從來不會間斷。
這是造就我們人生諸多過錯的原因,是讓我們嘗盡喜怒哀樂的原因,但也正是人生的魅力所在吧。
因為不知道下一秒會遇見什麼人,發生什麼事情,好的,壞的,人生的魅力或許就在於它的猜不透,它的無限可能吧。神秘,總是最吸引人的,即使那背後時致命的毒藥。
我人在過馬路,你人在哪裡呢?
路一航……
安若晨……
徐熙言在過馬路的時候思緒紛飛,想像著事態的無常,總結著自己對生命的感想,卻沒有想到在自己的身上,事件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徐熙言看到了來來往往過馬路的大部隊,卻忽略了在有紅綠燈的路口,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為了過到對面去而站在路口的。
總會有些人一直停住在路口。或許是在發傳單,或許是想要伺機做些違法的事兒,或許是在等人,等早就約好了的人,等還沒有約好的人,等自己的親人、愛人、朋友,或者是——仇人。
在徐熙言瞪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卻毫無神韻地跟著大隊人馬到達對面街道上的時候,已經有人站在對面街角不起眼的角落裡,恭候徐熙言多時了。
那人穿著黑色的修身的小外套。拉鏈一直拉到了領口。頭頂戴著黑色的棒球帽,臉上戴著白色紗布的口罩,看不清楚面容,分不出來男女。
見徐熙言毫無意識地走過自己身邊。那人稍稍拉低了帽簷。快步跟了上去。
安若晨難得沒有開著自己那麼朱丹紅被徐熙言嘲笑成蘇丹紅的跑車。在馬路上招搖過市,而是蹬著自己十四厘米的踝靴,穿著米白色小外套和七分緊身褲。在街上走著。
自從徐熙言一聲不響地從家裡離開以後,安若晨突然覺得那個屋子裡空蕩蕩的,異常安靜。總是在吃飯的時候,看電視的時候,洗漱的時候,任何經意的,不經意的時候,想起徐熙言來。
徐熙言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她的表情、動作、神態,都像在每一個地方設置好了機關,不需要安若晨去特意啟動,只要走到那個地方,系統就會自動重現了。
安若晨每買一件衣服,做出一個決定,做過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突然聯想到如果是徐熙言在,她會怎麼說,怎麼做。每當這個時候,安若晨都會苦笑一聲,扶著自己的額頭嗤笑自己是不是瘋了。
一定是因為原來的徐熙言太胖了,所以佔據了自己太多的腦容量。一定是因為徐熙言之前話太多了,所以自己儲存了太多她的喋喋不休。一定是因為原先的徐熙言太過活潑了,無論是不是合適宜,你希不希望她出現的時候,她都會突然跳出來,打斷你本來的思路,然後在你大發雷霆之後,心滿意足事不關己大搖大擺地離開。
有徐熙言在的日子,安若晨別提有多苦惱怎麼收服了這個來自外太空的妖怪。
沒有徐熙言在的日子,安若晨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可以這麼安靜,安靜得讓人覺得孤獨,孤獨得讓人覺得可怕。
安若晨從來沒有發現原來自己為自己和徐熙言買的這個房子,這麼大,大到讓人覺得空曠,空曠得讓人覺得不安。
安若晨以為徐熙言會或許會回來質問自己,就算已經下定決心準備離開,或許也會回來收拾收拾東西,但是徐熙言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其實安若晨知道徐熙言跟自己一樣,都沒有辦法面對對方,所以在徐熙言刻意消失的日子裡,她也沒有讓人去找過徐熙言。但心裡還殘存著一絲希望,會不會徐熙言有一天會有著不得不回來的理由,因為這個理由再回來……
即使心裡一直牽掛著徐熙言現在會在哪裡,過得好不好。她那樣容易受騙,容易掏心掏肺又容易心軟的性格,沒有人保護的話,要怎麼樣才能在這個冷酷絕情的社會立足。她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會不會缺錢花,會不會找不到地方住,會不會受到別人的冷眼和欺負。
她那麼愛吃,又那麼能吃,現在每頓飯是不是能夠吃飽,是瘦了還是胖了。天氣又慢慢變涼了,她有沒有添置夠過冬的衣服,會不會凍著自己。
「她一定會笑話我現在變得這麼婆婆媽媽又羅裡吧嗦,簡直就是個翻版的徐熙言。」安若晨扶著自己的額頭邊走邊嘲笑自己,「你看,我現在都已經瘋狂到會自言自語了……哦!my-god!!!!」
安若晨猜徐熙言一定不會相信,素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絕不廢話半句的安若晨,有一天會變成普通街道辦事處裡面,戴著紅袖章執勤愛管閒事的大媽性格,因為連安若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變成這樣,還是因為徐熙言變成了這樣。
其實從安若晨決定利用徐熙言,借用她的手去推倒金家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徐熙言看似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越是這樣的人,對感情就越是執著,也越是純粹。自己這樣地玷污兩個人之間的友誼,徐熙言一定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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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親情、友情、愛情是世間最純潔乾淨的東西,而金錢利益是最骯髒的,自己卻偏偏把最骯髒和最純淨摻雜在了一起,勢必會攪拌出一灘淤泥。
一杯清水中,滴入一滴墨汁,就足以毀掉原本清水的乾淨澄澈,更何況自己相當於倒了一整瓶黑色墨水進去。
即使知道,安若晨又不得不這麼做。自己克服心理的糾結和掙扎,生怕徐熙言看出來什麼端倪。在事成之後,自己心裡的焦躁徒然翻倍,每天都在擔心徐熙言會不會有一天知道了真~相,知道了真~相的徐熙言會怎麼樣做,會怎麼樣對待自己。
自己也想過直接向徐熙言坦白,但是依照徐熙言的性格,坦白從寬似乎成功的可能性很低,如果那樣的話,自己就提前斷送了和徐熙言之間的情誼。
陷入這樣兩難的地步,安若晨誰都並不怪,不怪自己的父親當初施加給自己的壓力,不怪徐熙言現在看似對自己的冷漠無情,自己做的事情,就要承擔後果,更何況是早就料想到的後果。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驕傲地走完。
只是安若晨沒有想到,這個後果,自己比想像中更承擔不起。
即使到了現在,事發之後,安若晨還幻想著,會不會有一天,徐熙言心裡的氣就消了,就會原諒自己。自己不求徐熙言能徹底摒棄前嫌,重新和自己回到從前的日子。只要能像普通朋友一樣,不,只要能好好地見上一面也好……
安若晨深深地吸上一口氣,現在的自己簡直就像失戀了一樣。原來最好的友誼,並不比愛情投入的少,也不比愛情帶來的傷痛少。同樣的會心痛,同樣的刻骨銘心。
徐熙言成了自己心裡的一塊總也好不了潰瘍,一直用腐爛的滋味來提醒自己,究竟有多疼,總以為會好,卻只會越爛越大。愧疚、思念、不知所措錯綜交錯,安若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心力交瘁過。現在的她總算體會到了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承受不了打擊而精神崩潰,住進了精神病醫院。
感情,到底是世界上最玩不起,最輸不起的東西,尤其是對於重感情的人來說。
因為徐熙言曾經不止一次不遺餘力地跟安若晨倡導過綠色出行的好處,安若晨都嗤之以鼻,自己這種惜時如金的人,哪裡有空把時間浪費在走路上。可是現在徐熙言不在安若晨的身邊,安若晨反而想到徐熙言的話,想到徐熙言就喜歡步行,自己也鬼使神差地丟下自己鍾愛的跑車,蹬著高跟鞋,走在了大街上。
上次自己這樣在大街上走著,大概還是在高中唸書的時候吧,只是那個時候,自己穿得還是和徐熙言一樣的校服褲子,帆布鞋,只是那個時候,還有徐熙言。
徐熙言,你看,你真是無處不在啊……
安若晨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因為徐熙言的關係,才難得不乘車而改成步行。就像她不願意承認,自己之所以來到這片不在自己領域範圍內的街區,沒有任何事情目的地閒逛,是因為她無意間聽到胡秘書說過,曾經在這片區域見過徐熙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