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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見公婆 文 / 白菜蒼蒼(書坊)

    如英為她插上最後一對玳瑁簪時,她整個人還處在驚慌之中。

    這元帕對剛過門的女人來說,就是今後在婆家的臉面,雖然她只是個妾,但翟家這樣的人家,還是看重臉面的,若是叫人知道了,她只怕是寸步難行。

    都怪昨夜突發事件多,讓她來不及顧及其他。

    她連忙使了個眼色給如英,如英會意,走上前攔下兩人,笑吟吟地從荷包中掏出兩塊碎銀塞過去,「嬤嬤辛苦了。」

    兩個嬤嬤微微欠身,並不接那銀兩,生硬地道,「不敢受姑娘的禮,老奴還急著回去向王妃娘娘覆命。」

    「這是我們姨娘的一點心意,今後同在一府裡,還要嬤嬤多提點。」如英陪笑道。

    年紀稍長一些的那名嬤嬤歉然一笑,語氣卻甚為倨傲,「姑娘客氣,只是王妃娘娘治下嚴,姑娘從外面帶進來的那些壞毛病,只怕都得改一改。」

    這話說得不客氣,饒是如英一時也怔住了,溫淑宜忙飛快地理好妝,便起身,由如英扶著走到兩人身邊,側身讓了半禮,「嬤嬤說笑了,敢問怎麼稱呼?」

    「不敢當,老奴姓周,是王妃娘娘的陪房。」年長一些的打了個躬,又指指身邊稍年輕些的道,「這是王家的,世爺的奶娘。」

    「二位嬤嬤辛苦,妾出來乍到不懂規矩,還望兩位多多看顧。」這般身份,稱得上是翟清崇的半個長輩了,溫淑宜忙俯身福了一禮,心裡七上八下地盤算著該怎麼辦好。

    周嬤嬤口稱「不敢」,又道,「王妃娘娘最重守時,」說著,掃了一眼溫淑宜,眼神中竟帶了一絲憐憫,「小姐還是快些收拾,別叫王爺王妃久等。」

    「是,妾這便過去,謝嬤嬤提點。」她連忙點頭應道。

    「出什麼事了?一大早就這般吵鬧。」熟悉的聲音傳來,溫淑宜抬頭看去,果見翟清崇皺著眉頭從外面進來,一身藍白長衫,因著是新婚,腰帶上繫了一隻金線綴邊紅色鴛鴦荷包,卻是嫁妝中溫淑宜親手做的那個。

    兩人目光在空中一撞,都是一愣,各自別開眼去。

    周嬤嬤忙迎上來,「世爺恕罪,老奴奉王妃娘娘之命來請世爺和姨娘去靜安居相見。」

    翟清崇點點頭,揮揮手道,「知道了,你們去回母親,就說我和……」他的目光微側,劃過溫淑宜的臉龐,「就說我和淑宜即刻就到。」

    「是。」周嬤嬤說著,便攜王家的捧著那錦盒離去。

    溫淑宜看著她們的背影,一顆心直朝下落去。

    「溫小姐,在下一時都不知該怎麼稱呼才好。」翟清崇回身朝她笑笑,「還望小姐不要見怪,今後在府裡天長日久,咱倆這戲還要接著做下去。」

    「世爺見外了。」雖然這張臉早就看熟了,但到底氣質天差地別,這般溫潤如玉的翩翩公,還是讓溫淑宜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翟清崇微笑點頭,道,「那這便走吧。」說著,朝她伸出一隻手。

    幾乎是下意識地,溫淑宜就將手遞了過去,還不等她反應過來,翟清崇彷彿鬆了口氣,順勢挽了她的手,正打算走,卻又忽然停住。

    「你,去把你家小姐昨日戴的那只翠玉鳳簪取來。」他對如英道。

    如英不明所以,忙把東西取來交給他。翟清崇接過,順手將簪插進她的髮髻裡,「這樣就好了。」說著又笑道,「你跟她果真是像,都襯得起翠玉。」

    溫淑宜抿了一下嘴唇,便要蹲下身去施禮,「謝世爺。」

    翟清崇忙一把扶住她,「不要這樣,你我雖然沒有夫妻的緣分,但也許能做朋友。」他望著溫淑宜,輕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你不知道,我在這裡,一個朋友都沒有。」

    手臂被他緊緊拽住,溫淑宜緩緩垂下眼簾,點了點頭。

    舉目無親,孤苦無依,只有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時空上,才能體會到被世界拋棄的滋味。在這一點上,她與翟清崇感同身受。

    「世爺,還有一件事,妾不知該怎麼辦好。」她低聲道。

    「什麼事?」

    「就是昨夜,世雖然沒有留下,但府中卻不知,早上周嬤嬤已將元帕取走,妾害怕……」她咬了一下嘴唇,飛快地瞥了一眼翟清崇。

    翟清崇愣了一下,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娘要是問起,你就不要說話,我來回答便是。」說著,就拉著她一起出了門。

    翟清崇的雲和軒離郡王府的主院靜安居並不遠,走不過七八步,繞過一條迴廊便到了。這裡與雲和軒的氣氛十分不同,顯得十分肅殺沉靜,門口守著幾名婆,遠遠地看見翟清崇和溫淑宜過來,連忙打起簾。

    跨進門檻,溫淑宜就看一男一女坐在上的椅上,便是大名鼎鼎的廉郡王和王妃薛氏。廉郡王常年在外統兵,面若沉水,身上自有一分不怒而威的氣勢,而郡王妃一張圓臉,雖然已不年輕,但一雙丹鳳眼依然十分有韻致,只是嘴唇有些薄,顯得面像有些刻薄。薛氏打扮得十分華貴雍容,端莊持重,正襟危坐著。他們左右立著五六個侍女小廝,人人噤若寒蟬。

    「父親,母親。」翟清崇上前幾步,叫了一聲。

    廉郡王點點頭,薛氏的目光卻越過翟清崇,上下打量著跟著他身後的溫淑宜,「崇兒,這就是溫家的丫頭?「

    那目光令人如芒在背,十分難受,溫淑宜連忙跪下,叩了一個頭,「見過郡王爺,王妃。」

    「長得倒不錯,溫家教出來的,禮數倒也還過得去。」薛氏緩緩地說著。

    「也是溫遠有心了。」廉郡王道。

    「是啊,溫大人是王爺的老部下了,王爺該帶著崇兒請溫大人喝酒,多謝他的美意。」薛氏轉過臉只顧與廉郡王說笑,卻不叫溫淑宜起身。

    「母親說得是,溫大人自然是要謝的,只是娘是不是先讓她起來,這樣跪著,也不好說話。」翟清崇見縫插針地說道。

    「崇兒,你這樣說就錯了,」薛氏笑了,斜著眼睨了溫淑宜一眼,「雖然她是溫大人的女兒,卻只是庶出,來王府也不過是做妾,你不要縱著她了。」

    「母親,可是……」翟清崇還想說話,被薛氏掃了一眼,只得嚥下,抱歉地看了看溫淑宜。

    這時,有小廝急匆匆地從外間趕來,附在廉郡王耳邊說了幾句話,廉郡王眉頭一皺,對王妃道,「夫人,宮中有急事召我,我只怕要先走一步,這裡的事,便由夫人操持吧,結束之後讓崇兒過來給我帶個信,我再帶他去找溫遠。」

    一聽是宮中有事,王妃忙吩咐身邊的丫鬟跟著去準備廉郡王一應裝束,一陣忙亂過後,靜安居才終於靜了下來。

    薛氏的目光再次轉回到她身上,溫淑宜只覺得那目光十分寒冷,看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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