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6.第216章 取名好煩以後不取了=。= 文 / 紫煙沉
世間夫妻,往往是年少成婚,年老相伴,說起來是那夫妻大多就是那麼平平安安的一輩子,或許在這數十年中有爭執吵鬧,但是相伴著幾十年走下來,那些恩怨在最後閉上眼睛的時候追憶起來也不過是雲淡風輕。
只是想要走那麼幾十年下來也不容易。
疾病,貧窮,外事,恩怨,生活,誘惑……
總是能將人逼散的。
所以兩個人能夠走到最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時候縱然是舉案齊眉,但是到底此意難平。
這種天氣,白蒹葭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被人死死的抱在懷裡了。
太熱。
開始的時候,凌絕塵還老老實實縮在一旁,縮頭縮腦的跟個小鵪鶉一樣,白蒹葭盯他一點,他就特別老實的縮手縮腳縮成一團。
碧玉家的那張床也不小,他縮手縮腳的也就佔據了四分之一,看上去倒是極老實的,仔細說起來還是有幾分可憐。
只是這可憐只限於他願意裝的時候。
只要等人睡著了,方纔還老老實實的鵪鶉頓時變身成了八腳大章魚,將人困在懷裡,若是冬天倒是可以當作是個人形暖爐,但是這大夏天的,白蒹葭就只恨不得將那章魚的手腳都活生生的砍下來撒上孜然做一道凌慎之跟她說過的叫做烤魷魚的美食。
白蒹葭形容嬌小,凌絕塵卻是高瘦,剛好可以將整個人恰恰好的抱在懷裡。
就跟章魚將獵物纏在懷裡不肯放鬆一樣。
這種感覺讓白蒹葭很不習慣,雖然凌絕塵這人抱人倒是很有技巧的將人困在懷裡,白蒹葭背靠著凌絕塵的胸膛,除了熱了些,肚子並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問題就出在這熱了些上,這大夏天的,竹外居雖然建的別緻,但是也有些暑氣,白蒹葭本來以為每天這樣被人抱著太熱會睡不好,但是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因為感受到了凌絕塵的氣息,本來就十分乖巧的凌慎之就更加乖巧了,簡直讓白蒹葭有些擔憂起來。
反正這幾天以來,白蒹葭覺得自己都睡的很好。
月色將滿,本來跟個孩子一樣纏著自己最喜歡娃娃一樣的清俊少女睜開眼睛來,小心翼翼的將被沉睡著的白蒹葭放回床上,伸手小心翼翼的將被人壓在身下有些微酸軟的手臂抽了出來。
低頭就見女子長睫微扇,嘴角微勾,臉色暈紅,好像在做著什麼美夢一般,看在人眼裡,簡直讓人不忍心去打擾她的美夢。()
凌絕塵的眼睛閃了閃,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白蒹葭的臉頰,直到觸手微溫,感受到了少女臉頰的溫度,臉上才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笑意,看著她的神色,只盼她夜夜都能如此好夢,無憂無慮。
以盡量不驚擾少女的動作小心翼翼的爬下了床,凌絕塵順手將床頭的青衣穿上,緊好腰帶,就聽著床上的白蒹葭嚶嚀一聲,似乎要醒了。
頓時嚇了一跳,急忙走到床邊,伸手輕輕的拍了拍白蒹葭,眼看著本來有一絲驚醒的少女又乖乖的睡了過去,忽然就想起每天早上少女皺著眉頭對他發怒;「你要不要抱這麼緊啊,熱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麼。」
頓時不由扁了扁嘴,有一點委屈的低頭碰了碰白蒹葭的臉頰,雖然臉色蠟黃,但是入手卻是宛如白玉一樣的清涼微寒。
白蒹葭香香的又軟軟的,抱起來很舒服嘛,而且他每次都趁白蒹葭睡熟了之後才抱的,而且每次白蒹葭都睡的那麼好,完全沒有一點睡不好的樣子嘛。
凌絕塵眼裡陷入了一點迷惑之色,伸手戳了戳白蒹葭的臉頰,看著她臉上露出一點花瓣一樣的印子,頓時又心疼起來。
湊上去小心翼翼的伸出舌頭舔了舔那點印子,就聽白蒹葭咕噥一聲;「走開。」
迷迷糊糊的伸出手來,將人推開,凌絕塵看著她半睡未睡,半醒未醒的樣子,不由覺得實在是可憐可愛極了,但是被她一推,頓時乖巧的縮在床頭,再也不敢多餘動作了,只是睜著一雙黑滾的樣子,兩道清澈明亮的目光落在白蒹葭的臉上,覺得這人真是沒有一處不合自己的心意,簡直只恨不得將人捧在心頭,時時的摸了一摸。
凌絕塵遺憾的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白蒹葭,心下還是有些惋惜:白蒹葭到底生的太大了一些,如果跟那些珠花一樣小小巧巧的,能隨時裝在荷包裡到處帶走走來走去有多少好。
他神遊物外片刻,等回過身來,白蒹葭已經熟睡了過去,依依不捨的道;「我很快就回來哦。」
想到白天在祠堂時候那渾身都散發著不和氣息的一家人,凌絕塵皺了皺眉,想起白蒹葭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握了握拳頭在空中揮了揮;「等我去給你出氣。」
眼看著時辰不早了,凌絕塵抱著快去快回的心思,腳尖一點,宛如一隻矯健的黑豹一樣就從窗子翻了出去。
還非常難得有點智商的將打開的窗戶仔細的放下來關好了。
而且非常細心的放了下來,力求一點聲音都不要發出來驚擾了他以為正在水面中的白蒹葭。
等關好窗戶,凌絕塵抬頭看了看漫天星斗,辨明方向,朝著張召才家一路疾行而去。
你說這人不走門愛翻窗到底是跟誰的?你這樣關了窗你準備怎麼回來還是不準備回來了?
白蒹葭狐疑的想到。
最後只能猜測這翻窗比起開門來說比較方便吧。
至於這放窗……
不過看著被凌絕塵細心放下的窗戶,白蒹葭沉默了……雖然床離窗戶很遠就算窗戶開著也不會吹到在床上睡覺的人,但是放下窗戶的時候真的沒考慮過自己怎麼回來麼?
要知道這個地方的窗戶是和合窗,分為上下兩層,與尋常的檻窗不同,是用竹竿將上層的窗戶支起,下層的窗戶則是摘下的,是故又名支摘窗。
凌絕塵翻窗出去,又將竹竿取下去小心翼翼的關了窗戶,想要再打開進來就不容易了。
其實基本在凌絕塵放開她的瞬間她就醒了,甚至凌絕塵站在床頭看了她半天他她是有感覺的,只是雖然不知道凌絕塵到底想做什麼也能依稀猜到幾分凌絕塵的想法,白蒹葭覺得自己醒來也沒什麼好說的,索性裝睡了,等凌絕塵一翻窗一走,白蒹葭就做了起來。
伸手擦了一把汗,就發現本來應該跟章魚一樣纏著她的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見了正好,省的抱著熱得要死這大熱天的一點都睡不好。
白蒹葭抱著這樣的念頭抓著薄被倒了下去,雖然在夏天有很多人喜歡不蓋被子,但是白蒹葭病久了,慣常養生,深知這大熱天的如果真是貪圖涼爽,如果是那身體素來強健的還好,如果身體弱小一些的問題就大了,也不知道要養多久才能調養回來,所以體質虛寒一些的,即便是夏日酷暑,也最好用薄被蓋住肚子。
白蒹葭躺在床上,覺得從來未有過的涼爽,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卻覺得睡不著,翻了個身,又閉上眼睛瞇了一會,結果還是睡不著。
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伸手摸了摸肚子,開始背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叫,性乃遷……人遺子,金滿贏。我教子,唯一經。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直將一篇三字經來來回回的背了兩輪,還是睡不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關了窗戶的緣故,總覺得房屋裡有著一股悶熱之氣,讓人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安穩。
心中暗暗的罵了一句,真是前世的冤孽,上輩子也不知道欠了凌絕塵多少錢都積累到了現在兩輩子都一時還不乾淨。
既然死活都睡不著,白蒹葭索性不再勉強自己躺著,慢慢做了起來,就感覺肚子裡的孩子頓時活潑了一下。
白蒹葭秀眉一揚,臉上頓時露出一點笑意,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如今算起來也是六個月了,胎動什麼的也比較頻繁,好像不比上輩子的孱弱,雖然乖巧,但是是不是也會活力十足的跟白蒹葭打個招呼。
眼看纏著自己的凌絕塵不見了蹤影,白蒹葭又覺得悶熱的難受,索性捋開手臂,進了那神秘莊園。
雖然外頭是夏日,但是那神秘莊園仍然氣溫宜人,十分溫和,如果有可能的話,白蒹葭甚至想在裡面過一輩子的。
但是也只是想想罷了,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的,畢竟這裡面的時間跟外頭的時間是截然不同的,而且無日無夜,無暑熱冬寒,也沒有春暖花開,秋色滿山。
它只有那麼二十四塊地,一片湖,一個屋舍。
安靜而沉默的風過草叢,花木葳蕤,帶來湖中蓮子的清香和水汽的清新。
白蒹葭在湖邊坐了一會,靜靜的看著那已經開闢好的八塊田地。
只覺得這個地方,連空氣都帶著讓人安心的氣息。
白蒹葭垂了垂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想起前幾天凌絕塵莫自己肚子的時候那種小心謹慎而又驚喜交加的表情了。
她倒是不知道,凌絕塵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那人冷硬至極,一生本就少悲少喜,寡言沉默,她生凌慎之的時候,他不在身邊,她養凌慎之的時候,他還是不在身邊。
凌家鬼帥,親手打出來的戰功,放在那裡都是讓人指責不出的。
四方戰亂,總是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
白蒹葭在河邊坐下,將一雙白玉小足泡入河水中,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
在外頭那樣的天氣下,能有一個讓人安心而又清涼的地方,簡直是上天的恩賜。
她的臉上和手上都塗了素問留下的易容藥粉,臉色手上看上去膚色蠟黃,但是腳上卻沒有的,所以一雙小足瑩白如玉,放在水裡清水流過的時候簡直就跟水洗白玉一般。
白蒹葭感覺到從腳上傳來的清涼觸感,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低聲道。
「慎兒,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
「他說他討厭孩子,不過,我父親當年說,畢竟血脈天倫,無可輕逆。」
她閉上眼睛,卻想起自己出嫁前幾日,祖父在書房裡召見了自己。
「這親事……蒹葭。凌家小子雖然尚還年輕,但是也是個有出息的。」
「你年紀尚幼,我只唯恐你,還想將你留上幾年,既然執意要嫁他,」
她記得當時自己只是淡淡一笑,對祖父從容笑道;「為人夫妻,只需要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我想我能做的很好……更何況……」
她看著祖父,笑容裡出現了一絲苦澀,「我不想嫁給……他既然願意娶我,總是再好不過的。祖父,我明白你的意思,白家不能輕易站隊,更不能因為我的婚事而站到一個不好的方面去。」
他們白家,是真正的忠臣,只有真正忠於皇帝的人,未必能夠權勢無雙,但是只要不捲入奪嫡之戰,他們白家多年聲望,要保住清流黨首的名聲也不容易。
知道白家獨女素來受寵,用白家獨女來逼迫白家站隊的人太多,才十四歲的孩子,尚未及笄,但是將主意打在她身上的人已經不少了。
甚至有人差點就成功了。
她記得祖父看著自己臉上露出一絲有些微妙的笑容,那笑容裡縱然是有七分讚賞,但是也有兩分苦澀,還有一分自己看不清楚的東西;「蒹葭,你認為夫妻之間,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也就夠了麼?」
她從小被祖父教導,雖為女子,但是行事果斷之處,並不在其兄白抒懷之下,聽祖父這麼說,也只是點了點頭,道;「所謂婚姻,不過是連兩姓之好,祖父請放心,我必然不會丟了白家女兒的臉面。」
他祖父沉默了許久,然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最後伸出手來摸了摸白蒹葭的頭髮,低聲道;「憐我蒹葭,身為女子。」卻又擺了擺手,想說什麼,卻又吞了下去,道;「好孩子,你小小年紀,就這樣懂事,我實在是欣慰的很……只是……」
白蒹葭伸手輕輕一踢,想起舊事,低頭就看見湖水若有若無的映出自己的容顏,因為塗了藥粉,並不算熟悉,忽然看上去,竟然還有些陌生。
白蒹葭茫然的盯了一會自己,然後在河水中踢出一個小小的水花,臉上卻露出一絲茫然的笑意。
當年執意要嫁給凌絕塵,除了為了逃避那人的苦苦相逼和為了白家不捲入奪嫡之爭外,真正隱藏過的是……
她歡喜過他的。
彼時少年年紀輕輕,卻是一張絕世容顏,逸塵氣質,小小年紀就在外打下彪悍戰功,比起同齡的少年,別說是紈褲子弟了,便是那京城裡出眾的少年,談起來也是羨慕嫉妒恨的多。
她哥哥雖然也是數一數二的才子,但是言談中對於這個凌家少年,還是極為推崇的。
常常歎息身為男子應該建功立業才是,只恨自己生在文官世家,不能學人投筆從戎。
她免不得寬慰哥哥文武各有所長,只是在哥哥的閒談之中,卻對那個小小年紀在戰場上就橫衝直闖戰無不勝的少年生了好奇心,她知道自己哥哥素來心高氣傲,又有著文人的一股孤傲,能夠引起他這般推崇的,還是一個小小少年,就不由不好奇去打聽一下了。
這人一旦生了好奇心,就是阻攔不住了。
白蒹葭天性清冷,除了家人之外,凌絕塵是唯一能夠勾起她好奇心的人,如果白抒懷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勾起了白蒹葭的好奇心甚至將自己的寶貝妹妹就那麼送了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對凌絕塵收集的越多,白蒹葭的好奇心也就越重,好奇心越重,也就越好奇這個人,然後不知不覺得的就將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凌絕塵了身上,最後不知不覺間那個人在不知不覺得中已經沁入了白蒹葭的生命裡太多了,等看著他做過的事情成了習慣,等得到他的消息會嘴角微勾,等發現的時候,卻再也拔扯不出了。
那年她十三歲,為了給白抒懷求一本孤本去了書齋,結果去遇到了不懷好意的三皇子。
原來那三皇子早就和書齋老闆勾結上了,放出那本孤本在老闆手上也是為了勾引她送上門來。
她年紀尚幼,雖然聰敏機智,但是畢竟身體虛弱,那三皇子卻是鐵了心想生米做成熟飯將她納為側妃,從而將白家的勢力歸為己用,她怎麼肯因為自己的緣故讓白家捲入奪嫡之爭中。
甚至那個時候,她是抱著死的念頭。
結果不曾想那樣的巧合,竟然第一次見到了那個自己默默關注了許久的少年。
若不是真正的歡喜過,那麼那時候又怎麼會那樣的悲傷和絕望。
白蒹葭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微微的笑了;「慎兒,你說你爹,有沒有喜歡過你娘。」
不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而是纏綿悱惻,恩愛繾倦。
肚子裡的凌慎之不知道有沒有聽懂白蒹葭的意思,只是轉了個身,輕輕的踢了她一腳,睡了。
白蒹葭抿了抿唇,輕輕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