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二章 文 / 迷榖木
金花兒連著三天去大房那邊,都沒見著瑚哥兒,不是說睡了,便說是乏了,總之就是沒讓金花兒見著,金花兒回了老太太,老太太倒是也沒說什麼,只是表情略微有些不好。
「到了地方就沒見著人,來的都是錢嬤嬤,只說是睡了,若是等著許久,又說是跟著張氏一道出去了,實在見不到人。」金花兒小心翼翼的跪在孫氏面前,一邊說著一邊低著頭,雙手交握擱在膝蓋上。
「行了,怕是因著姨娘的事跟我鬧脾氣呢,別去了,平白耽誤咱們的功夫。」孫氏倒是沒多想,只是覺得這原本賢惠得體的張氏,如今卻是有些不同。
她哪裡知道,張氏是真急了,娘家那邊的哥哥來了信,說是差事被免了,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之前他們幹的事情,張氏過了兩天擔驚受怕的日子,每日都把甄瑚拘在身邊不得外出,便是金花兒來了,也怕是孫氏想把甄瑚從自己身邊帶走,日後好關了自己,這大家族的手段也不是一點二點的,她一想多,就覺得頭疼,因此也沒覺得自己小日子有什麼不對。
等著過了幾日,錢嬤嬤提醒小日子推遲有半月了,這才上了心,便請了太醫來,結果知道自己又有了身孕,心下就放鬆了,若是真知道了甄珠之前的事情,府裡哪裡還那麼太平,她一邊埋怨自己哥哥不會做人,一邊安心的開始養胎,因此也就沒管著甄瑚。
甄瑚被關了三四天,可算是瘋了,等著出了院子就像放出籠子的小狗四處撒野,不是在花園鬧騰,就是在廚房那邊鬧騰,旁人都不敢怎麼樣,只有宋大見著甄瑚,忽然就一把抓住了,而後吩咐大家快離開。
甄瑚不明真相,只扭著身子讓宋大放手,伺候甄瑚的有個機靈的就跑回張氏那邊告狀,留下剩下的一些圍著宋大喊著讓對方別亂來,周圍的人正要靠近了,那宋大喝了一聲:「別過來!」
被他抱著的甄瑚這次是真的嚇死了,放開嗓子就開始哭了,他一哭,底下的人都嚇死了,若是甄瑚出一點的事情,自己都不得好,有個小廝壯著膽子就從宋大身後靠近,才伸手抓住宋大的手,就聽宋大喊:「別過來,二少爺生了水痘,都別動。」他這麼一說他身後的那個小廝立馬嚇尿了,跌坐在地上,雙眼發直!
消息到了老太太這邊,李氏正在請安,底下的人是風一向的跑了進來,一下子就跪在老太太面前:「不好了,廚房的宋大說瑚哥兒的了天花,這會正站在院子裡呢。」
「瑚哥兒怎麼會得天花,這得了天花怎麼還能見風,底下伺候的人呢,張氏呢!」孫氏一下子氣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惹的上頭的茶盞集體跳了跳,這手力,底下的丫鬟們一下子就跪下了,李氏上前跟著金花兒一把扶住了老太太:「老太太,別著急,別氣壞了身子。」
「去,把張氏給我叫過來,她是怎麼做的太太,自己兒子生了水痘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到底瞎忙個什麼!」孫氏氣的眼前發黑,整個人都往後躺了去,她自己伸手一把拖住了椅背,緩了趨勢。不對,不能這麼算了,正好,孫氏雙眼一睜,立馬吩咐金花兒貼過來,吩咐了兩句。
等著甄捨跟著張氏前來的時候,就見著老太太躺在矮榻上,額頭帶著抹額,雙眼緊閉,一手撐著額頭臉色發白。甄捨忙上前請安,之後又問了一旁站著的太醫如何。
「不過是氣急攻心,養養便好了。」老太醫一邊說著一邊搭上了老太太的脈搏,側過身子擋住了甄捨的視線,手力捏著銀針,似乎往哪裡紮了一針,而後孫氏忽然咳嗽了兩聲,只聽噗的一聲,身邊的幾個丫鬟約好了一樣一聲的尖叫,聽的人膽顫。甄捨忙上前,就見著太醫手中的白拍子上鮮紅的一抹血,饒是甄捨這個沒心沒肺的都看的心驚。
老太醫把帕子往藥箱盒子裡頭放下,吩咐一旁的丫鬟給孫氏拍背:「無妨,只是些淤血,吐出來就好了。」他話音剛過,孫氏就哼了一聲,緩緩轉醒。
「老太太,你覺得怎麼樣。」旁邊幾個站著的都圍了上來,李氏站在左側老太醫之後,甄捨則站在老太太右邊,張氏站在甄捨身後,外頭更是圍上了十來個端著水,端著藥,托著盤子,托著帕子伺候的下人。
孫氏開口便是哭腔:「我可憐的瑚哥兒啊,好好的,居然的了水痘不說,還著了風,我可憐的瑚哥兒啊,你這個毒婦,害不死我兒的獨子,你不甘心啊。」孫氏伸手就一指張氏,眼神裡儘是怨恨。
「這如何說的,老太太,張氏怎麼會還瑚哥兒,那是她自己的兒子啊。」甄捨忙勸著,這自己老婆雖然娘家窮了一些,可是教導是好的,平日裡自己也是給了臉面的,更何況之前還是張氏一手把著甄家管家的事情,怎麼如今忽然這樣說了。
張氏原本並不知道甄瑚生了水痘,只是聽著老太太一說,先是一驚,後又想起什麼叫害不死我兒獨子,難道害甄珠的事情暴露了?她扯著帕子,一時思緒萬千,倒是忘記反駁。等著想通之後張氏立馬就跪下了,不過她因著擔心自己的身子,想的也太多,跪的更慢了,結果讓老來成精的孫氏看在眼裡,這下是真的不能再用了,孫氏在自己心裡歎可口氣,而後看了李氏一眼,下定了決心。
「你且說說,瑚哥兒都已經發了兩天的低燒了,你這個做母親的為何不知,如今又放著瑚哥兒在外頭瘋跑,要不是那宋大的小女兒剛剛得過水痘,此刻哪裡還有我孫子的命,我可憐的捨哥兒,你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媳婦啊。」孫氏一邊撐著身子,一邊指著張氏,回頭又抓著甄捨的手不放。
甄捨忙道:「想來是她忙……」再忙也不應該忘記兒子,更何況自己跟她就這麼一個嫡子。甄捨想起前兩日張氏因著懷孕的妾室給自己臉色,這有情調的時候吃個小醋是情趣,這會反倒忽然就多了心了。
孫氏向來會說話,她又是宮裡出來的,但凡府裡的事情哪裡是她不知道的,她現是歎了口氣,之後摸了一把眼淚:「算了,我也不說了,你且去好好照顧瑚哥兒算是將功贖罪了。」
張氏臉色一變,愣是沒接話,這下連甄捨都覺得奇怪了,莫非,真的有什麼事?
錢嬤嬤忙上前,跟著張氏跪到了一起:「請老太太贖罪,太太剛剛查出了身孕,平日多有瞌睡,這兩日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這才對著瑚哥兒少了幾分的關照,萬般不是太太願意的。」
甄捨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只是這孫氏如今臥病在床,自己太太如今才爆出此等消息,委實不知道如何反應,他臉上似乎過了一陣的喜色,有過了一陣的尷尬。
孫氏彷彿是真失望了,聽罷擺了擺手:「如此,你便回去吧。」
張氏握著錢嬤嬤的手慢慢的起了身,而後彎了下腰給老太太請了安,轉身就要走。
「如今既然你不方便了,便將這管家的一應事物交給二房吧,省的勞累著你。」孫氏慢吞吞的說完話,而後一手握住了甄捨的手腕算作安撫,一邊看著張氏的背影。
張氏扶著錢嬤嬤轉過身應了一句:「如今這管家的牌子並未帶在身上,還要勞煩弟媳一道去大房裡拿。」她臉上不卑不亢,嘴角微勾略帶些笑意,「要說不是老太太疼我呢,也只有老太太替我著想了。」她說著臉上露出了某種紅暈,眼似水波淺痕,就那麼看著甄捨。
「你那屋子裡指不定誰也得了水痘了,別讓人再進了,你回去也換一身衣服,若是沒事便在自己院子裡修養。」孫氏冷冷的就把他的提議給拒了,「一會我吩咐人去院子口接著,你且去吧。」
張氏扶著錢嬤嬤就回去了,甄捨看著張氏走了,也想跟老太太告辭,老太太吩咐李氏幫著去安排一下人手:「吩咐人去打掃乾淨了,供上痘疹娘娘,讓所有跟瑚哥兒接觸過的人都讓他們在自己家裡帶上半個月再來,吩咐去尋兩個太醫,輪著給瑚哥兒看病,不到十二天便不要讓他們走。」
李氏應了一聲,而後給甄捨請了個安,便出去了。
甄捨知道這是老太太有事要跟自己講,只是他做慣了媳婦跟母親之間夾板的,只是有時候會覺得是自己媳婦不聰明,有些時候會覺得老太太有些苛刻,又一想孫氏原本就不是自己生母,能做到這等地步已經是不錯了,有時又想明明不是親生母親,如何要管這些事,不過想起甄府跟自己府邸的情況,他又淡定了,他的兄弟哪個都沒自己過的奢侈。
孫氏只看一眼就知道甄捨在想什麼,偏偏她今個就是要把張氏踩老實了,新媳婦進門這些年,她委實對的太好,如今倒是有些收不住了。
「我原本是不想告訴你的,只覺得你們夫妻,若是我操多了心總讓你舉得不自在,你原本也是爺們了,只是這後宅的事情……哎……如今你媳婦又有身孕了,我實在太過擔心,若是她日後對著瑚哥兒不好,你且將瑚哥兒送到我膝下,我自然像當初照顧你一樣的對著瑚哥兒,等著日後成才你若是想帶回去,我自然也是不阻止的,我老了也不求個什麼,只是瑚哥兒,哎!但凡日後有個三長兩短實在對不起你啊。」
甄捨被老太太的兩個哎給聽得心中一陣,他看了一眼,原本滿是人的屋子此刻就剩他們兩了,甄捨搭在孫氏身上的手一緊……
「那年你媳婦連著四五年沒孩子,便去廟裡求了菩薩,讓送她一個,等著回來你們便有了瑚哥兒,我自然是開心的,只覺得不管是兒是女,不管是先開花還是先結果,總是你的孩子,平日裡我也不願讓她不開心,只想著若是對她好些,自然是對你好些的,你看這滿城的婆婆,哪個不是拿著媳婦磨礪的,早晚請安,吃飯的時候站著伺候,我記掛你媳婦的身子,連著生病都沒讓她來,你也是應該曉得的。」要說孫氏的厲害,自然是她十年如一日的對著一個人好,甄捨便是如此,在他心中凡是甄應嘉有的,他也絕對有,只不過是甄應嘉的父親爭氣,自己父親不爭氣,這才導致自己官路不順罷了。
「老太太如此一說,倒是讓兒子倍感羞愧了,只是這事跟著瑚哥兒有什麼關係,怎麼說那瑚哥兒都是從張氏肚皮裡出來的。」甄捨性子有些急,他開口便粗糙了,只是又想起這是孫氏面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若是在他那些狗肉朋友那邊,別說是等了,直接就拍著桌子喊著煩煩煩了。
孫氏把甄捨的胃口釣了起來,而後就看著甄捨道:「當初瑚哥兒一落地,太醫便說你太太傷著了身子,原是因著骨子太弱,便是瑚哥兒也是難得,誰知道你媳婦一味的怨著瑚哥兒,平日對他是多有放縱,如今她又有了身子,生個姑娘還好,若是個哥兒,只怕瑚哥兒受苦,到了那時,你且把瑚哥兒養到我這處,雖說遷怒是人之常情,只是你這個媳婦,確實有些心狠。」
甄捨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忽然想起剛剛張氏說因為自己有了身孕所以對著瑚哥兒的管理就鬆了,這哪裡是鬆了,她肯定是覺得瑚哥兒不好呆在自己身邊會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這一胎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她就如此輕慢自己的嫡長子,真真是個偏心的婦人。
「還有一事,我不知道該管不該管。」孫氏一腳踩完,又準備踩第二腳,甄捨有些吃不住,一把握住了孫氏的手:「老太太有什麼便說吧,都是兒子不孝,娶了這樣的媳婦。」
要說張氏到底是誰主張娶的,現在甄捨已經說不清楚了,似乎是孫氏牽的線,可是當時做媒的卻是自己生母那邊的人,要不然怎麼會有書香門第的人嫁給自己呢。
「你那個媳婦是好妒的,昨個聽著消息,說是你院子裡的那個姨娘,硬是在她身邊伺候了一天,臨了夜就見了紅,好在大夫請的早,孩子沒事,我原本今天是想跟她說這些,誰知道瑚哥兒就見了喜了。」這做娘的做了孽,報應到兒子身上了。孫氏自己是沒這麼想,不過到底是讓甄捨這麼想了。
「這樣一個毒婦,這樣一個毒婦。」甄捨念叨了兩句,到底是跪在了孫氏面前,「只求老太太看在她肚子裡的孩子的份上,饒她一次,我必與她較真,且看她日後是否改正,可好?」甄捨問的很心虛,他低著頭。只覺得好在如今這些事都是自己院子裡的,還能幫著張氏一二。
孫氏雙眼一瞇,果然養出了個白眼狼,連自己的子嗣都不關心,好在自己還有應哥兒,可惜養了這些年啊。孫氏懶懶的往矮榻一靠,難為自己這把年紀還要唱這齣戲,算自己活該,出了宮就忘記了這人心險惡了。
「你去……」孫氏正準備讓甄捨走,結果甄應嘉就一臉怒容的進來了,見著甄捨正跪在孫氏面前,便開口:「正好大哥在,今日便請大哥給弟弟一個說法吧!」
甄捨回頭就見著出息的甄應嘉滿身氣勢的一撩袍子,而後抱拳給孫氏請了個安,之後看了甄捨一會,回頭就吩咐:「同福,把人給我帶上來!」
外頭的同福應了一聲,拎著一個瘋瘋癲癲的夫人就進了屋,而後跪在角落:「污了老太太的眼,還請老太太贖罪。」
孫氏擺擺手:「無妨,這是?」她有些不認得這人,只覺得有些眼熟,因為那面容上儘是污垢,身上的衣著倒是像府裡的下人,等等!「難道是張氏的奶娘?趙氏!不是說已經被火燒死了麼!」
甄捨又聽跟張氏有關,忽然覺得今天是不是府裡的人一齊要對付自己老婆,結果這個念頭還沒轉,就見著甄應嘉一臉怒容的看著自己道:「自從大哥進了我府裡的門,代替我在母親膝下孝敬,對著大哥我是萬般敬重的,老太太就我一個兒子,平日裡尚不知手足之情便進了宮裡,見著人家的兄弟齊心協力,我便想著若是我也有個兄弟便好,等著到了金陵,知道有了哥哥,一筆寫不出兩個甄字,但凡是哥哥的事情,我無不用心,且問哥哥,如今到底是你還是張氏要害我父子性命!」
「什麼叫害你父子性命,難道當初害甄珠的人查出來了?雍王告訴你了?」孫氏原本躺著的人,直接站了起來,起身到了甄應嘉面前服了自己兒子起來,想了想到吩咐甄應嘉去扶甄捨。
甄應嘉早就清楚這是張氏的主意,可是若是要說自己這個便宜大哥知道不知道,他就不清楚了,一個床榻上睡著的人,若是半點不清楚那是不可能,偏偏這人也沒阻止,一斗米的恩,一升米的仇!
問題是甄捨真的不知道啊!他要知道早就去阻止張氏了!甄府能有今天據對是甄應嘉的功勞,若是他死了,甄家哪裡還有未來,自己哪裡還有清閒日子可過,況且甄應嘉才三十多,等著日後平步青雲不是不可,但凡這個弟弟提拔自己一下,他如今都一輩子不愁吃喝,日後更是子孫後代的福氣啊!
「那個短視的娘們,那個心狠手辣的毒婦,對毒婦!」剛孫氏罵張氏時,他還有些心疼媳婦,結果這會他倒是覺得孫氏罵的對!就是毒婦!要害死自己一家的毒婦!
「二弟,你且等著,我去抓了那毒婦過來,給你賠罪。」甄捨說著便跑出了門。
孫氏見著甄捨出門,又聽著他的腳步遠去,這才看著甄應嘉:「你且抓住把柄了,前後跟我說說,張氏不是個省油的燈,若不然也不會花費你一兩個月才剛剛查出來,哪來的消息?」
甄應嘉便將同福出門之後到雍王別院接人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是雍王說的,底下跟張家人接頭的也查出來的,拎出了一條的線,他們原是做慣了的,本想過年的時候拐了珠兒走賣了去,誰知道那麼寸,正巧遇到事,也是珠兒福氣大,幸得雍王救了一命,便是那兇手的屍體也找到了,處理屍體的正是那趙氏的兒子。」
說著甄應嘉就指了指門邊瘋瘋癲癲的趙氏,又從身上掏出了五百兩的銀子:「這些就是當初買通人的銀子,原本是過年的時候發給那些下人的銀錢,皆是鎦子,確實是咱們甄府今年吩咐人打的,原本這樣的東西是做不得證據的,不過偏偏今年來的人是新手,還指給我們一家打過,上頭皆有新器的刻痕。」
孫氏懊惱一巴掌要往自己臉上拍,甄應嘉忙抓住了母親的手:「這是作何?」
「幸好你沒出事,幸好你沒出事,那毒婦哪裡只會對付珠兒一人,你別瞞著我,我雖年紀大了,眼睛卻沒瞎。」孫氏扶著甄應嘉就哭了一通,喊著心啊肝的,「這是要挖我的肉啊,要挖我的肉啊。」
收養甄捨原本就是老太爺的主意,因為兩人只有一個兒子,又以為日後必定是留京的,老太爺看著兄弟那邊不成器,也就想著選個出息愛唸書的養在膝下,日後也算是甄應嘉的幫襯,原本就是堂兄弟呢,跟著親兄弟又有什麼分別,孫氏卻覺得不好,這宮裡親兄弟都能為著那個位置爭的你死我活,甄府到底不是平常人家,只是她拽不過老太爺,因此對著甄捨是花費了大力氣去拉攏的,除了二十幾年也確實處處感情了。
甄應嘉扶著孫氏就上了矮榻休息,之後又是一陣的安慰,孫氏這才拿著帕子擦去了眼淚,只是兩人等了一會不見甄捨回來,只得來一個下人匯報:「大太太見了紅,如今正喊了大夫了,大老爺說他日後肯定會給老爺一個交代的。」那個小人是個面生的,原本就是在大房那處看院子的。
孫氏的雙眼都瞪大了,雙手顫了起來,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一瞬間就暈厥了。甄應嘉忙讓那個小廝滾,而後吩咐同福去請了太醫來,同福一出門的功夫,甄應嘉正掐著孫氏的人中,就見著孫氏一口氣喘了上來,整個身子起伏了一下這才好些,孫氏一把抓住了甄應嘉的手腕:「留不得了,留不得了!」
「母親放心,如今這人都在我們手上,不怕他們翻出天去。」甄應嘉一開始知道的時候倒是生氣的,只是他在官場上經歷的多了,平日裡哪裡沒三五個陷害的都覺得奇怪,只是如今這下手的居然是親近之人,倒是吃了一驚,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府裡這些子齷蹉,也只能歎息自己的父親的,當初考慮的實在太過簡單。
孫氏全身無力的靠在軟墊上,她現實木愣愣的看了一會屋頂,而後回頭看著自己親生兒子,伸手摸上了甄應嘉的臉:「沒事,這裡這些個骯髒的事,你就別沾了,我自會解決。」孫氏自嘲的笑了笑,她是日子過得太順,老祖宗被人喊的太多,忘記了這世間凡人,數不盡的骯髒。
李氏到原是出了門的,就見著張氏走在前頭走的緩慢,自然是等著自己了,李氏知道自己躲不開,便帶著自己奶娘上前。
張氏知道自己此次絕對把不住這偌大甄府管家的權利,不過就算李氏接手了,也不一定能管得住,若是自己算計的過,日後該是自己的還是自己的。
「日後還需弟妹多有操勞,若是有什麼不懂的,便來我處問我便可。」張氏一邊說著一邊笑著看著李氏,原本想伸手去我著李氏的手,忽然就想起自己如今懷有身孕,這伸出去的手轉了方向理了理雲鬢,「哎,這有了身子的人啊,就是覺得累,我先走一步了。」張氏一邊說著一般扶著自己的腰,李氏也不作聲響。
等著張氏離開之後,李氏哼了一聲:「做什麼妖,但凡是個女人都會生,搞的好像別人沒生過一樣。」她一邊說著一邊扶著自己奶娘,她奶娘是李母千辛萬苦挑來的,原是宮裡出來的,因著某些家事也就沒成親,一輩子養了李氏一個女孩,對她倒是真心實意的。
「太太別跟著那人鬥氣,她那些不過是小才,之前不接家事是對的,您是續絃,剛進門不管做什麼都是錯,如今確是不同,您有了珠哥兒跟小小姐,幹什麼腰板都直,一個女人最要緊的是先把立身正了,而後就好辦事了。」李家奶娘對著李氏總是諸多教導,李氏原本就是李家的嬌小姐,李家掌管這蘇州織造,比之甄家不少半點榮華,如今這蘇州織造處是李氏的嫡親哥哥掌管。
「當初生了珠哥兒,我便想管家了,咱們這邊都是新媳婦進門管的家,偏偏你跟母親都不讓。」李氏一邊跟著奶娘撒著嬌,一邊跺了跺腳,她也不過是二十幾的年華,從小被母親捧在手心裡,性子平日看著雖然嫻淑,若是認識久了便知道是個脾氣大的,容不得旁人說一句不好,好在甄應嘉比她大上許多,平日裡對她也多是寵溺。
「您想呢,老爺膝下尚且有大姐兒,便是如今她也容不下您跟珠哥兒,若是當時您接了,指不定後院起火呢,您跟老爺年齡又差的多,到底有些吃虧,少了這少年夫妻的情懷。」奶娘對著李氏也放肆,一邊笑著李氏,「要不是您自個要來,太太才不願意您嫁到甄家呢,光著這看著糟心的養子就是一事。」
「呸,孩子都生了兩了,您還說我呢,這不是年少一見誤終生麼,誰讓老爺長的那麼俊。」李氏也不害臊,對著奶娘吐了吐舌頭,然後兩人就笑成了一團。
等著李氏在花園裡轉了兩圈,又去大姐兒那邊自討了一下沒趣,而後就堵著半肚子的氣到了院子,一邊走一邊反省著自己的少年天真,不過是十一二歲見著了那騎著馬穿著大紅婚袍的甄應嘉,那會就覺得嫁給他的人有福氣,等著她到了可以婚假的年齡,又聽說對方已經是個鰥夫,又聽見哥哥有意跟甄家聯姻,便起了心了。
她正想著自己心口的甜蜜,忽然就見著真主,臉一下就紅了,甄應嘉原本有些氣,不過只是沒想到自家養兄是這樣的人而已,要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呢,旁的不說,若是其他人,他早就直接報復回去了,偏偏如今是自己家裡人,又想起自己父親的交代,只能自己憋死自己。
「老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珠兒呢?」李氏左右看了看,不見自家兒子跟在丈夫身後。
「他去書房了,我早些就打發了他,有些事要告訴你,你得心裡有些數。」甄應嘉覺得自己開口的真的不容易,帶著有些疑問的小妻子去了書房,正好讓甄珠來壓壓場,雖說李氏從未鬧過什麼脾氣,不過如今這會卻是難說了。
甄珠見著父親帶著母親進來,就對著兩人請了安,李氏知道自己教導不好,怕養壞了甄珠,因此對著甄珠總是端著架子,不過這次確實甄應嘉抱著甄珠放到了李氏身上,防止自己老婆一會發飆。
前後的事情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張氏想要甄家,做出來的一系列的陰謀罷了,不過偏偏這人膽大,要說其他人都做不到如此心狠手辣的地步,李氏聽完就瞪大了眼睛,看著甄應嘉:「然後呢?」
甄應嘉皺著眉:「已經跟老太太與大哥說過了,只是大嫂,不,那張氏如今懷有身孕,大哥更是一去沒回來。」他說的吞吐,到底是沒底氣,要說自己也是受害人,可是偏偏如今要給兇手收拾爛攤子,不過是因為李氏的身份太過特殊罷了。
蘇州織造跟著江寧織造同氣連枝的,其中不乏有李家長子的面子,可是若是事情傳出去,畢竟是甄家的面子,甄應嘉只覺得焦頭爛額,前幾日他看著幾個皇子爭鬥還在感歎皇家無兄弟,偏偏如今到了自己府上,真是萬般無奈,心下其實也是心疼甄珠,平白無故招惹了那個瘋子,若不是張氏,自己兒子也不會遭了這些苦。
李氏抱著甄珠往旁邊一放就衝到了甄應嘉身前:「可是傷著哪裡了,你沒什麼事吧,不是,老爺,不是,真的,不是!」李氏一邊結巴一邊說著想說的話,結果愣是一句完整的說不出來,甄應嘉忽然就覺得心頭一熱,伸手抱住了李氏,對面坐著的甄珠立馬用手遮住了眼睛,偏偏中指跟十指中間還有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甄應嘉瞪了甄珠一眼,不過到底年紀大了,臉皮比旁人厚一些,他抱著李氏拍了拍小妻子的背:「沒事,就是珠兒之前不是磕著了,不過太醫說其實也沒事,嗯,已經用心養過了。」
李氏窩在甄應嘉懷裡正想說話,甄應嘉忽然喊了一聲同福:「把少爺抱出去!」
甄珠原本憋著的笑,噗的一聲就出來了,然後被同福抱上的時候還喊著揉肚子:「笑的我肚子都疼了,同福,快揉揉,老爺跟太太真丟臉,那麼大了還要抱一起,同福你也抱抱我。」
而後就是同福努力憋著笑的聲音:「少爺,咱們出去說哈。」而後便是開門關門的聲音,留下李氏臉色羞紅的坐在甄應嘉的大腿上。
「都是你,讓兒子笑了。」李氏不說自己不好,還戳了戳甄應嘉的胸,甄應嘉忙點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哎,你別生氣就行了。」
李氏軟軟的開了口:「誰家沒幾個糟心的親戚呢,只要如今你跟珠兒都沒事便罷了,不過說到底到底是他們對不起我們,大哥只怕也是真的沒法,怎麼說呢,便是大嫂做了什麼,也是為了大哥呢。」
她一句話,便將甄捨跟著張氏一塊送作堆,孫氏跟甄應嘉原本不過是看在甄捨的面子上,實在為難,畢竟甄珠到底沒出什麼大事,可是如今被李氏一點,甄應嘉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了,讓一頭狼跟著自己睡旁邊,絕對不是正常人會趕出來的事情,所以唯一能容忍的,就是把狼的牙齒拔掉,爪子減掉,溫順了絕對不能傷害到誰了,才可以!
李氏倒是沒怎麼關注甄應嘉的臉,她只是一心一意的偎在丈夫懷裡,雖說兩人都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這是這樣大白天的抱在一起倒是第一次,她想著,自己總算是對的,若不是當初自己一心嫁過來,哪裡有現在的好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甄珠:尼瑪,家裡人的戰鬥力好強啊。
張氏就要倒台了,就要倒霉了你們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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