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紅樓之甄家兄長

《》章 節目錄 第二章 文 / 迷榖木

    說起曹顒在甄應嘉懷裡睡著之後,便送去了李氏的房裡。甄珠的臥室在李氏屋子的東側,跟著甄應嘉的房間相鄰,平日甄應嘉事務繁忙,為著不打擾李氏,他自己有單獨的屋子。

    不過甄應嘉看兒子哭的力竭,怕他晚上發燒,這才放到李氏身邊照顧。

    李氏正逗著自己兩歲的女兒玩,一旁的大姐兒正捏著帕子繡花,見著甄應嘉抱著異母弟弟進來,忙起身請安。大姐兒一頭烏髮盤起,上頭簪著一根翠鳥式樣的金簪,這翠鳥口中含著一顆珍珠,底下綴著金絲。身上穿戴不俗,不過是月白色的小襖外頭又穿了一件大紅色馬甲,腰間繫著一枚平安扣。

    甄應嘉擺擺手讓她起身,一旁的奶娘將小姐兒抱起,李氏這才能起身接丈夫懷裡的兒子。

    「怎麼睡著了。」李氏小心的把兒子放在榻上,一旁穿著綠色小襖的丫鬟見狀,忙從一旁拿來了薄被。李氏小心的幫自己兒子蓋上,這才低頭仔細的看了兩眼,只見甄珠臉上,眼角通紅,眼皮似有腫脹。她心裡暗暗一驚,臉上卻沒帶出來,只是小心的撩過他臉上的碎發,慢慢的撫著發頂,一副慈母的心腸。

    甄應嘉被下人伺候著換了一身衣裳,又洗了把臉,這才坐在李氏對面桌上,喝了兩口茶。看著茶碗中嫩芽漂浮,他灌了一盞,這才開口:「平日可有聽珠兒說起過瑚哥兒否?」

    「日常並不曾提起過,珠兒原本就不是好說話的性子,以往也不過是在書房跟著先生唸書罷了。」李氏似乎有些不安,說著話的時候看了一眼甄珠,這才抬頭看著自己的夫婿,「可是珠兒說了什麼,他年紀尚小,還請老爺莫要怪罪他。」

    要說甄珠跟甄瑚的區別就在於兩人的父親跟母親的不同,甄瑚的父親,甄捨是從來不管他的,他母親則是一味的養著,張氏膝下只有一子,自然是千依百順的,雖說他們家不是名正言順的,可是當初孫氏還算厚道,也多有照顧。

    這張氏出生不錯,原是張祭酒的女兒,原本是看不上甄捨的,只是她自小定親的對象不過十五就去世了,因此就婚事一途自然艱難。嫁給甄捨算是下嫁,她娘家也覺得自己耽誤了女兒,出嫁時給的嫁妝也不少,只是張祭酒家原本就是清貴,並無太多恆產,便是搬完了所有財產也不多,更何況她底下還有弟弟。

    而李氏則是蘇州織造李家的子女,原本比甄應嘉小十歲,兩家原本便是通家之好,雖說甄應嘉前頭喪妻,只是那會李氏正好長成,隔了兩年便娶了進門,之後便有了甄珠。又過了兩年有了小姐兒,一子一女倒是好事成雙。她自小被父親教養,知道孩子是萬般寵不得的,早早便請了先生,甄珠才會開口就有了先生,才會走路就開始拿筆。

    甄捨因著自小的懦弱,等到了孫氏這邊確實過了許久的好日子,只是他總覺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得過且過罷了。對著自己兒子雖是疼愛,可是也不知道如何去養,只想著他們這樣的人家,便是念了功名又有什麼用呢。

    甄應嘉見李氏開口說這,便知道甄珠平日跟著李氏雖不曾抱怨過,但是李氏是知道的,想起自己聰慧的大舅子李煦,他捏著杯蓋撩了撩重新沏上的熱茶盞中的綠葉:「平日對著大嫂多照顧些,便是旁的親戚,也是要多來往吧。」他說這話的時候抬頭看著李氏,李氏心領神會,笑著應了一聲。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兩人婚前雖未曾見過,婚後確實家庭和美,李氏覺得自己沒有更多要求了,雖說那對領養的夫婦並不消停,只是誰家沒有三兩個糟心的親戚呢,想想自家父親身邊的幾個姨娘,還有那幾個多餘的庶女,李氏真的覺得心滿意足了。

    甄應嘉又問了一下大女兒如今的吃食,小女兒學話的進度,之後便起身離開了,跟著一道走的還有同福。

    同福離開前小聲的跟著李氏身邊伺候的錢嬤嬤說了一下甄珠的情況,又讓對方小心看護著,若是晚上發了高熱便去請大夫,又說自己已經吩咐了門房的同仁,只需要打個招呼便行。

    等著同福也走了之後,那大姐兒就起身告退了,李氏點點頭,吩咐了跟在大姐兒身後的奶嬤嬤小心伺候著,便看著她出門。大姐兒如今也十歲了,要說一般人家的姑娘這時候還學著女四書,針線活計呢,可是他們甄家的姑娘卻已經開始算計著老爺到太太房裡的時間,湊到前頭來請安了。

    李氏自覺自己並未虧待過大姐兒,更何況府裡的小姐都有數十個伺候的人,這大姐兒的身邊足足有二十四個,不說那頂頭四個孫氏賜下的嬤嬤,她身邊的奶嬤嬤也是前頭原配家裡送來的。似乎沒有比她更盡心的了,只是這人心到底是說不清楚的。

    「太太,小姐兒似乎睡著了。」一旁的奶娘抱著小姐兒過來,李氏伸手拉開自己女兒身上蓋著的薄毯子看了一眼,圓鼓鼓的臉頰上一雙細長眼閉著,睡著兩頰飛紅,小鼻子一股一股的還有小呼嚕。

    「咱們姐兒居然還打呼嚕,真可愛,你抱著去偏房吧,照顧好了別著了涼。」李氏抬頭笑著看著奶娘,吩咐道。

    那奶娘哎了一聲,抱著小姐兒蹲著福了福身,便告退了。李氏看著對方的身影穿過了簾子去了右手邊的偏房,這才低頭看著自己身側睡著的甄珠,看了一會便心疼的直掉眼淚。

    一旁的錢嬤嬤忙上前道:「可不能哭,太太,這母子連心,少爺若是再夢裡聽著太太哭聲,恐怕會睡不好呢。」她一邊說著一邊掏著自己的帕子給李氏按了按眼角,又蹲下身小心的給李氏看看,這臉上的妝容有沒有壞。

    「還好,只需上點粉。」錢嬤嬤笑著正要吩咐一旁的丫鬟把香粉拿過來,那李氏卻伸手按住了:「別忙活了,老爺今個來了一趟,估計晚上不會來,況且珠兒也在,若是撒上一些,沾著他就又要讓他遭罪不好了。」

    她這個兒子生來便嬌貴,平常人都用的香粉,甄珠卻不能碰,當初才滿月,不過是讓塗了粉的張氏抱了抱,便起了滿臉的紅疹。之後李氏對著甄珠就萬分的小心,他身邊伺候的人,就不許一個用粉的,皆是素面朝天。孫氏定了規矩,凡是甄珠身邊伺候的,都不能上妝。

    錢嬤嬤哎了一聲,吩咐了屋裡伺候的四個丫鬟去廚房說一聲,準備些粥食,再去甄珠的院子裡把他晚上要穿的肚兜找來,想了想又讓去準備寫熱茶,熱水,等著少爺行了之後用,才一會的功夫安排的七七八八,屋裡就就只剩了錢嬤嬤跟李氏,還有熟睡中的甄珠三人。

    等著錢嬤嬤將一旁的窗戶掩上,李氏臉上徹底沒了笑容,她起身坐到了一旁,低聲問錢嬤嬤:「同福可有說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麼?」她臉上面無表情的,杏眼微瞇,儘是冷意。

    錢嬤嬤反手搭在自己嘴邊湊到了李氏身旁:「是跟大房的二少爺起了爭執了,可巧遇著老爺,這才哭了一場。」她說話的聲音輕,李氏嫁到甄家才六年,旁的不說這院子裡的丫鬟非常複雜,不提孫氏安排的,還有前任原配顧氏的人,到底根基不穩。

    李氏聽說是甄瑚,眉頭一動,嘴上卻沒說什麼,只是微微抿了嘴道:「既然如此,你吩咐人安排幾樣東西送到大嫂那處去,到底珠兒比瑚哥兒大一歲呢,自然是要讓著弟弟的。」她想了想,笑的溫文爾雅,吩咐錢嬤嬤去開了自己的庫房。

    曹顒一覺睡醒,便看到一個梳著婦人式樣的女子湊到了自己面前,拿著帕子給自己擦汗,見著自己醒了,對方喜的不自覺的輕呼了一聲,之後又聽著一連串的好,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有點疼,正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嗓子比頭更疼。

    李氏守了兒子一夜,等著天亮才迷糊了一會,結果再次睜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兒子醒了。她先是開心一笑,之後便一疊聲的吩咐人進來伺候,看著眾人圍著甄珠又是餵水,又是洗臉,又是換衣服,不自覺開心的笑了。

    一旁的錢嬤嬤見著李氏愣在床上,忙上前道:「一會還要去老太太那處請安,太太您是先洗漱呢,還是先去更衣?」她低聲提醒著,之後又看了一眼旁邊端著衣服的丫鬟上前。

    等著李氏收拾完,甄珠那處已經用完了早飯,李氏隨意的喝了一小碗的粥,就見著自己兒子盯著自己看,她笑著拿著帕子按了按嘴角道:「珠兒這是怎麼了,一直看著娘,可是為娘臉上長出了花?」

    曹顒還有些懵,明明就是自己年輕時候太太的臉,怎麼卻喚自己珠兒,不過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剛剛是他自己一直愣愣的盯著太太看了半晌,低下頭軟軟的喊了一聲太太安好。

    ——請安總不會錯的!

    李氏笑著替曹顒理了理衣裳領子道:「一會見著瑚哥兒不要爭吵,你是哥哥自然是要讓著弟弟的,先生不是教過珠兒要兄友弟恭麼,日後可不能那麼莽撞了,這手打過去,你不是也疼的麼。」

    曹顒看著笑的如沐春風的母親,徹底的安下了心,「昨日早早的便睡著了,先生那處……」他也不知道昨天那會是下了學還是未去上,只記得自己抱著父親哭了很久,想想又覺得臉紅。

    「昨個你父親已經給你告了假了,正巧那先生要回鄉祭祖,雖說這些日子都不用進學了,可平日的功課記得溫習,別落下了,這字啊也得練著,你人小筆力不足,要多多練習才好啊。」李氏自然不會告訴曹顒,是甄應嘉去打聽了之前自己兒子跟甄瑚在學裡的情況,那個先生也是個念傻了的,居然說甄珠年紀大,便一味的讓他退讓,若是兩人起了衝突還打自己兒子的掌心。

    當然這是甄應嘉那邊的意見,在李氏看來,這邊是張氏的傑作了,張氏家原本就是書香門第,在江寧這個地界凡是唸書的總有那麼一些關係,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下的手,打通了關節照應她自己的兒子。

    等著李氏收拾完,便自己牽著兒子往孫氏房裡走,一路上曹顒有意無意的套著一些話語,他的母親,祖母這邊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原本姓曹的,如今姓了甄了,還有自己父親明明是庶子,如今卻變成了老太太的嫡子,原本同是庶子的二叔一家不見了蹤影,只聽說被孫氏領養了的大伯父一家,是甄家的遠親,原本跟自家府上挨著的二爺爺一家雖然還在,如今卻搬去了京城,這江寧只剩自己府上一家了。

    ——還有曹顒這麼好聽的名字,他日後居然不能用了,如今叫什麼甄珠!珍珠,真豬,甄珠!什麼鬼啊!還能好好的生活麼,簡直是逼死爺們的節奏!

    娘倆走到院子口,已經自覺適應甄珠這個名字的曹顒看了看四周,跟著自家的花園有幾分的相似,只是在自己印象裡,這似乎是自己府上四次接駕之後修建成的院子,而不是自己年幼時候的院子,年幼的時候院子雖說景致卻不大,而且自家父親一開始是住在主院的,後來聖上來了幾趟,修了幾次宅子之後為表尊重,這才讓了出來。

    如今看來確實跟自己熟悉的院子,他跟著李氏一路走到了主院,身後的八個三等丫鬟留在了院子外頭,跟著四個二等丫鬟一道給兩人打了簾子之後再進去就只剩自己跟李氏還有錢嬤嬤了,兩個伺候的一等丫鬟在門口一聲不吭的跪下磕了個頭就走到了兩旁。

    李氏牽著甄珠到了老太太面前,一旁的金花兒笑著拿了一個墊子擱在李氏面前,身後又跟著一個簪著金玲的丫鬟也拿著個墊子擱在了甄珠前。

    李氏自己先跪下,又扶著甄珠跪下了,兩人一道磕頭。上頭的孫氏見著甄珠忙道:「快過來快過來,磕什麼頭,身子可好了,不是說有些不舒服麼,這磕頭了別暈著了。」一邊說著,兩個丫鬟就笑著扶起了李氏母子。

    甄珠被李氏推了推背後,他有些不願意的往孫氏那裡走了兩步,孫氏看著自己孫子扁著嘴,便道:「這是怎麼了,好好的,來,讓祖母好好的看看,可有兩天不見你嘍。」孫氏的笑容發自內心,一邊說著一邊摟了甄珠在懷,伸手摸了摸臉,又摸了摸手,前前後後看了個仔細,這才放甄珠在自己懷裡坐下。

    她回頭見著李氏安穩的坐在椅子上,對這個十八歲就嫁進自己家的媳婦,孫氏還是很看重的:「可有請了大夫看過,別年紀小小的落下病根,如今咱們府上就這麼一根獨苗苗,你多費點心啊。」

    「媳婦自然是萬般當心的,只是珠兒年幼,正是好玩的時候,若是關的緊了我也怕壓抑了他的天性,反倒不美了。」李氏笑著回著老太太,因著前頭有個嫁進來十幾年就只生了一個女兒的原配,因此自己這個嫁進來就生下嫡子的繼妻其實是很受尊重的。雖說當初十八歲的時候嫁給一個三十歲的男子年齡上差的太多,不過她母親倒是說明白了一句,只有年紀大的漢子才知道怎麼疼媳婦呢。

    孫氏點點頭:「你年紀雖小,見識卻不俗,平日裡確實不好約束了珠兒自己,不過這身邊伺候的人卻該敲打敲打。」孫氏說著看向李氏。

    李氏忙回道:「媳婦年幼,還請老太太做主。」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孫氏。她倒是真心的求靠自己婆婆,在甄府人員是在太複雜了,不如直接求了孫氏幫忙,才能做到盡善盡美呢,在兒子的問題上,李氏是向來不顧忌自己面子的。

    甄珠坐在榻上感覺著自家祖母對自己的喜愛,不說之前的問話,如今老太太就算跟著太太聊天,這手依然撫著自己的背脊,似乎又怕自己寂寞,一個嬤嬤遞了一個玲瓏鎖扣給自己玩。

    這個鎖扣其實是當年聖上的玩物,老太太原本是當今聖上身邊伺候過的精奇嬤嬤,後來老太太回府的時候,聖上賜下了一些事物,其中最不值錢的就是這個玲瓏鎖扣,雖說在那些東西裡不值錢,可是在平民百姓家裡確實稀罕的,到底是聖上的東西呢,也就他上輩子跟這輩子都有幸玩上一把。

    他解的很認真,這鎖扣原本就鑄造的細巧,環扣之間有一次的順序,許久不玩他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只是如今這短小的手指摸上去的時候還有些手感罷了,等著孫氏跟著李氏說完了話,就聽見叮噹一聲,甄珠將其中一個解開了,沒拿住掉在了床榻上。

    「哎呀,我的孫兒,真是天生的聰慧,就這麼一會的功夫,解出來啦。」孫氏驚喜的讓丫鬟扶著坐起身,捧著那個被解出來的鎖扣看了看,「珠兒乖,這麼就解出來了?」

    甄珠看了眼孫氏,又看了一眼李氏,發現兩人都是一臉的驚喜,讓這位明明已經二十六卻不小心變成五歲□□的大男人有些害臊,他低著頭看了看,之後張嘴道:「繞著繞著,就掉出來了!」

    他握著個小拳頭,對著孫氏認真的點點頭,烏黑的眼睛圓溜溜的,孫氏喜不自禁,她覺得當初從宮裡出來之後拼著老命再生一個兒子是對的,血脈才是親情。她摟著甄珠,想起了甄捨,不自覺的冷了臉,不過好在沒有旁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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