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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94章 [暗湧] 文 / 尤阡愛

    幼幼彎腰抱住迎面撲來的寶兒,寶兒興奮地仰起頭,一雙大眼睛分外明亮,像泉水滌過的黑葡萄一樣:「寶兒採了好多花花,娘親給寶兒編花圈好不好?」

    幼幼滿眼寵溺,疼愛地胡嚕下她的腦袋瓜:「好,不過娘剛回來,等娘稍微收拾下再來陪寶兒玩呀。」

    等寶兒被香藍帶到院子裡時,幼幼才從閨女身上斂回視線,聽容歡問:「回來了。」

    他與她隔著丈餘距離,背後紙窗被陽光照得融融發亮,好似一扇白屏,映晃他的身影半是虛透,忽然讓幼幼覺得有些觸不可及。

    「嗯……」他一問,她下意識回答。

    容歡含笑上前,抬手拂過她鬢側的一綹小頭髮,舉止間透著無限親暱:「去哪兒了,怎麼先前也沒聽說你要出門?」

    幼幼腦際又迴盪起臨別前——孟瑾成那句宛若歎息的輕語,一時胸口酸楚,更有絲心虛,目光從他臉上彈開:「就、就是去珍寶齋逛了逛,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首飾……」幾乎是毫無理由的,她就是不想告訴他今天自己跟孟瑾成見了面。

    她低著眸,不曾留意言訖後,容歡的手指在半空滯了滯,一對桃花墨瞳隨之緊凝似裂,隱隱深邃,彷彿藏著無人可懂的狂浪滔天。

    幼幼奇怪他為何一直不說話,把頭抬起來,容歡卻是笑道:「我以前送你的那些首飾呢?都不喜歡?」

    平日裡他給她的珠寶翡翠根本多到數不過來,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說完一個慌,又要再去圓下一個慌,幼幼連忙解釋:「沒有啦,你也知道我許久不曾出門,今天就是出府透透氣。」

    容歡嘴角勾起一個不深不淺的弧度,倒像透著幾分諷嘲。

    幼幼感覺他有點怪怪的,卻又說不上哪裡怪,瞧他束冠華袍,端麗非凡,正是早上出門前的裝束:「你也剛回來?」

    「嗯。()」他頷首,不願多提似的,語氣淡得出奇,「中午受邀吃了一頓酒席。」

    幼幼正想問跟誰,他卻轉身上了樓。

    當然,幼幼不知道天下總有許多無巧不巧的事,比如她今天遇見孟瑾成;比如容歡今天被明郡王世子邀到天上香闕賞花;比如他們的雅房隔空相對;比如她與孟瑾成一前一後地離去,被恰好出來的容歡遇個正著。

    一直到晚上,幼幼縱使再遲鈍,也明顯感覺到了容歡的不對勁,若換做平時,他通常一回來就跟化成蜘蛛精似的,可勁黏著膩著她,把她當心頭寶一樣抱在懷裡,根本捨不得撒手,哪兒像今天,對她總有點愛答不理的,幼幼疑惑自己哪裡得罪了他,抑或是他遇見了什麼煩心事?

    沐浴完畢,她坐在妝台前由著習儂給自己熏頭髮,掬珠則一旁鋪好被褥,落下紗帳,又往瑞爐內添了一顆寧神香丸焚著,等伺候著幼幼上了床,二人瞅時辰差不多,正欲退下,卻聽幼幼從簾內問:「王爺呢?」

    習儂恭敬答話:「回王妃,王爺先前說了,要在暖閣看會兒書。」

    還在看書……幼幼蹙起眉頭,她知道容歡早就沐浴完了,他有睡前看書的習慣,不過以前哪怕是看書再晚,也會選擇躺在她身邊或者看著看著就跟她親熱起來了……

    待二人退下,幼幼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過會兒又跟小皮球似的滾來滾去睡不著,聽到更漏沙沙作響,她愈發煩躁,乾脆起身,穿著寢衣下了旋梯。

    幽明的燈火從暖閣傳來,為昏暗的夜幕裡增添一絲孤寂的暖色,容歡目光正落在手中的書卷上,卻是許久不曾翻頁了,直至聽到門前傳來細微聲響,他有所察覺地抬頭,看到那人雪衣單薄,青絲委瀉,星眸水亮,黛眉纖濃,只需微微一笑,就會彎成小拱橋,她的臉蛋很小,小到惹人生出想要保護憐惜的**,兩頰肉肉嫩嫩的,泛透出春天般的櫻粉色……

    他還當是眼前出現幻覺,稍後反應過來:「怎麼沒睡?」一邊說著一邊起身。

    幼幼癟癟嘴,又不願承認自己是因為他睡不著,只好找個借口:「總有蚊子飛,擾得人心煩。」

    這個季節就有那麼多蚊子了?容歡道:「今天是習儂她們倆誰熏的床,差都當不好。」

    幼幼怕他當了真,忙解釋:「不是……也、也可能沒有蚊子,是我聽錯了吧……」偷偷摸摸覷他一眼,「你還不睡。」

    容歡盯向她的臉,如在細細揣摩著什麼一樣,片刻後柔情一笑,捧起她的臉在額際處烙下一吻:「我還不睏,你先去睡吧,別熬太晚了。」

    幼幼眼底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覺的失望,「哦」了聲,在他的注視下默默轉身離去,不禁責怪起自己,她可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閒的,幹嗎要多此一舉,他睡不睡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她還巴不得他別跟自己睡一張床呢,平時轟都轟不走的人……

    越想越失落,走出幾步後,卻聽背後傳來疾快的腳步聲,幼幼內心「咯登」一跳,頓時喜笑顏開,嘴角上揚成得意的弧度,容歡果然緊緊抱住她,從後親著她的臉頰、髮鬢、耳垂、脖頸……像要一點點吃掉她似的,纏綿而狂熱。

    幼幼被弄得他癢極了,忍不住縮起脖頸,嘴裡故作嗔怪:「幹嘛呀。」

    容歡這才停止,扳過她的身體,四目相對:「吻我……」

    幼幼哪兒是肯主動的人,又一想今個兒一天他都沒跟自己親近了,不由得矯情上:「我才不要呢。」

    半昏半明間,容歡瞳孔最深處,泛起一層近乎妖異的光澤,像是那化成人形的狐仙妖孽,暗夜出沒,專門來奪魂攝魄。

    被這麼一雙漂亮迷人的眼睛專注凝視,只怕世間任何女子都要醉了,所以幼幼也醉了,兩靨漸漸染上粉緋,情不自禁輕闔雙目……

    容歡終是吻住她,修長的雙臂緊緊環上她的腰,幼幼覺得他太用力了,一把芊芊柳腰幾乎要被他勒斷,可是顧及不過來,因為她剛走神,就被他狠勁咬了下舌頭,疼得她直痙攣哆嗦,只能任由他一直吻著,一直吻著,她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走到樓梯口的,又是怎麼上的樓梯,又是如何到了床上的,對了,在地毯上他們還滾了好幾圈,整個過程中,他都深深吻著她,吻得她昏頭轉向,分不清南北,腳底下的鞋子都掉了一隻,他的技術實在太好,既像挑逗,又像引誘,逼得人很快情動,幼幼聽到自己發出陣陣嬌吟,真是羞恥得沒邊了,當他褪掉她的小肚兜,她幾乎是舒服地歎息下,好像一下子卸掉渾身所有的累贅,他把她壓在床上親吻,她的小手便開始在他身上胡亂摸索,去脫他的外袍、中衣、褲子、裡褲……她不小心摸到那個東西,他像困獸般擠出低悶聲……然後他們激烈地接吻擁抱,她宛如無尾熊一樣纏著他,兩腿緊緊圈住他的腰,融合一刻,她分明感受到他的震動,彼此靈魂相抵,行起魚水之歡,她是意亂情迷,而他欲罷不能……

    當幼幼疲憊不已地偎在他臂彎裡時,心底終於有了一股踏實落地的感覺,她也搞不懂為什麼,居然是這種方式,才能使自己徹底安心起來。

    這一覺她睡得又沉又香,連個夢都沒做,真是許久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翌日清晨,她眉眼含笑地醒來,結果一睜眼,卻險些被某人嚇了一跳。

    原來容歡早就醒了,長軀側臥,單手支頭,一頭墨黑長髮宛如夜語花凌亂地鋪散開,好似半醒的妖,散盡一身慵懶美態。

    不過,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她,甚至幼幼醒來,他亦沒有任何反應,活像入了魔障一般,幼幼覺得他的樣子怪嚇人的,有些心驚肉跳。

    她小心翼翼地揮了揮手,容歡凝固在她臉上的眸光驀然一破,這才回神微笑:「醒了?」

    「嗯……」其實這個時辰還早,幼幼只是短暫轉醒,通常要再睡一兩個時辰才起床的,不過納罕他怎麼還沒動身洗漱,「你今天不去早朝?」

    容歡一愣,轉而望向窗外,似乎根本不知道天已經亮了。

    幼幼打個激靈,思付他該不會這麼看了自己整整一晚上吧?因為剛才看見他的眼睛裡全是血絲,跟隨時要吞人似的。若不是昨夜才溫存旖旎一番,幼幼都懷疑他是不是想掐死自己。

    「嗯,這就該起了。」他用拇指輕輕摩挲過她的面頰,「對了……等我下次休沐,咱們帶著寶兒去郊外放紙鳶吧。」

    幼幼自然同意,只要跟他和孩子在一起,她覺得哪怕到天涯海角她都樂意。

    容歡低掩眼簾,一痕睫影如未乾涸在墨水丹青,渲染在白皙的眼瞼上,沉吟片刻,他開口講:「還有一件事……關於小雙,我想私下替她找個人家,安置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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