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嫁禍] 文 / 尤阡愛
小戚死了。
容歡回府一得著消息,便直奔隱雲院,守在門口的掬珠見他趕來,眼眶發紅地迎上前:「王爺,姑娘在裡面正哭得傷心呢,奴婢勸了好久都不管用,眼瞅著兩隻眼睛都哭腫了。」
聽說幼幼哭得傷心,容歡胸口沉窒地一緊:「究竟怎麼回事,你仔細道來。」
「是……是小戚……」掬珠也是凝淚欲泣,使勁吸溜幾下鼻子,「今兒個一早小戚不吃東西,奴婢還以為是這幾天把它養的嘴叼了,沒有當回事,誰知等會兒再來瞧,發現小戚全身抽個不停,嘴吐白沫,還不等奴婢再去喚人的功夫,就已經沒氣了……」
一顆淚珠子終從眼角墜落,掬珠抹了抹,繼續講道:「姑娘知道後,一直不肯相信,非要親眼見著才行,王爺您是不知道……當時那場景……小戚死得可慘,姑娘的淚都快把榻褥浸濕了……」
明白大致經過,容歡不再停頓,掀簾舉步而入,隔著一扇屏風,已經聽到絲絲抽泣的哭聲,容歡聽出是幼幼在哭,本就焦躁的心緒變得愈發慌亂。
「幼幼。」他一眼落向伏在床邊的嬌影,一頭青絲烏壓壓地覆住她後背單衣,隨著劇動的身軀一顫一顫,似種支離破碎的脆弱。
容歡忙坐到旁邊,輕輕拍撫她的背:「幼幼,我來了,聽話……別哭了。」
「表哥……」許是太過傷心,得知他來了,幼幼支起身,扭頭便撲進他懷裡,「表哥……小戚死了,死的好慘好慘……明明、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啊……」
她口中念個不停,哭個不停,整個人恨不得化成一灘淚水,再一滴一滴滲透對方的心臟,這般小鳥依人的柔弱之態,叫容歡疼惜不已,唯恐她真的化掉一般,情不自禁收攏雙臂,嗓音柔如月下搖曳的輕紗:「表哥知道的,你別難過,不要哭了好不好?哭壞了眼睛,會又腫又難看的,回頭叫太妃看見,又該擔心了。」
幼幼雖未停止,但哭聲明顯漸漸低弱下來,稍後將臉龐埋入他的臂彎中,若有若無地抽噎幾下。
容歡感覺她情緒有所平復,笑道:「來,讓表哥瞧瞧。」
幼幼倒沒反抗,抑或哭得沒了力氣,任由他捧起蓮白小臉端詳,容歡一瞧她眼眸哭腫得像兩顆桃子,不禁眉宇深鎖,吩咐習儂:「去準備冰袋,等會兒拿來給姑娘敷眼睛。」
幼幼聞言,倔強著開口:「不用……我沒事。」
容歡笑了笑,直跟哄小孩子一般,聲音溫柔含寵:「不消腫,等明兒個就該覺得疼了。」
幼幼這才不做聲。
容歡欲再安慰幾句,目光不經意一晃,居然瞧見立在一旁的秦氏,其實秦氏早就在屋內了,只不過適才容歡的注意力全在幼幼身上,眼裡哪兒還看得到別人。
察覺他投來的目光,秦氏趕緊福個身:「王爺。」
「你怎麼在這兒?」容歡沒料到她會出現在隱雲院,神色不變,眸底卻微有冷意。
秦氏恐他不悅,有點尷尬地解釋:「妾今日是來探望表姑娘的,結果就趕上……妾見表姑娘哭得傷心,才留下來勸慰幾句。」
「這兒沒你的事了,出去吧。」容歡輕描淡寫地落下句,爾後偏過臉,用帕子替幼幼細細擦著淚珠子。
秦氏知道他不願自己與表姑娘多有接觸,畢竟以她卑賤的身份跟表姑娘聯繫在一塊,只會壞了表姑娘的名聲,低頭一應,走了幾步後,她眼波暗轉,掐著繡帕,又停下回首:「王爺,有件事,妾不知該不該說。」
容歡視線從幼幼臉上繞到她身上,止住動作:「什麼事?」
秦氏抿著朱唇,頗一番躊躇,才講道:「其實早上妾來看表姑娘的時候,發現冷氏站在隱雲院的院牆外,當時妾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瞧錯了呢。」
「冷氏?」容歡長眉微微一顰,「她在隱雲院外面做什麼?」
秦氏搖頭:「妾只看到她東張西望,有些慌慌張張的模樣,隨後便不發一言地走了。」
掬珠驀然反應:「咦,那個時候沒過多久,剛好小戚就出了事,莫非……莫非……」她心底一驚,脫口而出,「莫非小戚的死與冷氏有關?」
幼幼一怔,手無意識地握緊了容歡的右臂。
容歡伸手覆來,輕柔地撫慰下,繼而開口:「馬上傳冷氏過來。」
冷氏是被姜總管親自「請」到隱雲院的,她規規矩矩地給幼幼與容歡拜了一禮:「奴給王爺請安,給表姑娘請安。」也不敢起身,只是靜靜低頭跪著,兩手絞在一起,彷彿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幼幼頭一回看見冷秋霜,柳葉彎眉,膚若凝脂,容貌秀中透美,但不屬於極致的美,相較秦氏的嫵媚艷麗,她身上自有一股煙花寂冷的清寒之韻,反而引得人想多瞧上幾眼,至於身材,與秦氏倒是不相上下,豐潤娉婷,一襲輕薄紗料合身貼服,更襯得那胸部凹凸分明,飽滿圓挺。
容歡呷了一口茶,將青瓷浮白荷茶盞擱在几案上,問:「你今早都做了些什麼?」
冷秋霜垂眸答:「回王爺,奴在屋內先是練了會兒笛子,然後去後園採摘花瓣留做用茶,之後一直在炕上給爺繡襪子,奴想再過段日子天兒該立秋了,想著給爺添點厚實的襪子。」話說的中規中矩,但仔細聽來,又流露著一股溫婉含情之意。
秦氏一旁暗恨,險些將袖裡的指甲掐斷,故作輕笑:「妹妹這話說得當真嗎?」
二人素來不對付,聽她陰陽怪調的詢問,冷秋霜扭頭冷冷道:「你什麼意思?」
秦氏哼哧:「怎麼我今天一早,見妹妹沒在屋裡吹笛,反而是在隱雲院附近停留呢?」
冷秋霜臉色微變。
容歡面無過多情緒,依然是雲過風輕的語調,不經意用手轉動著指上的瑪瑙扳指:「秦氏所說,是否屬實?」
「我……」那是他思考事情的習慣動作,冷秋霜跟他身邊自然曉得,王爺表面風平浪靜,凡事似不上心,實則心緒深斂莫測,在他面前答話馬虎不得。
冷秋霜一陣遲疑,剛要開口,卻被秦氏打斷:「我親眼所見,難道妹妹現在想在王爺跟前矢口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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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秋霜也是個直腸子,被秦氏拿話一激,乾脆挺直了腰板,坦白承認:「沒錯,我今天是在隱雲院附近走動過。」
秦氏跟抓住老鼠尾巴似的,洋洋得意地冷笑:「那你不去給表姑娘請安,獨自在外面鬼鬼祟祟做什麼?」
聽她有意誣賴,冷秋霜柳眉一皺,厲聲斥駁:「一派胡言,你無憑無據,別什麼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秦氏叫她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狠咬唇瓣,浮現出一排清晰的牙印子:「我怎麼誣賴你了?你倒是交待清楚,留著丫鬟不帶,卻一個人在表姑娘的院外無所事事?」
「……」冷秋霜不語。
「說不出來了?」秦氏一副「你就是罪魁禍首」的篤定模樣,「我看根本是你趁四下無人注意,偷溜進內院,害死了王爺送給表姑娘的白狐!」
這話可謂字字藏刀,犀利狠毒,直接表明小戚的死與她脫不了干係,再深一層講,幾乎就是定了她的罪。
冷秋霜花容失色:「我沒有!」抬目望向容歡,「王爺,奴發誓沒有闖進表姑娘的內院,奴連表姑娘的長相都不清楚,又為何要害死王爺送給表姑娘的白狐?」稍作停頓,她才斷斷續續地吐字,「奴之前……是聽說王爺待表姑娘極好,還聽說表姑娘生得一張天仙般容貌,我們若是一比,只怕都成了庸脂俗粉,奴一時好奇表姑娘的容貌……便在院外徘徊,後來自覺此舉不妥,才沿途回去了。」
秦氏冷冷一笑:「先前不承認,如今又找借口,分明是心中有鬼。」跪在地上,顯得憤慨不已,「王爺,事情已經擺明了,是冷氏嫉妒王爺待表姑娘關懷備至,是以害死小白狐洩憤,害得表姑娘平白傷心,王爺,由此可見她心機歹毒,您一定要為表姑娘做主啊!」
「秦無媚,你別含血噴人!」冷秋霜當場色變,「王爺,奴對表姑娘絕無嫉妒之心,更不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殘害生靈的事!請王爺千萬不要聽她一面之詞!」
「一面之詞?」秦氏仰著脖子冷哼,「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想拿什麼借口掩飾過去?」
冷秋霜擲地有聲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所為,就拿出證據來,否則我也可以說是你伺機報復,心懷不軌!」
「你、你……」秦氏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拍了拍劇烈起伏的胸脯,「還需什麼證據,你甩開眾人鬼鬼祟祟,定是之前做了見不得的事心虛所致,幸虧被我瞧見,不然還由得你繼續害人?」
冷秋霜恍若未聞,只向容歡深深磕了一頭:「王爺,奴對天發誓,此事與奴無關,奴在府上一直以來安分守己,絕無半點歹念,請王爺明鑒!」
秦氏也聲帶哭腔:「王爺,您一定得給表姑娘做主啊,好好懲罰這個小賤人!」
「秦無媚,你罵誰小賤人?」
「別裝清高了,就你平日裡耍的那些下三濫手段,以為我不清楚麼?」
……
本是一場質問,結果變成了二人的口水罵戰,幼幼眉頭擰得緊緊的,其實她根本無心理會她們的爭執,更無心辨別事實的真假,她只知道,小戚已經死了,那個毛絨絨一團雪白的小傢伙,再不會用嘴含著她的手再不會窩在她懷裡睡覺了,雖然相處的日子十分短暫,但正因為感情真的付出過,是以它的離去才會令她難過、令她痛哭、令她那麼那麼的捨不得。
耳畔吵聲不斷,她幾乎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即使聽進去又怎樣?也不能讓小戚死而復生了。
她撫著額頭,神容疲倦挾厭,不想繼續聽下去的時候,容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聲音,如三月不溫不涼的湖水,澆滅了一團冉冉火焰:「都鬧夠了沒有?」
二人正吵到不可開交恨不得掐死對方的地步,經容歡一提醒,方意識到失態,迅速垂首噤言。
容歡表情如常,手下不緊不慢地轉著扳指:「既然各執一詞,沒個結果,這事就先容後再說。」
「可是王爺,明明是她……」秦氏沒料到結果如此,錯愕間極不甘心。
「好了。」容歡打斷她,朝冷秋霜淡淡道,「你先回去,暫且禁足半個月。」
冷秋霜咬著唇,臉色青白,斂身行了一禮,默默退下。
容歡喚來姜總管,言簡意賅地下令:「去派人查明白狐的死因。」很快又補充句,「此事不要驚擾到太妃。」吩咐完,容歡見秦氏還愣愣地杵在原地,出聲,「你也退下吧。」
秦氏似正若有所思,聞言受了一驚,唯唯諾諾地頷首:「是……」此後不提。
屋內重新恢復平靜,想到旁人,容歡臉上才有了幾分真實的溫柔情緒,然而聽幼幼開口:「我累了。」也不看他,逕自躺到床上,背身相對。
容歡知她心情難過,不好繼續擾她,朝掬珠習儂交待道:「你倆好生照看姑娘。」臨前又朝床上望去,幼幼依然紋絲不動,這才領人離去。
掬珠歎氣:「唉,王爺真是的。」
「怎麼了?」習儂不解她幹嗎唉聲歎氣……
掬珠篤定道:「我看這事十有八-九是冷氏干的,如今人都來了,王爺為何不直接下令好好懲罰她呢?」
習儂當什麼,忙戳下她腦門:「少瞎猜,王爺心中自有分寸,哪裡由得你操心?總之,王爺一定會為姑娘做主的。」
掬珠摸著腦門點點頭,不敢再提,話鋒一轉:「對了,冰袋拿來了沒?」
習儂「呀」了聲:「拿來了拿來了,幸虧你說,否則我都忘記了,快給姑娘敷上吧。」
幼幼閉目聽著她倆唧唧喳喳的談話,始終不發一言。
深夜,容歡沐浴更衣,一身軟帶輕袍,坐在榻前翻閱書卷,不久一名家僕入內,候在屏風外。
容歡問:「睡了嗎?」
家僕回答:「睡下了,今日表姑娘傷了心神,用完膳,躺著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思憶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嬌容,容歡目光停留書卷某處一陣出神,片刻又問:「韓哲那邊有沒有動靜?
「有了,如王爺所料,人已經抓住了。」
「是什麼?」
「砒霜。」
小戚的屍體被葬在郊外,幼幼沒有跟去,只怕見了又要難過,或許當真應了容歡所起的那個名字,沒能逃過「淒淒慘慘慼慼」的命運。
過去兩三日,常來串門的秦氏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居然一直沒有出現,幼幼正覺納罕,沒料到掬珠很快就打聽來消息,小戚的死,已經水落石出,就在事發當晚,韓哲派人抓住了洗秋院外的丫鬟翠紅,翠紅是秦氏的貼身婢女,發現她的時候,翠紅正打算溜進冷氏所住的洗秋院,而她身上帶著一小包砒霜,質問之下,翠紅才如實招供,她是按照秦氏的吩咐,將這包砒霜偷偷埋入洗秋院院內。
原來一切皆是秦氏的陰謀,她嫉恨冷秋霜已久,那日清晨恰好目睹冷秋霜在隱雲院外鬼鬼祟祟,便想出一招移禍江東,趁習儂掬珠不注意,私下喂小戚吃下帶有砒霜的食物,再將事情嫁禍給冷秋霜,通過連日來的接觸,秦氏早瞧出表姑娘在王爺心中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地位,一旦表姑娘大哭大鬧,再加上她自己舉證,王爺定不會饒恕冷秋霜,偏偏事出意外,王爺最後只是將冷秋霜暫且禁足,這更讓她恨上火燒,想到王爺要查小戚的死因,決定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砒霜埋入冷氏院中,如此便敲足了她的罪證,卻不料早有黃雀在後。
幼幼這才明白,那日容歡是故意當著秦氏的面,吩咐姜總管去調查小戚的死因,他並非猜出秦氏就是罪魁禍首,而是清楚做賊虛心的道理,如果確為冷秋霜所做,必定不會坐以待斃,同樣,若是秦氏設計陷害,更會暗中行動,而容歡只需守株待兔便是,果然,最後按捺不住的人是秦氏。
事情真相大白,幼幼沒料到秦氏會利用自己對小戚的心意,來達到她陷害冷氏的目的,心中不是氣憤,也不是委屈,而是一種來自最深層的厭惡,她學不會容歡的喜怒不形於色,也做不到他久經世事的冷靜分析,如果換成她是容歡,或許當時就定了冷氏的罪吧?因此,幼幼更加厭惡像秦氏這種明面和善,實則背後使用鬼蜮伎倆的陰險女人。
秦氏最後被如何處置,幼幼已經不關心,只知道往後,她再沒在親王府見過她。
那枚寒雪臘梅香囊終於繡好,太妃收到很是喜歡,幼幼陪太妃小聊了一會兒,才從顧影居離開。
路上,遇見容歡。
「表哥。」幼幼微愕,這是她回隱雲院的必經小路,明明與他的紫雲軒截然相反。
容歡優雅地踱步上前,見她穿得單薄,關心道:「天漸涼了,下次多穿點。」
「嗯。」幼幼穿著一襲胭脂粉色綾緞裙,精緻華繡的五彩絲絛,勒得小腰芊芊細,一路走來,她整張臉蛋亦粉撲撲的,宛如含水桃花,嬌美無匹,「表哥,你不是要上朝嗎,怎麼還沒走?」
容歡微微一笑,從背後家僕的手裡拿來一枝晚荷,遞給她。
「真好看。」幼幼接過嫣然一笑。
容歡伸手刮下她俏麗的鼻尖:「一猜你就喜歡,經過荷塘的時候,我瞧開得好,便摘來給你了。」
他該不會是故意等在這裡,只為了給她這枝晚荷吧?
他正欲走,幼幼轉念想到什麼:「那個……」
容歡都轉過身了,聞言又止步回首,幼幼躊躇一下,其實這件事早就想找個機會跟他講了:「表哥,我要回國公府了。」
容歡沒立即回話,只是怔怔凝了她一會兒,彷彿沒有聽清楚,許久,垂落眼眸,低喃宛如自言自語:「這麼快……」不過短瞬,復又抬眸,「再住段日子不好嗎?」
幼幼意外他會挽留,低頭不知該說什麼。
容歡笑道:「上次說帶你吃全羊宴,結果一直沒機會,要不過幾天咱們去好不好?對了,你喜不喜歡泛舟,等我閒下來,咱們在西園的邀月湖泛舟摘蓮蓬吃,再過些日子菊花大概也該開了,然後等山上楓葉紅的時候,我再帶你去賞楓葉……」
他說了好多,幼幼聽得委實心動,可一番糾結下,仍是搖了搖頭。
容歡沒放棄,繼續笑著開口:「你要是覺得悶,我再獵只小狐狸,拿來陪你好嗎?」
提及小狐狸,幼幼心內一痛:「不了表哥,我在親王府住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事情我已經跟太妃說明,太妃也答應了。」
她心意已決,容歡終於不再作聲,儘管不提,但他明白秦氏的事多少傳入她耳中,當初是他跟太妃提議,接她來府上散心解悶,可惜最後,還是給了她一段不愉快的回憶。
「什麼時候走?」他問。
「明天。」幼幼回答,「太妃已經派人給公國府送信,明個兒一早我就走。」
「我送你。」他不假思索道。
幼幼一愣,忙推辭:「不用了,明天你還得早朝……」
「等我回來。」他一貫慵懶含笑,這刻卻斂了笑容,一張俊龐瞧不出喜怒,眼神瞬也不瞬地望著她,似有淡淡落寞,「等我回府後,我送你回去。」
明明簡單的一句話,被他說來,卻有種近於命令的堅決,不容反抗。原本他還想說什麼,但因耽擱太久恐誤了早朝時辰,不得不匆匆離去。
幼幼立於原地,直至他的身影消匿無蹤,才低頭看向手中的晚荷,潔白雅致,香味清甜,猶帶著初晨水露,一瞧便知是新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