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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章 [寵女] 文 / 尤阡愛

    從國公府後門進來,幼幼直衝回自己的悠鳴居,一頭栽入枕頭裡悶不吭聲。

    之前她跟著公玉熙出去,也沒讓丫鬟掬珠習儂跟隨,如今這身裝扮回來,簡直嚇壞二人,沒多久,幾位哥哥跟豐公國夫人聞訊趕來,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然而幼幼就是耍脾氣,摔東西,往外轟人,害得大夥兒俱沒辦法。

    最後公玉熙趕回來,一進門就呼喊:「五妹,五妹,你可害慘了我!」

    幼幼正趴在美人榻上,直愣愣地盯著竹簾上一隻蜻蜓出神。

    公玉熙坐在旁邊,愁眉苦臉地抱怨:「咱們先前不是講好了嗎,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來,你倒好,徹底把我賣了啊,不僅被瑾成責問,回來還被父親大罵了一頓。」

    幼幼眼珠子一動,這才翻身坐起:「瑾成哥哥說什麼了?」

    公玉熙戳下她腦門:「死丫頭,對哥哥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嗎,我可是要閉門思過的,他能說什麼,無非跟父親問的一樣,怪我竟然把你喬裝成小廝模樣溜出府去。」

    幼幼聞言僅此而已,失望地癟癟嘴,全身又跟散架似的,躺回榻上。

    公玉熙比較關心她的反應,伸手搖晃搖晃肩膀:「你倒說說,無緣無故為何生那麼大的火氣?是不是瑾成惹你不快了?」

    幼幼甫張開嘴巴,又立馬閉合,似乎不願承認什麼。

    公玉熙拿她沒轍,歎口氣:「真是敗給你了,不過再怎麼說,你也算見到瑾成了,說話要算數,哥哥幫了你,你可別忘記答應過哥哥的事啊?」

    幼幼閉著眼睛裝睡。

    公玉熙離開後沒多久,公國爺又來了,幼幼這次無法裝睡,規規矩矩站好,垂眸喚道:「爹……」

    公國爺對閨女一向寵溺無邊,此際卻黑著一張臉:「哼,所有事你哥哥全交待清楚了,瞧你們兄妹倆今日做的好事,還有什麼話說?」

    幼幼兩手摳弄著袖邊,心不在焉地聽著。

    公國爺開始滔滔不絕地訓斥:「榮安侯府已經派人遞來書信,答應幫咱們隱瞞著,好在你當時穿著男裝,沒太被人發覺,否則日後傳了出去,咱們國公府豈不被人當成了笑話?」頓了頓道,「你三哥閉門思過十天,連帶著那群下僕一應受罰,你跟你三哥一樣,也給我在家好好閉門思過。」

    「思過就思過。」幼幼小聲嘟囔,還有點不服氣的樣子。

    「你……」公國爺嘴角猛地一抽,「你說說你,怎麼越大越沒規矩,堂堂國公府大小姐,喬裝成小廝的模樣,成何體統?」

    幼幼急得一跺腳:「爹,女兒心情正不好呢,您罰都罰了,幹嗎還一味罵女兒!」

    瞧瞧,真是被寵到不成樣子了,但這也不怪幼幼,誰叫公國爺打小就把她當成眼珠子疼愛。就這麼一個嬌寶貝閨女,而且長得冰雪可愛,跟年畫娃娃似的,那會兒恨不得天天抱在懷裡不撒手,打不得罵不得,結果到了如今,說上兩句,她倒犯起脾氣來。

    公國爺用手抵唇,尷尬地咳嗽幾聲:「簡直無法無天了,哪家小姐如你這般沒規沒距?跟爹說說,又怎麼心情不好了?」結果到了最後,語氣已經不是斥責,而是變成軟化哄勸了。

    幼幼嘟嘴,不願多說:「沒什麼,就是瑾成哥哥欺負人。」

    公國爺眉頭一皺:「胡說,瑾成是我從小看到大,脾性最是溫和,還能欺負得了你?我瞧是你欺負人家差不多。」

    「爹!」幼幼嫌他不向著自己,氣得鼓起腮幫子,本是精秀的五官直快擰成一團,看起來粉嫩嫩宛如花簇,叫人又喜又愛。

    公國爺不由得喟歎,雖刻意繃著臉,但言辭間分明是一位慈父寵溺孩子的口吻:「唉,叫你不聽話,原本爹派人從西疆弄來一匹好馬,早早在草場馴服好了,約莫三日後就會送到府邸。」

    「真的啊!」對於琴棋書畫針線女紅,幼幼並不擅長,但論起騎馬,騎術卻是相當不錯。聽父親一說,她臉上愁雲一掃而光,迫不及待地就想看到。

    公國爺卻哼哧聲:「不過這十日裡,你得跟你三哥一樣,先老老實實呆在屋子裡。」

    「知道了。」幼幼雖為閉門思過的事有些小鬱悶,但還是乖乖答應。

    十日後,幼幼看到了那匹青驄馬,一身菊花青,體態纖細,漂亮得很,幾位哥哥都有了自己的馬駒,唯獨幼幼沒有,實際這匹也是國公爺特地送給她的,幼幼十分歡喜,為它起名「青瓷」,心情亦好了大半。

    沒多久將軍府邀請茶宴,京畿繁華重地,聚集著諸多貴族世家,一個月裡動輒舉辦個大宴小宴實屬平常,比如將軍府夫人王氏,熱情好客,每隔不久便會邀請京裡的貴女們到府上一聚。

    王氏出身高門豪閥,後嫁入六氏族中的將軍府,行事做派爽快,不愛擺架子,幼幼倒是挺喜歡這位將軍夫人的。

    當然,一進園子,幼幼馬上就找到柯英婉,彼此湊成伴。

    「呦,怎麼悶悶不樂的?」柯英婉眼尖,很快從她臉上瞧出端倪。

    幼幼這幾日憋了一肚子的話跟委屈,就等著跟她傾訴呢,遂把自己混入榮安侯府的經過講給她聽。

    「你真成,這種事也做的出來。」柯英婉自然不會向外亂說,當聽到公玉熙被罰閉門思過時,神情有絲不易察覺的變化,接著轉入正題,「說到底,不就是為個丫鬟嗎,何必這樣大動肝火,我瞧你是小題大做了。」

    「不是的,瑾成哥哥教她寫字,還、還握她的手……」回憶當時情景,幼幼手指頭使勁絞著絹帕,酸的牙腸子直疼。

    柯英婉留意到她的小動作,有點苦笑,真怕好好的一條帕子被她絞出個洞來:「你不也說了,如今她是孟瑾成身邊的侍婢,主僕之間摸摸碰碰還不是常有的事?況且她跟著孟瑾成,這一主一僕天天見著本就熟悉,沒準是孟瑾成當時閒得無聊,才會教她寫寫字。」

    幼幼癟了癟嘴:「但是他對那個喬素兒真的很好,看她的眼神也很溫柔。」

    柯英婉不以為然:「孟瑾成不就是那樣的人嗎,對下人素來寬厚和善。」

    「以前若彤若巧在他身邊,瑾成哥哥也沒這般過,我瞧她根本就是個狐狸精。」幼幼越想越氣,「而且還繡了什麼荷包,被瑾成哥哥貼身不離的戴著呢。」

    「好大的醋味,一個荷包也值得你生氣?」柯英婉習慣性地用指尖戳戳她的粉靨,「那你倒是繡個啊,你不繡,怎麼知道孟瑾成會不會戴?沒準他收到後很是歡喜呢。」

    這一句倒真提醒了幼幼,對啊,只會在這裡抱怨,卻沒付諸行動,她又沒給瑾成哥哥繡過香囊荷包,人家自然不會戴在身上。也許,也許她繡了香囊之後,瑾成哥哥就不會要那個賤婢的荷包了。

    她神情由陰轉晴,柯英婉心知她是開了竅,深一思量,有些話,覺得有必要講給她:「幼幼,其實憑你們國公府與榮安侯府的關係,你日後嫁給孟瑾成,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你想開一點……天下哪個男人不花心,就算是孟瑾成……」

    「才不是。」幼幼打斷她,話語堅定,「瑾成哥哥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我是知道的,瑾成哥哥一旦喜歡一個人,就是一心一意的喜歡,我只是擔心他被那個狐狸精給迷惑了。」

    柯英婉就是認為幼幼這點想法不好,哪有男人一顆心永遠拴在自己身上的,正欲再勸,幼幼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婉姐姐,如果我三哥將來娶了你,還一直往府裡納妾,你能忍受得了嗎?」

    「我……」柯英婉被她問得一噎,一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作答,那如花臉龐略有抽動,忙偏過頭掩飾過去,「無緣無故提他做什麼。」

    她跟公玉熙還處在冷戰中,提起對方自然生氣。兩個人默不作聲,氣氛突然有些僵滯,沒多久,將軍夫人邀請眾人到後苑賞花。

    柯英婉一起身,幼幼也跟著起來,眼尾餘光不經意掃過旁邊的六角亭,兩名年輕女子正被圍著說笑,一位是工部尚書的千金譚淑琳,另一位女子身穿月白色淺藍花夾襯的長裙,模樣娟秀,談吐文雅,靜姿端坐著,叫人挑不出半點毛病,周旁的姑娘們講到趣事,紛紛嬌笑,她卻不笑,眉間透著幾分不染塵俗的清冷。

    幼幼只覺眼生,忍不住問:「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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