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報案 文 / 瞳師
江州,呂家。
江州首富被殺的事情,比呂季想像中更快地傳遍了大街小巷。只是他聽到的版本與事實有些許不一樣——明明是許牧出手救他,在傳言中,呂季卻是被一美貌女子所救。
傳言說,該女子美貌賽天仙,恰好鏡湖有個仙女的傳說,不少人都說:呂家公子有福,竟被仙女救了。
有人向呂家打聽,但呂家覺得此事實在是令人面上無光,閉口不談。呂季本人則更是恥辱,自己未過門的女人被別的男人親了,他說死都不會再娶這個女人!
許笙私下裡來找過他,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不信有什麼仙女,她覺得,是有狐媚子勾引了呂季。
呂季自是不想給她講那丟人事,隨便編了兩句也就過去了,不料,正是因為這樣,許笙才更加不信他,覺得其中有問題。
許家的四小姐是大夫人所出,平日裡極為受寵,心氣兒也高。她鬧了脾氣,恨呂季不告訴她真相,便狠了心,三日不去尋他。三日後,她本想著冷落得差不多了,辛管事回來了。
她這三日,每日都待在閨房中,外面也安安靜靜的。辛管事回來不久,她那屋門外就有人故意大聲道:「喲,不知道的還以為四小姐在屋裡等情郎,殊不知自己姐姐與情郎早就見面了……」
許笙一聽這話,白嫩的手立刻狠狠拍在了桌子上。半晌,她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而後她站起身,猛地推開屋門,對著門外嚼舌的丫鬟咬牙道:「兩個賤蹄子!你們說什麼?敢不敢給我再說一遍?」
丫鬟是二小姐派來的,她們自己哪敢惹大夫人撐腰的四小姐?兩人匆匆跑了,許笙氣得大聲叫道:「小一小雙!」
她的丫鬟忙從院子角落跑出來,小一和小雙對視一眼,身子不約而同地瑟縮了一下。
她們的主子臉色不善道:「辛管事回來說了什麼,馬上給我打聽出來。」
小一和小雙福身應了,許笙站在原地,用指肚摩挲著自己微有些紅腫的掌心。
她最聽不得別人瞧不起她,她更聽不得自己瞧不起的人比起自己多了什麼優勢。
她那個軟囊袋似的三姐,沒有隨辛管事回來也就算了,好像和呂郎早就有了什麼瓜葛……許笙的指尖掐進肉裡,恨恨地盯著院中的花草。
很快,兩個丫鬟就跑回來了。小一道:「辛管事回來後說三小姐和呂公子似乎有了什麼過節,依她所言,呂季不會再想娶她,她便沒有回來。」
許笙垂眸回憶,呂郎前往鏡湖前沒有任何異常,他從鏡湖回來後,不僅險陷殺人案,心事似乎也多了不少。再想想傳言所講的事件,她頓然明白過來,那位救呂季的人,恐怕就是她當了捕快的三姐。
呵!怪不得呂郎那般不願和自己說實話,原是在外面見了三姐後,心裡裝下了她!
許笙想了一會兒,問小雙:「那爹爹怎麼說?」
「老爺說,今天派人去呂家打聽,所真是如此,他只能將二小姐嫁過去了。」
許笙一咬牙,爹爹為什麼偏偏不讓自己嫁呢?的確,呂家現在配不上她家,可早晚有一天……她信呂郎,他總會出息的。而且,她當真不想嫁給什麼公孫王爵,他們再有錢有勢,都比不過呂郎!
她這時越發後悔自己先前的任性,放出什麼「許家呂家要有喜事」的消息,現在弄得許家下不來台,只能嫁出去一個女兒。
可她也是不得已啊!最近爹爹總為她尋好的夫家,若是不行這招險棋,她怕自己連最後一點嫁與呂郎的機會都沒有了。
許笙想罷,轉身回了屋,彎下身子,緩緩從榻下捧出一隻木匣。她輕輕撫摸匣身,喃喃道:「許牧,沒想到你出了門,倒是長能耐了。不過,你越是不想嫁給呂郎,我越是要讓你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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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縣衙門最近有點閒,往常還有點雞毛蒜皮的案子,這幾日,連個打架鬥毆的都沒有。大家都難得清閒,除了巡邏,便是一幫人聚在一起喝酒談天。
許牧也樂得現在這種生活,每日巡巡邏,喝喝酒,帶杜嬰風溯吃吃美食,轉眼便是三日過去。
三日裡,她與風溯相處甚為和諧,她和風、杜三人遇見衙門的人時,風女俠當著眾捕快的面裝得也是有模有樣。許牧壞心眼地想,若是衙門的弟兄們知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風溯,會有什麼反應。
今日衙門又是無事,捕頭帶了幾個捕快去喝酒,除了許牧,只有老實的李捕快沒跟著去。兩人按時在街上巡邏,杜嬰和風溯一大早去了臨縣,說是要買首飾。
若說標縣的美食多,那臨縣就是精美首飾多。每年都會有皇城的人來臨縣進購各類首飾,可見其質量之好。
許牧和李捕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著聊著就完成了任務,兩人悠哉悠哉地回衙門,卻見衙門口有人在擊鼓。
二人將他帶進去,來報案的人嚇得哆哆嗦嗦,一進大堂就跪了下來,說他在山崖下發現了一具屍體。
縣令大人即刻叫回喝酒的捕頭,讓他帶著許牧與李捕快去調查情況。四人趕到山崖下時,太陽已有了落意,天邊染著胭脂紅。
一到山崖下,許牧就聞到了空氣中的腐屍氣味,她捂著鼻子前進,前面領路的男人忽然停了下來。
「三位捕爺,小人、小人實在不敢繼續走了……」
他說話聲都是抖的,顯然是嚇得夠嗆。林捕頭膽子本就大,此時還有些
醉意,根本沒有懼意,只是他的步伐略亂。
三人已經看清了不遠處的屍體,於是叫男人候在遠處,自己帶著兩個捕快走近屍體。
許牧聞著陣陣惡臭,中午吃的水晶包子幾乎要嘔出來,李捕快臉色也不好看,可見許牧這樣,還是道:「不如你在這裡看著證人,我和捕頭過去。」
話音未落,喝了不少酒的林捕頭已經吐了。他吐完之後倒是徹底酒醒了,步伐穩了許多。
許牧擺擺手,表示自己無礙,繼續走。
崖下的路很是難走,地上的碎石多且大,走在上面硌腳不說,還容易崴腳。石頭間長著乾巴巴的草,草葉亂作一團,一個不慎踩上去,就容易滑倒。
好不容易走到屍體前面,許牧大氣都不敢出,死死捏著鼻子,探過頭看是何人被殺。
這一看,她嚇得一個激靈。
屍體身首分離,雙手手腕被劃出兩道口子,已腐爛的頭斜放在一塊石頭上,臉上面容有些模糊。但她能看得出,這人就是——
朽晉梁!
聯想到前幾日林中的幫派之爭,許牧臉色沉重,朽幫主遇害,估計和音宏幫脫不了干係。
林捕頭與李捕快也識得這位暴脾氣的幫主,聽了許牧敘述幫斗之事後,李捕快歎口氣,從懷裡掏出塊白布,把朽晉梁的臉暫時蒙上。他蒙的時候身子下彎,這一彎,他看見了朽幫主身下被折斷的破城擎天戟。
此戟是天下聞名的名戟,也是朽幫主在世時喜歡炫耀的東西。現在這把天下名戟就這般壓在屍體下,當真使人心酸。
許牧見到了斷戟,心下琢磨,怪不得剛才她覺得朽幫主的姿勢奇怪,原是因為這個。
三人將屍體收起,李捕快記下了現場的一些特徵。許牧也在找尋疑點,她總瞧著哪裡有問題,但又說不出來。
看了半天,她忍不住提出了自己奇怪的點:「朽幫主身下的石頭血跡極少,可以說明這裡不是案發之處。這處懸崖高近三十丈,屍身又沒有撞擊的痕跡,也就是說,朽幫主被殺後,是被人從崖底一路帶來的。」
林捕頭點點頭,「確是如此,我也發現了這點,但是我們來之前,這裡並沒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
「但是,你們不覺得……這裡除了我們走來的痕跡,沒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嗎?我們假設報案人沒有走過來,所以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那位投屍的兇手,他也沒有痕跡留下,他是怎麼做到的?」
許牧說完,忽然想到報案的人,扭頭看去他的方向,可空蕩蕩的石頭場上,一個人都沒有。
李捕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到此景,他瞳孔驟縮,沉重道:「我們,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