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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章 周氏再提入贅 文 / 青山臥雪

    太陽落在山後頭,峰頂上的暮靄白茫茫如奔馬如薄雲。

    光芒去後,夾道子上淺紫透明的籐花變成深沉的紫色,喊叫聲哎呦聲喧囂於上,枝葉籐蔓劇烈的震顫,此起彼伏。

    洛瑾瑤躲在垂落下來的紫籐花下面,水靈靈的杏眸睜的大大的,一對小拳頭緊緊攥著橫在胸前的枝條,她在幹什麼,她又在觀看一場男人打架。

    原來在杭州時,夫君打趙筠那不叫打架,現在這才是真正的打架呢。

    夫君橫著眉,雙目透著狠戾的光,手中的短棍讓他揮舞的颯颯如風刀,所過之處,那些原本以多欺少將他壓在地上的人全都倒地不起,還有峰表哥,臉上的神情和夫君是如出一轍。是的,她知道打架是不對的,尤其打的還是親戚,但她心裡為何如此暢快,並為夫君和表哥的勇猛所折服,心臟咚咚咚的跳個不住,又緊張又興奮。

    一開始是小小聲的喊:「夫君英武,表哥英武。」

    後頭忘情了,就大聲喊了出來,「夫君英武!峰表哥英武!」

    再至所有武夫倒地降服,洛瑾瑤就跑到錢金銀和周泰峰屁股後頭幫著助威了。

    「趙家兄弟,武藝不俗啊。」周泰峰抹去唇角的血跡,似笑非笑的望著單膝跪地劇烈喘息的趙韜。

    錢金銀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血水。

    「夫君,給。」洛瑾瑤趕緊遞上自己繡著蝴蝶的手帕子。她現在對錢金銀那完全是崇拜、崇拜、再崇拜,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眸子裡泛著光,一眨不眨的望著錢金銀,她想她骨子裡難道也是個頑劣好戰的?

    哇,好興奮怎麼辦。

    「夫君好厲害,不打了嗎?」她竟還有意猶未盡之感。

    錢金銀覺得好笑,用帕子擦了擦嘴,摸摸她的臉,「稍等,還有一個。」

    周泰峰轉頭和錢金銀對視一眼,二人有惺惺相惜之感,並默契十足,錢金銀來至牆下,伸手為梯,周泰峰後退一步猛的踩著錢金銀的手竄過牆頭去了,就聽見牆那邊不知是誰慘叫了一聲,遂即整個人被扔了過來,「吧唧」一聲摔在地上。

    洛瑾瑤下意識的躲開了一步,那邊周泰峰又翻過牆頭跳下來,一把抓起趙祺就眉開眼笑起來,「這不是宣平侯家的探花郎嗎,嘖嘖,我就知道你也是個蔫壞蔫壞的。」

    「我的兒啊——」一個女人哭喊了起來,洛瑾瑤一瞧,就見夾道子盡頭站了好些長輩,頓覺臉紅,忙垂首做乖巧狀。

    洛琬寧一下撲跪在昏迷不醒的趙筠身前,怒喝道:「錢金銀,我兒子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

    周氏踩著蓮步,緩緩走來,洛瑾瑤忙奔過去抱住周氏手臂,不知怎的臉上禁不住便笑開了,「阿娘。」

    周氏拍拍洛瑾瑤的頭,「受驚了沒有?」不用洛瑾瑤回答,周氏便是一笑,「我瞧你這模樣也知道,好著呢。」

    錢金銀靠在牆上,瞥一眼夾道子盡頭撫鬚而站,神情不祥的週一正,朝周氏拱手,「岳母。」

    「親戚間切磋武藝,你們這些孩子也真是的,怎麼能較真。」周氏托著錢金銀的下巴,用帕子為他擦唇角的血跡。一言一語,一舉一動,無不是慈母所為。

    錢金銀難得的有些臉紅,不自在的低下了頭。

    周氏輕笑,也像摸洛瑾瑤那般,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

    又去看周泰峰,周泰傷的最輕,笑道:「姑母我沒事。」

    周氏便笑道:「我一瞧你就是沒事的,倒是女婿傷的重了些。咱們過會兒回家再說話。」轉頭望向洛琬寧,唇角是笑,眼中冷厲,「二姑奶奶,孩子們在一處玩,怎麼偏你就輸不起了,我女婿傷成這個模樣我還沒說什麼,你兒子不過是嚇昏了過去,你叫囂什麼?」

    淡淡瞥地上挺屍的趙筠一眼,心裡不屑。真慶幸,當初沒把阿瑤嫁給他。

    「既是親戚間切磋武藝,傷了可不許懷恨在心,男子漢大丈夫,贏得起就要輸得起。」週一正開口了,宣平侯老夫妻也不能說什麼,只能暗恨自家出來的這十二個武夫沒用,護不住主子。

    宣平侯往前一步,笑道:「混小子們鬧的也太不像話了,攪擾了親家的壽宴,本侯在此請罪了。」

    週一正笑著將宣平侯扶住,「何談攪擾,這難道不是給我的壽宴助興的嗎?走走,咱們接著聽戲去。來啊,把幾位公子攙扶下去,請大夫查看傷勢,上藥。」

    天上黑影的時候,府裡的客人已走的差不多了,問禮居裡週一正坐上首,旁邊坐著周楊氏。

    下面燕翅排開一溜椅子,左邊坐著洛儒一家,身後站著周泰峰、錢金銀、洛瑾瑤,右邊坐著週一正的大兒子周清和其妻趙氏,身後站著周泰安。

    「泰安,我且問你,姑母可是有哪裡對不住你的?」周氏沉著臉道。

    周泰安連忙起身回話,一臉忠厚模樣,道:「姑母何出此言?」

    「你裝,你再給我裝。」周氏氣笑了。

    趙氏本是拈弄黃瑪瑙佛珠串的動作一停,淡淡瞥周氏一眼。

    「姑母,您這是何意?」

    「在我心裡,一家子骨肉說話,不能藏著掖著,我當你是自己人,我這才當面鑼對面鼓的問你,你卻如此虛應我,好,我知道了。泰安啊,你給我記住你今日的所為,你既不把我當做自己人,從今往後我也就知道該怎麼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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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這,姑母,可是侄兒哪裡得罪了您?」周泰安滿是無辜,然後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姑母您誤會了,當時真的是三皇子來找侄兒說話,侄兒是真的去見三皇子了,您若不信,侄兒請三皇子來給侄兒作證。表妹夫和趙祺他們兄弟切磋武藝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若知道肯定會阻止的,畢竟今日是祖父的壽辰,我做孫兒的怎麼會故意攪亂自己祖父的壽辰。」

    「孽子,你跪下求你姑母原諒你。」週一正放下茶碗,眼不抬的道。

    趙氏看向週一正,方要起身抗議,坐在他旁邊的周清按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趙氏坐定,又看周氏一眼,這一眼和周氏對個正著,周氏直射過來,趙氏淡淡垂下了眼皮,又開始拈弄珠串。

    「祖父,可是孫兒……」周泰安不服。

    「跪下!」週一正提高了聲量,一雙老眼灼灼,似乎能穿透人心,周泰安被看的滿臉訕訕,知道瞞不住,往周氏跟前一跪,道:「姑母,請原諒侄兒,實在是趙家表弟們……唉,都是侄兒的錯,姑母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侄兒這一次。」

    周氏伸出五指在周泰安眼前,「人心有偏,親疏有別,泰安我太能理解你了,真的,你起來吧。往後你即便再偏著趙家兄弟姑母也不說什麼了,就還像今日這樣,誰打過誰贏,誰挨揍誰疼,各憑本事,誰也別說誰。我喜歡的孩子,贏得起就更要輸得起,女婿,峰兒,你們都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二人回應。

    臊的周泰安臉紅,訥訥道:「姑母,您這是惱了我?」

    周氏笑著將他扶起來,「我不惱你,我惱你做什麼,我還是你姑母,你還是我的侄兒,咱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我不惱你,但我知道今後怎麼對你。不早了,大伯父,大伯母,我們回去了。」

    周楊氏瞪了泰安一眼,忙命人相送。

    問禮堂裡,週一正打發了女人們,留下兒子周清,孫子周泰安。

    「孽障!」週一正一碗茶潑在周泰安臉上,這突來的動作把周清嚇了一跳,連忙跪地請罪道:「父親息怒,這本是孩子們鬧著玩的……」

    「你懂什麼,我是生氣他親疏不分嗎,我是生氣他不聽我的話,一意孤行和三皇子攪合在一起。」

    周泰安抹去臉上的茶葉末子,忠厚老實的臉寸寸龜裂,「祖父,孫兒知錯了。」

    週一正冷笑,「你是知錯不改,明知故犯!翰林院侍讀的職位你覺得施展不開了是吧,你覺得你自己才比孔明姜尚了是吧,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大智慧大眼界大胸懷你一個沒有,就會耍些小聰明,沒了我,那三皇子當你是個屁!」

    周泰安猛的攥緊拳頭,心頭大恨,又滿是傷心,「在祖父心裡,孫兒竟是如此不堪之人?孫兒實在、實在難過。」

    這畢竟是自己的嫡長孫子,週一正見他如此怒氣也就消了一半,語重心長道:「我年紀大了,已漸感力不從心,再掙扎也不過能在首輔這個位置上掙扎個五六年,我一旦退下來,咱們家必然大不如前,這也罷了,究竟還能平安富貴,可你要攙和到皇位之爭裡頭,咱們家就壞了。野望和才分必然要相等才行,可你,唉……有些人知道自己也知道別人,可你是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自己,糊塗種子。」

    周清道:「你祖父說的對,往後可不許再和三皇子交往。」

    周泰安叩頭道:「是。」

    週一正搖搖頭,也不拆穿他的口不對心,道:「我罵你是糊塗種子,你還不服,是,那錢金銀是沒有多少份量,可誰叫人家娶了個好媳婦,第一個他爹洛儒,是簡在帝心的人,他在吏部侍郎這個位置上坐了有些年頭了,至今沒升是為何,不是聖上忘了他,而是聖上再等著人給他騰位置,現在的吏部尚書有重疾在身,部裡頭的政務幾乎都是洛儒在管,而吏部尚書之所有硬撐著不退,是想給家裡兒孫多鋪墊鋪墊以後的前程。六部以吏部為首,聖上這是再給洛儒鋪路,你等著吧,日後的內閣裡頭必然有洛儒一個席位。再說瑤丫頭的外祖父,你們的叔父,當世大儒,我這個弟弟一輩子沒做過官,可他是桃李滿天下,他是不做官,可他教出來的學生個個不是官就是吏,還有滎陽大長公主,弄的那清遠善堂,聲名不僅在山東,還已蔓延至全國了。」

    周泰安嘀咕道:「清遠書院,清遠善堂,那不也是咱們周家自己家的。」

    週一正「霍」的站了起來,一把抓起周清手邊的茶從頭頂心給他澆灌了下去,「你姑母跟你說的親疏有別,你是壓根沒聽懂啊。我這杯茶就不知道能不能澆醒你了,糊塗啊。」說罷,甩袖而去。

    「父親,父親息怒。」周清惶惶不安,連忙送將出去。

    周泰安從地上起來,用袖子抹去臉上的茶水,目色憤然。

    月亮爬上了枝頭,園子裡靜悄悄的,時有幾聲鷺鳴烏啼。

    洛瑾瑤一行人入府後,便換乘肩輿,前頭四盞明黃的大燈籠開路,後頭有僕從跟隨,便當經過清心齋山子洞底下時,周大家的猛的瞧見了兩個人影,當時大喝:「誰?!」

    周氏本是閉著眼的,此時睜開,便道:「何事?」

    肩輿落下,那周大家的領著幾個婆子,點著燈籠就追了過去。

    洛儒略顯疲乏,周氏見狀便道:「老爺,您先回去歇著,這裡有我呢。阿瑤,你們也回去吧,怕是有奴才躲在此處吃酒賭博。」

    「阿娘,累了一日,您也早些歇著,奴才們不好,讓人鎖拿關起來留待明日處置也好。」

    「好,聽你的。去吧。」」

    山子底下,藏春洞裡,周大家的拿著燈籠四處一照,後頭宋婆子眼尖,瞧見了一個物什,便道:「周嫂子,你看那是什麼?」

    說著就去撿,湊近藉著燈籠一瞧,臉色登時變了,也就是光線昏暝,若不然就能看出這宋婆子的臉通紅一片,忙要藏入袖子,周大家的一把攔住,睨宋婆子一眼道:「什麼東西,拿來我瞧瞧。」

    宋婆子給周大家的遞眼色,拉至一邊,將物件露出一個頭來,「這……還是不要污了夫人的眼吧。」

    周大家的瞪視就「呸」了一口,「這定是哪個騷蹄子耐不住寂寞弄出來的。」

    周大家的罵一句,那宋婆子的臉就熱上一分,悄聲道:「周嫂子,誰還沒個七情六慾的,再說了,這也不好污髒了夫人的眼睛的。」

    周大家的抽|出自己的帕子,覆在那物什上,皺著臉奪過去,道:「事關家風,不能不報夫人,若弄出人命來,夫人能饒過咱們哪一個。」

    周大家的瞥一眼宋婆子,「你是個守寡的,怕不是也有這個,這才要我壓下去?」

    宋婆子連忙擺手,「呸,誰用這個,我都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的。」

    周大家的斜眼瞧她,「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過正像你說的,誰沒個七情六慾,但作下事兒的人就太騷狂了,躲在被窩子裡想怎麼樣呢,誰管她,可這個騷蹄子偏要弄的人盡皆知,此風不可長。」

    說罷,便移步來至周氏跟前,先悄聲稟報幾句,又將那物什露出一個頭來,周氏一瞧類似個蘑菇頭的東西,情不自禁就摀住了鼻子,嫌惡道:「拿遠些。」

    「是。」

    周氏臉色就有些難看了,「不好大張旗鼓,先壓下來,你留心察訪。」掩唇打了個哈欠,道:「我今日精神不濟了,明日再說。」

    山明水秀閣,屋裡燈火通明,洛瑾瑤前前後後的圍著錢金銀打轉,一會兒讓人拿軟軟的引枕,一會兒又命人去熬煮參湯,一會兒又要丫頭們去打熱水拿軟玉化瘀膏,她親自小心翼翼的為他擦拭臉上的傷,滿眼裡又是心疼又是欽佩。

    「小姐,軟玉化瘀膏。」秋夢將藥呈上,忍不住問,「這是怎麼了,不是去賀壽了,怎麼就弄了一身的傷回來?」

    捧著熱水的碧雲便道:「筠表少爺聯合了他家的兩個堂哥,叫了十多個人圍毆咱們姑爺,虧得有峰少爺在,反敗為勝了,把趙家兄弟打的落花流水。」碧雲有些興奮的道。

    洛瑾瑤一邊為錢金銀抹藥一邊,小嘴抿起又張開,杏眸裡星光閃閃,道:「夫君,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心中第一敬仰的人了。」

    錢金銀渾身都疼,揮手讓丫頭們下去,費勁的仰躺在床上,緊緊攥住洛瑾瑤的手置在心口,沒說一句甜言蜜語,但他雙目之光彷彿如一縷縷的絲線將洛瑾瑤牢牢纏住。

    手心感受著他心臟一下一下的跳動,禁不住自己的心臟也跟著跳起來,四目相對,纏綿無盡,兩顆心臟跳動的頻率漸漸的變的一模一樣。

    洛瑾瑤掀開他的衫子,入目便見那些白白的鞭痕上又起青紫的傷,有些地方是烏黑的,有些地方腫成一片。

    碧綠的藥膏輕輕抹上,沁涼爽透,疼痛感也去了不少,錢金銀長長吐出一口氣,舒服的眉眼舒展。

    「夫君……」那些傷都是因她傷的,抹著抹著,看著看著,她俯□,臉頰貼在他的肚子上,久久都不願起來。

    「阿瑤……」一口溫軟的觸感,一滴灼燙的淚,他撫著她的頭,雙目怔怔的盯著帳端,那上頭有蝴蝶繞著玉蘭花,飛來舞去。

    錢金銀一下子坐起來,望著洛瑾瑤淚點斑斑的小臉,「阿瑤,去把來興給我叫進來。」

    「嗯嗯,我這就去。」也沒問他為何要叫來興。

    初夏,天氣漸熱。

    下人所居的院子裡有一口井,來興脫的光膀子,在井邊,正要抱起水桶沖涼,門「光當」一聲被推開,喜鵲「啊」的一聲轉過身去,撂下一句「姑爺找你。」便急急跑了。

    來興雙臂環抱在自己胸前,木木的站了許久,裹著熱氣的夏風吹來,冷不丁打了個噴嚏這才反應過來,一出溜跑進屋,胡亂一擦,套上長衫,抓起腰帶就又跑了出來,臉蛋紅如猴屁股。

    山明水秀閣臥房裡,洛瑾瑤也被趕了出來,錢金銀主僕兩個在屋裡也不知嘀咕什麼,洛瑾瑤撅嘴不滿,「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哼。」

    一盞茶的功夫,來興出來,笑著道:「大爺請大奶奶進去。」

    「我才不去,你們主僕有秘密不是,接著講去。」

    「哎呦。」

    「你怎麼了,哪裡疼。」洛瑾瑤一聽,小跑步就奔了進去。

    來興嘿嘿兩聲,和碧雲幾個大丫頭一拱手,最後目光在喜鵲臉上多停留了一下子,臉一紅,忙忙低頭去了。

    屋裡頭,洛瑾瑤鼓著腮幫子瞪錢金銀,「你又騙我。」

    錢金銀靠著引枕笑的顛顛的,「沒騙你,真的疼,渾身都疼了,不過你有藥卻不給我使。唉……我怎麼這麼可憐啊。」

    「你胡說,我不是給你抹藥了嗎,最好的消腫止疼的軟玉化瘀膏呢。」

    「不,那什麼化瘀膏算什麼,你還有更好的藥偏不給我使,非要疼死我,你啊,狠心,狠心。」錢金銀黯然的把臉扭過一邊去不看洛瑾瑤。

    洛瑾瑤趕忙坐到他手邊去捧

    他的臉,「你冤枉死我了,我哪裡有藥不捨得給你使了,我有藥不給你使又留著給誰去。你素來便是什麼話都說的,這會兒子怎麼就這麼婆婆媽媽的了,你有話就快說。」

    錢金銀一把摟住洛瑾瑤抱在胸前,點著她的小唇,「這不是嗎,方纔你那藥就很好。」

    洛瑾瑤一掙,他哎呦一聲,她便撅起嘴來,「你又拐著彎兒的逗我呢,傷成這樣還不老實。」

    他笑呵呵的,點點自己的嘴,「你有好藥,給不給使?說句話,給不給。哎呦,疼死我了。」鬆開洛瑾瑤,他一歪身子又做出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來。

    「好嘛,你別叫了。」將床帳子一散,她掀開錢金銀的白綾長衫,趴在他肚皮上就親了一口。

    錢金銀一愣,遂即哈哈大笑,笑的渾身的傷處都顫巍巍的疼痛起來,「我的阿瑤呀,誰讓你親那裡了。」

    「好笑吧,我再親一口。」洛瑾瑤笑哼,心想真以為我傻呀,我也逗你玩呢。

    瑞華堂裡,燈火熄了一半,羅漢床畔左右各點著一盞蓮花燈,洛儒坐著,褲腿捲到膝蓋以上,地上跪著的宋婆子正握著洛儒的腳按壓揉捏。

    周氏掩口打了個哈欠,歪在富貴牡丹的引枕上,道:「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女婿在京師沒有根基的緣故,但凡換以為世家子弟,那趙家兄弟絕不敢糾結那些人群毆。老爺,我主意已定,就讓女婿入贅,那孩子我越看越對我的脾性。表哥,你可支持我?」

    洛儒笑道:「你啊你,有事求我的時候就喊表哥了。」正要伸手去握周氏的手,周氏甩開。

    洛儒會意,「下去吧。」

    「國公爺還沒擦腳呢。」

    「我自己來,你下去吧。」

    「是。」

    宋婆子一走,周氏便拿了專用來擦腳的大棉布幫著洛儒擦,洛儒笑道:「也就在夫人有事求我的時候我才享受得到這待遇啊。」

    周氏一把將大棉布砸洛儒臉上,趿啦上繡鞋便入了臥房。

    洛儒「呸」一聲把擦腳布子扔在一旁,尾隨而至床榻上,老兩口並排躺下,洛儒便道:「此事你可問過女婿?他怎麼說。」

    周氏道:「沒問過,到時候他不同意也得給我同意,再說了女婿也不是那種迂腐的人。」

    洛儒不贊同的搖頭,「你這就霸道了啊,做男人的誰個想入贅呢。」

    「咱們家的情況和別家可不同,入贅咱家,他的孩子將來可就是國公,一步登天的好事,他是商人還打不出這個算盤?我是這麼想的,先把前路鋪好,等事情有了準頭我再知會女婿,沒得讓人白高興一場,你說呢?」

    「惠娘,其實謙哥兒是個不錯的孩子。」

    「是,謙哥兒是不錯,你信不信你前腳封謙哥兒世子後腳誠哥兒就能把謙哥兒活吃了,不是我小瞧謙哥兒,謙哥兒就是個書獃子,壓根鬥不過誠哥兒。人家可是親兄弟,你忍心因一個爵位弄的他們兄弟鬩牆?」

    「把爵位給女婿難道誠哥兒就妥協了?你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誠哥兒可鬥不過女婿。」周氏煩了,一把拽住洛儒的鬍鬚,「你說同意不同意吧。」

    「娘子大人,你就放過我這幾縷可憐的鬍子吧。你是高興了也拽,生氣了也拽,歡愉了還拽,我可憐的鬍子呦,你們究竟哪裡得罪了咱們大夫人。」

    周氏噴笑,給洛儒掖好被子,「老不正經的,夜深了,睡吧。」

    「說了會兒話,我這會兒正精神著,惠娘。」洛儒棄了自己的被窩,往周氏被窩裡就是一鑽。

    床架子一番晃動,又是一夜良辰美景。

    卻說宋婆子,伺候完了洛儒,她便回至自家分得的一個小院子。屋裡亮著蠟燭,窗戶上映出一個人影子,她知道閨女白茉回來了。登時,臉色一沉,走路帶風,「光當」一下子推開門。

    「娘,你做什麼呢,嚇了我一跳。」白茉正在炕上睡覺,被驚醒了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不免發起牢騷。

    宋婆子也不說話,將鞋甩脫爬上床,直奔炕上放置的一排溜箱子。

    白茉道:「娘,三更半夜的你搗鼓什麼呢,要找什麼明兒再說。」說罷,一蒙腦袋睡了。

    宋婆子在箱子底下翻出一個黑木匣子,打開一看,頓時臉青,抄起箱子頂上放置的毛刷子就打起女兒來,「作死的騷蹄子,你什麼時候翻出來的,你給我起來。」

    白茉死死拽住被子,一聲不敢吭。

    宋婆子一看這架勢,知道□□不離十了,頓時罵的更凶了,「家裡頭浪不開你,你跑外頭浪去,你個不省心的賤貨啊,我打死你,打死你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白茉到底是個姑娘,被罵急了,一把掀開被子,一頭拱入宋婆子懷裡,「你打,你打死我算了。你還有臉罵我,你自己不也是浪,當我不知道呢。」

    宋婆子一巴掌扇了下去。

    頓時屋裡一靜,白茉捂著臉哭,宋婆子也羞惱,片刻後宋婆子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男人了,你在山子洞裡頭是不是、是不是和哪個小廝……你是不是破了身子了。啊,你說!」

    宋婆子氣狠了,一把抓過白茉的頭髮使勁一扯,白茉知道怕了,哭著道:「不是小廝,是、是大爺。」

    「啊?!」宋婆子頓時又給了白

    茉一巴掌,「大爺什麼德行闔府上下誰不知道,他那個院子裡頭的丫頭但凡齊整一點的全被他睡過一遍了,你怎麼這麼糊塗!」

    白茉就哭道:「娘,女兒也是命苦啊,頭一回女兒是被大爺強|暴的。後頭大爺威脅要壞了女兒名聲,女兒這也是沒有辦法啊。」

    「你個蠢貨,為何不早告訴我。」

    白茉支吾起來。

    宋婆子稍微一想遂即氣個倒仰,「你心裡是不是有了別的想頭,你給我說!」

    白茉哭道:「他答應我說讓我以後做姨娘,女兒想了想,大爺以後是要襲爵的,做個姨娘,再賴也是個主子,不比伺候人強。」

    「襲個屁!」宋婆子狠狠戳著白茉的頭,「我才從大夫人口裡聽到的,大夫人想要二姑爺入贅,這意思就是將來襲爵的一定是二小姐生下的孩子,關大爺屁事。」

    白茉也不哭了,拉著宋婆子道:「娘,你說的是真的?」

    「大夫人親口說的還能有假。」

    「那我、我不是白白的……」白茉大哭。

    「你個蠢貨,你說你勾上二爺也行啊,將來還能做個官家姨娘,你跟著大爺,將來還不知道被賣去哪個窯子裡頭呢。」宋婆子也哭起來,少頃道:「不行,往後不許你再與大爺胡混。」

    「大爺不會放過我的。」

    「為何?」

    「娘,你當大爺為何要□□我?」

    「難道不是看上你的美色?」

    白茉冷笑,「論起美色來,紅薇、綠蘿哪個不比我美。大爺找上我乃是因為我是專給大夫人洗小衣的。」

    「啊!」宋婆子一把摀住白茉的嘴。

    白茉掙開宋婆子,「娘,你說該死不該死。可我已經是大爺的人了,他就不該死。」

    月亮躲入雲層,天地間一片黑暗。

    一盞燈籠在街上迅速的移動,片刻在一座宅子門前停下。

    門口扣動五下,又等了一會兒,這寂靜的深夜裡,門的吱嘎聲被放大了無數倍。

    燈籠高高的挑起,照著伸出來的一張臉,正睡的迷糊,揉了揉。

    「小張哥,許久不見了。」

    「我的天,是你啊,這麼晚了有什麼要緊事兒嗎?」

    挑著燈籠的人連忙送上一個紅布包著的東西,小張哥一捏,困意全消,「你進來,咱們門房裡頭說話。」

    「你家小張爺可在?」

    「不在,不知道在哪個胡同裡頭鬼混呢。你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小張哥,我們大爺想讓你家老爺給主子遞個話。」

    「你說。」

    雞鳴三聲,東方露出魚肚白。

    「天長夜短了,才不過挨上枕頭又被叫起。夫人,你再睡會兒。」洛儒按下要起的周氏。

    「睡不著了,還是我起來伺候你穿衣吧。」被子裡頭周氏光著身子,坐起來便找小衣。

    洛儒瞧見周氏光滑的肩頭,伸手摸了一把,周氏便睨他一眼,這周氏正是熟透了的時候,一個眼波便是風情無限,洛儒便又饞了,奈何要上早朝,不禁道:「何時才能熬到致仕呦。」

    「嗯,等你熬到致仕的時候,你就沒那個勁了。」

    「胡說,對著娘子,本老爺什麼時候都是有勁的。」

    「呸。」周氏笑罵。

    洛儒覺著屁股下頭滑滑的,伸手一摸,摸出個紫緞面的繡花肚兜,被周氏一把搶過去,見已皺巴巴的了,便扔在一旁,指揮洛儒道:「你去我的箱籠裡找一件新肚兜我穿。」

    洛儒欣然從命,忽的想起道:「我記得那時候你才進門,咱兩個正相好,我還給你畫了個綵鳳雙飛的圖案,讓你繡成肚兜穿,怎麼不見了。」

    「那都多少年了,你還記得呢,早壓箱底了。你趕緊的,耽擱了你上早朝。」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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