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八章 文 / 春溪笛曉
謝則安有了「我很崇高」的覺悟後很快把沈敬卿擠兌走。
他仗著臉嫩,沈敬卿離開時他還誠懇地和沈敬卿依依惜別,熱情洋溢地表示「歡迎再來」。
沈敬卿臉都綠了。
趙崇昭對沈敬卿沒多大感覺,見謝則安找來了一批好幫手,心裡特別高興,早把沈敬卿拋諸腦後了。一瞅謝則安好像和沈敬卿感情特別好,登時不樂意地趕人:「還不快滾?」
沈敬卿:「……」
謝則安目送沈敬卿消失在外頭,不太贊同地對趙崇昭說:「殿下你怎麼能對沈先生用滾字?」
說完謝則安在心裡補充了一句:用得好啊用得妙!
趙崇昭當然聽不到謝則安的心裡話,聽謝則安這麼說只覺得謝則安還在維護那傢伙,很不高興地說:「我愛用就用。」他哼笑一聲,「從他過來開始幹了什麼活?別人都在忙活呢,他光顧著和你聊天!我才不養吃白飯的人。」
謝則安知道趙崇昭一直是這麼簡單粗暴的人。
前兩年東宮門庭一直那麼冷清,原因在於正是趙崇昭那時候挑人時大咧咧地說:「別唧唧歪歪講那麼多,你會馴獸嗎?」
沒錯,他就是想找幾個人來給他管那個獸園。
趙崇昭自己沒覺得有什麼,外頭可就炸開了。他這句本末倒置,只求玩樂不求進取的話,當初不知寒了不少有志之士的心!
這樣的脾氣當朋友挺好的,當太子卻是個致命的缺點。
可脾氣這東西並不是你說他幾句就能改掉了。
謝則安沒再多勸,陪著趙崇昭去和其他人熟悉。
謝季禹給謝則安請來了不少能人,基本謝則安一提出設想,他們立馬能擬出對應的方案。這些傢伙對謝則安的畫圖方法、「現代化度量衡單位」、丈量方法等等都特別有興趣,合夥揪著謝則安盤問來盤問去,越學越沉迷,竟有些樂不思蜀的勢頭。
他們很滿意,謝則安也很滿意,皆大歡喜。
跟進完玻璃大棚的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趙崇昭留謝則安用膳,趁著宵禁時間還沒到,兩個人打馬出城,跑去南郊火藥作坊試驗煙花。
趙崇昭對這個能在天上炸開的新鮮玩意兒非常有興趣,要不是張大德抱著他大腿不讓他去,他鐵定親自去點火了!
煙花不難做,要讓它排出各種形狀卻不容易,得找個沒風的時候,保證好不容易擺出來圖案不會被風吹歪。謝則安和趙崇昭都已經做好了到時直接放的準備,反正砰砰砰地炸開也挺漂亮的,擺圖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趙崇昭和謝則安已經試了好幾晚,那朵天上的「梅花」總算成形了。趙崇昭興奮極了,又叫人多試了一次。
趙崇昭緊抓著謝則安的手掌,趁著煙花炸開的當口轉頭看了看謝則安。謝則安的側臉被煙花映得特別清晰,別樣的光亮在他臉上投下好看的光影,趙崇昭身在皇家,什麼漂亮的人沒見過?這一刻卻只覺得那眉頭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唇,統統都勾人到不像話,那被他握住的手更是又軟又舒服。
趙崇昭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有點口乾舌燥。他還小,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直覺告訴他他還想和謝則安更親近,比任何人都要親近。他趁著別人都在看煙花,轉過頭在謝則安頰邊親了一下。
又被「職場性-騷擾」,謝則安轉頭瞪著趙崇昭。
趙崇昭瞧著謝則安近在咫尺的唇,心裡有種瘋狂的念頭。他往其他人那兒看了看,發現他們都沒注意他和趙崇昭時,低頭擒住了謝則安的唇。他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吻,只碰到那柔軟的唇就覺得飄飄然。
真是棒極了,比臉頰更軟,更讓他捨不得離開。
謝則安:「……」
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趙崇昭見謝則安呆住了,振振有詞地說:「我和三郎你比親近的人更親近了,應該換個地方親!」
謝則安板著臉說:「殿下你這樣是不對的,親臉頰是禮儀,親嘴唇不是,沒哪個國家的禮儀是這樣的。」
趙崇昭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兒,兩眼一亮:「我上次見過幾個北邊來的色目人是這樣的。」
謝則安:「……」
某個戰鬥民族在這麼多年前就已經有這種傷風敗俗的禮儀了嗎?一見面就熊抱兼啃嘴什麼的,簡直不讓人活了!
趙崇昭見謝則安不太高興,沒敢再造次,裝作沒事人一樣看煙花。
其實他心裡的花兒也像滿天煙火一樣砰砰砰地炸開了。
那滋味真是好得不得了,下回還得再親一口!
謝則安和趙崇昭分別後回了謝府。
無緣無故把寶貴的初吻丟了,對像還是個男的——不僅是男的,還是個又橫又二的傢伙,謝則安心裡不爽到極點。
這讓他如何面對以後的媳婦兒喲!要是以後和媳婦兒一親親,趙崇昭的臉不小心冒了出來的話……想想都快萎了。
謝則安正鬱悶著呢,走進自家院子一看,謝大郎的身影映入眼簾。謝大郎越成長,謝季禹的影子就越淡,他自身那種凜寒如冬的氣息越來越濃,幾乎讓他完完全全蛻變成和謝季禹毫不相像的人。
謝則安高興了不少,興致勃勃地在一邊欣賞謝大郎在雪地裡練劍的英姿。
瞧瞧,這才是賞心悅目啊!
趙崇昭那傢伙滿身蠻力,只會耍橫,哪使得出這些精妙的身法?
謝大郎從一開始就注意到謝則安回來了,見謝則安臉色不對,本想停下來追問一下,可一看到謝則安在佇足觀看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專心地把一套劍法耍完。
他收了劍,才轉過身靜靜地看著謝則安。
謝則安屁顛屁顛地跑過去,說道:「大郎你的劍法又精進了不少!」他不知從哪變出杯水,慇勤地遞給謝大郎,「練了這麼久,快喝點水。」
謝大郎一口飲盡,拉著謝則安在石桌邊坐下,掏出紙筆寫道:「你遇上了什麼事兒?」
謝則安面色發苦:「別提了,我覺得我正在遭遇職場性-騷擾啊……」
謝大郎對「職場性-騷擾」不是很理解。
謝則安解釋:「職場嘛,就是幹活的地方。我不是在東宮當侍讀麼,當侍讀也有俸祿呢,所以我是在給太子殿下幹活。性-騷擾……」見謝大郎一臉認真地等著自己解釋,謝則安頓時有種教壞純良孩子的罪惡感,連忙改了口,「算了,不說這個了,大郎你剛才那套劍法好帥,教我成不!」
謝大郎不大高興,但他已經從謝則安的話裡確定是趙崇昭對謝則安做了什麼,也沒再多問。
他握著劍站起來。
謝則安知道謝大郎這是同意了,興沖沖地跑回屋拿劍。
兩個人一個教一個學,竟學到了深夜。眼瞧著他們一點都不怕冷,還想在冰天雪地裡接著練,梁撿忍無可忍地走出來驅逐:「大半夜的,你們不睡我還要睡。」
謝則安趕緊一收劍,乖乖巧巧地說:「姥爺說的是!我們這就去睡了!」
梁撿臉色一頓,說:「你們滿身大汗,先去洗個熱水澡再睡。」
謝則安覺得麻煩:「我們哪有那麼嬌貴——」
這時戴石迎了出來:「小官人,水已經放好了。」
謝則安:「……」
唉,這種好吃好喝還有人伺候的生活實在太可恨了,他總覺得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墮落……
水都燒了,謝則安沒理由再不答應。
浴桶很大,謝則安拉著謝大郎一起泡個澡。
謝大郎頓了頓,沒拒絕。兄弟倆剝光光鑽進冒著騰騰熱氣的熱水裡,只覺渾身毛孔都張開了,特別舒服。
謝則安看了謝大郎的身板兒幾眼,滿臉羨慕妒忌恨:「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怎麼長得比我高多了?」他很不甘心,「居然還有肌肉,又漂亮又結實的肌肉!」
謝大郎:「……」
他默不作聲地拿起毛巾給謝則安擦背。
有人為自己服務,謝則安也沒再吭聲,趴在桶邊閉著眼睛享受起來。
等他們相互擦完背,水已經快涼了,謝大郎拉著謝則安離開木桶。兩個人各自穿起衣服來,謝大郎一開始不太習慣穿謝則安讓人做的「內褲」,穿久了卻覺得舒服極了。
他瞄了眼謝則安的小身板兒,移開目光。
戴石帶人進來把木桶抬走,謝則安一轉頭,見謝大郎還沒走,不由邀請道:「這麼晚了,大郎你不如直接睡這兒吧!」
謝大郎馬上把剛穿好的衣服又剝下一件,躺了上-床。
謝則安對兄弟倆同睡一被窩沒什麼壓力,兩個男的睡一塊有什麼問題?更別說他們還是兄弟來著。
謝則安本來就只穿了一件單衣,風一吹覺得有點冷,趕緊關好門鑽進被窩。
練了一晚的劍,他累得不輕,很快進入夢鄉。
屋裡漆黑一片,只有幽幽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
謝大郎睜開眼,靜靜地看著謝則安睡得極為安寧的側臉,一整晚都沒合上眼睛。
天色還沒亮,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謝大郎警惕地坐了起來,只聽門被用力推開了,趙崇昭興高采烈的聲音隨之傳來:「三郎,我們得去把鏡子取回來了吧?今兒就是寧兒生辰了!」
謝則安還沒醒來,只有趙崇昭和謝大郎大眼瞪小眼。
謝大郎還沒什麼,趙崇昭卻在呆了片刻之後怒火中燒:「你為什麼在三郎房裡!」
見謝大郎一聲不吭更不挪動,趙崇昭氣得要命。這傢伙憑什麼和謝則安一起睡?他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謝則安騙他、謝則安騙他,明明說不和別人好的,居然一轉頭就和別人睡在一塊!
趙崇昭冷聲說:「你給我滾出去!」
謝則安聽到趙崇昭飽含怒意的怒罵,猛地驚醒。他睡得有點迷糊,皺著眉頭坐起來,看看趙崇昭又看看謝大郎,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趙崇昭快步向前,想要把謝則安從謝大郎那邊撈過來。
謝大郎眼疾手快地把謝則安護到身後。
趙崇昭狠瞪著謝大郎,眼睛快要噴火了。
謝則安一瞧這仗勢,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頓時哭笑不得。
他從謝大郎背後鑽出被窩,兩腳往鞋子裡一伸,乖乖巧巧地問趙崇昭:「殿下怎麼這麼早過來?」
趙崇昭被他一問,那莫名其妙的怒火消了大半。
他還是老大不高興:「這傢伙為什麼睡你這兒?」
謝則安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昨晚練劍練晚了,所以直接睡這兒了嘛。」
趙崇昭瞪了謝則安一會兒,思來想去,也覺得自己沒理由發火,只能懷著滿心不爽把這件事揭過了。他解釋自己過來的理由:「我來找你去拿鏡子給寧兒。」
謝則安下地,邊穿衣服邊說:「張大哥那邊哪有這麼早的,殿下在我們這兒用個早飯再一起過去吧。」
趙崇昭說:「也好。」
謝則安在趙崇昭的注視下洗漱完畢,領著趙崇昭離開房間。
謝大郎等他們走後才下床。
他利落地穿好衣服,眉頭慢慢皺緊。
這位太子爺對他們家三郎的佔有慾不太正常……
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