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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七章 文 / 春溪笛曉

    趙英是聽姚鼎言說起謝老夫人壽辰那天的事,特意過來逮趙崇昭和謝則安的。

    謝則安是晏寧公主選定的幫手,這一點趙英從一開始就知道。可趙英萬萬沒想到謝則安才剛到東宮沒多久,已經讓趙崇昭對他最強勁的「對手」下手,一方面是學著齊王世子趙旻大興農事,另一方面則是……把齊王氣得吐血。

    謝則安要不是故意的,那他的運氣可真是和他爹謝季禹一樣好到逆天!

    趙英問:「你倆剛才在做什麼?」

    趙崇昭乖乖回答:「練騎射呢,」他高興不已,「三郎沒我強!」

    趙英頷首,瞅著謝則安說:「聽說三郎你對暖房很有興趣?」

    謝則安說:「是啊是啊,大冬天的,什麼新鮮的瓜菜都吃不上,簡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搓著手,「老是去陛下的暖房摘,多不好意思,所以我想自己搗騰一個……」

    趙英說:「只是一個?」

    謝則安一喜:「有地兒的話,多弄幾個也成……」

    趙英:「……」

    他怎麼越看越覺得這傢伙像謝季禹親生的?

    趙英說:「你要是真能弄出來,多給你點地也不是問題。」

    謝則安從來不會忘記給自己留餘地:「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弄出來,畢竟要做到冬暖夏涼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真要那麼簡單,我早把自己住的地方弄成那樣了!」

    趙英一瞧謝則安那小模樣兒就知道他的想法,笑罵一聲:「小滑頭。」

    這幾天趙崇昭整天和謝則安湊一塊,對謝則安說的玻璃大棚也很瞭解,見趙英好像很感興趣,馬上替謝則安介紹起來。最後他還給趙英打包票:「肯定能成的!」

    謝則安:「……」

    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啊!

    趙英一樂,說:「那我可就等著你們的瓜菜了。」

    趙崇昭喜滋滋地應了下來:「沒問題!」

    趙英似笑非笑地睨著謝則安。

    這大概是一報還一報,謝季禹總讓他頭疼不已,這會兒該換謝則安頭疼了吧?

    攤上個直接把自己賣得底朝天的隊友,謝則安覺得自己特別苦逼。

    趙英都發話了,謝則安知道自己不用心點是不成的了。他老實不客氣地向趙英要了幾塊好地,屁顛屁顛地跑去找譚無求,請他幫忙挑幾個人給自己幫忙。譚無求把關,他絕對信得過!

    沒想到人員還沒就位,又出了ど蛾子。姚鼎言和趙崇昭都把沈敬卿推薦了過來,認為應該讓沈敬卿負責這件事。

    謝則安躲在譚無求家裝死。

    譚無求問:「你討厭沈敬卿?為什麼?」

    為什麼討厭沈敬卿?謝則安沒法回答——他總不能說自己在沈敬卿身上嗅到一種熟悉的人渣氣息吧?

    謝則安沒沒法向趙崇昭他們證明這沈敬卿有啥問題,但他不喜歡這傢伙,憑啥讓他把玻璃大棚交給他?

    謝則安客觀地說:「說不上討厭,不喜歡而已。」

    想到譚無求和謝暉相交莫逆,謝則安坦言相告:「這人心術不正,他要是能自個兒平步青雲我管不著;但要讓他踩著我去平步青雲,我可沒那麼好心。餵養毒蛇是愚蠢的,因為它遲早會反噬你一口。」

    譚無求說:「沒想到這種話會從三郎你口裡說出來。」

    謝則安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譚無求看著他,溫言道:「沒什麼意思,實在誇你。三郎你喜歡劍走偏鋒,別人看來你好像都隨時會走歪,實際上你心中自有一把秤桿。」

    謝則安一頓,轉開了頭。

    這話確實是在誇他,他以前是個沒底線的人,只要能達成目的,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直到那頑固到令人痛恨的老頭兒在他心裡畫出一條線。

    謝則安自認永遠不可能有剛直無私之類的寶貴品質,可他也有自己堅持的東西:手段是可以用的,而且有時候必須要去用,不用是傻子。但就算再會耍手段,也不能淪為不擇手段、只為追名逐利而活的人,這是他最後的原則。

    所以遇到越過這條線的人他才會不喜。

    譚無求說:「你不想沈敬卿負責的話,不妨把它交給我。」

    謝則安面露喜色:「譚先生你願意?」

    譚無求說:「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我如今是一介白衣,有事可做我比誰都高興。」他含笑瞧著謝則安,「倒是你,要先想好怎麼回絕你姚先生,聽說他脾氣拗得很。」

    謝則安說:「這有什麼難的,要是譚先生你肯和先生見一面的話,他保證會把沈敬卿忘光光!」

    譚無求微瞇眼:「你小子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這個主意?怪不得你小子最近老往我這邊跑,看來是早有預謀。」

    謝則安的表情看起來純良又乖巧:「譚先生您怎麼會這麼想?」

    譚無求忍不住抬手敲了他腦門一下。

    謝則安吃痛地捂著腦袋。

    他悶悶地說:「你們為什麼都打我……」

    譚無求見謝則安死撐著不認,也拿他沒辦法,搖搖頭說道:「算了,既然我開了口就不會反悔,你把我推薦上去。如果你姚先生要見我的話,我會和他聊聊。」

    謝則安一喜,又和譚無求說起謝季禹對姚鼎言的評價和推斷。

    譚無求聽完後微訝,說道:「看來你爹把什麼都瞧得清楚。」

    謝則安毫不避嫌地往謝季禹臉上貼金:「爹比誰都厲害!」

    譚無求說:「我回京不久,對你姚先生不是特別瞭解,要是能借這個機會看看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也不錯。可要是你爹看人的眼光沒出錯的話,他恐怕還是會把沈敬卿推過來,因為我這一雙腿和我這樣的年紀決定了我再也無緣仕途,即使能把事情辦得比沈敬卿漂亮,於他而言也沒有任何助益。」

    謝則安一陣頭疼。

    這還真是個大問題啊。

    譚無求安靜地看著緊皺眉頭的謝則安好一會兒,說道:「三郎,你是不是還沒有真正把季禹當成你的父親?」

    謝則安一愣。

    譚無求說:「這樣的事,你最應該和季禹商量。雖然我和你祖父是多年知交,但你和我之間終究還是隔了一重。季禹是工部尚書,司農寺也在他轄下,這種事最應該由他挑些人來負責。你別覺得這是小事,你為了這件『小事』已經讓你姚先生他們和齊王叫板,也鬧到了陛下面前,最後要是沒做好的話,後果遠不止是『丟臉』兩個字。」

    謝則安:「……」

    他苦著臉說:「……我就是想吃點新鮮的菜……」

    譚無求被他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他說道:「不管你的本意是什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經譚無求這麼一提點,謝則安眼前明朗了不少。

    他確實不該一個人糾結,謝季禹是他父親,他們理應一條心。自個兒找不著適合的人選,讓謝季禹找多省事啊!他手底下別的不多,專業人才最多!

    謝則安說:「我明白了!」

    譚無求淡笑:「還有一點。」

    謝則安趕緊豎起耳朵。

    譚無求說:「你和太子親近,還是沈敬卿和太子親近?」

    謝則安說:「……我吧?」

    譚無求說:「那不就是了,你和太子更親近,你不喜歡一個人,居然還能讓太子喜歡他?」

    謝則安說:「……總覺得怪怪的。」

    譚無求笑容不改:「哪裡怪?」

    謝則安說:「聽著像是那種整天陷害忠良的奸賊才會做的事!」

    譚無求說:「出師表讀過吧?」

    謝則安點點頭。

    譚無求說:「裡頭先寫了句『親賢臣遠小人』,然後點出一批『賢臣』讓君主去親近沒錯吧?」

    謝則安繼續點頭。

    譚無求說:「臥龍先生是奸賊嗎?」

    謝則安:「……」

    從譚無求家裡出來時,謝則安的三觀已經經歷了一次重塑。

    他想通了兩件事:第一,對謝季禹是不需要客氣的,父子同心其利斷金!第二,不管幹啥事,都要告訴自己「我就是正義,正義就是我」!比如擠兌走不喜歡的傢伙其實是為了勸太子殿下親賢臣遠小人,是為了日後的江山穩固,是為了天下百姓免遭禍難……

    哎喲這麼一想他還真是高風亮節!

    謝則安在腦海裡把自己的出發點抬高抬高再抬高,頓覺深受感動。他跑回家後果斷找上謝季禹,和謝季禹商量找誰負責搞這個玻璃大棚。

    謝則安說出玻璃大棚的設想時謝季禹不在場,聽到謝則安主動和自己商量,謝季禹頓了頓,沒立刻說話,反倒高興地看著謝則安。

    謝則安一愣。

    謝季禹伸手揉揉謝則安的腦袋,說道:「殿下那邊肯定有人可以負責這件事,是不是他們給的人選你不喜歡?」

    謝則安點點頭,說:「對,他們選的人是沈敬卿,我不喜歡。」

    謝季禹說:「沈敬卿嗎?」他停頓下來,思考片刻後肯定了謝則安的決定,「這個人的確不太好,我給你挑幾個人選,有司農寺那邊的,也有不是的。」

    謝則安說:「謝謝爹!」

    謝季禹聽謝則安喊得爽快,心裡更加高興。他說道:「你要是能把那幾個沒入司農寺的人留在東宮的話,太子殿下一定很快把沈敬卿忘掉的。」

    謝則安:「……」

    他的三觀又碎掉了!

    這還是大家都說耿直過頭不知變通的謝尚書嗎?明明和譚無求是一樣的一樣的!

    謝則安慨然保證:「我一定會把他們留下來!」

    謝季禹說:「我相信三郎你能做到的,因為你總有許多新想法,他們喜歡新鮮的東西。」

    謝則安摩拳擦掌:「那我先回去準備準備。」

    謝季禹笑著點頭。

    等謝則安跑掉了,謝季禹回到屋裡找到了李氏,從李氏背後伸手抱住了她。

    李氏一怔,轉頭問道:「怎麼了?」

    謝季禹笑了起來:「心裡高興。」他語氣裡帶著毫不掩藏的喜悅,低頭親了親李氏的發頂,「三郎他和我親近多了,我和三郎往後一定會比親父子還親。穎娘,我很喜歡我們家三郎,一瞧他那聰明勁我心裡就高興,以後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羨慕我們有三郎這樣的兒子。」

    聽到謝季禹說「我們家三郎」,話裡話外滲著毫不摻假的喜愛,李氏鼻頭一酸。

    能遇到肯完全接納她們母子三人的謝季禹,真是天大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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