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46章 脫胎換骨 文 / 莫斬
醒來的時候我還恍如置身夢中,乾淨整潔的房間,溫馨暖人的燈光,正仔細瞧我的女人。還有認真注視我的男人,讓一切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沒有了之前的沉重與焦躁,身體裡原被塞得滿滿的充盈之感在此時此刻虧損殆盡,我失掉了所有的力氣和神氣,在還沒認清楚眼前的人事之前昏了過去。
就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鐘,我實在是不敢相信,就在不知不覺中又被景沅催眠了一次。
我不知道她又對我做了什麼,但不得不說,渾身變得一無所有,心情居然平和許多,就連長期困擾我的那個夢,也從雨天變成了晴天,空無一人的城市變得擁擠,我站在人群之中。目送著爸媽踏上了火車。
那節白色車廂行駛在人群之上,就要通向另一個時空,爸媽衝我揮手,笑著告別。「樂樂。好好照顧自己。」
抬起頭,瞇著眼,有無數道光在睫毛上踮起腳尖跳舞,我瞌了瞌眼皮子。努力的睜開。
是在我自己的房間裡,清晨的光還帶著晨露的水靈色澤,濕潤而清新,從半開的窗簾照射進來。
空氣和光,窗子外隱約可見的建築,房裡再熟悉不過的傢俱,就那樣平常而安詳的圍繞在我周圍,卻令我有種得到了重生的感覺,看什麼都特別新鮮。女余麗才。
我從床上起來,在屋裡慢悠悠的走了一圈,最後趴在窗台上,沐浴晨光。
記憶像一條清澈的小溪流緩緩的注入我的大腦。隨後有條不紊的蔓延至我的全身,心情好像也受到了光的洗禮,寧靜而明澈。
這,算不算是美好的一天?
洗漱穿戴好了之後,走到客廳的供桌前,看著爸媽的遺照,輕輕撫了撫他們的臉頰,悲傷漫過咽喉,我並沒有哭,接受了這樣的存在。
出門下樓的時候,我又感覺身輕如燕,幾步就跳了下來。
我沒打算去公司,而是將車子開去了墓地。
將兩束花放在爸媽的墓前,溫熱的陽光將我的身影投射在墓碑上,就想靜靜的站一會兒。
曾一度認為,至親至愛的人在我的生命中扮演著支點的角色,我活著就是在他們的支撐下才能撬起了非凡的意義,這條命才有了生機。
他們的離去無疑讓我失去了這份擁有生機的非凡意義,沒有了活下去的支撐點,這條命還能算是命嗎?
我覺得不是,所以它死了,再被賦予上新的生機。
也許生命本就是在無限的循環中輪迴著,我們從無數次的死去後醒來,又從無數次的醒來後死去,千回百轉,脫胎換骨,所以我們從來都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常樂。」
我叫常樂,所以我扭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是老鷹,他側著光向我走來,「原來你真的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電話沒人接,敲門沒人開,讓我擔心了好久,生怕你想不開。」
我笑了,久違的笑在我嘴角綻放,是陌生的味道。
「找我什麼事?」
老鷹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如此的淡定,愣了愣神,但很快就恢復了開懷的模樣。
「這週末我準備組織去湖邊露營垂釣,你也一塊兒來,就當散散心。」老鷹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好。」我照例答應。
就算不當做是散散心,至少也要讓一個人的生活看起來充實一點。
這次,我是真真正正的一個人了。
「這次我可要提前通知你啊,要帶人,現在就告訴我。」
我想起前幾次先斬後奏帶了路航過去,那麼現在,還要繼續與他往來嗎?
就在今早醒來的那一刻,沒能意料之中的見到他,心底是有些失望的。我以為的他會守在床前,原來只是泡影而已。
將我從頹廢的悲痛中拉回來又不前來邀功,是在做慈善嗎?
可經過前幾個月的相處,我並不覺得他有一顆善良的心。
縱觀他對我的種種好,最終帶給我的,全是苦痛折磨。
「行,那就把路航加進去。」我爽快的說。
老鷹很意外,聳了聳肩,勉為其難的說,「好吧,看在你大病初癒的份兒上,我照單全收。」
午飯也是老鷹請的客,我知道他正在竭力的哄我開心逗我笑,不斷的講著身邊發生的趣聞樂事,希望我能遠離父母過世三十一歲還能成為孤女所帶來的悲痛。
我成了一位很合格的聆聽者,時不時的附上一張花枝亂顫的笑臉,迎合他。
臨到分別的時候,老鷹總算變得正經了,「樂樂,說真的,我以為這次你會一蹶不振,但是,你果然沒讓我失望,還是我看好的那個常樂。」
我也以為自己會徹底完蛋,那種痛苦至今回想起來依舊刻骨。
但是,我不能因為刻骨而念念不忘無法自拔沒了自己,所以我又笑了,照例朝他肩上來了一拳頭,「多謝!」
老鷹立馬就嬉皮笑臉起來,衝我挑了挑眉,色瞇瞇的說,「要是一個人孤獨寂寞了,我可是隨叫隨到。」
「去你的!」我輕輕推了他一把,知道他是故意的,也跟著調侃,「要是免費還可以考慮考慮。」
老鷹笑開了花,湊過來賊眉鼠眼的說,「看在你還是個處的份兒上,倒貼你五毛怎麼樣?」
「滾滾滾!還蹬鼻子上臉了!」
老鷹笑得樂不可支,「不過,說真的,這次是真的說真的,樂樂,這次顧浩也會來,他挺緊張你的,這段時間,你可能沒留意,他幾乎每天都在你樓下默默的關注著你。」
我確實沒有留意過樓下的車輛問題,每天渾渾噩噩的出門然後回家,去了哪回到哪都跟夢遊一樣。
「喲,什麼時候改寫言情小說了?」我冷嘲。
老鷹來勁兒了,「哎,你還別說,就你這話,倒還真是提醒了我,就我這三十二年來的親身經歷,足足寫上一本百萬字的傳奇自傳了!」
「嗯,一個女人一萬字,一百來萬小case。」我熱諷。
老鷹摩拳擦掌,來了興致,「對喔!看來,我很有必要來個小牛試刀!」
「那你慢慢試吧,我要回公司了。」
老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傳奇自傳之中,臨走的時候還說,「樂樂,你覺得我渾身上下有木有男主角的氣質?」
說罷還擺出了幾個狂野的pose,我直接猛踩油門,讓飛揚而起的灰塵給他增添意境。
下午潘總沒在公司,公司的人對我依舊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我例行處理公事,讓小惠將公司最近的訂單情況報備給我,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將落下的工作補了起來。
臨到下班的時候,辦公室才清靜下來。
我打開了公司的論壇,與潘總的那些親密照片已經被刪除,想了想,又將小惠叫了進來。
「我和潘總的那些照片,你想辦法幫我拷貝一份發我郵箱。」
「啊?」小惠吃驚得一頭霧水。
「我要是就這樣默不作聲在你們看來不就是默認了?」
之前我沒能追究是沒那麼多的精力顧及,現在我渾身活力四射,又怎麼能容忍別人把我看做是破壞他人家庭的小三?!
「樂姐…那些照片已經被刪掉了,我去哪裡找?」
「是嗎?」我勾嘴笑了笑,「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我清楚的知道,對於這種惡俗趣味兒的東西,肯定會有人留了底存檔。
以往下了班,我總會避免十點鐘之前回家而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現在,我隨時就可以回家,卻不知道要不要回家。
從公司出來,我不想開車,一路步行到了繁華的鬧市。
霓虹燈的閃耀是夜的浮躁,人群中的喧鬧是夜的情操。
已經入秋了,大家都穿上了外套,不知不覺一季就過去了,真是彈指一揮間啊。
有小孩嬉笑,情侶相擁,夫妻攜手,老伴攙扶,自然也有像我這樣獨身的人。
他們有的愁眉苦臉,有的面無表情,也有的紅光滿面,這每一張表情各異的臉的背後其實都寫盡了人世的酸甜苦辣和七情六慾。
我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夜裡將自己獨立出去,走著,看著,一不小心就看見了路航。
他也像我一樣行走在這樣的人群之中,不慌不忙的迎面而來。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好像周圍的一切也都跟著停下。
路航一身西裝,挺拔如松,一步一個腳印的烙在我的心上,朝我走來。
「這麼巧。」他說,笑容如風,三月的春風。
是啊,這麼巧,於千萬人之中唯獨遇見了你。
好像之前所發生的一切悄然泯滅,這才是真正的開始。
「來逛街?」我問,他看著可不像是會在這吵吵嚷嚷的大街上行走的人。
「是啊,聽說有人要過生日,我出來尋尋寶。」在我聽來,那後話便是果然尋到了你這個寶貝。
我的心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但笑容還是要表現的相當得體,「打算買什麼禮物送?」
「還沒想好…」他說,「要是有空,幫我參謀參謀?」
我反正也閒得無事,便說,「送男還是送女?」
「女性朋友。」
「景醫生?」
印象中,路航的女性朋友,除了我就是景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