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44章 催眠療法 文 / 莫斬
催眠?
我沒想到路航會提出用催眠的方式來分析困擾我的那個夢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畢竟,在我看來催眠一般是針對精神或者心理有問題的人,而我並不認為自己在這兩方面有什麼問題。
路航見我有些猶豫。便說,「嘗試一下,說不定會有新的發現,當然,選擇權完全在於你自己,如果不願意,我不會勉強。」
見他氣宇不凡的臉上擺出了真誠,一雙沉靜的長眼裡也溢滿了關心,我打心底兒是願意去相信他,「好。」
只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路航口中的催眠師居然是那位年輕的漂亮女人。
今天她的妝容較淡,一件暖黃色的針織上衣搭配一條白色的九分褲,淺黃色的高跟鞋將修長的身材顯得更為曼妙,直髮落在肩頭。整體感覺很有親和力,並不像前幾次見的那樣高冷。
「你好,我叫景沅,之前我們有見過好幾面。」她笑起來得體而大方。一看就知道受過良好而高等的教育。
我看了路航一眼後才愣愣的伸出手。握住,「你好,我叫常樂。」
她的手很纖細,但不失溫暖。
「常樂…知足常樂的常樂?」她那雙大眼睛饒有興趣的盯著我。
我輕輕點了點頭。「嗯。」
「真是好名字,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常年都快快樂樂的。」
一提到父母,我就感到陣陣頭痛,擰眉低頭,陷入了沉思,不做回答。
「樂樂的情況我也都跟你說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路航在一旁插話。
「沒問題!」景沅的聲音很輕快。
可我一點兒都不覺得輕鬆,如果早知道是讓這個女人來給我催眠,我肯定不會答應的。
她見過我被人扇耳光卻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經常與路航因為病人而牽連在一起,現在又對我表現得很熱心,還要對我進行催眠。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樂樂。」景沅這樣叫我,「不介意我像路醫師那樣稱呼你吧?」
我看了路航一眼,他在笑。
「不介意。」
「那好,樂樂,請跟我來。」
景沅說著就朝她的辦公室走去,我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看向路航,帶著求助的眼神。
我想告訴他,這個催眠我不做了。
「不用擔心,我在這裡等你。」路航卻給我鼓勵,「樂樂,雖然逃避也是一種方式,可我們應該做的是去面對。」
面對路航的支持,我沒臉退縮,只好站起身,跟著進了景沅的辦公室。
轉身準備將門關上的時候,我再次將目光投到路航的身上,那種感覺就像是分離般的不捨。而他,靜靜的衝我微笑著點頭,傳遞給我力量。
門被我關上了,這是一間非常寬敞的辦公室,厚重的窗簾將玻璃窗外的世界隔絕,沒有琉璃五彩的吊燈,只有辦公桌上一盞檯燈,散發著微弱的淡雅的光芒,將整個偌大的空間襯托得寧靜而神秘。
景沅指了指她斜對面的那把單人沙發,笑著說,「請坐。」
我緊著一顆心,坐了上去。
「之前有做過催眠嗎?」她問。
「沒有。」
「那我們先做幾個小小的測試。」她說著,就在手中的本子上畫了兩個大圓圈,又在圓圈裡各寫了兩個阿拉伯數字,豎起本子給我看,「哪個圓圈大?」
我見一個圓圈裡寫著2,一個圓圈裡寫著4,兩個圓圈看起來都差不多大小,便說,「左邊的大。」
「ok!」她說著將本子翻了一頁,又在紙上作畫,完後給我看,「觀察30秒。」
那頁紙上畫的有房子,樹木,河流,草坪等等,還都塗了顏色。
三十秒後,她將本子收起,開始提問,「房子裡有幾個窗戶?」
幾個窗戶?我只顧著看畫,根本沒有留意房子上還有窗戶,便胡亂猜測說,「兩個。」
「ok!那麼,你還記得草坪的顏色嗎?是藍色還是綠色?」
草坪的顏色?不應該是綠色的嗎?但是她既然問了,肯定有詐。
「藍色。」
「樹上有幾隻鳥?」
我再一次被問愣住了,努力的回憶剛才看到的那副畫,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不太確信的說,「一…一隻吧…」
「好了,只是一個簡單的測試,不用太緊張…」
我能不緊張嗎?問她,「結果怎麼樣?」
景沅揚起嘴角笑了笑,「結果顯示,你被催眠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我們也就不用浪費太多時間了,直接進入主題。」
「請找到最舒適的位置坐好,什麼都不要去想,將自己的大腦清空,調整好呼吸…平穩的…平穩的吸氣…呼氣…對,很好…很好…讓自己處於全身放鬆的狀態。」景沅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一場大雨過後的一陣清風,吹拂在臉上,讓人很享受。
我照著她的意思去做,可是讓自己平靜下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掏出一塊懷表吊在我的眼前,「來,凝視著它,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塊表上面,看著它的時針滴答滴答的轉動,你的眼睛也跟著在一下一下的轉動,轉啊轉轉啊轉還能看清時針嗎?」
我的眼睛已經開始朦朧起來,根本看不清時針走到了哪裡,癡癡的搖頭,「看不清。」
「是不是感覺眼瞼重起來了…那就輕輕的閉上眼睛…閉上眼睛…放輕鬆…你很疲倦…很想睡…很想睡…你睡著了…」耳邊不斷的傳來清風般的柔語,我什麼也沒想,只跟著這股清風飄啊飄…飄啊飄…
「感受你正在閉目養神,陽光灑在你的身上,是午後的愜意,可是,你突然醒了,你被嚇醒了…」
我睜開眼睛,又躺在了那片大草原上,大雨瀝瀝而下。
「是什麼把你嚇醒了?」
「雨…下雨了…好大的雨…」
「除了雨,你還看到了什麼?」
我站起身,抹掉一臉的雨水,環顧四周,「大草原…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草原上有什麼?」
我在草原上行走,「什麼都沒有。」
「你再仔細找找…看看有沒有人?或者,房子。」
我從行走改成了奔跑,拼盡全力的跑,雨水撞在臉上,很疼。
終於,我看到了城市,「有一座城市…城市裡有很多房子…」
「這座城市的標誌性建築是什麼?」
「電視塔…」
「好…那你繼續朝前走,你看看能不能發現你想找的人或者東西。」
我繼續朝前走,一條條熟悉的街道空無一人,孤獨慢慢吞噬著我,我很害怕,聲音都有些顫抖,「沒有…還是什麼都沒有…可是,我…我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跟著我…」女麗島技。
「那你就回頭看看…說不定正是你要找的…」
雨越下越大,幾乎淹沒了我的腳步聲。
我感覺那東西就快要貼著我的後背了,每當我停下腳步它似乎也停下來,當我走它也跟著走,我想回頭卻怎麼也不敢回頭看一眼,情不自禁嗚咽起來,「不…不行…我怕…我害怕…」
「不用害怕…沒有誰可以傷害你…你就回頭看一眼…只用看一眼就行…」
「真的嗎?」我快要哭了出來。
「相信我…沒有誰會傷害你…」
我這才停住了腳步,緊緊的攥著雙手,深呼吸了好幾口寒氣,做足了最壞的打算,猛地一轉身,眼淚猝不及防的奪眶而出,渾身僵在了原地。
一股悲涼從心裡像泉水一樣源源不斷的湧出。
「樂樂…你看到了什麼?樂樂…樂樂…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耳邊傳來焦急的呼喚,我哭得說不出話來,越哭越厲害。
我看到了什麼?
「樂樂…樂樂…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自己。」
整個世界變得出奇的平靜,就連大雨也默默無聲。
我看到了自己,她也正看著我,雨水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那雙眼有著似是被孤獨刻出來的神色,她張開嘴巴說,「常樂,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總算來了。」
我怯怯的後退了一步,「你為什麼要找我?」
她果斷上前了一步,「我一個人在這裡太孤獨了,又沒有一個人陪我。」
我一直後退,「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步步緊逼,突然拉住我的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不知道嗎?我在等你啊,常樂。」
「不是!你不是在等我!」我猛地甩掉她的手,大叫一聲就跑開了。
可是她卻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常樂,不要走!不要拋下我一個人!常樂!不要走!」
「不!放開我!放開我!」我拚命的喊叫,「救命啊!景醫生!救我!救我!」
「樂樂!樂樂!!不要慌!聽我的口令,我數一二三你就醒過來,一、二、三!」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響指聲,我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橘黃色的燈光進入我的眼眶,是平和的,也是溫暖的。
渾身已經濕透,汗水與眼淚水還在我的臉上流淌,驚魂未定。
「樂樂,感覺怎麼樣?」景沅擔憂的看著我,遞過來一杯水。
我接過水杯,一口喝完,仍然心有餘悸,「沒…沒事…」
「你先休息一下。」景沅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門口被打開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了路航踱步的身影。
門再次被關上,我趕緊起身走到門背後,將耳朵貼在上面。
「恐怕比你想像的還要嚴重…」是景沅的聲音,「她所說的孤獨感並不是來自於外界,而是她自己內心深處,不過…好在她自己渴望擺脫,這樣治療起來相對會比較順利一些。」
「你打算怎麼進行?」路航問。
「我需要掌握更多關於她的資料,從出生到現在,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有沒有什麼病史等等,然後再針對性的進行催眠去挖掘,看看問題的原因到底出在哪裡。」
「嗯,聽起來還不錯,資料的話,我想辦法。」
景沅突然笑了出來,語氣也變得玩味兒起來,「我看你挺緊張她,怎麼?真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