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 文 / 步羨

    說是改劇本，其實顧瑞又哪裡懂什麼劇本？不過是要求導演給季凡尚加戲而已。

    對於導演組來說，只要投資商肯出錢，這個要求其實算不上什麼。而編劇本身其實是很喜歡這個角色的，原本的劇情因為改編卡掉的，完全可以稍作修改再加上去，並不耗費很多時間。

    所以說，顧瑞提出的這個要求，真正為難的，反而是臨時面臨著加戲的季凡尚。

    對一個新手演員來說，在還未開拍前調整戲份，則意味著之前揣摩好的人物和演繹方式要做改動，如果揣摩的不到位，很可能造成持續ng或者直接崩劇的局面，不可謂難度不大。這一點，顧瑞作為外行並不清楚，但季凡尚卻是再明白不過。

    但是，要因為突然提升的難度放棄一個如此難得的機會嗎？

    有些人可能會選擇暫避鋒芒以求穩妥，但季凡尚做不到！他被叫過去，只是略微的思考了一下，便爽快的點頭接受了這個改動。

    既然決定去做了，那麼自然便要爭取做到最好。導演組將薇拉和陳博洲的衝突戲排到前面，化妝師給他們上妝時，季凡尚便陪著青微一同更改劇本，以便抓緊時間揣摩。

    一小時後，將更改後的第一幕出場在心裡牢牢記熟的季凡尚被化妝師帶進了化妝間。

    「凡尚，」年輕的化妝師一手撥了撥季凡尚額前的碎發，「我們現在時間不是很多，染髮可能來不及，你要不要先用噴霧弄黑暫時演一場再說？」

    「為什麼要染黑？」季凡尚側了側臉，對著鏡子看著自己。他還帶著《時光》裡紀凌的髮型，有層次的茶色顯出年輕人蓬勃的朝氣。

    「殺手還是要神秘冷酷一點比較好吧？」化妝師說。

    「黑色的頭髮就很神秘嗎？」季凡尚笑看著她，緩緩搖了搖頭，「頭髮這樣就很好，你讓我看上去成熟一點就可以了。」

    「好吧。」化妝師點點頭，自然是按他說的來。

    季凡尚輕闔上眼，任由化妝師在自己臉上動作，自己則抽空在心裡一點一點填充出唐明樓的形象。

    「他長相年輕，雖然手段狠毒，臉上卻常掛笑意。當你對上他那雙彎彎的笑眼時，你看到他眼中屬於你的倒影，你卻不被他放在眼中。

    他從小無父無母，曾經飽受欺凌，但那些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了。

    他有過自卑自我厭棄的時期，但現在，他將整個世界都棄之如履。

    他驕傲著，卻也孤獨著……」

    季凡尚細細勾勒屬於著唐明樓的一點一滴……直到一個人眼帶笑意站在他面前。

    就那麼隨意地站著，兩手空空，肆意而灑脫。

    季凡尚將嘴角拉開一道弧度，露出和對面那人如出一轍的笑容，輕聲道:「唐明樓。」

    對面的人卻不作聲，只是站在原地將他打量一番，而後腳步微移，只一瞬間，便到了季凡尚的跟前。他兩手握住季凡尚的肩頭，睜大眼睛對上季凡尚的視線。

    彷彿兩股洪流激烈的碰撞，濺起浪花，後落於一處。不知是季凡尚吞噬了唐明樓，亦或是後者將前者完全同化。

    正在這時，季凡尚只覺臉上一痛！他下意識地用手撫上臉，虛著眼睛抬頭看去，映入眼簾的卻是化妝師年輕的臉上一片緊張慌亂之色。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流、流血了，我我我給你找藥來擦！！」

    季凡尚觸碰到臉的指尖沾染上點點濕意，他將手伸到眼前，鮮紅的色澤就那麼赤-裸裸的展現在兩人之間，空氣也彷彿變得沉重起來。

    出乎化妝師意料的，季凡尚並沒有如想像中那樣大發雷霆，而是看著指尖那一點血紅，逐漸拉起了嘴角。從抿成一線的薄唇，到稍稍揚起的弧度，再扯開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嘴角彎彎，眼也是彎彎的。

    化妝師只覺得那最初的緊張，已經發展為好似心臟被一隻大手緊緊捏住，連呼吸都困難。

    面前的人從椅子上緩緩站起，化妝師想往後退，卻驚恐地發現自己根本一動都動不了！她已經忘了自己身在片場的化妝間，她覺得自己下一刻也許就會被殺死！被那個臉上笑得燦爛的年輕人殺死！

    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季凡尚從椅子上站起，視線若有似無的從自己身上掃過，然後轉身，在她的顫慄中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砰！」

    門被季凡尚出去時順手帶上，隨著那一聲響，看不到季凡尚身影的化妝師終於支撐不住，一時腿軟坐在了地上。理智隨著季凡尚的離去而漸漸回籠，她一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眼神驚疑不定。

    剛剛那些，難道都是他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