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紅粉相隨南浦晚 文 / 果凍蝦蝦
「主子,鹽運使杜大人送來的。說您一看便知。」皇帝從乙卯手中接過玉牌,撇了一眼,撂在一邊,「讓你們看著的那幾家怎麼樣了?」
「主子放心,一切盡在暗部掌握之中。」乙卯答道,「衛家那邊?」他一直負責監視衛家的舉動,這幾日裡衛家倒是安分老實。
「衛家?」皇帝沉吟片刻,舉起那塊被他剛撂在一邊的玉牌。玉牌是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並無任何裝飾,只簡簡單單一看玉拿紅絲線繩子拴著。玉的背面有個小小的「衛」字,字下面有一艘大船。
放在手裡摩挲了一會,「衛家倒是聰明,也捨得下本兒。內海最大的一直商隊,這賭注下的倒不小。有捨有得,朕就喜歡這種聰明人,這樣才不枉費順華和杜卿家的一片苦心。你帶著人撤回來吧,暫且放過他們家。去辦吧。」
「明白了。」
乙卯說話間就消失不見,皇帝也不在意,這些日子這些傢伙神出鬼沒的,不習慣也習慣了。收好手中的玉牌,皇帝盤算著等這邊事了了,倒是可以見見這個衛家的少爺,內海商機還是值得挖掘的。
「小路子,進來。」皇帝想過後就暫且放過,喚了小路子進來,現在當務之急可不是內海,而是鹽政,還有前朝後宮。
小路子聽到傳喚,不消片刻就出現在皇帝的面前。現在他們住在鹽運使家裡,鹽運使大人和他夫人把上房讓出來給接駕。皇帝一行人倒是不挑剔,一路上為了趕路宿在野外的時候都有,什麼艱苦的條件沒見過,更何況這杜運史家裡雖不奢華,但佈置的既有情趣。
幾日前,皇帝和十娘就悄悄的在南鑼城外跟南巡的隊伍匯合,之後浩浩蕩蕩的進了南鑼。一番折騰後,安頓好,接下來的幾天接連接見當地的大小官員及其親眷。
這幾日皇帝以政務為由,不在接見官員,陳氏和十娘那邊的官員家眷就更多了。皇帝看看時辰,對著進來的小路子道,「你順華娘娘那邊可是還有人在?」
自從回來後,帝妃二人忙起來有時候見不到面,皇帝不忙時便常常到十娘屋裡用膳。兩人也能趁機說會子話。
這兩日忙,不得閒便沒去成。今日事緩,皇帝便動了去看她的念頭。
「回主子爺的話,順華那邊最後一撥人走了有一會兒了。但順華娘娘出去了,不在屋子裡。」
「去哪兒了?這時辰,不好好在屋裡等著,又跑哪兒去了?」皇帝皺眉。
「娘娘交代了,若是皇上您問起,就告訴您她去杜夫人那用膳了。聽若敏說,順華娘娘是去跟杜夫人敘舊了。娘娘連日來忙,還未曾跟她嬸娘好好說會話。」
「也罷,那就去昭媛屋裡用膳。」皇帝擺擺手,「你去告知昭媛一聲兒,朕待會過去。」
「主子爺,今兒不巧……」小路子遲疑著開口,「昭媛娘娘今兒不方便,帶著玉戒。」言下之意,慧昭媛今日來了葵水,不方便伺候您。
皇帝一愣,「囑咐小丫鬟給昭媛熬個枸杞山藥粥,再尋個湯婆子,夜裡難受了替她按摩一二。」
「奴才明白,會看著他們去做的。」
「昭媛身子馬虎不得,讓她屋裡的奴才都給朕伺候好了。」慧昭媛陳氏懷孕之時年齡大了,生下五公主後就不能再生育。月子裡有些著涼,落下了病根。平日裡到不覺得,但每逢小日子的時候,就腹痛難忍。皇帝無意間知道後,就常在她小日子來說多囑咐幾句。
「奴才們省得,爺放心。」小路子答道,「您看昭媛和順華都不能伴駕,那您晚膳?」
「跟著來的人,誰在屋裡有空閒?」皇帝有些好笑的問道,哪有皇帝想找個妃子陪著用膳還得挑她們時間的。
「除了二位娘娘外,舒充儀、孟婉儀、妙貴人、李常在她們都有空。」汪朝生的夥計真難干,伺候皇上選人侍寢,原來這麼麻煩,小路子內心無力,「對了,婉儀那裡有事想尋您,您看?」
「那傳膳到婉儀那兒吧。也有些時候沒好好跟她說說話了。」皇帝抬腳道,「走吧,直接過去。」
「是。」小路子忙跟上皇帝的步伐,心裡暗道,這孟婉儀怕是要轉運了。
說起來,這孟婉儀也是老人了。熙嘉三年進宮到現在也有十幾個年頭了,她性子溫順,不爭不搶的,只安靜度日,倒也算清淨。宮中妃嬪眾多,這位婉儀只從從六品的娘子做到了正五品的婉儀,也算她造化好。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的位分比六年進宮後就得寵的柳氏和納蘭氏還要尊貴,是為三儀之首。
她為人和氣,不輕易跟人起爭執,每日裡在自己住處看書寫字,皇帝倒是偶爾願意去她那坐坐喝喝茶。宮裡的女人剛開始還嫉妒的為難與她,後來發現皇帝也只是跟她喝茶純聊天後就放棄了之前的舉動,不在管她。
小路子對皇帝的行蹤一清二楚,自然在昭媛和順華不能侍寢時,要大力推薦這位不愛惹是生非且安分的娘娘。
這邊,十娘躲在她三嬸的屋裡,聽完若敏帶來的消息後,不確定的開口,「你確定皇上是進了婉儀的屋子?」
「奴才確定,奴才特意從孟婉儀院子前過,路公公守在門外呢。您就放心把。」
若敏無奈道,「就沒見過您這樣的,非要把皇上往外推,這出門在外又沒有太后娘娘看著你。你這麼做何必呢?」
「太后娘娘是不在,可若敏別忘記了,朝中可是不只一雙眼睛盯著我呢。不能太高調了,獨寵狐媚什麼的,不是你家小姐我能承擔的。我們還不足以強大到跟朝中那些迂腐的御史老頭子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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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看得透徹,臣婦和我們家老爺也就放心了。」坐在一旁的杜三夫人啜口茶,慢條斯理的開口言道,「你三叔特意囑咐我,讓我勸服娘娘,不能獨寵。得寵要拿捏好度。」
「三嬸放心吧,好叫我三叔也放心,十娘心裡有數。皇上是要做到雨露均沾的,我會躲著點他的。至於我,現在有遙兒涵兒就夠了。」
十娘拉拉三嬸的衣袖,露出手裡的小瓷瓶,「我之前吃這個,暫時不會有的,放心。」
「傻丫頭,子嗣單薄終究不好。當初家裡出的主意,不是不讓你有,而是不宜太早。畢竟你當初已經夠打眼了。遙皇子是皇上唯二的兒子裡的一個,還跟靜涵公主是龍鳳呈祥的好兆頭。原本想著宮裡有其他孩子陸續出生就好了,誰承想這幾年也沒個皇子公主出生。」
「家裡考慮的周全,我自然不會反對。且當時生產有些虧損,總得將養一段日子。」十娘對著杜夫人道,「三嬸說的也不全對,這三年間,還是有皇子即將誕生的。養母還是我們這次跟著來的人中的一個呢。」
「生母身份低的皇子,一樣遮蓋不住咱們遙皇子的風采。」
「遙兒和涵兒一起出生,這是沒辦法的事。」
「皇上那邊,娘娘總躲著也不是辦法,且那東西吃多了,終歸不好。」杜夫人小聲道,「你三叔的意思是,莫管家裡怎麼說,你也該是時候再有個孩子了。兄弟們相互扶持著,才能走更遠。」
「我明白三叔的意思了。」十娘微笑,「這次出來的急,我停了那東西已經有段日子了,應該不難。」
「你心裡有數就行。」杜三夫人想到夫君交代的事情,小聲對十娘道,「老爺說,衛家已經把東西交給皇上了。還煩請娘娘在探聽一二。為了九丫頭,老爺也算是慈父了。」
「三嬸別跟三叔鬧,這事兒牽扯的比較多。九姐再怎麼說也是他親閨女。」十娘拍拍三夫人的心,「以我對皇上的瞭解,只要利益足夠大,應該能饒過衛家。叫九姐放心。」
「臣婦明白。」三夫人頓了頓,「天色不早了,娘娘留下來一起用膳吧,你三叔今日休沐,你們也見見。」
「那十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日過後,皇帝一連幾天都宿在孟婉儀的屋子裡。等過了些日子,他又開始挨個宣召侍寢。這次帶出來的都是安分不愛是非的,倒也沒有爭鬥。
這日,皇帝空閒,起了泛舟的興趣,非要帶著一群女人去泛舟。慧昭媛借口身子不舒適留守府裡。
十娘看到皇帝制止的眼神,忙道,「慧姐姐身子不舒坦,也沒個人照顧可怎麼行,十娘還是留下照顧她吧。」
話一說出口,除了陳氏外,其餘幾人都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皇上想泛舟也是想跟杜氏和陳氏親近,帶他們只是順手。現在她兩都不去,她們想去也去不成。
「既然如此,昭媛就好好歇著,順華要好好照顧昭媛。」皇帝話鋒一變,「其他愛妃願意陪朕遊覽麼?」
「臣妾願意,臣妾願意。」出乎意料的結果,幾人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那就辛苦你照顧你慧姐姐吧。咱們出門吧。」皇帝說完,就帶著一群人離開,去泛舟玩,
十娘送走他們一行人,回自己院子,一路上總是心跳很快,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樣。皇上分明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同去,莫非?
在屋子裡呆不住,她索性出了自己屋子,到處走走。過慧昭媛屋子時,停下了腳步,猶豫一二,對著若敏道,「去通報一聲,本宮來給姐姐伺疾了。」
「妹妹進來吧。」慧昭媛聽到她的聲音,直接開口。
若敏忙打開簾子,十娘邁入屋子,看到陳氏倚在一邊的榻上翻書,手邊是幾碟子點心果子,心中瞭然,卻並不說破。
「姐姐身子還好吧?這幾日忙亂,一直沒時機給姐姐問安。」十娘關切道,「您氣色是看著不太好。要找大夫瞧瞧麼?」
「妹妹別忙了,坐下陪我說說話。」慧昭媛拉了十娘手,讓她也坐在榻上,方道,「我這也不是什麼病症,不過是當初坐月子時貪涼,著涼了,落下了這病根。每月總要難受那麼幾天。過去就好了。」
「皇上一直擔憂姐姐那幾天。可算算日子,您的小日子已經過去了,這又是為何?」
「妹妹聰明人怎麼也問這傻問題。這一來泛舟在湖上,湖水涼,寒氣逼人,姐姐我身子受不了,二來嘛,我年紀也大了,就不跟著去湊熱鬧了。把機會留給妹妹們吧。」
「姐姐良苦用心,妹妹竟是沒體會到。」十娘不好意思的笑笑。
「原是妹妹心善,倒是我的不是,讓妹妹錯失了陪著皇上身邊的機會。」
「姐姐說這話,可是要讓妹妹無地自容了。您身子不舒服,於情於理妹妹都該來伺疾,又哪有什麼錯失不錯失的。」
「是姐姐說錯話了,妹妹莫惱。」慧昭媛陳氏暗道,這丫頭倒是個嘴巧的主兒。
「姐姐,你說我這眼皮從方才起就一直跳,是不是今日有什麼事要發生?」十娘突然換了話題,並詢問陳氏。
「妹妹還信那『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之說?」
「家裡祖母信。」言下之意,我也信的。
十娘不再多言,從陳氏嘴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擺了。
陳氏反而勸她道,「老人家左右都有些
些迷信,沒事的,妹妹莫多想。」
陳氏話音落下沒多久,就有個眼生的小太假冒冒失失的跑進來,「不好了,娘娘Λ錟鋝緩昧耍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慧昭媛呵斥道。
小太監顧不上十娘,直接跪地對著陳氏磕頭,「娘娘,真的不好了,皇上遇刺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陳氏手裡的茶盞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十娘被陳氏尖利的聲音一驚,反倒清醒,緊緊抓住陳氏的手,高聲道,「姐姐,叫他說具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