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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 心如死灰 文 / 蘇爾流年

    第十二章:心如死灰

    保安電話確認是否聯繫過私人醫生晏沉上門的時候,顧棲遲依舊在書房內望著那些照片中的她自己怔愣。

    這些明顯遠距離偷拍以致分辨率低下肉眼看上去略顯模糊的照片,時間間隔最遠的一張,距離現在近三個月。是不請自入的方城被她轟出酒店房間。

    最近的那一張,時間就在昨晚,是鄭森林在伸手觸碰在病床上昏睡的她的臉。

    心跳的頻率漸漸失速,薄毯下的體溫更為迅速地流失。

    顧棲遲扯了扯剛剛拽住一角的薄毯,在晦暗的燈光下,眼底慢慢一片死寂。

    她記得自己為什麼要從臥室艱難地出來尋找尋霍靈均的身影,可此刻,她卻不確定,她的主動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她還未動,就聽到外面門開闔的聲音。

    隨後,適才她在室內環視一圈都沒能發現的霍靈均,就在同樣找了她一番之後,推開了書房的門。

    顧棲遲的眉微抖,看到霍靈均的視線在她和軟榻以及地面上的那些照片上掃視一圈。

    霍靈均沒有說話。

    眉眼深邃如常地望著她,面部沒有一絲平靜之外的多餘的表情。

    死水微瀾。

    顧棲遲突然就想到了這四個字。

    晏沉在外,她緊了緊自己就要將所有情緒一股腦傾斜而空的眼眸,就見霍靈均長腿邁開已經走到她身前。

    腳就踩在那些照片上,毫無遲疑。

    霍靈均微俯下/身,再度將她打橫抱起踢開書房的門,忽略她象徵性的一掙。

    等在客廳裡的晏沉,聞聲跟隨他們進入臥室。

    霍靈均的唇抿得很緊,把顧棲遲放在臥室的床上之後,還沒忘摁壓她的被角,只是視線,卻再沒和她的眸光相對。

    「交給你。」他對晏沉簡單交代三個字,就起身離開了臥室,甚至離開時關上了主臥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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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沉是顧棲頌的朋友,平日相當寡言。一方面是因為他早年聲帶受損,聲音如今聽起來有些刺激人的感官,開口出聲成了他的缺陷。

    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生性不喜廢話。

    顧棲遲每次在召喚完他之後,都會習慣性地囑咐:「別對我哥說起這件事,他太愛大驚小怪。」

    晏沉搖搖頭,眉目有些糾結,替她調試點滴的速度:「如果他不問,我不會多嘴。如果他問,我不會隱瞞。」

    顧棲遲知道在顧棲頌和自己之間二選一,晏沉永遠會站在顧棲頌一邊。

    想起剛剛離開的霍靈均,她也沒有想要軟磨硬泡逼晏沉鬆口的興致。

    反倒是晏沉難得見她一臉溫和無害不具攻擊性覺得有些新鮮:「和他吵架了?」

    吵架?結婚這麼久,他們從沒吵過。

    顧棲遲否認,思緒萬千:「不是,忙,沒時間吵。」

    晏沉聳聳肩,開啟情感專家模式,一向寡言的人嘮叨起來倒是和顧棲頌很像:「吵架也沒關係,小吵怡情。就連我和你哥的兄弟情,都是這樣。不用不好意思承認。」

    顧棲遲蹙眉,不知道晏沉為什麼這麼篤定她和霍靈均有異:「我和他看起來像是明顯的有問題?」

    晏沉即刻嗯了一聲,留下棉球在床畔的置物櫃上:「我看到的兩張臉上,怨氣都很重。」

    顧棲遲勉強地笑出聲,嘴角一片乍暖還寒,如果手邊還有空餘的抱枕,她大概會隨手扔到晏沉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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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晏沉之後,霍靈均又在陽台上站了將近半小時,吹足了冷風,才關好窗戶慢慢向主臥移動。

    床上的顧棲遲安靜地躺在那裡,看起來像是別人家裡那些乖巧淑良的少女。

    無害、溫和。

    他此刻並沒有太多話想和顧棲遲說,每一句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怕自己忍不住話裡帶刺,或者表情會有難以掩飾的傷人傷己的殘忍。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今夜他選擇轉身離開,留顧棲遲一個人在這裡,那麼兩人之間的鴻溝,便不再是背對背這樣的距離。

    他無法允許自己撤退。

    他站在離顧棲遲數步之遙的位置盯著她看,還未開口,就見她慢慢睜開雙眼,目光一片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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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靈均冷淡的神情每一眼都似剜骨,顧棲遲想到那些她無意間掃下來,後又被他踩在腳底的照片,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灑脫不起來。

    她的唇有些顫,這一刻甚至擔心霍靈均搶先開口。

    她覺得自己被自私的情緒捆縛得很緊,無力掙脫。擔心受傷或者又一個被放棄的結果,想要自己最先撤退自保。

    「旁觀的觀眾走了,粉飾太平也沒有必要了。」

    她的音量出乎自己意料的低,小心翼翼地將扎針的手背抬起,上半身艱難地倚靠在床頭上。

    她的面色依舊慘白,他的臉也依舊因為塑造符合戲內角色的形象暴瘦而顯得無

    無比瘦削。

    都沒有活力,都顯得過於憔悴。

    「你對我失望,是應該的。」

    她嘴角慢慢溢出一絲淺笑,笑意卻未達眼底:「薄荷草是你放的?在醫院裡你應該等我醒過來,讓我知道我的隱瞞失敗了。」

    「孩子應該是幾個月前,我們醉酒那次,酒後亂性來的。我們之間的親密行為只手可數,也算中獎。」

    「到現在,我應該對你坦白。如果ta沒有自己選擇離開我,我並不確定是否會留ta下來。做女兒失敗,做人/妻子失敗,我毫無信心能做好一個母親。」

    她的鎮定和理智在霍靈均的平靜中漸漸毀於一旦:「其實也沒什麼可坦白的,你連我這些時日見過哪些人都拍得一清二楚,怎麼會到現在還不知道呢?我解釋,好像也是多此一舉。」

    小腹一陣抽疼,似乎是在懲罰她的言不由衷。

    顧棲遲別開眼不再看他,眉頭擰成一股死結,音量漸漸放開:「你忍了我的任性、荒誕、囂張這麼長時間沒有提離婚,看到我和其他男人牽扯沒有翻臉,其實也挺難為你的。」

    「即便沒有愛情,我知道你挺在乎男人的尊嚴的。」

    「你看就連現在這樣的境況,我們的關係如履薄冰,我即便知道自己其實有錯,但還是很難承認。」

    「我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做不好別人的妻子。有人對我過好,我還會多想。」

    她的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牽動,下方的輸液線出現回血跡象。她覺得從小腹蔓延開的抽痛漸漸佈滿全身,狠狠心直接將手背上的針頭撕下來,藥水一滴一滴順著針頭漸漸砸落地板。

    氤氳一片,像是人流下的眼淚。

    她把手移向薄被之下,以此掩飾指尖的顫抖。等待霍靈均出聲,給她解脫。

    眼底灼燒成一片殷紅,靜默了許久的霍靈均,努力許久還是藏匿不住唇角的諷刺:「疼嗎?」

    他問,用顧棲遲近兩年最熟悉的那道溫和的聲線。

    他問的不是流產有多疼。他想要離她遠一點,可腳下被牢牢吸附,動彈不得:「用這一堆話,來貶低你自己,疼嗎?」

    「看到那堆照片,認為我是一個無恥的派人跟蹤你的人,得出這樣的認知,疼不疼?」

    顧棲遲猛地擺頭重新直視他。

    霍靈均的表情有些決絕,讓顧棲遲全身更加僵硬:「你想聽我說什麼?」

    「是不是我在計劃離開你,聽到這樣的消息,你反而能鬆一口氣?」

    他的眉眼漸漸緩和下來,甚至染上笑意:「你希望我歇斯底里地質問你為什麼和前任牽扯不清?」

    「還是希望我說對你失望透頂,然後在你眼前將整個臥室砸爛?」

    「或者我應該表示,夫妻本就是貌合神離,我們本就是因為父母之命結合,我無所謂?」

    「也許你希望從我口中聽到,我有多麼卑鄙地僱傭了誰,跟蹤了你多久,拍到了多少東西,能對你有多大的影響。」

    霍靈均的面色一樣慘白失色:「霍太太,我是對你很失望。」

    他艱難地轉身,留給她一個千山暮雪似的背影:「一個人連自己都不敢愛,怎麼可能愛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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