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沈青青退婚記

正文 第123章 ,木頭人 文 / 趙愁城

    沈青青拜那女子,那女子也安然接受。

    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沈青青馬上變了招式,她的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早間的晾衣竿,毫不客氣的挑向那女子面上的白紗。

    「無禮!」

    那女子呵斥了一聲。沈青青一個不留神,手裡的竹竿就被她奪在手中了。

    偷襲不成,沈青青只好陪著笑臉,道:「師父到底是師父,嘿嘿。今天怎麼沒有帶木頭人來?」

    那女子有些生氣了。

    「你為何要和峨嵋三劍交手?」她問。

    沈青青很奇怪:「師父已經知道了?」

    「我還知道,那三個人已經疑心到你功夫的來歷了。」

    沈青青知道,她說的「那三個人」指的是道姑、吳香客和鬼面郎。她只好低著頭默不作聲。

    女子幽幽一歎,道:

    「你既已對外人出手,我便不能再做你的師父了。」

    沈青青大驚:「為什麼?師父從前可沒有說過會這樣。」

    「我為什麼要說?我高興教你,便教你。不高興教你,便不教你。難道還要你同意?」

    沈青青啞口無言。

    「你剛才問我,為什麼沒有帶木頭人來。今天便告訴你。那木頭人,是空心島蕭家的機關木人。用那木頭人教你,是因為你遲早會遇見空心島的人,若是對上就能多幾分勝算。現在你的功夫還沒有練成,就提前和人動了手,難免讓人認出你的武功路數。師父的心血已經白費了。教你何用!」

    女子的聲音又嚴厲,又傷感。

    沈青青也非常懊悔。

    她清楚記得和師父的因緣。

    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沈青青她獨自一人回到房中,忽然看見桌面上留下一行字。

    「今夜子時,到房頂上來。」

    是蘸茶水寫成的。字跡還在,證明寫字的人離開不久。但是沈青青在屋外找了一圈,什麼人影都沒找到。

    看來要想知道這字是誰寫的,只好赴約了。上房頂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吳香客偷偷教她的輕功,她已經練熟了。她還想,若是來者不善,她起碼還可以逃走。沒想到就在房頂上遇到這樣一個白衣蒙面的女子。

    白衣蒙面女子的武功很好,這次來就是為了收她為徒,連學費都不要。

    沈青青被大人們禁止學武功,現在忽然來了一個送上門來的師父,她自然高興極了。她問那白衣女子的來歷,那白衣女子說:

    「想學,就不要問。」

    於是沈青青就心中偷偷給她起了個名字,叫做小白。不過她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並不敢叫出口,嘴上只說:「我不問你名字,你教我吧!」

    小白卻冷冷的說:「你來遲了。子時已經過了。明天再來吧。」

    第二天沈青青亥時就站在房頂等,等呀等,等到子時,小白師父終於出現了。誰知小白師父還嫌沈青青來得遲。

    沈青青心裡明鏡似的。她也看過好多武俠小說,知道小白師父是存心吊她胃口,奈何胃口已經被吊起來了,實在無法抗拒這種小說似的誘惑。於是第三天,沈青青一到黃昏便在房上等起來,小白師父才教了她一些基本的劍法。

    小白師父唯一的禁令,是不准在外人面前施展武功。最開始她很乖,即使是路上惹毛了小混混,也是用吳香客教的輕功落跑了事,從不還手。後來漸漸就覺得有點委屈。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了,就和小白師父說了自己的想法:學了武功不和人打上一兩架,那怎麼行?

    小白師父聽完,若有所思,接著,痛打了她一頓。

    一直打到沈青青開口說:「別打了,我怕疼。」

    小白師父這才住了手,點點頭表示同意,道:「打架是很疼的。」

    小白師父打得很有技巧,從來不打沈青青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所以大人們也沒有發覺。

    師父真狠毒。沈青青想。

    不過到了第二天,小白師父就拿了一個會動的木頭人來:

    「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和它打吧。」

    從此這個會跑,會跳,會躲的木頭人就成了沈青青除了師父外唯一的對手。

    木頭人雖不會說,不會笑,但會拿刀弄劍,還會發暗器。起先只發一些很蠢,很笨的暗器。後來就升了級,什麼梅花鏢,鐵蒺藜,再後來暗器還餵了毒。沈青青也一樣和它交手。過了一段時日,沈青青覺得自己神功大成,就要向小白師父挑釁,結果當然是又被小白打得討饒。小白打完了,再給她運功療傷。沈青青覺得一股熱氣在身體裡跑,很是舒服。

    等小白心情好的時候,沈青青又會拍拍小白的馬屁,說:「師父的招式真美。師父本人也一定是個大美人。」她想小白一高興,就把臉上的白布摘下來。

    但小白不但不笑,還說:「我老了。」

    小白怎麼可能老呢?

    曾幾何時,這樣的日子不斷循環往復,沈青青還以為永遠沒有盡頭。

    而現在,小白卻說再也不教她了。還要把木頭人也拿走。

    嗚嗚嗚。

    沈青青真的哭了。

    小白蹙了蹙眉毛,那眉毛也真好看。

    她說:「哭什麼。我還沒打你呢。」

    「不是的,」沈青青擦擦淚水,「青青以後再也見不到師父了,想到連師父的姓名都不知道,就有點寂寞。」

    小白也有點心軟了。

    「好吧。」她說,「我姓蕭。」

    沈青青哭得更凶了。

    小白歎道:「我叫蕭洛華,行了吧。」

    蕭洛華。還有她剛才說的空心島。沈青青默默把這兩個關鍵詞記下了。

    「師父是空心島的人嗎?」沈青青問。

    「這不是你現在該知道的事情。」小白說著,兩眼望著月亮,就好像她是月亮上的人似的。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不過你早晚會知道的。你,是空心島的兒媳。」

    沈青青一聽,差點驚得從房頂上滑下去。

    小白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為什麼我是空心島的兒媳,卻要對上空心島的人?沈青青想不明白。她還想向小白問清,小白卻轉過身,扔下一句:

    「言盡於此,後會無期!」

    等沈青青回過神,小白的身影早就看不見了。沈青青從一個房頂跳到另一個房頂,巡遍了整個蘇州城,也沒找到她的蹤跡。

    沈青青回去以後,完全沒了睡意。不全是因為她腦子很亂,還因為她有一個奇怪的想法,想只有睜著眼睛到天亮,才能證明和師父的因緣並不是一場夢。

    什麼空心島的兒媳!她才不想做。她只想住在老君觀裡,白天和大家生活在一起,晚上跟小白在房頂上曬月亮。——不能睡。睡了就輸了。

    但是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越不想睡,人就越困。不僅睡著了,而且醒來以後還是昏昏欲睡。以前就算頭天晚上被師父痛打,第二天還是精神滿滿。可今天吳香客說要帶她去「討飯」,她也全沒了興趣。

    鬼面郎問:「沈青青是怎麼了?」

    吳香客笑道:「女孩子啊,春天來了。」

    沈青青抄起枕頭就朝他扔去,被他輕巧的躲過了。

    可是吳香客的玩笑沒能開太久。一連幾個晚上,沈青青都是和以前一樣站在屋頂,揉著眼睛等待師父到來。她越來越疲憊,越來越憔悴。後來一個晚上,公雞啼鳴的時候,她腳下一軟,差點從房上栽下來。

    這下,那三人都覺得沈青青有點不正常。鬼面郎和程姑姑的擔心自不用提,吳香客卻是最為生氣的一個。

    這天大早,沈青青還在睡懶覺,他就衝進沈青青的屋,直接把她從床上拽了起來。

    沈青青道:「我還沒穿衣服呢!」

    吳香客道:「有什麼好看?你以前的尿布還是我換的!丐幫裡不收白吃白睡的人,既懂功夫,就跟我們討飯去!」

    兩人爭了一陣,幾乎要到動手的地步,正在這劍拔弩張之際,鬼面郎突然走進來,把吳香客強行拽開。

    吳香客的力氣不如鬼面郎大,只能被他拖著行,一面行一面回頭忿忿道:「這小姑娘,翅膀硬了,要飛了!」

    鬼面郎拉著他往後退,一直走出了老君觀的大門才停下。

    吳香客生氣說:「你不要攔我,我要好好管教她!」

    鬼面郎不言,指著大門給他看。

    這一指頓時產生了意料之外的效果。吳香客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心一皺,道:「這……是什麼?」

    ——門上釘著兩枚銀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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