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文 / 薇薇米
「左腳踏前一步,側身對敵,對。」何明宇站在顧恩澤的身後,為了給他調整據木倉姿勢,幾乎把他整個人圈在了懷裡,「右臂自然伸直,左臂再折回一點。」
何明宇教的這個威武式據木倉法缺點是姿勢不容易固定,瞄準會產生偏差,但它的優點是靈活反應迅速,實戰中用得多。
顧恩澤黑亮的眼裡透著認真,食指勾住扳機護圈略往後帶,兩手大拇指頂住木倉身左側,抿著唇看前方。
「不要緊張,肩和手臂動作要協調,對。」何明宇下巴靠在顧恩澤的肩上,溫暖的大手從顧恩澤的肩膀慢慢往下摸過去,拍了拍他的胸口,「含一點胸。」
顧恩澤當然知道要放鬆的狀態才是正確的,可是,何明宇這個姿勢讓他很難受啊,而且湊那麼近,就對著他的耳朵呼氣吸氣,耳朵都燒起來了。顧恩澤僵著肩膀說:「你,不要靠著我,很重!」
「說我重?哼,讓你感受下什麼叫重。」何明宇非但不起身,還故意整個人都趴到顧恩澤的身上,尖尖的小虎牙對著顧恩澤白皙的脖頸開開合合模擬啃咬動作。
顧恩澤「哎哎」叫著彎下了身,方才擺得似模似樣的據木倉式也崩塌了。
顧恩澤無奈地認輸:「我錯了,我錯了,讓我認真練習,ok?」
何明宇笑著放開顧恩澤,「呵!還會說英了?小呆瓜其實挺聰明的。」
「本公子說英語要拿第一是認真的。」顧恩澤說著重新擺好姿勢,抬起木倉,讓準星處在缺口的正中,三點一線達成。
夜風吹起他的頭髮,他微微瞇眼,屏住呼吸,扣下了扳機。
何明宇手插口袋,站在一旁說:「脫靶。」
「怎會如此,我確實對準了才開木倉的。」顧恩澤憂鬱地皺起眉。
「你扣扳機的時候,不止食指動了,其餘握木倉的四個手指也跟著動了。」何明宇說著又貼了過去,從背後伸手圈著顧恩澤,厚實的胸膛抵著他的肩膀。他扶住顧恩澤舉木倉的手,繼續道,「你還要注意自己呼吸的節奏,放輕鬆。」
放輕鬆?顧恩澤忍不住曲起手肘拐了何明宇一下,惱道:「你不要對著我耳朵說話,癢得很!」
何明宇看了他耳朵一眼,色澤正常,並沒有泛紅。他一下子就懂了,說道:「小呆瓜,你是不是太焦躁了?你初學,不可能像我一樣百發百中的。」
顧恩澤抿了下嘴,垂下腦袋承認道:「哎,是,我太心急了。」
何明宇摸了下他的腦袋,說:「今天就到這吧,爺爺只給我們約了兩個小時的練習時間。司機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嗯。」顧恩澤放下手槍,反省道,「我失策了,不該跟著來的,用這個時間學著畫一畫那本驅邪術上面的符菉或許助益更大。」
何明宇說:「小呆瓜,畫符菉更不靠譜。」
符菉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畫的,依樣畫葫蘆容易,注入法力卻難得要領。顧恩澤又何嘗不懂呢。他只是抱怨一下,紓解心中煩悶罷了。他伸手扯了扯何明宇的t恤下擺,說:「我們去買把劍吧。」
顧恩澤一副我們去市場買棵白菜的樣子,何明宇只能摸鼻子:「咳,劍,不好買,要花時間去弄。」
顧恩澤不解地指著槍說:「這麼兇猛的武器都買得到,劍買不到?那橫刀呢?弓箭?」
何明宇解釋道:「木倉是我爺爺的,不是買的。管制刀具街上都買不到,明天就要,太急了。」
顧恩澤說:「那給我搞把匕首也行啊,總不能赤手空拳去打吧。難道我要拿把廚房菜刀去砍?」
顧恩澤想像了一下自己拿把菜刀亂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匕首……我爺爺好像有一把……」何明宇眼睛向上努力地回憶,小時候見過爺爺很珍惜地收在一個紅木盒子裡,嗯,回去偷偷摸出來。
兩人坐車出了部隊駐地,顧恩澤看著窗外寬敞乾淨的江濱大道出神地想事情,明天就要去尋人面鑿的晦氣,只是時間太趕了,他可以做些什麼呢?硬要跟著何兄去到時總不能拖他後腿吧。
何明宇在旁邊支著頭看顧恩澤在車窗上映出的影子,顧恩澤在想什麼,他懂。到此時,他更加說不出讓他別去的話了。
何明宇伸手搭在顧恩澤的肩上,說:「小呆瓜,你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上次你就做得很好,救了所有人。」
何明宇的掌心溫度有點高,熱量透過衣服傳遞給了顧恩澤,他心上一暖,對著車窗上倒映的何明宇笑了:「小時候,阿娘給我算過命,說我吉星高照,福大命大。你看我竟活了上千年,嘖嘖,簡直天下第一人。」
他回過頭拍拍何明宇的肩:「叫我一聲顧兄,本公子明日罩著你。」
何明宇喜歡看他神采飛揚樣子,等他得意完了,才問道:「那天你說你阿娘去世了?家裡還有什麼親人?」
顧恩澤平淡地說道:「阿爹,還有幾個庶出的兄妹,只是感情一般。」
何明宇:「嗯。」
顧恩澤:「嗯什麼?」
「嗯就是我知道了。」何明宇翹著唇角靠向椅背,如果千年前他沒有記掛的人是不是可以留在現代?
顧恩澤決定禮尚往來,跟著何明宇一起靠在椅背上歪著腦袋問:「怎麼每次去你家都只見何爺爺,你父母親呢?」
 
何明宇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目視前方說道:「我媽媽也去世了。」
「啊……」顧恩澤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默默地朝何明宇挪了下屁股,貼著他坐。兩人胳膊蹭著胳膊,腿貼著腿,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有一種奇妙的安心感。
顧恩澤回到陳澄的小屋子後,看時間還早,就掏出那本驅邪術,翻開其中的「功法篇」看起來。
初級功法入門篇《蓮花玄妙清心訣》「蓮花印心心中花,心光神光印蓮花;卻看此花生何處,原來心外亦無花」,可「端正其身,空洞共心,清淨歸一,妖邪不侵。」(注)
顧恩澤盤膝而坐,默唸書上的功法。他從前有修煉內力也是要令心專注於一境,重複幾遍之後,他就漸漸心神沉靜,呼吸由粗變細,心念也趨於微細。
接著就捕捉到身上似有若無的有一縷力量在經脈裡流動。這力量他曾察覺過,在前次與人面鑿對戰的時候被他凝聚起來狠狠打了人面鑿一掌。
事後他認真分析過,這股與內力有點相似的力量應該是陳澄練出來的法力。
法力乃是除妄伏魔之力,是施展法術,催動符菉的力量源泉。只要學會調動運用這法力,他便能獲得與怪物的一戰之力。
顧恩澤調整好姿勢,嘗試摸索呼吸吐納之法,「一張一馳一整體,一花一葉一如來;接受不離氣中氣,定慧雙運平中奇。」
窗外有風吹過,掀起了藍色的窗簾布,窗外是高高低低的樓房和樓下的窄巷子。巷子昏暗的路燈吸引了一群蚊蟲環繞,燈下的垃圾桶盤站了個人影,戴著兜帽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他一動不動地仰著臉正對著顧恩澤房間的那扇窗。
「喵。」黑暗中一隻野貓悄然走出,翹著尾巴從容地朝著路燈下的垃圾桶而去。那人影動了一下,低頭看了那貓一眼,轉身往巷外走。
第二天中午何明宇、顧恩澤、蘇采、吳世四人在食堂聚一起吃午飯。
吳世苦著臉問:「你們有沒有覺得我身上有點臭?今天在路上有兩隻蒼蠅跟了我一路,趕都趕不走。」
何明宇與顧恩澤對視一眼,看來沒有意外驚喜,安正鑫昨日並未出手解決人面鑿。何明宇說:「吳世,你千萬別去抓撓自己的皮膚,很快就會好的。」
吳世擔心地說:「癢倒是不癢,只是我身上的斑痕更多了,嚇人得很,真的不用看醫生嗎?」
何明宇想了一下說:「等過了今天再去看。」
顧恩澤夾起自己碗裡的一片牛肉往吳世的碗裡遞:「多吃點肉,補補身子。」
對面一雙筷子伸過來截住,何明宇把那片肉丟回顧恩澤的碗裡說:「好好吃飯,別玩。」
「沒玩啊。」顧恩澤戳戳牛肉片,他只是嫌棄這牛肉太老而已。今日食堂的飯菜依然不合他的口味,明日的可以期待嗎?
午飯後蘇采、吳世回教室午休,何明宇、顧恩澤則偷偷摸進了後山的廢棄舊校舍。兩人的想法很簡單,既然人面鑿害怕光明,那就白天去找它麻煩。
只是兩人走到那扇曾經貼著符菉的小門那,卻發現門內是間很小的儲藏間,佈滿了灰塵和蜘蛛網,根本不是那晚他們走入的緩緩深入地下的通道。
兩人面面相覷,最後得出結論,那可能是人面鑿開啟的另一個空間,怕是只有夜晚才能進去。
當晚月上中天,夜色下的舊校舍更顯出寂寞荒涼的味道。兩條人影再次麻利地翻過鐵門,進了舊校舍的大門,一路摸到走廊盡頭,進了開啟的小門。
黑漆漆的通道彷彿沒有盡頭一般在眼前蜿蜒。不知前方是否會有陷阱,何明宇拉著顧恩澤的手每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昏暗的通道中爆開一陣強烈的紅光。兩個纏鬥的身影撞在一起又重重摔向兩邊。
左邊那個粗壯的黑影蠕動著先撐了起來,它喘著粗氣,凶狠的目光緊盯著對面的人影慢慢弓身而起,趁著對面那人還在掙扎,它揮著尖銳的爪子猛撲了過去。
地上那人手中結印,揮出一張紋路閃著光的烈火符,黑暗中一團火光燃起,竄向撲過來的黑影。
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人面鑿猙獰的面孔,雙眼發著紅光,兩顆鑿子一樣的牙齒高高抬起,瘋狂地咬碎迎面而來的火焰。
地上的人影朝旁邊翻滾了兩圈,碰到丟在地上的應急燈才停下。他手按在土壁上撐起身體,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人面鑿疾撲而來,他慌忙掌心相對,雙手一開一合間三道火符同時射了出去,一個火焰圈在空中燃起擋在人面鑿面前。
人面鑿張口吐出一個黑氣團,黑氣越散越大,慢慢包裹住火焰,它趁機彎身閃近,大爪子狠狠揮來。人影躲閃的時候腳下一崴,暗叫糟糕。
「砰!」
一聲木倉響在通道裡響起。
人面鑿胸口中了一彈,黑色的皮肉陷下去一個小坑,坑沿有燒灼的痕跡。但它似乎並不疼痛,只是有些吃驚,揮起的爪子在空中停住,瞪向子彈襲來的方向。
「砰!砰!砰!」
黑暗中何明宇的唇抿成一道堅毅的直線,他穩穩地端著木倉,三發連擊。
人面鑿胸口連中三木倉,被子彈的衝擊力打得劇烈搖晃了幾下。
顧恩澤無聲無息地破開黑暗,手上的匕首劃出一道亮白的弧度,切向人面鑿背部的命門。如果它像人類一樣有命門穴的話,這會是十分漂
漂亮的一記擊殺。
而事實上顧恩澤注入法力的這一擊也成功的傷到了人面鑿。
「嗷!」人面鑿發出一聲嘶嚎,疼痛難當地摀住背後流下黑血的傷口,他怒氣衝天地轉身,對顧恩澤的仇恨值蹭蹭地上漲,丟開其他人,兇猛地撲向顧恩澤,誓要把他撕成碎片。
顧恩澤早有防備,旋身朝後滑去。又是接連三聲木倉響,何明宇的子彈發發都準確打在人面鑿的大腦袋上,三個小坑冒出三束青煙。
但人面鑿卻不管不顧地往前衝,火紅的眼瞪著顧恩澤,黑色的身軀連連旋轉,似乎化成了一個霸道的陀螺,橫衝直撞地撲上去,大手側面轟擊,帶著紅光的黑氣團好似雷霆一般轟炸過來。
糟!顧恩澤心臟猛跳,危急關頭他猛地朝地上摔去,狼狽地避開那個奪命黑氣團。這姿勢他再無力攻擊,但他相信何明宇!
「用我的武器。」那個陌生人影不知什麼時候挪到了何明宇的身旁,遞給他一支木倉。
何明宇速度接過毫不遲疑地抬手射擊,「砰!」
「嗷!!」
陌生人給的手槍裡的子彈似乎不同尋常,打在人面鑿身上竟還爆出一團白光,這一次怪物不再不痛不癢,而是痛苦嚎叫著,摀住胸口彎下了龐大的身軀。
人面鑿抱住腦袋,張開嘴吐出一大片黑霧。
黑霧迅速瀰漫,將人面鑿隱於其間,更張牙舞爪地朝周圍吞噬。
片刻間地上那盞應急燈的光亮就漸漸被遮蓋,躲藏在黑霧中的人面鑿的蹤影難以尋覓。何明宇舉起木倉又皺著眉放下。
顧恩澤自地上爬起,突然衝向黑霧。
「神使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顧恩澤劃著大圈的手上泛起金光,他一邊繞圈跑一邊唸咒語,金光和語聲所到之處,黑霧消散,埋在黑霧中的人面鑿終於顯露了身影。
何明宇心靜如水,人面鑿剛一顯身就扣動扳機,將那把手木倉裡的子彈全數打進了怪物的身體,一團團白光中,黑色的血肉飛濺。
人面鑿渾身震顫,已如強弩之末。
顧恩澤抓住時機,踏步上前,手中的匕首高高揚起,漫天殺意下,狠狠破開怪物厚實的皮肉,捅進了黑色的心臟。
匕首上泛起點點青色的光芒,人面鑿龐大的身軀終於倒地不起,抽搐著發出粗嘎的吸氣聲,像一台破舊的風箱般隨時可能斷氣。
陌生人緩緩走過去,抖了一張烈火符丟下去,頓時火光竄起,包裹住人面鑿熊熊燃燒起來。
橙色溫暖的火光照亮了陌生人年輕斯的臉,他看向何明宇說:「兄弟木倉法不錯,家裡做什麼的?」
何明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是安正鑫?」
安正鑫:「是我,你是……」
何明宇:「我昨天給你打過電話。」
安正鑫恍然道:「是你,沒想到你能為了朋友以身犯險。兄弟你資質不錯,有沒有興趣加入天師行業?」
「沒有。」何明宇說著十分乾脆地把手裡的手槍遞還給安正鑫。
顧恩澤蹲在一旁,小腦袋轉來轉去地看那安正鑫同何明宇說話,嗯?這個人為何無視他的存在?
他剛覺得奇怪,安正鑫就轉過頭對他說話了,面色冷峻:「小兄弟你是天師學院的學生?還是哪個家族的傳人?這一片都是我的管轄地,希望你守好行業規則,不要插手我的工作。」
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不客氣?好歹救了他一命吧。顧恩澤不高興了,站起身說:「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也是這學校學生,只是幫朋友的忙,有何不妥?」
普通學生?安正鑫看了眼顧恩澤拎在手上的黑漆漆十分樸素的匕首一眼,冷笑著說道:「你沒必要隱瞞身份,規矩就是規矩,別動歪腦筋。」
顧恩澤揚起圓潤的下巴回道:「好笑,我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動什麼歪腦筋?」
安正鑫冷漠地說:「如果是這樣,請你立刻離開這裡,不要妨礙我收尾工作。」
「切。」顧恩澤鄙視地扭過頭去。
何明宇拉住他的手說:「小呆瓜,別跟他置氣,沒我們的事了,走吧。」
兩人往外走了一段路,何明宇突然停住腳步,低聲道:「走,我們回去看看。」
顧恩澤不解:「啊?」
何明宇輕拍了他一下說:「陳澄的練習冊你忘了?安正鑫可是你的重點懷疑對象。」
顧恩澤恍然大悟,「啊!難怪他對我態度那麼怪異!他很可能就是陳澄!」
何明宇雙眼微瞇,翹著右邊的唇角說:「他是不是陳澄不敢肯定,但他急著趕你走確實可疑。」
兩人偷偷摸了回去。只見安正鑫正提著他的應急燈在地上搜尋什麼東西,人面鑿的屍體此時已被火焰燒得只剩下一團黑漆漆的灰燼。
安正鑫直起身,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白色的紙片念著咒語撒向地面。紙片落地後抖動著站了起來,像被注入了生命的小人偶般一顛一顛地四下跑動起來,左右翻轉著幫主人找東西。
何明宇在顧恩澤的手上寫了個「走」字,兩人悄悄地往後退,一步一步地遠離這個通道,離開舊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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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兩個少年牽著手邁著大步奔跑在空蕩蕩的校園裡,夜風吹起他們的頭髮,月光撫過他們年輕飛揚的臉,像一首唱不完的青春歌謠。
兩人翻出學校的圍牆,顧恩澤落地後雙手按著膝蓋喊道:「累!」
何明宇立刻過去拉起他,兩人一邊看著對方笑,一邊調整呼吸等待劇烈的心跳平復。
顧恩澤說:「吳世應該就沒事了吧。」
何明宇:「應該吧。」
顧恩澤:「我們真棒!」
何明宇笑道:「是。你竟然藏著秘密武器沒告訴我。」
顧恩澤笑得眉眼彎彎,眼眸比星星還要亮,他拍著胸口說:「哈哈,說了你顧兄會罩著你的嘛。不是說怪物怕光明麼,本公子特地學了金光驅邪咒。」
顧恩澤得意的樣子實在讓何明宇心癢手癢,忍不住上手摸了他腦袋一把:「怎麼這麼聰明。」
「看你以後還好意思叫我小呆瓜!」顧恩澤嘻嘻一笑。陳澄這個身體雖然沒有內力也沒有力量,但居然蘊含著不低的法力!
何明宇笑道:「咳,小呆瓜,發現那安正鑫在找什麼沒?」
顧恩澤立刻說道:「我猜就是被你拿走的那塊石頭。那石頭裡的力量應該是一種跟法力一樣強大的存在。安正鑫如果識得那法陣,他定然知道有那石頭存在。」
「你竟然還惦記那石頭。」何明宇嘖了一聲繼續道:「他確實以那法陣為中心繞著圈找東西。只是,那石頭我沒有感覺到什麼法力,反而覺得邪氣十足。」
「邪氣?用在邪術上……若他是正派之人,尋那石頭作甚。」顧恩澤搓搓胳膊,沉吟道,「我越發覺得那安正鑫像是陳澄了,不知該如何破了他的邪術,回去我大承。」
回大承?何明宇別過臉去,心裡十分不想跟他探討破邪術的問題,那邪術破解之時或許就是顧恩澤離開之日吧。他加快速度走到前邊朝著空蕩蕩的街道張望的士的蹤影。
等兩人回到何府,顧恩澤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何明宇不忍見他心煩,只好安慰道:「爺爺說他有個好友是這方面的專家,等聯繫上了問問他。」
顧恩澤兩眼頓時亮起來:「真的!」
何明宇一邊給顧恩澤找睡衣一邊說:「嗯,爺爺說他在外面遊歷暫時聯繫不上,過些日子就會回來。你洗個澡安心睡覺吧。」
「嘿嘿。」顧恩澤高興地在床上打了兩個滾,就傻笑著用目光追隨何明宇忙碌的身影。
顧恩澤盤腿坐在床上,手裡舉著那把黑黝黝的匕首對著燈光翻來翻去地觀察。何明宇坐在他身後為他吹頭髮,兩人身上帶著相同的沐浴乳的清香。
顧恩澤說道:「何兄,這個匕首好像不是凡物,當時我真真切切地看到它發出了綠光。」
何明宇探頭看了眼匕首:「看著黑乎乎的也不鋒利,不過我爺爺似乎很寶貝它,一直藏在盒子裡。明早得偷偷把武器都還回去。」
「嗯。」顧恩澤把匕首擱在床頭櫃上。等頭髮吹乾了,就愉快地躺下了。
這不是第一次跟何明宇一起睡覺了,顧恩澤也不像上次那般不習慣。甚至何明宇躺下後把胳膊伸過來不容置喙地摟他,他也只是腦子空白了一下,便乖乖地靠著何明宇溫暖厚實的胸膛閉上了眼睛。
兩人累了一晚上,很快便沉入了黑甜鄉,一夜無夢。
課間的時候,顧恩澤咬著個甜筒,混在一群跑上跑下的學生中,安安靜靜地上樓梯。
前面是一群打鬧的男生,時不時推搧一下,個子高挑的喻君越被圍在中間很是顯眼。
「哎呀。」喻君越旁邊的跟班劉濤腳下一絆,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撲,好在他前面那人比較高壯,被撞到的時候只是歪了下身子還順手扶了劉濤一把。
劉濤穩住身子後罵道:「倒霉!這個拐彎處真邪門。」
高壯的男生笑他:「你完了,聽說在這裡被絆倒的人都會衰神附體,連續倒霉。」
劉濤心有慼慼地扭回頭去看那個傳說中很容易摔跤的樓梯拐角。結果對上了顧恩澤黑黝黝的眼珠子,他有些僵硬地扯了個笑容。
喻君越若有感應似的回頭看,就看到顧恩澤穿著過於寬大的名牌衣服,舉著個甜筒,仰頭對他們翹起水潤的唇客氣微笑。
自上次舊校舍死裡逃生後,顧恩澤同他們不再劍拔弩張,不過也就是普通的點頭之交罷了。顧恩澤打過招呼後就低頭看了眼橫在地上的兩條腿,抬高腳跨了過去。
「喂,你其實看得見我吧,每次都準確跨過我。」那腿的主人在他身後說。
顧恩澤天生上揚帶笑的唇揚起一邊笑了下,側過臉瞥了眼坐在地上面色慘白的年輕人,沒應他,繼續爬樓梯。
年輕人在身後喊道:「喂,給我根甜筒吧,好久沒吃了。」
顧恩澤停住腳步,回頭說:「這麼想吃東西,怎麼不去投胎,躲在這惡作劇混日子,有趣味麼?」
年輕人笑嘻嘻地看著他:「你幫我個忙我就同意投胎去。」
顧恩澤把啃了一半的甜筒搖了搖:「甜筒?」
「不是。」那年輕人突然陰測測地笑了,「我想你幫我報仇啊!」
「……」顧恩澤憤憤地咬了口甜筒,這鬼算盤撥的,當他是什麼人?
 
「你還是繼續待在這吧。」顧恩澤說完抬腳就走。
而前方原本說說笑笑的喻君越那夥人,此時都面色詭異地轉頭看著顧恩澤。
個子高壯的那個拐了劉濤一肘子,小聲問:「喻少上次說別找他麻煩,是因為他精神不正常嗎?對著一堵牆說話!」
喻君越沉著臉拍了下高壯男生的背說:「王大衛,別亂嚼舌根。」
王大衛好奇地問:「喻少,我不懂,你之前不是說殺濛濛之仇不共戴天,怎麼就算了?」
喻君越兩眼一直往後瞄,心不在焉地說:「不是跟你們說過我和他之間恩怨已經一筆勾銷了,問那麼多幹什麼。」
劉濤一把攬住王大衛寬闊的肩膀,扯著他一起往上走:「哎,有些事不能細說,但上次我和喻少被戴淑靜那臭婆娘坑慘了,要不是他,哥們可能都見不到你們了……」
喻君越自看到顧恩澤後,臉上笑容便漸漸隱去,感覺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全身的知覺張開只為注意身後那人的動向。夥伴們說什麼他幾乎都聽不到了,上樓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幾個男生也沒發現他故意落在後面,圍著劉濤聽他神神秘秘支支吾吾地講些有的沒的。
顧恩澤認真啃著甜筒,察覺到視線後,奇怪地看了眼旁側的人問:「你有事嗎?」
喻君越說:「沒,沒什麼事。」
顧恩澤隨口應:「哦。」
顧恩澤默默地跨了兩個階梯,他感覺到喻君越雖然口裡說沒事,可依然亦步亦趨地走在自己旁邊,視線時不時地掃向自己,不禁想這個人不會也是想吃甜筒吧!
顧恩澤斜了眼手裡拎的塑料袋,裡面還有個甜筒。不行,這個是給何兄帶的!他不著痕跡地把塑料袋往身後挪了挪,擋住。
「咳。」喻君越清了下嗓子吸引顧恩澤的注意,「我週六過生日,你來玩吧。」
顧恩澤道:「啊,你生辰哦,同學們都去嗎?」
「嗯,基本上都叫了,不知道會不會都有空來。」喻君越撓撓臉頰,緊張地看著顧恩澤問,「你,能來嗎?可以自助燒烤,還會有烤全羊。」
「啊……好啊。」沒啥追求,唯美食不可負的顧恩澤無恥地答應了。
喻君越不知道是隨口說的烤全羊的功勞,高興得心花怒放,蹦跳著上了最後幾級台階。忍不住又回頭對顧恩澤說:「可以把你手機號或者家裡電話給我嗎?我週六去接你。」
顧恩澤無所謂地把手機號給了他,說:「接就不用了,地址告訴我,我自己過去。」
「好。」喻君越存完號碼整個人都像要飛起來一般,嘴角眉梢掩藏不住的笑。顧恩澤只覺得一陣莫名,這個人怎麼突然這麼熱情?
下課後,何明宇帶顧恩澤去校門口吃小炒,當然吳世和蘇采也跟著去了。
吳世今天精神狀態良好,笑嘻嘻地對顧恩澤說:「托福托福,沾光沾光。」
顧恩澤瞪他:「沾什麼光啊,我們都要付錢的,不要每次都讓何兄請客!」
蘇采一邊燙碗筷,一邊說:「吳世,你身上的斑痕真的一夜之間全好了?」
吳世今天穿了短袖,喜氣洋洋地拍著胳膊說:「對啊,還好聽何帥的話沒去醫院瞎折騰。」
何明宇一隻胳膊撐在顧恩澤的椅背上,勾起唇角說:「這頓你必須請。」
吳世只好摸著口袋說:「好吧,別點太貴的菜。」
何明宇沒理他,拿著菜單跟顧恩澤湊一起看,手指專門指著貴的菜問顧恩澤吃不吃。他們沒告訴吳世昨夜他倆為他出生入死,只是吃幾個好菜算什麼。
蘇采慇勤地把幾人的碗筷都燙了一遍,嘴裡閒聊著說:「喻君越有沒請你們去他生日會啊?」
吳世說:「叫是叫了,可我跟他不熟啊。」
「我沒空。」何明宇點完菜抬起頭道,「小呆瓜也沒空,要複習功課。」
蘇采說:「那我一個人去?!哎,一起去吧,聽說在他家別墅燒烤,唱k,熱鬧得很。」
顧恩澤胳膊肘碰了一下何明宇抗議道:「什麼啊,我要去的。他說有烤全羊。」
何明宇直接就上手捏顧恩澤的臉,「不許去。」
顧恩澤對著他做小噴菇狀:「你怎麼這麼霸道啊,本公子想去,要去,可以去。」
「敢說我霸道。我就讓你見識下什麼叫霸道。」何明宇瞇起眼睛冷笑著靠近顧恩澤。
顧恩澤坐在裡面,身旁是牆壁,無處可逃,面對壓過來的何明宇就有些慫地在椅子上縮小身子。
何明宇兩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手往下一扯顧恩澤的t恤,歪斜的領口就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他亮出一對明晃晃的小虎牙,對準顧恩澤精巧鎖骨旁的肩窩處就咬下去。
「何明宇!可惡!混蛋!」顧恩澤也怒了,抱住何明宇的腦袋,卻又下不了手打,只能掙扎不已。
坐在對面的吳世和蘇采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半天合不上。
何明宇抬起頭,舔了下唇道:「說,還去不去?」
顧恩澤盯著他的嘴巴嚥了嚥口水,沒什麼氣勢地學他說道:「說,為何不可以去?」
何
何明宇卻不說原因,只道:「你不就是想吃烤全羊嗎?我請你吃。」
顧恩澤無法苟同地說:「既然有免費的肉吃,為何要自己花錢買呢!我們一起去,吃飽了就走,好不好?」
看顧恩澤一臉我很節儉的表情,何明宇無語了:「……」
蘇采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忙聲援道:「對,對啊,何帥,我們四個一起去,吃飽就撤。」
何明宇揉著眉心道:「週六我真沒空,要代我爺爺去q城喝喜酒。週日才能回來。」
顧恩澤突然覺得有點興趣缺缺,他伏下身,下巴磕在桌上說:「你不去,我也不是很想去了。」
何明宇抿著唇壓住嘴角的笑意,突然鬆了口:「算了,人那麼多你也去湊下熱鬧吧。記得別玩太晚,早點回家。」
他囑咐完顧恩澤又對蘇采和吳世抬了抬下巴道:「你們兩個,到時候打個車帶他一起過去,吃完了再把他送回家知道嗎?」
吳世誇張地咧嘴:「何帥,養兒子都沒你這麼精細……」
蘇采抬手打了吳世一下制止他調侃,並嚴肅保證道:「當然,必須的,我會看好澄澄,絕對不讓別人靠近他一米以內。」
「嘖,胡言亂語什麼,當我是洪水猛獸麼?」顧恩澤丟給蘇採一個鄙視的眼神後果斷轉移話題,「你們這慶祝生辰是否要送禮呢?」
顧恩澤想起從前給親朋好友祝壽,總要備下長長的禮單。可如今他簡直窮得叮噹響,陳阿姨給的飯錢也要節省著用。他發愁道:「不去了,貴重的禮我送不起。」
何明宇說:「沒事,我們這過生日不需要送禮。」
蘇采張了張嘴,終是放棄地撫額,默默地圍觀何帥臉不紅氣不喘地忽悠不知道從哪來的小天使。
顧恩澤眨眨眼問:「去白吃白喝嗎?」
何明宇憋著笑說:「嗯,你送禮反而生分,主人會覺得你客套疏遠。」
顧恩澤深以為然地錘手掌:「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