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109章 捨得 文 / 游泳的魚
「是的。」陳雪的心很痛很痛:「顧子騫,你不要折磨我了好嗎?我一看到你就會想到那些讓我窒息的往事,我…?…」說著,她竟然激動的拔去左手腕上的點滴。
「你在做什麼?」顧子騫狠狠的將她的肩按在床上,原本俊朗的五官透著陣陣殺氣,而那已經被她扯掉的軟管裡,透明的液體正一點一點的落在地上,很快,地上濕了一大片。
「放開我,」陳雪情緒激動的說:「你再這樣,我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她哀慟的哭著,不斷的痛苦掙扎。
「你冷靜點!」顧子騫的心痛得無可描述,他壓制她的身軀,不讓她傷害自己。
「如果你不離婚,就讓我去死!我求你!否則,我會恨你,恨你!」
「那你就恨我吧!」顧子騫吼道。
恨你?陳雪再次昏睡前,腦子裡卻一直閃著這樣的念頭,恨,我能恨你嗎?我恨的是自己!
再次醒來時,看著手畔那透明的管子,陳雪幽幽的說著:「求求你放了我,我真的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面對你…?…求求你…?…」她彎曲著身子,那纖瘦的身形顯得她的心力交瘁:「要不,你讓我死,別再折磨我了…?…」現實是殘酷的,她意識到自己的渺小跟卑微,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童話故事裡,而她,只是浮華世界的一個小小的配角,她不配擁有他的愛。那些難堪的往事紛至沓來地湧上她的心頭,她難受的揪住他的衣襟,強忍住落淚的衝動。她已經沒有資格沒有任何理由留在他的身邊了,如果真愛他,真為他好,就不該成為他的污點,不該成為他的負累,羈絆住他。
顧子騫木然的看著她的喃喃細語,抬起她消瘦的小巧下巴,看著那雙因為瘦而顯得更大的瑩亮眼眸,在她蹙起的眉間找到了她的痛苦,難道真是他,奪走了她所有的幸福跟歡笑?
「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顧子騫心碎的問道。
當他這樣說時,陳雪的心一酸,難受的垂下眼睫,沒有勇氣看他,就算她再愛他,再捨不得離開他,可是,她也不能留下。
見她沉默,顧子騫下顎緊緊一抽,整個人沉浸在強烈的痛楚之中。
「我要跟你分手,我要離婚!」
短短一句話,結束了十多年的期盼,結束了短暫的婚姻。也許,從一開始時,他就不該借用契約來捆住她,他就不該利用她的家庭來束縛她,如若不是,她不會失蹤,更不會遇到那殘忍到可怕的事情,更不會導致她的失憶。如若她失憶之後他不找回她,他只是遠遠的關注她就好,那麼,她就不會知道那一切難堪,也不會被他傷得如此深。他執意想要她的代價,竟然是讓她傷得精疲力竭,傷痕纍纍。
「我尊重你的選擇。」顧子騫在她蒼白的容顏裡,見到了深深的疲憊,還有濃濃的酸楚,他只能成全她,他在轉身離開病房的時候,輕輕的拋下這樣一句話。
「謝謝你!」陳雪強忍住眼淚,狠心輕鬆的說著,現實的殘酷與生命的曲折,原來愛情的背後藏著這樣大的傷害,代價就是讓兩顆心都碎得這樣徹底。門合上的一剎那,陳雪的眼淚也流出了閥。
而房內的陳雪不知道,房門外的顧子騫,心碎的竟然直不起腰,在關上房門那一瞬間,他多期望聽到她挽留的聲音,可是,她的一句「謝謝你」讓他的心痛得不能自已,門外的他如門內的她一樣,淚如雨下。
原本攜手共伴一生的他們,在愛情最濃烈的時候,決定離婚。
這一天,兩人平靜的談分手,兩人都掉了對方不知道的眼淚,這一晚,滬城市下起了稀稀瀝瀝的雨,彷彿為他們流盡了所有的苦澀的淚水…?…雨敲打在病房的玻璃窗上,也敲碎了兩顆曾經相愛過的心。
十多年前,如果他不曾跟父母吵架,如果他不曾出現在濱江大道,那麼他們生命的軌跡可能僅僅是兩條陌生而沒有交集的平等線,現在也就不用承受這樣痛徹入骨的傷痛了。
清晨八點過,外面的雨仍然沒有停,陳雪的心已經痛得不能呼吸了,如果說愛情是最甜蜜的事,那麼,跟相愛的人分開絕對是一種,是一種只能深深埋在骨肉裡,默默忍受的痛苦和無奈。
夏國謙在病房門口跟醫生詢問過之後推開了病房的門:「雪兒,回家了。」
陳雪紅腫的雙眼看著門口這個男人,現在只有這一個男性的肩膀可以讓自己有所依靠了:「爸!」她的聲音略顯疲憊而酸楚。
夏國謙走到病床前,他沒有看見顧子騫,剛才聽護士說昨天晚上他在病房外坐了一夜,直到清晨時才離開,顯然,兩人已經談好了。
陳雪依在他的懷裡,痛哭起來,是呵,只有這樣子,才能真正的讓她放鬆,彷彿這個溫暖的臂膀才會是自己永遠能依靠能停留,而不會失去的避風港。
回到夏家,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沒有提顧子騫,而一向對陳雪冷言嘲諷的湯雅靜竟然不再爭鋒相對,有的,只是淡漠。
「你們,真的決定離婚?」夏美媛看著站在窗前的陳雪。
陳雪沒有說話,而是淡淡的看著窗外稀稀瀝瀝的雨。
「子騫…?…」
「不要再提他了。」陳雪轉身,一臉的平靜,是的,已經過了三天了,他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任何的一個消息,她極疼的心已經麻木了。
「可是…?…」夏美媛想要再說什麼,可是卻又閉緊了唇,好一會兒,才說:「奶奶讓我問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陳雪一驚,是呵,打算?以前在鄉家莫家時,先是養病,莫伯言死後就努力找工作賺錢養家,到了滬城,她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顧子騫身上,可是現在,短暫的婚姻生活,短暫的激情之後,自己的心又將漂向何方?窗外微冷的寒風吹在她蒼白的臉上,冷冷的,她正想關上窗戶,卻發現駛進別墅大門口那輛黑色的車子。
陳雪的心漏跳了一拍,心緊緊的縮成一團,手緊緊的挨著窗戶,那車子,不是顧子騫的嗎?她的臉在剎那間變得緋紅,他怎麼來了?他怎麼來了?她原本麻木的心又熱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嘴角上揚,她顧不得跟夏美媛談話,急匆匆的打開房間門,往樓下跑去。
或許是她走得太急,或許是她心太躁了,在三樓到二樓間她滑倒了,滑倒在樓梯口的她清醒了,不是已經談好了離婚嗎?自己還要幹嘛?是要試圖挽回嗎?是的,她想挽回,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她能挽回嗎?而他,已經同意離婚了。剎那間,所有悲傷的感覺瀰漫她的心間,她緊緊的倦縮在樓梯口,雙手抱著雙膝,將頭輕輕的放在膝上。
顧子騫腳步聲很輕很輕,當他走到二樓時,發現了愣坐在樓梯間沉思的陳雪,那身著家居服的她,顯得是那樣單薄,隨意披散在肩上的黑絲,更顯得她整個人毫無精神,他的心一陣抽痛,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放下了,可是,卻怎麼也不能放下,他乾澀的喉嚨輕輕的喚著:「雪兒——」
陳雪一驚,站了起來,他怎麼不見憔悴?他怎麼不見難過?他怎麼還能儀表堂堂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分手了的戀人不是應該永不相見嗎?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這樣淡然,難道,他已經不在乎自己了嗎?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糾纏,久久都沒有人移開。
「咳——」夏美媛的咳嗽聲在樓梯間響起,讓兩個尷尬的人移開眼光:「子騫來了,快上來坐。」
陳雪轉身就要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顧子騫想伸手拉她,可是卻連她的衣角都沒有構到,他嘶啞著嗓子說:「雪兒——」
陳雪的身子僵在那兒,他是要挽回嗎?她好想轉身撲向他的懷裡,感受他獨特的氣味,感受他溫暖的懷抱。她好期待他又從身後摟緊她,死皮賴臉的將她擁緊不放開——
「我們,」見夏美媛還在一旁,顧子騫輕聲說著:「還有些後續沒有問題談。」
後續問題?陳雪的心冷冷的,冷冷的,他只是來跟自己談離婚的後續問題,並不是要來挽回,她努力調整心態:「跟我來吧!」說完,逕直走向三樓她自己的房間。
顧子騫跟上去,而站在樓梯間的夏美媛則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兩人。
知道他跟在身後,所以陳雪走得極快,可是當她剛走臥室時,一股熟悉的感覺從身後傳來,她的身體已經落入他溫暖的懷抱。
陳雪的心輕輕發顫,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可是卻並不冷:「放開我。」
「不要拒絕我,再讓我抱一次,好不好?」顧子騫嘶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那溫熱的呼吸讓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斷,就要斷得乾淨,而他,今天也是來談後續問題的,陳雪努力讓自己相信,兩人是絕對要分手的,於是,她使出渾身的勁甩開他的擁抱,站到窗前。可是,口是心非的她卻渴望顧子騫再度擁抱她,如往常般堅持,讓她拒絕不了,如果他,如果他再抱一下自己,或許,或許自己可以…?…可以什麼?難道還有什麼可以挽回嗎?同時,她的願望落空了,顧子騫沒有再擁抱她,而是坐到了沙發上。
顧子騫很傷心,很難過,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了整整三天,他仍舊想挽回這段感情,可是,看到她冷漠的表情,他之前有的信心跟鼓起的勇氣都消失不見了。
陳雪背對著他,幾度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在他面前掉眼淚:「什麼時候把離婚協議拿過來我簽?」
難道她看到自己只想到簽離婚協議?顧子騫的頭沉得更低,雙手摀住自己的臉,好一會兒,才說道:「看你什麼時候方便。」
「我隨時都有時間,」陳雪挺直了腰:「這種事,當然是越快越好!顧先生,請簽完協議之後在滬城晚報做一個離婚啟示。」
離婚啟示?顧子騫心更痛,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自己,想跟自己別清關係嗎?他賭氣的說了聲:「好!」
陳雪的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她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流眼淚,不是應該高興,高興可以還他自由,可以讓自己不必成為他的污點了嗎?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顧子騫閉著眼睛,不敢睜開,他怕一睜開,眼淚就會流出來。
陳雪默默的擦乾眼淚:「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其實,她好想逃開,逃得遠遠的,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靜靜的舔著自己的哀傷。
「讓我照顧你以後的生活…?…」顧子騫艱難的開口,現在,如若不能在她身邊,那麼,如果能用金錢讓她過得更好,不管再多,他都願意。
陳雪的心抽痛,錢難道就能彌補心傷嗎?「不用了,我自己有一雙手,可以養活自己。」
「你會離開滬城嗎?」
「不知道。」陳雪用三個字來回答他。
「雪兒,」顧子騫走到窗前,走到她的身邊,仍舊這樣稱呼她:「雖然離婚了,可是,我們仍是朋友,對嗎?」
朋友?我不要做你的朋友,陳雪心裡極為牴觸,她懶懶而牽強的笑:「應該算吧!」
「既然是朋友,那麼我希望,以後你不管到了哪裡,不管在什麼地方,請給我你的訊息,哪怕只是一通電話,一條短信也好,我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顧子騫哀傷的說,那原本深遂的眼睛已經泛起了淚花。
離了婚,傷了心,還能做朋友嗎?還能時常聯絡嗎?陳雪不知道,可是,她確定的是,自己一點都不想離開他,自己根本捨不得他。
顧子騫捏著她的肩膀,讓她直視自己,兩人的眼底都有淚花,他忐忑的問:「你也捨不得,對嗎?」
陳雪口是心非的努力搖著頭,眼淚不聽使的流了出來。
顧子騫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我們不要分開了好不好?我們不要開分,雪兒——」
不可能,已經分開了!陳雪被他摟得喘不過氣來,她流著淚說:「不是已經說好了嗎?為什麼要反悔?」
「我是反悔了,我反悔了!」顧子騫緊緊的摟著她。
「君子一諾,是不能反悔的。」雖然他反悔讓她很高興,可是,她知道,不管如何,分手將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我不做君子,我不是君子。」顧子騫流著淚,不願意放開她。
她的手捶著他的背,哭著說:「不是說好了嗎?你為什麼還要來反悔!如果你再這樣,我們以後連朋友也不是了。」
他熾熱的唇吻著她的,同時流淚的兩人,用吻來化解彼此的傷心,末了,陳雪伸出手替他擦著眼淚:「男子漢怎麼能流淚呢?你放心,分開後,無論我走到哪裡,我都會給你我的訊息的,只要…?…你還願意接收。」
顧子騫知道事已成定局,只能閉眼垂淚,堂堂皓泰集團的總經理,七尺男兒,已經顧不得其他了,他能做的,只是流淚。
第二天,朱麗茹來到了夏家,當她看著窩在沙發裡的憔悴的陳雪時,心微微的有所觸動,她歎了一口氣,從包裡掏出文件跟筆遞到陳雪面前:「簽了吧!」
離婚協議幾個大大的黑色字印在文件上面,陳雪倒抽了一口氣,翻到最後一頁,當她看到「離婚人簽字」時,她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著,是呵,是該簽了,於是,她垂著淚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朱麗茹滿意的將其中文件放進自己包裡,掏出紙巾遞到陳雪面前,陳雪沒有接,只是伸手拿過桌畔的紙巾。
「我要謝謝你!」陳雪雖然沒接她遞過去的紙巾,可是朱麗茹卻鬆了一口氣:「謝謝你願意放了子騫。」
放了子騫?是呵,已經放了,他可以輕鬆的生活,他可以沒有污點的生活下去,他的手可以不用再沾染血腥。
「你知道我一個作母親的心情嗎?」朱麗茹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揉著額頭:「當我聽到你的事情時,是在你們新婚的第一天。」
陳雪的腦子昏昏噩噩,一片糊塗。
「當時子騫說他不在意,所以我也不當回事。」朱麗茹看著悲傷的陳雪:「可是,事情竟然越演越烈,那些成群的記者圍在家門口讓我們一家很反感,很難受,特別是這些事情又天天上頭條新聞。」
是呵,是顧家的恥辱,陳雪默默的想著,微微低頭:「給你們帶來了不便,我很抱歉。所幸,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以後我的一切也不會影響到你們了。」
「你能這樣想最好。」朱麗茹覺得自己很心狠,像一個後媽一樣,可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她必須得這樣做:「當我聽說歐陽董事的集團破產時,我知道這肯定是子騫做的。你知道嗎,傷人一百,自毀八十,歐陽董事的集團雖然跟皓泰來說,還有一定的距離,可是要摧毀它,皓泰也損傷不少,這,可能至少要用十億以上來計算。」
已經分開了,這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無關了,陳雪無動於衷的坐在沙發裡垂淚。
「原本我並不打算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可是,歐陽珊珊死了。」朱麗茹的聲音有些悲嗆:「我是見過她的,她從小就特別喜歡子騫,這件事上,子騫的手裡沾了血腥,我知道,雖然她不是子騫親手殺的,可是,她的死跟子騫是萬萬脫不了關係的。緊接著,你那個所謂的丈夫也死了。」朱麗茹一字一句的說著,彷彿這一切都是陳雪做下的一樣:「我更為悲觀,作為一個母親,我很害怕,我很害怕自己的孩子誤入崎途,特別子騫這樣優秀的孩子,他是顧家唯一的孩子,皓泰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我不能讓你的事毀了他。你像一個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點燃,不什麼什麼時候會爆炸,而爆炸時,會將子騫粉身碎骨的,而我,只是一個關心孩子的母親而已,所以,只有你離開,這是最好的結局!」
「你不用說了。」陳雪哀傷的說。
「請你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情。」朱麗茹繼續說:「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跟子騫聯繫,他是一個戀舊的人,我怕你一回頭,他就不能按已經規劃好的方式生活下去。你愛子騫,對嗎?既然愛他,就不要傷害他,就不要讓他過得不安,所以,我希望你離開滬城。」
陳雪難受極了,明明自己已經簽了離婚協議,她怎麼能再強加給自己諸多要求呢。
「你仔細看看這份協議,咱們顧家待你,還是很好的。」朱麗茹翻開協議的一頁,指著上面說道:「你的帳戶上明天會收到一千萬,而且,子騫還將給了你百分之五的皓泰集團的股份,不要小看這百分之五,每年年終,你的帳戶上會有不菲的分紅,所以,你這一輩子無論到了哪兒,過怎樣的生活,都是衣食無憂的。」
錢?她用錢,買斷了他們的感情!「滾!」陳雪原本尊重她是長輩,可是現在,她什麼也顧不得了,用手將茶几上所有的東西摔到地上,竭盡全力的吼著:「你滾!」她的愛情,豈是用金錢可以買得到的?他用錢,將自己原本還有存有的一點點幻想砸得粉碎。
朱麗茹極為無趣,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能她難堪,她忿然,拂袖而去:「不知好歹,虧得子騫還給你這麼多錢,這些錢,可以買下整個夏氏企業了。」
陳雪趴在沙發上痛哭,彷彿要把所有的苦都哭出來,好像只有這樣哭出來之後,她才能更為輕鬆。
一連好些天,陳雪每天昏昏噩噩的睡著,可是,無意識的,手裡卻一直握著手機,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想握著手機,潛意識裡想聽到他的聲音,好幾次,她翻開手機,好想好想直接按「1」號鍵接通他的電話,可是,每當手指接觸到那冰冷的「1」時,她都惶恐不安,最終將手機狠狠的扔掉。
連日來的輕微感冒惹上了陳雪,她昏昏沉沉,整個人提不起精神的窩在沙發裡,整個夏家都知道她的狀況,可是,出奇的,除了夏美媛、夏文昊外,沒有任何人來打擾過她。
「你感冒一直沒好,冬嫂說你可能因為寒太重。」夏美媛端著一個杯子進了陳雪的房間,那杯子上還冒著熱氣:「所以特地熬了點薑湯,讓你祛祛寒。」
祛寒幹嘛?為什麼不死了去?陳雪心裡一片茫然。
見陳雪漠然的神情,夏美媛心裡也不好受,她挑起好看的雙唇,輕聲說道:「冬嫂可是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熬好的,你多少得喝點。」
面對溫柔細語的夏美媛,陳雪沒辦法讓自己像對朱麗茹一樣對她發脾氣,她抬起頭看著她:「我待會兒喝。」
夏美媛不悅的說:「待會兒?又待會兒?昨天送上來的蓮子粥,你也是這樣說的,可是,冬嫂從你屋裡收拾回廚房的時候,我看動都沒動。怎麼,你要像敷衍別人一樣敷衍我嗎?」
陳雪苦笑著,那原本蒼白的臉更為消瘦,那大大的眼神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有今天的滬城晚報嗎?」
夏美媛沒想到陳雪會問報紙的事,她說:「沒有。」
「哦!」陳雪又窩向沙發的一端,想從溫軟的沙發上取暖:「我只是想看,離婚啟示登沒有。」
「你還愛他,對嗎?你不想跟他分手?對嗎?你後悔了,對嗎?」夏美媛看著毫無精神的她。
陳雪揚起高傲的頭,一臉冷然:「沒有,我沒有後悔。」
「既然已經分了,既然你沒有後悔,你為什麼做出這樣一副難過的模樣?你是要給誰看?」夏美媛沒了往日的耐性,她得喚醒這個沉迷於失愛裡的妹妹,她不願意看著她這樣子憔悴下去。
「我沒有想要給誰看。」陳雪看著那張漂亮的臉:「我只是想哀悼自己已經失去的婚姻,難道都不可以嗎?」
「不可以!」夏美媛放下手裡的薑湯,坐到陳雪面前,她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好脾氣:「你要哀傷可以啊,可是你不能讓整個夏家的人陪你一起哀傷,你知道不知道,你很自私,很自私!」
自私?陳雪漠然無語,我很自私嗎?如若自私,大可不必理會眾多的流言,大可以留在他的身邊,大可以繼續做他的妻子,可是,她不能這樣,她不能讓他的身上有任何污點,她不能容忍別人在背後指責他。
「陳雪!你振作起來,既然已經決定放手了,為什麼不分得大大方方、漂漂亮亮?為何要像個失婚的小婦人一樣整日哭哭啼啼抹眼淚?」夏美媛決定刺激一下她,否則她根本會一直沉浸在那段已經逝去的婚姻裡:「而顧子騫,他則是一身輕鬆的整天出席宴會,你知道嗎?他身邊是永遠不會缺乏女人的,你,不過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用得著為了已經逝去的婚姻折磨自己嗎?既然他都可以這樣釋然,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沉淪?」
他身邊永遠不缺乏女人?陳雪極痛,是啊,他現在又是熾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了,沒有自己,他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顧子騫,仍然俯視所有的女人,而自己,自己又算什麼?或許,什麼都不算了。
「陳雪!」夏美媛的聲音軟了許多:「其實,我們都很關心你。你沒有了顧子騫,你還有我們,奶奶、爸爸呀,我們是一家人,你知道嗎?一直冷漠的奶奶現在天天追問你的情況,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奶奶關心過除了文昊外的任何人,我雖是長女,可是,奶奶從來沒有這樣溫馨的關心過我。」她的聲音有些淡,有些遠:「還有媽媽,雖然,雖然我知道你跟她心裡有疙瘩,可是,她卻也讓我來勸勸你,陪陪你,爸爸和文昊對你,那自然是不用說了,陳雪,無論你是姓陳還是姓夏,你仍舊是我們的家人,除了他,你還有我們,你不是孤單的一個人,而是在一個完整的家庭裡面。」
家?自己還有家嗎?陳雪冷冷的看著夏美媛,沒有說話。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夏美媛將快冷的薑湯端到她面前:「可是,在你想單獨待之前,還是得將湯喝完。」
陳雪漠然的接過杯子,不知所味的喝下了濃濃的薑湯,那微辣的湯汁讓她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流過唇畔,微微透著鹹味。
陳雪的感冒仍舊沒有絲毫好轉,可是病情卻沒有再惡劣下去,而夏家人也相信,時間能沖淡一切的。
「你有什麼打算?」夏老夫人走進陳雪的房間,此時的陳雪正俯在窗台上看著天空,冬日的天空,灰濛濛的,總感覺要下雨,不時還有微微的寒風吹來。她走到窗前,一把將陳雪面前的窗戶關緊:「身體本來就不好,還要吹風?」
「奶奶!」陳雪淡淡的喚了一聲,從窗台上走進沙發旁,最近總犯困,身子軟綿綿的毫無力氣:「我會搬走的。」陳雪淡漠的說著。
「搬到哪兒去?」夏老夫人精心修飾過的指甲上,有著淡淡的色彩,她將手指伸到面前,細細的看著,彷彿要找出指甲上的瑕疵。
「我親生媽媽有一套房子。」陳雪悶悶的說,面無表情。
夏老夫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一臉蒼白的陳雪:「那以後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天天沉悶下去?」
「我會找工作!」時間總能癒合傷口的,可是陳雪不知道,會用多久,會有多久自己才能夠不心痛,才能夠很坦然。
「不要搬走了,就在家裡住下來吧!」夏老夫人將手放在沙發上,臉上無並太多表情:「這兒,也是你的家。」
家?不,不是,這兒不是自己的家,可是,到底哪兒才是自己真正的家?陳雪有些牴觸,有些茫然,有些無所適所,可是卻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