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如鳳凰(五) 文 / 紅葉沾襟
姬妧擦掉眼淚,癡癡看著戲台傻乎乎問:「奶娘,我怎麼哭了?」
奶娘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內心也是如潮翻湧,這孩子,這輩子太委屈了。
沒想到花朝節過後第二天,姬妧就病了。
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脈息微弱,御醫們一個個全是束手無策。
鳳帝姬悅大發雷霆,將手中的茶盞朝跪在地上的官清初砸過來,官清初垂著頭不閃不躲,額頭破開口子,鮮艷的血蜿蜒成一條小河沿著臉頰流淌下來。
宮人將清妧殿裡搜出來的扎針布偶呈給姬悅,布偶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姬妧的生辰八字。
姬悅沉下臉來問:「哪兒來的?」
宮人將裝著布偶的褐紅色包袱一同交上來,官清初眉心微跳,這個包袱是花朝節前兩日在蔣府做奴婢的姐姐托人送進來的,換季時姐姐總會托人送衣給他,所以收下後他也一直遲遲沒有打開過。
包袱裡的東西撒落一地,全部是姐姐做給他的夏衣鞋子,宮人一件件仔細檢查,最後從鞋子底層裡搜出一封信。
姬悅看完那封信後,手背青筋凸現,咬牙切齒說:「好,好一個官家!」
他的心情頓時一點點沉到谷底。
姬悅當即下旨將他拉出來問斬,姬姒突然出現在清妧殿,跪在地上為他求情:「母皇,皇妹還沒有醒,此時殺人恐怕會徒增罪孽,對皇妹不利呀!」
這句話觸痛了姬悅,此生深愛的人也是因為罪孽二字選擇了求去,侍衛押著官清初臨出門前,她終是改口,「把官家所有餘孽全部抓起來關進天牢!」
昏暗的地牢裡,官家兄弟姐妹四人全部關在一起。
獄卒用過刑,除了年紀最小的十歲女娃官洳初以外,其他三個人的囚衣都是斑斑血跡。
官清初攬著這個最小的妹妹,時常想起昏迷不醒的姬妧,不由把腦袋轉向長姐官泠初問:「為什麼要對一個九歲的孩子出手?」
官泠初在蔣府聽說了他為姬妧獻舞的事,冷冷一笑:「如果不是你救下她,那孩子根本活不到九歲。」
二哥官澤初附和點頭,說:「我們也不想看你委屈自己侍奉仇人,只要報了仇,我們四個死也死得值了。」
官清初一時也無話可說,就像有塊大石頭壓在胸口,悶悶的透不過氣來。
官洳初縮在他臂彎裡,一雙小鹿似的眼睛閃閃爍爍,十分難過,她小聲說:「三哥,我還有半個饅頭藏在櫃子裡沒吃,我不想死。」
九年前她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嬰兒,官家的興衰慘況對她來說是一片空白茫然,還不如半個饅頭更讓她有感觸。
姬妧呢?那個時候她比洳初還小,大人們的恩怨為什麼要讓一個無辜的孩子來承擔?
官清初攥緊拳頭,將懷裡的小妹摟緊,咬唇說:「三哥不會讓你死的。」
姬姒來到天牢時,官清初一點也不驚訝。
獄卒將他們兩人帶到單獨的閉室,她開門見山說:「清初,如果你願意服侍我的話,我就會救你們兄弟姐妹四個人出去。」
「清初何德何能可以服侍長公主?」他兀自坐在長條凳子上,似嘲非笑。
姬姒鮮紅的丹蔻指甲緩緩劃過他傷痕纍纍的肩膀,勾起紅唇笑著問:「你不信?」
石壁上燃著火把,他靜靜坐著,俊俏的臉有一半籠在陰影裡,不置可否。
姬姒攏了攏金絲銀線的袖口,不緊不慢地說:「如果姬妧醒過來,你說母皇會不會改變主意呢?」
官清初抬頭細看她,美麗的臉龐在跳躍的火光中如妖孽,他垂眸,輕輕答道:「好。」
官家兄弟姐妹在天牢熬過五天後,姬妧悠悠轉醒過來。
御醫們不由鬆了一口氣,只是這病來得突然,去得也蹺蹊,布偶巫盅之說很快就甚囂塵上,在宮裡傳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