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文 / 貢茶
景光帝自是聽聞了謠言,他極是惱火,派人查了一下,卻是查得謠言是從皇后宮殿中先傳出來的,一時不由冷笑道:「朕真是有一位好皇后啊!只動動嘴皮子,就想讓朕厭了其它嬪妃?」
白蘭花得知景光帝開始查謠言時,看準時機,便去求見。
待進了宮殿,見了景光帝,白蘭花先請安,接著道:「請皇上賜我們母女一死!」
「何出此言?」景光帝當年得不到白蘭花,便讓費無解殺了白家其它人,至面對白蘭花時,總歸有一些內疚,想著要彌補於她。現謠言四起,他卻是認為,以白蘭花的個性,莊明卿若不是他親女兒,她才不屑進宮。因深心裡,有些厭憎造謠的人。
白蘭花道:「當年,有些人容不下白家,把我親人一個接一年除掉,只留我們兩姐妹苟活於世,飄零無依。現見我進宮,得了皇上寵愛,有些人又不能忍了,非得除掉我們母女才罷休。與其死在那些人手上,不若死在皇上手裡。」
白蘭花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眼神淒艷,彷彿和景光帝這段情緣,不容於世俗。
景光帝聽著她的話,心頭一軟,再見著她這道眼神,心頭又是一熱,起身牽住她的手道:「朕怎捨得讓你死?」
「我不過小小貴人,任誰都可以踩一腳。」白蘭花又抱怨一句。
景光帝輕輕摩她的手,低聲道:「明兒朝堂上,朕會傳你們上殿,到時當著朝臣的面,朕和明卿滴血認親好了。」
白蘭花偏頭道:「皇上又胡鬧!您是何等樣金貴之體,怎能因為外間一個謠言就滴血呢?」
景光帝聽著這話,心頭舒暢,溫聲問道:「依你說,該如何呢?」
白蘭花道:「謠言說道明卿和費無解是父女,那就讓費無解和明卿滴血好了。只要他們的血不相融,便能破解謠言。」
景光帝緊了緊白蘭花的手道:「愛卿所言甚是。」
許皇后那一頭,聽得景光帝當晚還是安歇在白蘭花處,不由咬碎了銀牙,狠聲道:「謠言傳成這樣,他固然還這般寵她。」
心腹嬤嬤道:「皇后娘娘,白貴人手段非凡,這樣子還能令得皇上信她,只怕我們的計策行不通。」
許皇后哼道:「他寵愛她,便得給她澄清謠言,而要澄清,憑三言兩語卻是難以澄清的,除非滴血認親。本宮倒要看看,他們的血能不能融在一起。」說著吩咐道:「去,密請陳御醫過來一趟!」
心腹嬤嬤應了,退了下去。
這一晚,各人皆有心事,並不能甜眠。
至第二日一早,白蘭花早早起來,令人傳了莊明卿過去說話,把昨晚跟景光帝說的話告訴了莊明卿。
莊明卿聽完,低聲道:「我這便去泡藥水。若讓我和皇上滴血,自當割左手食指,若要和費國舅滴血,自然要割右手食指。」
上回,白蘭花交給莊明卿一張藥方,卻是白家一味秘藥,只須手指在藥水中泡過,再行割指滴血,割開手指肌肉時,血滴便沾了藥性,那滴血滴到水裡,不管和誰的血混在一起,都能夠相融。
莊明卿舉著右手道:「若只須和費國舅滴血,便用這只沒有泡過藥水的手指,但只怕許皇后的人還不肯罷休,非得讓我和皇上滴血。」
白蘭花低聲道:「去罷,想來很快就要傳召我們了。」
莊明卿應一聲,告退出了宮殿,回自己所住的暖閣去準備。
當下,朝堂上果然為著謠言的事爭論紛紛,各有說法。
心有懷疑的,表面上卻裝作誠懇,奏道:「近來謠言四起,卻是陷昭和公主並白貴人於不堪境地,也給皇上臉上蒙羞,須得徹查造謠之人才好。此之前,還要請白貴人出示證據,證實昭和公主確實是龍脈,也好堵住悠悠眾口。」
另有朝臣道:「此事關係天家顏面,還請皇上徹查!」
費國舅也趕緊出列道:「臣被誣陷,夜難成眠,還請皇上還臣清白。」
景光帝冷笑一聲道:「眾卿且把心放回肚子裡,朕難道還會認錯女兒麼?」
費國舅一聽暗喜,皇帝信了白蘭花,便也是信了他,看來要倒霉的,是許皇后。
程萬里排在武將一列中,忖度著許皇后的手段,倒是微微擔憂。
景光帝環視群臣,又冷笑一聲,這才吩咐道:「傳白貴人並昭和公主上殿!」
待白蘭花攜著莊明卿款款上朝堂時,朝臣暗暗驚艷,心下皆道:這樣天姿國色,怪不得皇上寵愛她。昭和公主雖年輕,站在白貴人身邊,卻少了風情,看著生澀。
程萬里也是第一次看見白蘭花,這當下才確認,白蘭花正是絲帕中的女子。他很快收回視線,心下自問,他當初寄了綺思的,是絲帕上那位相貌和莊明卿相像的女子,還是眼前這位白貴人呢?他再抬眼看白蘭花,發現自己心無波動,再去看莊明卿,卻起了一絲憐惜。至此,他已有了答案,至少,他所懷念的絲帕女子,絕不是白蘭花。但是莊明卿麼……
程萬里認為自己對莊明卿並沒有濃烈的愛意,但既有元參在,莊明卿境遇又這般,他還是想護著她,想正式迎娶她的。
程萬里轉著心思時,白蘭花已和莊明卿在景光帝下首的椅子上坐了。景光帝正吩咐道:「傳御醫,準備滴血驗親。」
陳御醫很快上來了,準備了一缽清水,躬身道:「皇上,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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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白蘭花站起,稟道:「皇上是萬金之體,身繫天下臣民,自不能因為一個謠言就滴血。現謠言既然說道明卿和費國舅是父女,臣妾懇請費國舅和明卿滴血,以此證實他們的清白。」
「准奏!」景光帝道:「費卿家請上前!」
費國舅聞言,心頭也鬆口氣,他和莊明卿本無關係,自不怕滴血。
程萬里卻是冷眼看著朝臣反應,又仔細觀察陳御醫的表情,心下有些警惕。許皇后費了這許多心血,能被這樣輕輕破解麼?
陳御醫卻是嚴肅端正地站著,待費國舅和莊明卿上前,便讓內侍捧上一支大頭針,在費國舅手指上迅速一刺,捏住他手指只一擠,就擠了一滴血進缽中,接著抬頭看向莊明卿道:「該公主殿下了。」
莊明卿伸了右手的手指過去,臉上有害怕的神情。
陳御醫道:「公主不須害怕,這針刺下去,並不甚痛。」
莊明卿抬眼在朝臣中尋找程萬里的蹤影,待見他看向這邊,心頭突然定了定,輕聲道:「陳御醫只管下手。」
陳御醫同樣在莊明卿手指上一刺,很快一擠,擠了一滴血進水中,這才鬆開莊明卿的手。
他轉過大頭針的針柄,伸進水裡輕輕攪拌,一邊跟朝臣道:「各位大人請看!」
近前的幾位朝臣已是圍上前去觀看,一邊討論了幾聲。
陳御醫針柄攪拌了幾個圈,停下時才要說話,突然閉了嘴,驚恐抬眼,看著上座的景光帝。
圍觀的朝臣突然也停了討論聲,齊齊面現異色。
莊明卿被擠在外圍,待見著朝臣的反應,心下「咯當」一聲,心道:莫非,我的血和費國舅的相融了?
費國舅已是擠上前看了看,一下就怒目道:「陳御醫,你作了什麼手腳?」
景光帝也覺察到不對,吩咐道:「端上來讓朕瞧瞧!」
陳御醫顫著手端了缽上前給景光帝細瞧。
景光帝臉沉如水,問費國舅道:「你還有何話說?」
費國舅叫起撞天屈來,喊道:「皇上,臣冤枉!定然是陳御醫作了手腳的。」
景光帝冷笑道:「當著一眾人的面,他怎麼作手腳?」
陳御醫跪伏在地道:「皇上明鑒!」
景光帝看向白蘭花,暗沉沉問道:「你呢,有何話說?」
白蘭花站起,語聲不失嬌柔,稟道:「皇上,若事實如缽中水所示,臣妾怎會建議讓明卿和費國舅滴血驗親,自尋死路呢?」
景光帝臉色稍霽,指揮身邊一個小內侍道:「你去端碗清水來,朕親自給他們滴血驗親。」
小內侍很快便端了水上來,景光帝取過大頭針,親自給莊明卿和費國舅滴血。
眾人圍上前,眼看著那兩滴血又緩緩融在一起,不由面面相覷。
有朝臣喊道:「事實擺在眼前,請皇上處死白貴人母女並費國舅。」
「慢!」程萬里上前道:「皇上,臣借大頭針一用!」
景光帝把大頭針遞給程萬里,心中滋味雜陳。
程萬里接過大頭針,在自己指頭一刺,滴血入水,再用針柄一攪,這才朝景光帝道:「皇上請看,三滴血全融在一起了!莫非,我也是費國舅私生子?」
程萬里的話一落地,朝臣有轟然笑出來的,有議論的,也有大膽想滴血入水,試試自己的血能否和費國舅相融的。
程萬里道:「所以,是針柄有問題。不管是誰滴血入水,只須用這針柄一攪,血便相融了。」
陳御醫軟攤在地,心知大勢已去,只從袖口掏出一顆藥丸,很快塞進嘴裡,吞了下去,一股黑血從他嘴裡噴了出來,瞬間氣絕身亡。
景光帝令人把陳御醫拖下去,又吩咐人端了兩碗水進殿,指著程萬里道:「由你給昭和公主並費卿家滴血驗親,以證明白。」
「是!」程萬里應了,另用清洗過的銀針,分別給費國舅並莊明卿滴血驗親。
結果出來了,這回莊明卿和費國舅的血並不能相融。
一位朝臣突然上前道:「要證昭和公主確實是皇上血脈,歸結到底,還得請皇上和昭和公主滴血驗一驗。如此,誰也不能再懷疑公主什麼了。」
費國舅心念一轉,也稟道:「皇上,今日有人誣陷臣和昭和公主是父女,他日難保又會誣陷他人和昭和公主是父女,只有皇上和昭和公主滴血驗親,才能釋天下人之疑。還白貴人清白。」
景光帝微微頷首同意了。
先前說話的朝臣把剩下一碗水移至案中間,躬身道:「臣請給皇上並昭和公主滴血驗親!」
「准了!」景光帝點頭。
莊明卿只好上前,緩緩伸出左手的手指。
朝臣看著莊明卿道:「還請公主殿下伸出右手,就是適才滴過血那隻手指。」
莊明卿伸著左手的手指不縮回,皺眉道:「有什麼不同麼?」
朝臣道:「既沒什麼不同,便請公主伸右手那隻手指!」
莊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