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49.我不懂你 文 / 東柳
就算是自己的兒子,害死了老四,也必須要付出代價。()
「回陛下,黃河氾濫。三皇子在昨日早晨前往黃河賑災了。」
承陽帝闔上眼:「來人,八百里加急,把老三給朕押回來!」
「是!」
顧白若拂去衣服上的落葉,終於還是到了今天。女土估弟。
胥沉舟。
不管四皇子之死是不是三皇子做下的,以他的警惕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斃,這幾年胥沉舟憑藉著在民間的威望,沒少私底下做一些準備,真要把他逼急了另立為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金元的軍隊在經歷過月靈、大周的兩次戰役和太子起兵造反,早已元氣大傷,哪能再經歷的起一次皇子造反,鹿死誰手還是未可知的事情。
事情也確實是像顧白若猜測的那樣發展下去。胥沉舟手底下人才濟濟,再加上有許青鸞這麼一個智囊在,僅憑著手底下的兩萬私兵,就藉著清君側的名義一路打到了甸京。
他們的口號打的很冠冕堂皇。也不知道從哪找到了雅妃害死雲妃的罪證,說她的出現就是妲己再世,禍國殃民,三皇子就是受了她的污蔑,逼迫承陽帝處死這麼個妖孽。想當然承陽帝不可能因為這片面之詞就處死雅妃,所以就一路僵持了下來。
期間反倒有不少民眾信了這番說辭,三皇子本來在民間就擁有很大威望,再加上不到三個月間金元已經死了三位皇子,定是有妖人作祟。胥沉舟這時候又指出雅妃,無疑就給了百姓們宣洩的出口。
百姓們的憤怒甚囂塵上,強烈要求處死這個禍害,三皇子可真是可憐啊,被這麼一個狐媚子逼著失去父親庇佑。為了國家的發展不得不造反。於是對三皇子的支持也越來越多了起來。雅妃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城牆上,雅妃一襲鵝黃色裙衫,遠遠地看著與王都要相對立的甸京,神色莫測。
顧白若登上城牆。與她並肩而立,遠處,甸京明黃色的旗幟迎風招展。
「娘娘不必介意,就算沒有您,胥沉舟也會找出別的借口。」一個人要鐵了心造反,又何患無辭呢?
雅妃笑笑,慵懶道:「本妃從來不是在意那些說法的人。」只是凌楓的死,總要拉幾個墊背的。
別說胥沉舟了,就連御林軍裡都有一些她是什麼狐媚媚主的說法,只是,那些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的小皇子已經回不來了。()
有時候雅妃自己也會想。若她真是什麼精怪就好了,凌楓也就不會死了。
想起那個會純真地衝著自己笑的小皇子,雅妃心中又是一痛。
養頭畜生這麼多年了都會有感情,又何況是那麼個珠寶似的人兒?
顧白若歎了口氣,對雅妃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她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若是今日出事的是胥臨淵,她的苦痛絕不會弱於雅妃。
所以她說不出什麼不要報復的勸慰之類的話語。
將心比心。
「起風了。」
雅妃伸出手,似乎是在摸著什麼。難得換上一副柔和的表情,那不同於她平時偽裝出來的天真,是發自肺腑的快樂。
「娘娘,您怎麼到這來了?陛下急著宣您呢!」
雅妃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繼續抓著空氣,像是試圖抓住誰似的。
就在小宮女不安地想要再重複一遍的時候,雅妃卻忽然睜開了眼,面色平靜:「走吧。」
雅妃走了,顧白若看著空蕩蕩的城牆,忽然有些難過。
誰知道明天,她會不會變成第二個雅妃。
這些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胥沉舟攻城那一天顧白若沒有去。她知道胥沉舟必然會敗,沒有什麼理由,就是這樣篤定著。
顧白若隻身去了長安苑。
自從胥臨淵出使月靈之後,長安苑就空了下來,整個院子都是滿滿的落葉和積塵。
顧白若笑笑,除去頭上的斗篷,慢慢地踱到主屋,那裡是狼崽子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八年過去了,這個地方依舊沒有一絲改變。
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嗆鼻的煙塵鋪面而起,顧白若蹙眉把屋門和窗戶都打開,房間裡這才亮了一些。
那張黑木的桌子還在角落裡擺放著,幼時的胥臨淵用了晚膳總會在那上面練字,規規矩矩的,像個機器人一樣。
小小的一團,甚至還夠不到桌子,就站著,有時候一個字練不好就要重來,十張、二十張,直到自己滿意為止。近乎自虐一般地苛責自己。
也許從那時候起,顧白若就該知道這個人不會是池中之物。
她吸吸鼻子,瑩白的指尖留戀地劃過桌角,視線落在那張檀木床上。
那會兒狼崽子還不是現在威風凜凜的修王,還總是被欺負,受了委屈也不肯說,就那麼縮成一團,半夜裡紅著眼睛牽著她的衣角不肯讓她離開。
多少個午夜夢迴,她一睜眼就是小糰子乾巴巴的小臉。現在想想竟也是恍如昨日。
胥臨淵,你可知,如果有重來的可能,我寧願你依舊是被冷落的小皇子,而我還是不得寵的葉家長女。可是,人生哪有那麼多可能呢。
她慢慢地走上前去,一樣一樣將床上的物品收拾整齊,就像八年前的每一次一樣。
那時候的胥臨淵會懵懂地望著自己,歲月靜好。
疊放棉被的時候一個通體赤紅的物體掉了出來,顧白若彎腰去撿,然後僵在了原地。
紅色的,九龍玉珮。
那是每一個皇子都有的信物。
紅色,是屬於八皇子的。
八皇子是溺死。被打撈起來時臉還是青腫的,表情驚恐,顯然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那一日六皇子一直驚恐地看著胥臨淵。他對狼崽子的態度就是從那一日開始起的變化。
季十一莫名地尊敬。
許晴兒之死。
以往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細節像是電影一般一幕幕飛速地從眼前掠過,生平第一次,顧白若痛恨起自己總是能記起那些不該被記住的回憶。
胥臨淵。
我總以為我足夠瞭解你,可是最後,原來我才是真正看不懂你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