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66.捂不熱的狼崽子 文 / 東柳
翠瑩和小豆子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結束,他們是長安苑的人,奴僕出了這種事情,主子也難辭其咎。哪怕這主子根本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兒。
顧白若知道承陽帝不可能輕易讓這件事過去,但是她沒料到他真的會那麼狠心地牽扯上小孩兒。
高高的龍椅上,承陽帝一身明黃色龍袍,不怒自威:「老七,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小孩兒跪在地上,其實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胥臨淵最後因為御下不嚴被罰三十大板,扣半年銀錢。
三十大板,能生生地要了小孩兒半條命。
胥臨淵懵懵懂懂地,也不知道求饒。
顧白若看著小孩兒營養不良的樣子,咬咬牙跪了下來:「陛下,七殿下年幼,奴婢願意替殿下受罰!」
承陽帝有些意外,最後還是同意了。反正有人受罰能替雅貴人出了這口氣就是了。
行刑的時候胥臨淵就在一邊站著,顧白若不想讓小孩兒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樣子。便讓他轉過頭去,小孩兒也不知道聽懂沒有,一直用那讓顧白若看不懂的眼神盯著她看。顧白若被看得有些頭皮發麻,只好自己乖乖地趴到凳子上,等著板子落下。
行刑的侍衛有些不屑:「葉醫侍,為了這麼個捂不熱的狼崽子值得嗎?」
顧白若心知他說的是對的。因著底下奴才私相授受,她也被罰了二十板子,再加上替胥臨淵挨得三十大板,哪怕是個成年男人都受不住,更別提是顧白若這細皮嫩肉的了。
如果當時胥臨淵肯求求情,那麼承陽帝也就能借坡下驢,減少一些刑罰,可是胥臨淵沒有。他只是直愣愣地站著。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顧白若寧願相信小孩兒是聽不懂,而不是故意不求情。
為什麼要對小孩兒這麼好呢?顧白若自己也不明白。可能是因為小孩兒太像自己那個在車禍中喪生的弟弟了吧。
小小的一團,有自閉症,暴躁起來很嚇人。可是卻會在車禍時抱住自己,不想讓這個姐姐受傷。
顧白若想,小孩兒就算不懂,總有一天自己會捂熱了小孩的,他會知道什麼叫愛、什麼叫恨,好好地活著。
板子落在身上的時候,顧白若沒繃住嗷地一聲叫了出來,奶奶的,真疼!
好幾十斤的刑板,就算不用力落在身上也是能折磨死人。
說起來她從穿越後一直被關禁閉,這麼挨打還是頭一次。顧白若不想叫的。她不想嚇到小孩兒,可是——實在是太痛了啊!!!
挨完了自己的二十大板的時候,顧白若的屁股上已經一片血肉模糊,意識也不怎麼清醒了,這個時候她已經叫不出來了。
胥臨淵直直地看著那長板落在顧白若身上,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她是在為自己受罰,是真的對自己好。
不知為什麼。明明看到這樣血腥的一幕,小孩兒卻感到一陣變態的滿足,不,八弟說的不對,還是有人喜歡我的,若若,若若。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念著。
遠遠地,承陽帝站在一旁看著侍衛行刑。
胥臨淵握著小拳頭跪了下來:「求父皇繞過葉醫侍。」
磕頭。
「求父皇繞過葉醫侍。」
磕頭。
「求……」
小小的孩子,白嫩的額頭重重地扣在大理石地面上,很快就頭破血流,可他卻不知痛的樣子,一下接一下,重重地以頭叩地。
胥臨淵不敢停。他知道如果他停下,那麼身後一直對自己好的女人可能就要沒了命。
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會對誰的生命產生憐惜。女華狀弟。
這是第一次,胥臨淵想,如果我是那手握權力之人,那麼若若是不是就不會受這種苦。是不是她就不會替自己挨打。
小小的孩子,從此埋下一顆種子,假以時日,就要破土而出。
他不經意地抬頭時,承陽帝注意到小孩兒陰冷猩紅的眼睛,心裡猛地一跳,那邊已經打了四十大板了,他揮揮手:「好了,停下吧。」
他只是要為雅貴人出口氣,可不是要弄出人命。
胥臨淵拖著搖搖欲墜的身子回到已經沒了神志的女孩兒身旁,他額頭上的血滴在她身上,與她的鮮血融為一體,小孩饜足地笑了,然後雙眼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侍衛眼疾手快地撈起小孩兒,看向承陽帝:「陛下……」
後者皺了皺眉:「罷了,送他們回去吧,找個太醫過去看看。」
***
顧白若又做夢了。
還是那片桃林,還是那個黑衣的男子。
她聽到他叫:「若若、若若……」
顧白若伸出手,男人緩緩地轉過身,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眸,明明從未見過,卻該死的熟悉。
他勾唇一笑,叫:「若若,來……」
顧白若剛想走過去,那人就換了一副容貌,赫然是渾身是血的翠瑩,她怨恨地盯著自己:「葉浮凰,是你害死了我——我詛咒你生生世世都活在愧疚中,永世不能超生!」
不——不——
如果你不死,死的就會是胥臨淵。
哪怕萬劫不復,我也不許小孩兒出事。
於是顧白若睜開了眼。
被一張菊花臉嚇得魂飛魄散。
楊楨臭著臉:「還知道醒?!早就說了不讓你跟那個小子混在一起,非不聽,差點丟了小命,這下老實了吧!」
屁股還是火燒火燎地痛,但已經不像挨打時那麼撕心裂肺了,顧白若動了動,手碰到一團溫軟,就看到頭上綁著繃帶的小孩兒在她身旁睡得安穩。
「他怎麼了?」
楊楨這下子怒氣幾乎都可以化為實質了,他就是養了個狼崽子!自己費心費力地救回這兩個狗東西沒得到一句感謝也就罷了,小徒弟這剛醒就擔心那個小東西!這讓他這個做師傅的情何以堪!
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給你求情,自己磕的。」就算不待見小孩兒,但楊楨也不是那種黑白不分的人,不會故意隱瞞什麼。
顧白若有一瞬的怔忪。
她扭頭,小孩兒即使是在睡夢中也依舊睡得不安穩,小手緊緊地抓著她的一縷髮絲,極沒有安全感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