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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生死薄 第二百三十九章 第十個人 文 / 嗷嗷愛燕子

    因為和百濤的的聊天,我上班比別人去的晚些,到那兒慌慌張張就開機生產。自我感覺良好,速度也不比別人慢多少。一個小時後質檢員才來到我跟前。質檢是個女的。二十來歲,看樣子是個小媳婦兒。圓胖臉,嘴稍大些,兩邊的還長了小酒窩。

    她走到我跟前,哇了一聲:「你都做這麼多了?」

    看她一驚一乍的,我就感覺她特沒見識。做這點兒東西不在話上,別以為我新人就做不快。其實我聽她這話她這語氣,心裡蠻自豪蠻爽的。不過做人得低調不是,我很謙虛地回答:「也不多,也不多,還可以吧。」

    質檢員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還不多,那多少算多啊?」

    靠,她嗓門兒都變大了。至於的嘛。不過這下我倒拿不準了:「到底是多啊,還是不多啊?我說你這質檢不會也管產量吧?那我新來你以為多少合適?」

    質檢員想也不想就說:「多少都不合適。」

    靠,沒法做這事,故意找茬來了。我把放東西的塑料筐子一踢:「靠,什麼意思?還讓不讓做?」

    質檢愣了一下,然後叫道:「你這都是次品,你也不看看。顏色都有點兒掛黃頭,你怎麼也不停下來?」

    我仔細看了看,比著上午生產的,還真是這個樣。媽呀,這也發現的太晚了,已經做出來這麼多了。心裡這麼想,嘴裡卻很欠兒的說:「這做產品就好比女人生孩子子,有的聾子瞎子也給生下來了不是?」

    你瑪,欠欠兒的,都沒想人家質檢也是個女人。質檢以為我有意在說她。臉一紅擱那兒了,然後掉頭走了。一會兒我們的生產班長來了。他看看那麼多廢品直接質問我:「你沒長眼睛嗎?」

    你瑪,這是怎麼說話呢。我回敬他說:「你才沒長眼睛呢。」

    班長一怔,沒聽清我的話,重複說:「我問你沒長眼睛嗎?」

    我重複回答他:「我說你才沒長眼睛呢。」

    班長說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好吧。你瑪。才來半天就說明天不用上班了。知道也不來這鬼地方。我坐下來,還想把今天的事情做了。等下班了再去找毛江。班長接著又來一句:「你現在就可以下班了。」

    你瑪,這麼早就讓我下班。反正都不做了,下班就下班。在出車間前,我先給毛江打了個電話。毛江說:「我操你大爺,你不會這麼快就被炒了吧。趕緊地去說說好聽話。只要你能堅持下來,哥絕對虧不了你。」

    我苦笑著說:「人家都說不要我上班了,你叫我怎麼辦?」

    毛江那邊加大說話力度:「只要你能堅持一個月,吃喝開銷以外,另付一萬現金,如果我叫撤了不足一月按一月算。」

    我日,這麼多錢。我能不心動嗎?我走到海通工位上,他和天發的工位挨著,我把剛發生的事兒給他們講了,當然沒講我和毛江之間的事兒。叫他倆幫我想想辦法,怎麼能留下來做。海通一攤手,很無奈很無奈地說:「班長說不讓你干了,我能有啥辦法,我真有辦法,我不也當班長了?」

    天發也跟著後面說:「是啊是啊,不是我倆不幫你兄弟,實在是無能為力啊。」說著還歎了口氣,叫我聽天由命。你妹啊,誰昨夜裡喝著酒說在這廠裡出事兒只管找他哥倆,大事兒小事兒只要不是事關大老闆的一般能搞定。

    這倆玩意兒看來是指望不上了。我回頭去找班長,對班長說:「我毛江哥說了,還叫我在這兒干。」

    班長一愣:「那他叫你幹,你就做吧,對了你毛江哥是誰啊?」

    我毛江哥就是和我一起進廠的哥們兒,我說。

    也是做普工的?班長問。

    我點點頭嗯。

    班長嘿嘿笑了起來:「我以為是隔壁車間毛薑呢。你還是走吧,我這廟小,留不住你這大神。」

    沒緩和了不是?我見事兒掰了,也不客氣地問。

    掰了還怎麼地?你威脅我啊?班長說,下班下班,我還有一大堆事兒要忙呢。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推我。我沒他年齡大,也沒他高大壯實。只好順勢溜出了車間。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來這兒就是跟毛江來混的,也沒處可去。就認識那兩個人,還都在上班。只好先回宿舍再說。想想宿舍裡還有一個百濤。指不定又有什麼新進展。唉,可惜了毛江答應我的一月一萬塊錢,到嘴的鴨子又飛了。

    我一邊想著一邊鬱悶地往宿舍走,剛走到宿舍樓下,砰地一聲巨響,一個東西從天而降,就砸在我前面。你瑪,真倒霉。怎麼什麼事兒都讓我給趕上了。還有幾點東西濺以我臉上,舔舔嘴唇,有點兒鹹,有點兒腥。我操他二大爺,不會是哪個悍逼的尿盆掉下來了吧。

    我抹了一把臉,看清前面是一個人,身下的血,越來越多,慢慢地淌出來。腿還在一抽一抽地動。嘴裡,鼻子裡都往外冒血。「媽呀,有人跳樓了,摔死人了啊。」我特沒風度地大吼大叫。

    首先跑過來的是宿舍保安,保安愣在那兒,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說:「不會吧,不會吧,那門是鎖了的,怎麼能有人跳樓?」

    我見保安這樣子,沒好氣地說:「你愣個啥,趕緊打120啊。」

    何保安說:「對對,打120,我打120.」

    說實話,打120也晚了。人都伸腿了,救護車來了也沒有用。不一會兒工夫,這裡還是圍了不少人,這麼大個廠,總有不上班的,況且還有夜班的人現在也該起床了。

    我仔細看那人,竟然很像百濤。這人臉朝下著陸,摔得嚴重變形,我不能確定就是百濤。沒多久警察也來了,把那地方封鎖起來。一個死人也沒啥好看的,我就先回了宿舍,百濤不在宿舍裡。

    沒多大工夫,警察在宿舍保安的帶領下來到我們宿舍。我問我這個現聲目擊者一些情況。

    「你是第一個現場目擊者?是你叫來的保安?」警察問。

    我點頭說是。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高揚。

    你把你所看到的經過說一下,我們做個筆錄。警察說。

    我被炒魷魚了,正鬱悶地往宿舍走。就聽見砰一聲響,然後一看一個人就砸我面前地上了。我說。

    就這麼簡單?警察問。

    嗯。我點頭。

    那前面呢,他跳樓前有什麼動作,什麼反應,比如說什麼沒有?

    我沒抬頭往上看,我說。我被炒魷魚了,抬頭也看不到希望,所以我根本沒抬頭。誰知道他在上面有沒有什麼動作?我都有跳樓的心了哪還有空兒管這個。

    警察嚴肅地說:「好好說話。」

    我兩手一攤,皺著眉頭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剛來上班,才半天就被炒了魷魚,我找誰說理去。」陣畝節圾。

    「那你也不能跳樓,這都跳十個了,你跟著湊什麼熱鬧?」警察一臉苦相地說。

    我要能回去上班,也許心裡會好受些。我說。

    一個警察說,回頭跟廠裡領導說一聲,讓他明天接著上班。屁大個事兒,你跳什麼跳,你信不信你敢跳樓老子一腳踹死你。

    我靠,威脅,**裸地威脅。我跳樓還不摔死嗎還用得著你踹,開玩笑。不管怎麼說,我工作的事兒總算落實下來了。警察都這樣說了,照目前這情況看,警察說我能上班我就能上班。

    一會兒有警察過來,收拾百濤的東西。收拾東西的警察見到做筆錄的警察,奇怪地說:「第一個現場目擊者和死者同一個宿舍?」

    另外的警察猛點頭。

    你妹啊,死的人真是百濤。我明明記得,那張死亡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套用剛才警察說我的話就是,你湊什麼熱鬧啊?這百濤,是在湊什麼熱鬧呢。死亡名單,我已經爛熟於心,可是也沒有用。因為這死亡名單,根本就沒有用,死去的人的順序不能說明問題,而活著的人,無法驗證,這第一個就出錯了。

    警察很快地,從那抽屜裡找出了那份死亡名單,找到那張紙的警察看後神色一變。死亡名單在屋裡三個警察手裡流傳。傳一遍後一個警察問我:「你見過這東西嗎?」

    我點點頭說見過。我想對於警察,還是實話實說,反正也不關我的事兒,別到時候因為哪句話說不好引起懷疑,那才是真正地引火燒身。

    什麼時候見的?

    今天中午吃飯後。這是百濤從廠論壇網上抄下來的。

    聽我這麼說,一個警察連忙安排人去查。我說別查了,這個名單一發出來很快就被刪掉了。

    一個警察說刪掉了也會有記錄的。

    你對這個死亡名單怎麼看?警察問。

    我明天能繼續上班嗎?我反問警察。

    警察說能,能,你老惦記著這破事兒,趕緊回答問題。

    這名單屁用都沒有,我說。也許就是哪個無聊的傢伙,為了賺人氣,把以前死過的人,接死亡順序排列個名單出來,然後發到網上。你想現在關注這個廠連跳事件的人這麼多。而且廠論壇是掛靠在人家網站的,這就是各地網友都能訪問。如果不是被刪帖,人氣肯定賺大發了,信的和不信的都會跟帖陳述自己的理由。前九個人都排對了,這名單是今天上午出來的,那九個人都已死過。排個名單還不是舉手之勞嗎?最重要的是這後面的,第十個一開始就錯了。百濤,死亡名單上根本沒有。我懷疑後邊這些名字,都是瞎編的。

    一個警察說,要是瞎編的就好了,怕就怕不是瞎編的,接著死人,麻煩就大了。

    他這句話說到點子上了,不管名單對錯,只要接著死人,那對這個廠來說就是麻煩,而對社會造成的影響,也一定會越來越大。

    我坐在我床鋪上,手沒事由地扒拉一下子,把枕頭給動了個地方,枕頭下面,露出一張字條來。看著那字條,我臉色就變了。那字條正是百濤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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