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9我是個失敗者 文 / 彌月
電視上的畫面,是救護人員抬著擔架,躺在上面的男子渾身鮮血淋漓,他臉上扣著氧氣罩,正在昏迷當中。因為天色很暗,再加上場面有些混亂,我只是掃到了他的側臉,但是我非常確定,那個男人是凌赫,是我昨天在他家門口等到快凌晨都沒見到人影的凌赫!
我的腳都抬了起來,差點兒衝進鄰居家裡去,此時他家的大門正好「咚」的一聲關上,我渾身抖了一下,立刻飛快的下樓。
衝到書報亭買了一份今天的本地報紙,果然看到了凌赫受傷入院的消息,我馬上給報社打電話,謊稱自己是他的朋友,對方告訴了我凌赫住的醫院。我馬不停蹄的往醫院趕,我必須儘管見到凌赫,因為我腦子裡有個非常瘋狂的想法,刺傷凌赫的人,根本不是什麼搶劫的!
我不信一向謹慎的凌赫會跑去那種人煙稀少的小巷子去,何況他也沒有往那些地方走的必要,凌赫走了多少夜路,偏偏在這時候遇到搶劫的,是不是太巧合了?
還有一個原因,讓我對自己的猜測深信不疑,凌赫雖然一直都在詐騙,可他絕對不是要錢不要命的人,如果真的遇上了搶劫的,他會乾脆的把財物都交出去,怎麼會讓對方捅他幾刀。搶劫跟持械搶劫並傷人,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犯罪分子也不都是傻瓜!
我緊趕慢趕,跑到醫院咨詢凌赫的事情,對方卻告訴我們,凌赫今天早上醒來之後,就辦理了出院手續,雖然院方極力阻攔,但是他堅持出院了。我只能再次跑去凌赫家敲門,我太急了,門拍的震天響,終於,凌赫對門住的那戶人家開門告訴我,他們上午看到凌赫拖著行李箱走了,大約短期內不會在家。
我腳底下一軟,差點兒坐在地上,怎麼會,他不是身中數刀麼,怎麼能這麼迅速的離開了?可是無論醫院的人也好,凌赫的鄰居也罷,都說他是自己走的,並沒有什麼同夥幫他。
而且那些盯著他的人呢,蔣天航找來的私家偵探,蔣天航的警察朋友,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而不告訴我呢?
蔣天航的……
我還是拒絕相信我被蔣天航騙了,因為我找不到他的動機和目的,也可能是我不願意相信,我居然也跟姐姐一樣,中了如此讓人覺得可笑的騙局。
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家的,等回過神來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茶几上還有蔣天航匆忙離開時忘記帶走的半盒香煙,向我宣告著他曾經與我是多麼的親密。
我顫抖著雙手,再次撥打了蔣天航的手機號碼,這次傳來的終於不再是關機提示,而是更讓我絕望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手機滑下去掉在沙發上,無力的彈了一下,機械的提示音還在繼續,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一股深深的惡寒和噁心,順著脊椎飛快的竄上我的大腦,我衝到馬桶邊吐的天昏地暗,幾乎把膽汁都嘔出來,癱坐在地,我的眼淚流的滿臉都是,這次再容不得我不信,蔣天航也像凌赫一樣,消失了。
我在地上坐了很久,坐到雙腿完全麻掉,才扶著馬桶站了起來。洗臉漱口,我狠狠的拍了幾下自己的臉頰,張穎,你真是個蠢豬!
強烈的不甘心順著我的四肢百骸瀰漫開來,我要去找蔣天航,我要問他為什麼騙我,他跟凌赫是不是一夥兒的,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他是不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我。
然而憤憤然的起身,我卻愕然的發現,除了這個手機號碼,我對蔣天航幾乎一無所知,他住哪兒,他在哪兒工作,他到底從事的是什麼行業,他家裡的情況如何,我都不清楚。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經有個未婚妻叫於筱,他是被收養的,養父還有一個親生女兒。可是這些信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此時都不敢確定了。
我開始在家裡翻箱倒櫃的找,希望能發現蔣天航留下的蛛絲馬跡,任何可以讓我推測他來歷的東西,然而我翻遍了家裡的所有角落,除了那半盒香煙,蔣天航什麼都沒留下。
我立刻出發回n市,蔣天航之前還跟我一起住在n市,那邊的屋子裡總會有所發現吧?懷著焦急與忐忑,我用最快的速度直奔n市的房子,然而結果卻讓我徹底心寒。
蔣天航應該是早有預謀,n市屋子裡的東西明顯是被翻過的,凡是跟蔣天航扯上關係的物品全都消失了,甚至包括臥室裡的電腦主機。我心裡一驚,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幾年來我收集的所有可能與凌赫相關的資料,剪報,統統都不見了。
我衝下樓找了個網吧,打開自己的郵箱,那些偵探發給我的資料和照片,也彷彿憑空蒸發了一般,手忙腳亂的檢查自己的手機,那幾張從那個女人那裡拍到的,關於她和凌赫金錢往來的照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刪除了。
我腦袋裡嗡嗡作響,蔣天航,你做的可真夠絕,你為什麼不乾脆連姐姐的日記本都一起拿走!原來從那天晚上,你決定跟我接觸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編造出來的,你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騙我的,是嗎!?
我淚流滿面,我可真是蠢到了極點,一點兒輕言軟語,一些溫柔相待,就讓我沾沾自喜的以為他愛上了我。我抬頭一個巴掌抽在自己臉上,「啪」的一聲脆響,網吧裡的人都在看我,而我卻完全沒有理會。
還有什麼可在意的,事到如今,還需要在意別人怎麼看嗎?
我恍惚的回到n市的房子,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我再一次夢到我與蔣天航擁抱的畫面,只是這次,我終於看清了,他臉上帶著冷笑,眼眸中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小腹鈍痛,我那推遲了半個多月的大姨媽,終於來了。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禍不單
單行,人在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然而這次我卻有些心神不寧的,血的顏色很淡,而且量很少,少的一天下來,我的護墊上根本沒染上任何顏色。
我抱著熱水袋蜷在被子裡,忽然就想起這熱水袋還是蔣天航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心裡一片哀戚。想去喝杯紅糖水,家裡卻沒紅糖了,我只好去樓下商店買,打開錢包,裡面還剩不到三百塊。
這還是上一次蔣天航給我的那兩千塊錢,花剩下的,我卡裡貌似還有幾百塊,可加起來也不過勉強能讓我撐過這個月。
我想無論如何,我都必須盡快去找份工作了,n市的房子好像也快到期,這裡不再是我可以繼續住下去的地方了。
心頭一片淒涼,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因為追查凌赫的事情,我的生活完全變了模樣,我失去了陳一,被蔣天航玩弄於股掌之間,最後的最後,錢包裡也空空如也。
我什麼都沒了,我是個失敗者。嫂索妙筆閣愛情局中局
喝完了整杯紅糖水,我自嘲的笑了,如今一無所有的我,只能帶著我的行李,滾回家去了。
打開衣櫃之後,我看到了裡面的盒子,那是蔣天航送我的風衣和包包,還有一串紅寶石項鏈!我好像發現了希望的曙光,這些東西都挺值錢的吧,可惜沒發票什麼的,吊牌也摘了,不好賣啊。不過那串項鏈,拿去當鋪總能換點兒錢吧?
對於蔣天航送我的東西,我現在賣起來毫無心理負擔,我只期待這項鏈能多賣點兒錢,好讓我能應個急。
還好這次老天爺挺給我面子,我在項鏈的盒子裡找到了珠寶鑒定書,雖然看不懂上面那些專業術語和認不得是哪國語言的單詞,好歹讓我安了點兒心——這玩意兒應該不是假貨。
今天已經來不及了,我只簡單收拾了一下衣物,好在我前幾天已經帶了些東西回家,剩下的雖然多,但是走個兩三趟,還是能搬完的。
第二天我去賣了那條項鏈,居然能賣三萬塊,我口袋裡揣著錢,看路上哪個人的眼神都像賊。我現在手頭稍微寬裕些了,乾脆打電話叫快遞公司的人來幫我寄行李,下午在這屋子裡吃了最後一次外賣,我回頭看了看這間住了快一年的房子,在桌上留了張給房東的紙條,壓上鑰匙,關上了大門。
蔣天航,我不會忘掉你賜予我的一切,還有凌赫,我早晚會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