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文 / 野黛兒
見獵心喜的兩位老將軍自然撲了個空,好在理性還存,沒做出掘地三尺圍山喪心病狂的蠢事來,饒是如此,兩人在西山也鬧出不小的動靜來。
尤其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兩人異常的舉止還是相當顯目的。
附近得知消息的武將統領們,紛紛一愣,繼而面皮一緊,臉莫名紅了,比武輸的如此難堪,重點是輸在花架子內官侍女手裡,可不得找個無人角落的默默傷心,跺腳大罵上三天三夜。
來回稟消息的部下接著道:「兩位老將軍表情很懊惱,表情簡直要吃人似的,屬下並不敢太過接近,只遠遠的瞧著,生怕驚擾了兩位老將軍。」
「遠遠跟著便是,兩位老將軍畢竟年事已高,萬一氣出個好歹也好搭把手。」
揮退來人,京畿三大營統領低頭默默無語,繼而抬起頭來,眸中的目光變得黑亮幽深,讓人近身伺候的親兵都不敢直視,背後一陣冷寒。
「將所有人集中到操場上。」統領們這個時候不約而同的召集部下。
武將們雖不如官們心裡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卻也不是蠢笨的,若是個心思不通透的,怎麼可能官拜京畿三大營統領。
一個橫空出世的姚傳奇尚顯不夠,如今又來個名不經傳的神秘人士,竟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將一群弱不勝衣的宦官侍女操練成一支驍勇善戰的騎兵,絕對不容小覷,再不好好整頓軍營懶散風氣,只怕統領位置都難保。
即便是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經過今天一戰,少不得要成為那起子只知之乎者也的酸儒口中的笑話。
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疾步往操場方向趕。
哪裡還有閒功夫給新上任的大統領下畔子,雖然那個位置三位京畿大營統領巴巴苦盼已久。
等高濱傑過來巡視的時候,只見操場上黑壓壓一片人,集體在蹲馬步中。
高台上三大營統領們,每人手執一根黝黑發亮的長鞭,甩的虎虎生風,聲勢嚇人的緊。
高濱傑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哂笑,心知若想一改軍營懈怠偷懶風氣,不是一日可促就,得水磨的功夫才行。
隊伍中抱怨的人不在少數,有些人甚至根本不能承受這樣的操練,身形早已是東倒西歪。
高濱傑不動聲色的看了會,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無規矩不成方圓,腦海裡在思考著該從何處下手整頓,不管這個大統領位置能夠做多久,既然陛下將如此重要的位置交付到手裡,就得認認真真的去辦事,而不是做場秀而已。
成效甚微也無懼,只有努力了,才會無愧於心。
閒話少敘,另一邊回到宮裡的曹德義一行人心情激動興奮不已,臉上紅撲撲的,跟灑了胭脂一般。
誰說宦官侍女不如人,沒瞧見今天他們將一群身經百戰的武將們打的那叫一個落花流水。
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戚羽笑著誇讚:「這次你們表現很好,沒辜負我的期望。」身體稍微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戚湛胸前暢快的笑道:「都別拘束了,知道你們想吼幾聲表達下激動的心情,只當我身後那人不在好了,想蹦躂想跳隨意便是。」
戚湛一手輕輕攬著戚羽的腰,一手撫摸著手中的面具
紋路,面具剛除下沒一會兒功夫,還尚有餘溫,摸起來溫熱的很。
聞言對他露出寵溺一笑,便不再贅言。
曹德義等人抿抿唇,用出十二分力氣,還是不能將上翹的唇角抿直,聞言默默低著頭,肩膀一顫一顫的。
顯然心神仍處在高昂之中。
即使戚羽如此說,他們也不敢在帝王面前放肆。
戚湛將面具遞給身後內侍,扶著戚羽的肩膀,輕聲道:「陪朕出去走走。」
換來戚羽一通調侃:「誰說帝王無情,明明我家大湛很是善解人意,體貼入微。」
戚湛面對他的打趣也只是一笑,便相攜走出宮殿。
待兩人走遠,曹德義抬頭無聲的笑了下,眼角都笑紅起來,眸中隱隱有水光泛起,身邊的一行人皆是一副同樣的模樣,都是想笑又不敢笑,心情複雜到不能用言語形容。
用喜極而泣來形容怕是也不為過。
一陣沉默後,一行人終於爆發出自入宮後,第一次放肆猖狂的大笑,同時也是淚流滿面。
內宮森嚴,哪怕身為大總管每天亦是小心翼翼,生怕踏出一步,步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如今終於可以坦然正大光明大哭大笑一場。
卑微的身軀又如何,身份低賤又如何,他們同樣可以做出一番與眾不同的事情來,而不是局限於內宮裡,爭強好鬥。
曹德義抹了下淚水,抬頭看著天空,第一次不覺得恢弘森嚴的皇宮是個狹窄困悶的四方天,湛藍的天空,悠悠的白雲,陽光明媚,不時有鳥兒從天空飛過,長空萬里,端的是海闊天空。
遠眺過去,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觸目所及一切似乎都染上了層光暈,美不可言。
大哭大笑後,沒人說話,二十人維持著遠眺的姿勢,心有多高,天有多高,今後的路該如何走,此時此刻他們心頭不由閃過一個以前從不敢去妄想的念頭。
不再拘泥內宮,可以走向更廣闊的
的天地。
不知不覺間心已飛向更遠處。
至於他們這行人今後的路該如何走,曹德義等人心裡只有個模糊的念頭閃過,戚羽卻有了明確的定義,笑著對戚湛道:「曹德義映寒他們根底不錯,多虧了打小學了些唱戲的舞台功底,不然我還真沒把握將這群人操練出來。」
當初戚湛提出比武這個事情,兩個人自然是協商過了,不可能去打一場沒把握的仗,一分勝算都沒有的話,這個提議不過是一場笑話。
戚羽即便是有萬般武藝,也不能將一群軟綿綿的宮人訓練成神兵神將,畢竟他不是神,沒有撒豆成兵的神奇本事。
好在乾清宮的宮人足夠多,且大半都是有些功底的人,精挑細選出根骨不錯的二十人出來,人手夠了,事也就成了一半。
若說皇宮內除了宮殿、內宦、宮女、美人多外,還有一樣是特別多的,那就是戲檯子。
歷朝歷代的妃嬪們都喜歡聽戲,很多宮殿角落都搭了戲檯子,方便妃嬪們閒來無事聽曲打發閒暇。
有了唱戲的檯子,自然少不得角兒,京城名角常被召喚到宮裡給妃嬪們唱戲解悶,可遠水解不了近渴,興致來了,恰巧名角兒去外地跑場,這樣一來,且不是白白掃了妃嬪們的興趣。
為了不攪合貴人賞曲兒的興致,自然得想出別的招兒,既要迎合了貴人們的心意,又得隨時隨地可以傳喚,這樣一來,宮裡少不得要組建戲班子。
這些人都是打小就開始學戲,生旦淨末醜樣樣不奇缺。
內宦宮女當中有些武功根底的人不在少數。
戚湛聽了他的話,眼裡的笑意更加明顯,婆娑著手裡如玉雕的手指,笑道:「是你訓練有方,他們才能取的如此成就。」
掌心間的手指白皙修長,手感極好,忍不住多婆娑了會。
戚羽感到手心發癢,抽了下手指,戚湛偏偏不讓他抽出,握緊對方的手指,將人攬到身邊,在他額頭輕輕蓋下一吻,低頭細細瞧著近在咫尺的人,睫毛微微捲翹,濃密且長,在眼瞼上方投下一小片陰影,如美玉般的面容,精緻無半點瑕疵,似謫仙般,美的讓人心生驚艷,生怕眼前人不過是個美好的幻想,轉瞬即逝。
戚湛手托著戚羽的後腦勺,將人按到胸前,將腦袋埋在對方頭頂上,戚羽只覺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說著話,怎的做出奇怪的舉止,不過他敏銳的察覺到身邊人似乎有心思,便乖乖的沒掙扎,放軟身體雙手環在對方腰間。
恍然間,頭頂上方傳來呢喃聲:「這般不捨得你放你去天地遨遊,只想將你牢牢拘在身邊可如何是好。」
如此驚才絕艷,又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這樣一個如玉君子走出宮去,該讓多人男男女女為之瘋狂,每當想到此處,戚湛心裡便有一股衝動,偏激的執拗跳出腦海,折斷他的翅膀,永遠將他禁錮在身邊,哪裡也去不了,只能乖乖的陪著自己。
誰說帝王心胸寬廣,海納百川,這一刻戚湛也只是個深陷情網中的普通平凡的男人,自私又霸道的很。
感覺到懷裡的身體微微僵硬一下,戚湛將人抱的更緊了,不容對方有片刻掙扎,戚羽耳力極佳,對方呢喃細語他聽的一清二楚,不過他完全不覺得對方想法極端自私,心田甚至滑過一陣暖流,對方溫熱的體溫同樣讓他眷戀不已,手中的男人只能屬於自己。
剛才的片刻掙扎不過是戚羽感到氣悶而已,抬頭目不轉睛的注視對方,唇角愉悅的上揚,用力的回報回去,溫熱的臉頰緊緊貼在對方耳邊,緩緩磨蹭著,極其親暱的舉止瞬間愉悅了對方,一顆不安的心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兩個人同樣的心動,同樣的第一次懂情,還不知如何經營一段感情,只憑本能想霸佔彼此。
殊不知情根深種的人,陷進熱戀,生活點滴中會頻繁出現患得患失。
天空雲卷雲舒,暖暖的光線鋪灑下來,柔和的照在兩人身上,端顯得靜謐安寧。
安靜的氛圍卻被溫婉的聲音突兀地打破:「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