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文 / 野黛兒
不待諸位「憂國憂民」權柄赫赫的臣工醒神,戚湛面色如霜,神色似冰拂袖離開御書房。
御書房內氣氛一時寂靜到極點,若不是身處其中,尚不能體會到那種壓抑到連呼吸都很艱難的死寂。
良久後,衣裳幾乎被冷汗打濕的眾人從驚駭情緒中醒過神來,面面相覷,彼此眼裡儘是驚疑不定,顯然不敢置信向來待他們親厚禮遇的帝王會這樣兜頭兜腦的削他們一個沒臉,低頭一瞧滿地白紙黑字,尚來不及回味悵然若失愁緒,爭相恐後的彎腰撿紙,湊到眼前,定睛一瞧,驚的往後退了一步,雙目神采皆無,身形不穩,拿著紙的手臂顫抖不停。
嘴裡無意識的自言自語:「煙袋斜街從南至北,整條街地下深埋海量轟天雷,倘若不慎爆炸,半個京師將城毀人亡……」。
他旁邊一人雙目圓瞪,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幾乎可以夾死一隻大蒼蠅,嘴角抽搐不已:「此嫌疑人畫像乃是微臣家僕詢問眾多目睹兇案現場群眾,依照窮凶極惡歹徒樣貌所畫……」,畫上的兇手相貌果然猙獰可怖,兩個黑黢黢的眼眶似個深不可測的無底洞,可不論左看右看,這畫像分明是兩具白骨森然的骷髏,更為滑稽的是,個子稍微矮點那個骷髏,脖子上頂著黑色的帷帽,將整個腦袋都藏在了紗布下面,尖長的鬼爪子上拿著一根竹籤,畫像低劣不堪,純屬偷工減料,不會是為了擺脫嫌疑,故意敷衍了事的吧。
這人盯著兩幅骷髏看了許久,無語望天,憑這兩堆骨頭,猴年馬月才能將兇手緝拿歸案,心裡嘿嘿一樂,刑部尚書、大理寺卿、京兆尹可要頭疼好一陣子了。
這人偷笑的有些憋悶,掩唇「咳咳」兩聲,換上副驚恐不已的表情「霍,這嫌疑人長相如此凶殘,怪不得能犯下喪盡天良的驚天兇案。」
旁邊的人手拿著一張紙,面色極其難看的走了過來,喃喃低語:「你瞧瞧,這些年周蟠飛儀仗外戚身份犯下了多少人神共憤的事情,滋事挑釁鬥毆找碴等小禍三天兩頭闖,霸佔民女,打殘逼死人命時有發生,這樣一個性情殘暴,人性泯滅的五毒俱全的人,死了那也是罪有應得。」
「……」,眾人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紙上的內容,陡然間意識到彼此手裡的情況盡不相同,深呼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圍了過來,交換過來看。
待彼此交換看完,眾人張了張乾燥的嘴皮,只覺喉嚨裡在冒煙兒,臉色唰的又白了。
「……」。
倘若這些罪狀屬實,萬一傳揚出去,還不知在京城乃至整個天下刮起多大的血雨腥風,引發多大的驚慌不安,說是掀起千尺風浪絕不誇張。
諸人心照不宣的將所有紙張碼整齊,默默無聲的重新擺回漆黑的匣子內。
好似這個小小的黑色匣子是個驚雷一般,觸手即將粉身碎骨。
彼此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裡的憤怒後怕不安,紛紛低下頭,抹了把額頭冷汗,頗有些撿回一條老命的感激。
萬一證實確實有此事,朝堂上上下下皆逃不過去一個死字,首當其衝的必是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六部九卿,隱藏在黑暗處的幕後黑手固然心腸陰毒,喪盡天良,可他們也難辭其咎,如此巨量的轟天雷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得手的,經過哪些人手,又是通過哪條渠道繞過京畿佈防神不知鬼不覺瞞過朝廷耳目悄無聲息的深埋在煙袋斜街下面,主謀又準備何時將這些能將整個京城置於險地的轟天雷派上用場,用在哪個人身上,或是用在哪撥人身上,或是準備炸死……,謀權篡位,取而代之。」
越往深處想,心越驚,身體越涼,渾身瞬間濕透,幾不能站立,一口氣還沒鬆下去,便再次呼吸艱難,臉色更加難看。
凍結住的時間越發難熬,御書房內一片沉默,呼吸可聞。
就在眾人以為帝王一怒,一去不返,永永遠遠將他們禁錮在這裡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僵硬的眾人扭轉脖子,長淚直流,跪地叩首,高呼萬歲。
逆光而來的帝王看不清面容,卻比往日更加威嚴挺拔,高深莫測。
戚湛負手緩步走進御書房,走到眾人面前,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掠過,冷冷道:「請罪請辭的話不必多言,此事事關社稷安危,朕何嘗不想今天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醒來一切如前。朕同樣和你們一樣不喜流血事件,但朕更加不想無辜百姓同諸位被埋在鼓裡的愛卿陪朕生活在一座隨時會爆發的雷山火海上,一起稀里糊塗的死無葬身之地,此事務必徹查真偽,查個水落石出,還江山社稷一個安寧。」
諸人仰頭,戰戰兢兢望向面無表情的帝王,莫名覺得帝王冷如罩了一層厚實冰霜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緩和,週身森寒的威壓也散去幾分。
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開口像往常一般求帝王三思而後行,爭議不休,討價還價的「威逼」皇上妥協,不要將事態擴展開去,引起廟堂鄉野震盪。
自己的命都如此朝不保夕,險些一命嗚呼,何來的坦蕩胸懷為去悲天憫人,
官海沉浮幾十載,用盡心機謀略,踩著多少人的肩膀頭顱,經歷多少刀光劍影才爬到如今的高位,施展畢生所學,一展胸中包袱,為國為民死而後已,那不過是上來哄騙皇帝,下來欺騙小民的表象而已。
或許當初剛寒窗苦讀,金榜題名,踏入官場之際是有這樣上報朝廷下為百姓的宏偉壯志,只是站上如今位置,還有剩下幾分真心實意為民謀福祉,為國家盡忠。
戚湛眼底掠過一抹深意,睨了淚流滿面的眾人一眼,沉聲道:「今日所見所聽朕不希望御書房外任一人知曉,違者夷九族。」
「……」,這就
完了?
後面到底該如何去查?何人去查查出來又該怎麼處置是秘密進行,還是……
怎麼連個說法都沒有。
眾人不解很是茫然,戚湛一甩袖子轉身抬腳走腳步不停,走的那叫一個乾脆,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的漂亮。
「跪安」內宦唱名。
腳步似有千斤重,身體彷彿從冰窖裡搶救出來一樣,渾渾噩噩回到家中,喝了碗去寒湯,服了顆安神丸,坐在書房裡針對這件整件撲朔迷離之事苦思冥想,還沒等他們理出一丁半點頭緒,便有家人匆忙過來回稟,京兆尹張伯仁被禁衛軍拿下,當場罷官去職,丟進刑部大獄,寧國之子喬子昭接任京兆尹一職,已走馬上任中,正領著衙差們在查周蟠飛遇刺及煙袋斜街失火的事;承恩侯周秉海戶部尚書之位已被褫奪,戶部暫由侍郎劉正明監理,如今承恩侯府只留了個侯爵虛銜,承恩侯府外面全是禁衛軍把守,只許人進,不許人出,想要出來的需要有上面敕令方可放行;煙袋斜街無家可歸的百姓都被安置到朝陽街去了,據說整個煙袋斜街都給三笑堂購買了去。
家僕滿目狐疑的退下,今天老爺臉色當真很是詭異,行事也十分詭譎,一面差家裡心腹悄悄打探京師動靜,一面吩咐家人閉門謝客,嚴令家中子弟不許踏出大門一步,違者開祠堂,家法伺候,唏噓一聲,老爺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測。
殊不知他家老爺也在揣摩一個人的心思用意,張伯仁不過區區四品官,此人真本事沒多少,溜鬚拍馬左右逢源的功夫倒是拿的出手,不到四十便陞遷至京兆尹位置,奈何出身寒微,身後沒有強大的家族可以依仗支撐,想再進一步那簡直難如登天。
倘若他安分守己點,滿足於四品京兆尹官位,憑他長袖善舞的圓滑本事,三年任滿,連任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他人心不足,妄想借周蟠飛一事同承恩侯府搭上關係,順道賣個好給寧國公府,索性想出了個釜底抽薪之計,將這筆糊塗帳算到三笑堂頭上,他這番首鼠兩端的做法反而更加讓人不齒,好處沒撈到手,反而搭上一條命,雖沒斬立決,離死期也不遠了。
張伯仁死與不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兆尹一職落到了喬子昭手裡,這裡面的深意就值得人好好推敲了。
承恩侯府本就是靠女人發家的,說難聽點,能力還不如人家張伯仁呢,好歹張伯仁是靠自個兒「一張嘴」起家的。
倘若不是有個國丈的外戚身份,就憑他那點微末本事,向老天爺多借一百年大壽給他,他也爬不上來。
只是沒想到他被上面擼去官職,不是因為他能力不足,不堪大任,完完全全是被家裡那個敗家子玩意給連累的。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連個區區小兒都教導不好,還有何臉面高居廟堂,享受高官厚祿,趁早捲鋪蓋回家吃自己的吧,帝王口諭狠狠怒斥責他「教子無方,枉為國丈之尊。」
這有些出乎人意料之外,不免讓人惋惜不已,連連搖頭。
這哪裡是生了個傳宗接代的兒子,分明是來討債的惡鬼。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連個兒子都教導不好,還有何臉面高居廟堂,享受高官厚祿,趁早捲鋪蓋回家捧著侯爵玩吃自己去吧。
送走一個國丈外戚,來了個皇舅外戚,這讓身為相輔位尊的重臣們很是為難。
外戚專權不僅帝王防備甚嚴,他們同樣也是忌憚外戚勢重權大,隱隱欺壓他們一頭。
皺成一朵菊花的老臉上滿是糾結煩躁,驀然又垂頭喪氣的癱在太師椅上,這些與「轟天雷案」一比,全部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菜一碟。
心裡藏著這麼天大一個秘密,能吃好睡好那才怪了呢,憔悴著張老練,長吁短歎,帝王的手段愈加凌厲雷霆,心計愈加深藏不漏,心頭莫名閃過一個念頭,一朝天子一朝臣。
心驚肉跳之餘不免惶恐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o(n_n)o哈哈,我祈禱成功了~~~昨天晚上到家沒一會,外面就起風了下雨了,下了一夜~~今天一整天還在接著下~~~
(*^__^*)~我是個偉大的預言家!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快來蔥白我~!(ps:我不知道天氣預報是怎麼回事!)
謝謝dd,yym,特別謝謝小兔子,投了十個雷,表示很受寵若驚,一整天都在蕩漾,和群裡朋友得瑟顯擺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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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_n)o,偷溜回家裝寬帶去~~先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