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假面舞會（一） 文 / 封梓
舞會如期舉辦，葉延再一次被迫換上了女裝，他正努力適應胸前多處的兩團，蘭斯收起眉筆，順勢攬過他的腰，感歎：
「你還是這樣比較好看。」
葉延神色不變，維持著一片淡然，他拿開那雙在自己腰間作亂的手，伸手從化妝台上取了枚精緻的銀質面具帶上。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只能看到他魅惑唇瓣動了動。
「你該看眼科了。」
蘭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別這麼可愛。」
葉延摘下面具以一張表情缺乏的面癱臉回應他，後者眼裡的笑意更明顯了，幾乎要溢出來。
等蘭斯換好裝後，兩人出了蘭英殿，在侍者的帶領下去了舞會大廳。他們來得不算早，不少人先於他們到來，那些人此刻正掩飾性地四處打量，似乎想洞穿面具尋找出某張臉。
葉延也想。
所以，他一到會廳就開始尋找，像他這樣的人佔了整個大廳裡的人的九成，所以他的行為並不突兀。可是，蘭斯卻覺得礙眼了。
「你在找誰？」他攬著女裝裝扮的葉延，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找誰？
他當然是在找柯洛因，他想借助柯洛因的力量擺脫這位困住他不得自由的海盜先生，海盜先生不曾苛待他，但是他始終相信，這個人是別有目的的，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離開他總是沒有錯的。
他不能期待一個星際海盜心懷仁善，不是？
不管怎樣，離開這個危險人物才是正確的選擇。所以，他必須找到柯洛因。他當然不能把自己的打算直接告訴蘭斯，於是，他隨口說了一個名字應付。
「多琳。」這個名字出口的剎那，他自己也愣住了。他和叫多琳的女孩總共只見過幾次面，他也沒想到自己隨口而出的名字是她的。
那個女孩怪異的行為潛意識裡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只能這麼解釋。
他正出神，一道幽幽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你找我？」
葉延：「……」他沒想到自己隨口借用以敷衍蘭斯的名字的主人就站在他身後！
他轉過身，果然看到了多琳。他的視線落在多琳臉上的面具上，被面具上栩栩如生的蛇紋吸引，那條蛇盤桓在面具上，青碧的眼似多情似怨毒。
「你的面具很特別。」他說。
多琳抬手撫上自己的面具，手指剛好遮住了蛇的眼，她揚起笑容：「你覺得不好看嗎？」
葉延沒回她。多琳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接過話來：「陛下會喜歡的。」
葉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女孩似乎堅信柯洛因喜歡她，或者說會喜歡她，剛開始他並不當真，但隨著她說的次數多了，他幾乎也要相信了……也許是她眼裡的篤定光芒說服了他。
「你找我有事？」多琳問。
「沒什麼事，只是以為你沒來。」葉延扯了個借口。
多琳看著他，有點懷疑：「我站在你身後很久了。」
葉延淡定地回她：「你帶了面具我沒認出你來。」
「哦。」多琳彷彿相信了他的說辭，沒有再說質疑他的話，反而解釋起了自己來舞會的原因，「我不會不來的，我和陛下約定好了，他會在這個舞會上找到我。」
又是這樣的話……
葉延不知道她的信心從何而來，他不想和她糾纏下去，於是想找個借口離開，可是她卻先一步阻止了他。
「我也有事找你。」她說。
葉延有些詫異：「什麼事？」
「我想去一趟洗手間，你能陪我去嗎？」
葉延：「……」世上有一種友誼叫做，相伴去洗手間……果然沒錯。可是——
「我的性別是男。」他覺得他有必要提醒她這個事實。
多琳看著他的胸。
「……」
葉延沒有馬上拒絕，他回頭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蘭斯，詢問：「我可以去嗎？」他打算借此機會離開蘭斯的身邊。
蘭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然也沒阻止：「親愛的，這樣的問題你自己做決定就好了。」他說完，覆身在葉延的耳邊低語，「別試圖離開我，如果你跑了……寶貝兒，你該祈禱別被我抓住，不然……我會折了你的腿。」
他的話是真的。
葉延對此毫不懷疑。
可是，他也沒把這威脅放在眼裡，他漫不經心回了句「嗯」就跟著多琳離開了。
在離開會廳之前，葉延曾猜測多琳帶他離開的舉動是不是有什麼深意，畢竟陪她去洗手間這樣的理由有點逗了。但事實證明，完全是他多想了，她好像真的只是單純地去洗手間的，除了她進洗手間的時間略長了些，他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
多琳對他道：「走吧，該回去了。」
「嗯。」葉延這麼應著，並沒有抬步跟著她離開，等她走了幾步，他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入手滿是冰冷的觸感，葉延發現，他竟一點感受不到屬於人體的溫熱感，從這個女孩身上。
他微皺起眉頭。
沉默。
片刻後，多琳抬手整理頭髮，不著痕跡地掙開了他的手。她笑問：「怎麼了？」
葉延收回手，默了半秒這才回道：「我等一會兒再進去，你先去吧。」
多琳沒有詢問原因，應了。離開前，她看了他一眼，隨即垂眸，遮住了眼裡的冷漠。
葉延沒有立刻回到會場，他等在大廳的門前，打量著進出的人，不一會兒便鎖定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走過去，拉住了那名男子的衣角。
那人似乎脾氣不大好，見被拉住了，回頭張口就想罵人，卻在目光觸及葉延那張半遮半掩的臉時，沒有來得及出口的罵聲被噎了回去，他無聲地動了動嘴唇，下一秒，臉驀地紅了，眼睛瞪圓。
葉延看到那雙瞪得圓圓的眼，忽然覺得有些熟悉，這時，他的餘光卻掃到蘭斯的目光正往這邊看過來，他來不及多想，整個人貼在那名男子的身上，藉著他高大的身材掩飾自己。
他將自己的臉虛埋進那人的頸間，拉著他往大廳裡走。那人似乎緊張到了極點，有點僵硬地由著他帶著他走，直到進了滿是人的舞廳。
葉延鬆了口氣，放開了男子的手，藉著人群的掩護，混進了人群。
他離開後，那名被他利用又無情拋棄的男子臉色爆紅，他呆立在原地：「她她她……」他磨蹭了下自己的手臂，彷彿那裡還殘留著某種異常柔軟的觸感，他打了個寒噤。
「蠢貨。」身邊傳來輕飄飄的一句。
伊萊臉上的表情立馬被激憤所代替，他踢了下身邊的人的小腿：「百焱！你罵誰呢？！」
百焱錯身躲開，不理會他，朝著葉延消失的方向走了去。
「你站住！」伊萊憤憤地跟了上去。
柯洛因才進會場不久就被一個人撲了上來，接著他就被拉到了角落裡。
「柯洛因？」拉著他的人劈頭問了這麼一句。
一聽這聲音，柯洛因立馬反應過來他是誰，但他裝作沒認出。「你認錯人了。」他可以壓低了聲音，和平常的聲音相差極大。
葉延湊他頸間嗅了嗅，接著說：「柯洛因。」語氣肯定。
「我是葉延。」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裡帶了些許不悅，他有點不高興眼前的男人沒有認出他的聲音來。
柯洛因失笑，沒有再裝下去：「你怎麼在這裡？」
「我所在的星艦被人劫持了。」
柯洛因聞言眸光閃了閃，他笑道：「別開玩笑了。」
葉延鬆開他的手，退開了半步：「你覺得我這身打扮怎麼樣？」
柯洛因不吝讚歎：「很美。」他從一開始就留意到了他的裝扮，並驚歎於他女裝後的驚艷。
「你覺得我像是會把自己整成這樣的人？」
「所以……」
「所以，我沒開玩笑，我現在成了星際海盜的俘虜。」葉延頓了頓，「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柯洛因沉默了一瞬，終於還是道：「別怕，我會帶你離開。」他這話其實意味著他放棄了百焱的計劃。
百焱的原計劃裡並沒有兩人相認這一出，因為只要兩人見面了，計劃就不可能繼續下去，因為他不可能在葉延表面身份的情況下，還固執地把他當做重葛星來的楚俞。也因此，這個舞會設定的是假面舞會。
可是現在葉延卻認出他來了。
一方面他為此高興，在帶著面具的情況下，他還能被認出，他驚訝於葉延熟悉自己的程度；一方面他又覺得有些失落，因為計劃終止了。他早知道這個計劃破洞百出，但他還是沒有阻止百焱，大概是因為，他也寄渺茫希望於此計劃吧。
可最終，還是白忙活一場。也不是完全不見好的方面，至少，這個計劃讓他的葉延回到帝都了。
「離開之前，我建議追捕蘭斯。」
柯洛因一愣，因為這個意外出現的名字：「蘭斯？」
「撒斯姆的頭兒，也就是劫持我所在星艦的人。」葉延捕捉到了某束穿梭人群而來的目光，他回視著那人，嘴角微揚，「他正在你的舞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