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都不怕,我怕什麼 (謝謝妞妞蛇寶寶打賞葡萄酒) 文 / 桑榆未晚
他都不怕,我怕什麼
本來我讓李崢科在客房裡睡,但是他非要陪著我在主臥裡睡,一個人艱難地把樓下的折疊床搬上來。放在主臥的牆邊,上面鋪上毯子蓋上被子:「就在這裡睡!」
我看著李崢科陽光的笑臉,眼眶有些酸澀了,揉了揉眼睛。
在三年前,去給李崢科當鋼琴家教的時候,我肯定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這個被我當成弟弟的人會陪伴在我身邊。
真的是有人陪伴的原因,我的心也漸漸地靜了下來,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隔天,我去醫院看了陸高風,陸高風的臉色十分灰暗,甚至有些慘淡了。比起前一段時間精神看起來還要差勁,陸媽媽就坐在身邊,正端著一碗湯,放在嘴邊吹氣。聽見我進來的聲音。放下手中的碗。
陸媽媽衝我笑了笑,推了推陸高風:「老陸,佳茵來了。」
原本正在閉目養神陸高風睜開眼睛,一雙眼睛裡都是混沌的灰濁。他招手讓我坐下。
我把買的營養品放在桌上,也坐了下來。
我是因為陸景重和陸家聯繫上的,現在,等陸景重走之後,也該來看一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
只不過,我心裡有些疑惑的是還沒有見到正式的陸太太,這些日子裡,全都是陸景重的媽媽在這裡陪伴著的。
畢竟是面對長輩,我也有點放不開,拘謹地說了幾句話,就想要起身告辭。陸媽媽跟了出來,說是要送我,我能看出來,她是想要跟我說什麼話。
病房門在身後關上,陸媽媽跟我慢慢走在走廊上,問我:「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我說:「四月二十一號。」
陸媽媽歎了一口氣:「你……如果孩子生下來你不想養,那就抱給我,畢竟你才二十多歲,還年輕,我一個人在鄉下也好有點事情做,」說到這兒,她忽然抿了抿嘴,「只要你不怕我這個老太太帶不好孩子。」
我抓住了這些話裡重要的字眼:「阿姨你要去鄉下?」
陸媽媽說:「我和陸家的聯繫就是陸景重,我的兒子,但是現在我的兒子走了,我也就沒理由再留下去了。」
「只是為了陸毛毛麼?」
這句話脫口說出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頓時就有點訕訕了:「對不起,我沒想……」
陸媽媽擺了擺手,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已經變得堅定了:「嗯,就是為了我的兒子,只為了我的兒子。」
不過在我聽來,這句話反而像是在為了堅定自己而可以強調的堅定,我看了陸媽媽一眼,她眼睛裡流露出深切的哀痛。
等到了樓下,我向停車庫走過去,離得很遠就看見李崢科在靠著車抽煙,煙氣繚繞,似乎是因為有什麼事情困擾,眉頭蹙著。
我不禁腳步一頓,快步走過去,劈手奪下了他的煙,他才猛地回過神來:「姐,你出來了?」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我把煙掐了扔進垃圾箱裡,抬頭看著李崢科。
李崢科笑得特別陽光燦爛,好像剛才靠著車皺眉凝思的人不是他一樣,「上個學期,有時候學習壓力太大,就學會抽了……」
我笑了一聲:「學習壓力太大?」那母豬都會上樹了。
李崢科點頭:「是啊,但是我保證,是在我十八歲生日之後。」女嗎池技。
這一年裡,李崢科的個頭猛竄了不少,現在已經有一米八了,我現在懷孕不能穿高跟鞋,都需要仰頭看著他,面容也沉寂了許多,明明他說話的語氣跟以前沒什麼差別,但是我總是覺得他眼睛裡好像是藏著有什麼東西,被冰封了。
我不禁問:「崢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啊?」
李崢科為我打開車門的手頓了一下,只不過他低頭看著地面,我沒有看到他的神色,他笑了笑:「姐,我瞞著你的事兒可多著呢,你想先聽哪一件啊?前幾天還有一個小姑娘跟我表白了呢,算不算啊。」
聽著李崢科的這話,我不禁也是一笑:「算啊,來告訴我你都收到過誰的情書啊?」
李崢科真的告訴了我幾個名字,不過我一個都不認識,他踩下油門,打方向盤上了路,才問我:「姐,你想去哪兒吃飯?」
好像自從陪我去了一趟海邊搜救船之後,李崢科就變了不少,以前他基本上都沒有叫過我「姐」,而且自從知道我和陸景重的關係之後,沒什麼事情基本上不聯繫我了,就算是來找我,也是連帶著找他的「重哥」。但是現在,幾乎每一句都叫我一聲「姐」,好像是在刻意強調什麼一樣。
我猛的搖了搖頭,好像要趕走眼前的蒼蠅一樣,「去御滿樓吧。」
我之所以選在御滿樓,是陸景重曾經帶我來過這裡,說這裡的菜很乾淨,而且味道很對我的口味。
李崢科說:「姐,你也經常來御滿樓吃飯啊?」
我說:「你重哥帶我來過兩次。」
只不過,我沒想到來到這裡,會在這裡遇上鄭嬈。
本來李崢科說想要包廂,但是我覺得包廂太憋悶,就選擇了坐在大廳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拿著菜單只點了三菜一湯,李崢科搶過菜單特別闊氣地又加了三個菜。
我說:「點那麼多我們兩個人又吃不完。」
李崢科說:「現在我們應該是三個半人,加上你肚子裡的一個,我現在正處於青春期,吃飯多長個,算是一個半人。」
我哭笑不得。
正吃著,我就看見了從門外走出來的兩個人。
左邊的那個人是鄭嬈,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但是在她右邊的那個人,卻不是榮凌。
鄭嬈的目光向這邊看過來,我急忙向裡面移了一個座位,李崢科問:「怎麼了?」
我擺了擺手:「躲人。」
李崢科為了配合我,就向外坐了坐,把我完完全全擋住了,以我的這個角度,剛好是可以看見鄭嬈,但是她卻看不見我。
鄭嬈向我這邊看了兩眼,就又轉過頭去和身邊的男人說話了。
他身邊的那個男人看起來有點面熟,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他們兩個說著說著就進了包廂。
我不由得喃喃了一句:「鄭嬈跟那個人是誰……」
「剛剛新興的食品公司的董事長,」李崢科說,「前幾天我去我爸公司的時候,見過他,就問了兩句。」
我心裡有點顧忌,就問:「哪裡的?是本地人麼?」
李崢科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幫你問問。」
我總覺得鄭嬈這裡是一個不定時炸彈,雖然在這半年裡,她對我也很好,陪我買衣服,逛孕嬰商店,甚至對我關懷備至,比閨蜜還要要好,但是我總感覺她真的並不像是表面看起來的這麼良善,有時候她來不及隱藏的眸光裡,我還可以看得到一種類似忌恨的情愫。
其實在鄭嬈和榮凌的婚禮前,我原本想要把鄭嬈之前的事情告訴榮凌的,順便問問榮凌,到底是對鄭嬈這個人怎麼看的,畢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過去了,誰能保證自己真的是初心不變呢。但是我到底是因為什麼沒有打電話把在雲南那些關於鄭嬈的事情告訴榮凌呢?
是因為鄭嬈在咖啡廳裡跟我說的那些話,她哭著說出來的那些話,誰不渴望著一份隨遇而安的愛情終於塵埃落定呢?我又怎麼忍心將榮凌這一份好不容易才走到盡頭的愛情強拆散。
一時間想的有點走神,李崢科就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碟子:「姐,快吃飯。」
我猛的回過神來:「我去趟洗手間。」
去洗手間本意是想要洗把臉,順便給陸景重的二哥朱啟鴻打個電話,之前陸景重在的時候,我是一點都不擔心鄭嬈會對我有什麼動作,因為我信陸景重會給我安全感,他會護著我,可是現在,陸景重不在我身邊,我就要有能力保護好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
可是,卻不料,直接推開洗手間的門,就撞上了鄭嬈,連一個躲避的時間都沒有,頓時我心彭彭彭跳的十分厲害。
鄭嬈看見我也也是一愣,但是她比我恢復狀態恢復的快,比我搶先一步說:「佳茵你也來這兒吃飯啊?」
片刻之後,我已經恢復了平靜,說:「是啊,李崢科帶我來這兒吃飯的,說這裡的飯菜乾淨好吃。」
「李崢科?」鄭然瞇了瞇眼睛,「李家的那個小兒子?」
我點了點頭:「是啊,我上大一就和他認識了,算是我半個弟弟吧。」
我之所以想要和李崢科扯上關係,因為李家在c市也是大家族,就算現在沒了陸景重,也能讓鄭嬈對我有所忌憚。
我問:「你呢,是跟誰來的?」
鄭嬈說:「跟榮凌啊,來這裡吃飯。」
明明剛才我都看見了,那個男人絕對不是榮凌,我笑了笑,「只有你們兩個麼?那你不如來跟我坐在一起,四個人拼桌吧。」
「我……還有其他人,」鄭嬈說,「約好了談生意的。」
「那就不打擾了。」
我們兩人一起走出洗手間,在經過我的那一桌,鄭嬈眼光閃了閃:「你也有其他客人……」
我微微一愣,看向桌邊,果真,在桌邊多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只不過我現在也沒法解釋為什麼裴斯承和他兒子會在我那一桌,現在看起來,李崢科正在和那個小孩子玩兒的不亦樂乎。
李崢科先看見了我,衝我招了招手:「姐!」
鄭嬈眼光閃了閃:「那我先回包廂了,有時間再聯繫。」
我點了點頭。
原來,裴斯承是這個御滿樓的老闆,今天是帶著兒子來視察的。
裴昊昱忽然撅了小嘴,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什麼,我也沒有聽清楚,裴斯承臉色有點沉,不過嘴角還掛著微笑,很是禮貌地問我生下孩子的打算。
說實話,我和裴斯承不算熟,僅僅是在鄭嬈的婚禮上見過一面,知道他是和陸景重的大哥裴郁銘是兄弟,也從別人口中乃至於網上知道,裴家算是在鮮有的在軍政商都有所涉獵的大家族,所以,裴斯承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料到。
不過轉而我就想通了,或許只是基於朋友哥們才問的,我就笑了笑:「還沒有什麼打算,我這個人比較懶,最擅長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陸景重走了以後,就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這是我的大實話,之前我的所有計劃,全都是圍繞著有陸景重的情況下制定的,但是現在,陸景重真的不在了,我根本對自己的未來計劃無從下手。
裴斯承卻一笑:「你怎麼知道你的未來裡沒了陸景重呢?」
我一愣。
裴斯承接著說:「陸景重是走了,但是陸小五還在你心裡。」
我一時間沒有理會到裴斯承這句話的意思,裴斯承就已經換了話題,說:「你是在a大上學?認識不認識文學系的學生?」
我說:「真是湊巧了,我寢室有兩個室友都是文學系的,你是要找人麼?」
裴斯承一笑:「是,能不能把你室友的電話給我。」
我想桑桑家不是c市的,就把雪兒的電話給了裴斯承,順口問道:「是什麼事情?」
說完這句話我就差點咬了舌頭,怎麼懷孕了之後越來越八卦了,這種事情都能問出口來,真是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不過裴斯承沒有在意,相反指了指正在艱難地剃掉魚刺的裴昊昱:「有關我兒子的。」
我瞬間想到了一句話——小蝌蚪找媽媽。
因為用餐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小孩子,吃飯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麼沉悶了,小孩子看起來真的很可愛,特別是四五歲的小孩子,正是好玩的年齡,喜歡裝小大人,我看著裴昊昱,就想到了自己的雪糕,想著等到過了年,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去接雪糕,順便看看喬初。
從御滿樓出來,李崢科正開車,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他側了側身:「姐,在我口袋裡,幫我拿出來。」
我把手伸進他的外套口袋裡,除了一個手機,我的手指還硌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順手牽羊就給拿了出來,一看,是一枚鑽戒。
李崢科頓時表情就有點不大自然了,說:「這是……這衣服是我姐給我買的,估計是她忘了。」
「哦。」我也不疑有它,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爸爸」兩個字,幫他接通了電話放在他耳邊。
「你現在給我馬上回來!」
話筒裡李崢科的爸爸好像正在發脾氣,聲音怒火沖天,就算是我在旁邊,話筒裡的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就把話筒稍微移開了一點李崢科的耳朵。
李崢科倒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嗯,我知道了。」
電話另外一頭李崢科的爸爸說:「直接到市人民醫院!」
然後,電話啪的就給掛斷了,一陣忙音,我把電話掛了,也有些心急地問:「是誰病了麼?」
李崢科說:「不是,我爸媽都很好。」
我知道這是他們的家事,也不好插嘴,就說:「到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來就行,我自己打車回去。」
李崢科執意要送我回去,卻也沒有了來的時候那種熱乎勁兒,刻意說的話有些氣憤壓抑。
臨下車前,我又問了他一句:「真的不要我去?」
李崢科忽然傾身過來抱了抱我:「沒事兒,姐,肯定不用你去,我明天再來看你。」
…………
距離春節還有三天的時候,陸家在西郊的墓地低調的舉行了葬禮。
因為大過年的辦葬禮實在是不吉利,所以只有相知的幾個人跟過來了,但是也實在是拖不過年了,總是要入土為安。
其實,陸景重的屍體根本就沒有找到,所以,當高明找到我,讓我挑選一套陸景重生前的衣服的時候,我面對滿滿噹噹的男士衣櫃,從最裡面拿出來一件黑色的休閒裝。
我只記得,這套黑色的休閒裝,是和陸景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穿的,整個人筆挺的好像是一棵松樹,身形俊朗。
然後我又拿出我的一條紅色的裙子,這條裙子我記得清清楚楚,是在第一次來c市的時候,陸景重拉著我去商場裡買的,是我這輩子第一件價格上千的裙子。
高明看見我把裙子給他的時候,確實是愣了一下,看著我:「你這是……?」
我說:「把我的裙子跟他的衣服放在一塊兒。」
高明說:「這不吉利。」
我笑了笑:「他都不怕,我怕什麼。」
高明聽了我這句話,看了我好幾眼,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就出去了。
等他出去後,我坐在床上愣了好長時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忽然冒出陸景重其實沒有死這樣的念頭。
首先就是因為高明,按理來說,高明是陸景重的助理,就算是忙也應該是去海邊搜救船上,但是在得知墜機的第一時間,他卻為了陸家的事情焦頭爛額,甚至說出「你讓他怎麼安心做事情」這種話來。
第二就是當時在海邊陸景重的二哥朱啟鴻的表現,太沉靜了,甚至比當初第一面見到我的時候都表現的沉靜。如果不是太冷血,那就是絕對是他知道陸景重沒有死。但是,也可能是我自己多想了,判斷失誤。
第三就是昨天中午在御滿樓吃飯的時候,遇上了裴斯承,裴斯承的那一句「陸景重是走了,但是陸小五還在你心裡」,徹底點醒了我。
也許,我在打比方,也許,陸景重只是想要借由這一次意外,來偽造一個現場,偽造一個陸景重已經不在了的假象,那麼陸家的這個所謂的二少爺就不存在了,那個必須在公眾場合和藍萱秀恩愛的vincent也就不存在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陸小五,能拉著我在大街上走……
當我冒出這種想想法的時候,我自己都被嚇壞了。
難道自己真的是魔怔了,為什麼會有這種詭異的想法,我到洗手間裡洗了洗手,抬頭看著鏡子,竟然會恍惚間覺得陸景重就在我身後站著,他的氣息仍然縈繞著我。
真的是我自己想多了吧。
去葬禮前,我換上了一條黑色的裙子,就是那天在和鄭嬈逛商場,在試衣間試的那條裙子,而就是在那間試衣間,我聽到了噩耗。
穿上這條裙子,我在頭上別了一朵白色小花,外面套上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
高明的車停在樓下。
就算是臨近過年,在教堂外等待的媒體記者也很多,我下車的時候,剛好遇上了藍萱,藍萱的臉色也很白,看起來也瘦了,更加襯出一雙大眼睛黑漆漆,好像是兩個漩渦,在教堂門口略微站住腳步等了等我,才攜手走了進去。
葬禮是按照一般的流程進行的,只不過當親人向棺木鞠躬的時候,我也走了過去,抬眼看陸高風,正扶著陸媽媽以免她精神不濟摔倒,我知道跟我一樣傷心的,或者說比我更傷心的,是這樣一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父母。
低頭的那一瞬間,我一直強忍著的眼淚就撲簌地流了下來,滴答一聲掉落在地板上,心裡在那一剎那就全空了,就好像是瞬間被人搬空了的儲物間,刮著悠悠蕩蕩的穿堂風。
葬禮過後,高明開車並沒有送我回家,而是開著車在公路上飛馳。
我看著車窗外被一下子甩到身後的景物,連成一條條流線,在這樣的公路上飛馳,總會產生一種行走在人生路上的感覺,沒有盡頭,也沒有退路。
開車開了很久,從城市過渡到城鄉結合部,再到鄉鎮。
高明停下車,讓我下車。
我看著外面的一棟公寓樓房,忽然覺得很熟悉。
高明說:「不記得了麼?你應該來過這裡。」
是的,我來過這裡。
那個時候,打開房門,客廳裡給人一種洗劫一空的錯覺,靠近裡面有六間臥室,在這個房子裡,我見到了朱啟鴻、李遇,也再度認識了梁易。
高明說:「vincent沒有死。」
聽到這句話,我的內心並沒有起太大的波瀾,只是瞪著高明。
高明笑了笑:「你肯定已經猜到了,對吧,你一向很聰明。vincent那個時候確實是買的出事的那一架航班,但是等到了機場,他發現他把一件最重要的東西忘在了酒店裡,就回到酒店,路上頗費了一些工夫,就錯過了那一趟航班,只好乘坐下一趟航班,在機場的時候,就聽說航班失事墜海了。」
「後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他偽裝自己仍舊在那一趟航班上,」高明說,「剛開始我不是太理解,但是後來那些動作,都告訴我,他是想要為你正名,為了陸家後續做的那些事,還有為藍萱……以後沒有vincent這個人了,也沒有陸家二少這個人了,只有陸景重,只有陸小五。」
我大口的喘氣,好像跑了八百米一樣氣喘吁吁,心臟被人攥緊了,驀地鬆開再攥緊。
高明頓了頓,說:「其實在當時,我聽他說忘了一件最重要的東西,本來是想要他乘坐那一趟航班,我回去給他拿的。但是他說,那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必須要自己回去拿。也幸好,要不然我會恨死我自己。」
高明遞給我一把鑰匙:「這是511的鑰匙,我就不上去了。」他說著,就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然後熟練地倒車,離開了這個普通的居民樓小區。
我站在房門前,手裡握著高明遞到我手裡的鑰匙,手指竟然克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我又一種感覺,打開門,我就可以看見自己想見的人,而這個人,此時此刻,正透過門板,看著我。
忽然,身後有一隻手伸過來,直接覆上了我的手背。
我只是微微掙扎了一下,就不再動了。
因為,我在他的身上,聞到了一種叫做熟悉的味道,我的後背靠著他的寬闊的胸膛,他一隻手掌放在我的小腹上,噴吐在耳邊的呼吸都成了滾燙的。
我看著覆在我受手上的這隻手,手指修長,指骨分明,指甲修剪齊整,他的掌心帶著讓人心動的溫度,卡嚓一聲,鎖就打開了。
他手掌微微用力,將我一把拉近房間裡,反手關上了門。
面前的這張臉,是我已經整整十天沒有再見過的臉,卻印在心裡整整十天,就連午夜夢迴,眼前全都是這張臉,英氣逼人。
陸景重下巴上有細小的青色胡茬,眼眶有些凹陷,也許是瘦了的緣故,他臉龐的輪廓格外鮮明,線條十分硬朗,他低著頭看著我,抿著唇,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抬起手掌,撫上他的臉龐,細細地從眉骨向下,一直撫到唇瓣。
然後,我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格外刺耳。
陸景重的臉偏向一邊,輕輕地叫了我一聲:「佳茵。」
我克制住眼睛裡積蓄的淚水,向後退了一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你騙了我多少淚水嗎?!還辦葬禮?還要為我正名?你人都死了我還要名分有什麼用啊?!你這個混蛋啊!」
說著說著,我終於克制不住流下了眼淚,陸景重衝過來將我抱在懷裡,我用力地拍打著他的背:「你混蛋!你不會告訴我啊,我又不會說出去!陸毛毛,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以為你要丟下我和孩子們了……」
我越哭越痛,這幾天強撐著沒有掉下來的眼淚,都在看見陸景重的那一刻,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決堤了,怎麼止都止不住。
這時候我才知道,我的堅強都是裝給外人看的,面對陸景重,我真想一下子撲倒在他懷裡,什麼都不管,他就是我的天。
我勾住他的脖子,將他向下拉,好像洩恨一樣吻上他的唇,帶了一點情緒,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牙齒硌開一點皮肉,瞬間齒關充斥著一陣腥甜的血腥味。
就當我準備要離開他的唇,他卻扣著我的後腦勺,一手攬著我的腰,反而掌控了主動權,舌尖好像小刷子一樣刷過我的唇瓣,然後小心翼翼地探進我的齒間,逗弄著我的舌頭,瞬間,我有點喘不上氣來。
這是我的死穴,就算和陸景重接吻過很多次,還是不會換氣,每次都需要陸景重幫我渡氣或者給我一秒鐘的換氣時間,這一次也是一樣。
他的唇落在我哭腫了的眼睛上,落在我而噴,落在我下頜,落在我的脖頸,他說:「是我不好,都怪我,是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會丟下你……」
或許是站的時間久了,腿有點麻,等到力氣鬆懈下來,我差點沒有站穩,陸景重托了一下我的腰,然後彎下腰來,手肘從我的膝彎穿過,打橫霸抱起我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勾住陸景重的脖子。
「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前兩天我剛剛稱過體重,腹中胎兒發育的實在是太好,一百五十斤,現在我照鏡子,真的是連我自己都嫌棄我自己了。
陸景重穩穩得向上托著我的腰:「我抱著你,抱著你和咱們的孩子。」
一百五十斤的公主抱,我把頭靠在陸景重的胸膛上,頰邊還帶著剛才哭鬧過後的淚水。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怨他,只要他好好地能回來,哪怕是葬禮時候的那快墓碑是我的,我都不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