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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說 第六十五章 等我兵臨城下 文 / 桑榆未晚

    在比賽開始的時候,例行是介紹各位評審和嘉賓,一個國際上很有知名度的鋼琴演奏家還演奏了一段高水準的鋼琴曲。

    我本來是準備了一條白色的無袖連衣裙,準備去更衣室換上的時候。溫溫攔住了我:「你現在短髮的髮型不適合穿這種裙子。」

    我聳了聳肩:「我就拿了這一條裙子。」

    溫溫看了一眼時間,打了一個電話,轉過頭來對我說:「我有個朋友就在旁邊的攝影樓裡工作。」

    我揚了揚眼角,雪兒表達了我的疑問:「溫溫,我覺得你就是機器貓啊。」

    溫溫給我的感覺,寵辱不驚,總是有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動的大將風範,做事從來都不拖泥帶水,換句話就是時下流行的女王范兒,所以,不管是桑桑還是雪兒出狀況的時候,總是喜歡打電話給溫溫去解決。

    我就不行了,溫溫曾經一陣見血的評價過我: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我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溫溫你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人留。」

    不過兩分鐘。溫溫的這個朋友就把衣服送了過來,在台前,某知名鋼琴家一曲還沒有彈完,報幕的主持人已經催促我準備進場了。

    溫溫讓準備的是一套襯衫和裙子套裝。上身是白色的蕾絲襯衫。下面是一條束腰格子裙,倒是比我那一條單調的白裙子不知道高上了幾個檔次,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民國的女學生。

    換衣服的時候,溫溫問我:「之前的曲子是有人換過了麼?」

    臨時換曲子的這件事情。我誰都沒有說過,到現在也只有我,導師和謝准佳三個人知道吧,不過我一點都不奇怪溫溫會知道這件事,溫溫有一雙慧眼,能輕而易舉地看透人。

    我就三言兩語把有人贊助十萬的這件事兒說了,雪兒當時就瞪大了眼睛,溫溫倒是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臨上場的時候,叫了我一聲:「佳茵,如果我是你,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台前,聽見主持人報幕:「接下來,有請一號選手杜佳茵,彈奏曲目:拉赫瑪尼諾夫第三協奏曲。」

    即使是在後台,我也聽見台下開始有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女乒向巴。

    我深呼了一口氣,走到台上,禮堂裡的燈光暗了下來,兩道聚光燈,一道打在舞台偏右邊的鋼琴上,一道打在我身上。

    我走到舞台正中間,然後彎腰鞠了一躬。

    此時,禮堂裡很安靜,我一步一步走的很穩,坐在鋼琴前面的時候,盯著十指指尖下的黑白琴鍵,向第一排的評委席看了一眼,腦子裡忽然就回想起,在很久以前,久的好像是上輩子的記憶。

    那個時候,他在端著紅酒杯,眼光映著天光燦爛紅酒瀲灩,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說活得辛苦不辛苦,既然辛苦,為什麼不選擇去死呢?」

    那個時候,我跑了一路,哭了一路,蹲下來泣不成聲的時候,一雙皮鞋落在我的眼簾裡,我仰起頭,看著湛藍天空下勾勒出的黑色身影。他說:「潑在你身上的水,要燒開了潑回去。而不是蹲在這裡哭,懂麼?」

    那個時候,在破舊的出租屋裡,他圈我在懷裡,壁燈柔柔的燈光照在微風拂動的窗簾上,他問我:「你是想要轟轟烈烈的活,還是要安安逸逸的死?」

    我是怎麼回答的呢?

    對了,我堅定的點了點頭,說出一個字:「活。」

    活,轟轟烈烈的活。

    所以,我臨時決定,還是要彈最初已經練習了兩個月的鋼琴曲——李斯特的超技鋼琴曲六號幻影。

    就像是溫溫說的,我得不到的,也不會讓你得到。

    當我手指落在黑白琴鍵上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看到幾個評委側首在說什麼,索性就低下了頭,專注於琴鍵上。

    這首曲子節奏激盪但是並不是太快,中段音樂特別靈活,我的手指在琴鍵上上下翻飛,就好像是幽靈在跳舞,心上好像蒙了一層薄薄的輕紗,隨之飄零,幻影魅生。

    我把周圍的聲音全都自動屏蔽在一個保護罩裡,好像只剩下了我自己,和指尖的鋼琴黑白琴鍵。手指越來越快,在琴鍵上來回跳動著,音調也越來越高,在最高處嘎然而止。

    一曲結束,我雙手放在膝上,做了一個深呼吸。

    我起身,向評委席和台下深深地一鞠躬,再抬頭的時候,看見在禮堂的後門,有一個身影正巧轉身,口罩帽子,只露出一雙黑暗中熠熠生輝的眼眸。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個人是,是陸景重。

    我勾了勾唇角,陸景重還真是……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陸毛毛,你真是口是心非的磨人妖精。

    …………

    我走下台的時候,分明看見謝准佳眼裡的恨意。

    謝准佳抽籤抽到的是九號,號碼不錯,不前不後,在中間,正好評委還處於一個新鮮期並不疲憊的時候。

    謝准佳走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杜佳茵,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笑了笑:「怎樣?」

    謝准佳氣的滿臉通紅,咬著牙,卻說不出話來。

    我掙脫她的手腕:「竊鉤者誅,竊國者侯,這個比賽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所以,別把自己辦不到的事情算到別人頭上。」

    我和溫溫雪兒坐在一起,不一會兒,就輪到了謝准佳。

    聽到主持人報幕的時候,雪兒騰地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連忙把她拉著坐下來,雪兒看著我:「她是咱們學校的?」

    我點了點頭:「是啊。」

    「磊子跟我說她是a大的!」

    我一個沒有按住雪兒,她就從座位上站起來跑了出去,連包都忘了拿,因為我離不開,溫溫就拿了包追了出去。

    等到雪兒這邊離開了,我才看向台上,發現彈琴的不是謝准佳,就問身邊的人:「剛才報幕不是九號麼?」

    「九號棄權了。」

    我看向舞台旁邊的參賽席,心裡哂笑,連上台的勇氣都沒有了麼?

    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懦弱,有時候心裡梗著一根刺,不敢向前走,怕走過去是懸崖萬丈,但是現在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比我懦弱的人多的如牛毛。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略了一個更加重要的事實——比我強大的人,也數不勝數,本質上,我還是一個螻蟻一樣的普通人,那些權貴伸出手指就能碾死的小角色。

    最後比賽結果出來,我沒有拿到名次。

    這是意料之中的,要是拿到了名次,就不正常了,謝准佳是給了十萬塊錢贊助費的,就算是她棄權了,也不會讓臨時變卦的我拿到名次。

    這也就是溫溫口中所說的,既然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走出音樂大廳的時候,門外的陽光有一些刺眼。

    導師推上去的一個是我,一個是謝准佳,到最後一個私下篡改了曲目,一個索性棄權了,我歎了一口氣,在同學裡,我的人緣本來就不算好,這一下連導師都給得罪了。

    不過,我的心情還算是不錯,因為我比賽的時候陸景重來過了。

    在等公交車的時候,我給陸景重打了個電話,第一次沒有人接通,我知道這人心裡不知道彆扭著什麼,就又打了一個電話,這一次是他的助理高明接通的。

    「vincent現在在忙。」

    我說:「你幫我轉告他,我一會兒就去他公司找他。」

    高明一板一眼說話好像在背台詞:「他不在公司。」

    「他在哪裡?」

    「無可奉告。」

    又是這四個字,這個助理還真是替陸景重擋下了不少少女心。

    哦,對了,昨天晚上藍萱的那個助理提醒過了,已經預定好了xx餐廳的包廂……、

    那應該就沒錯了。

    我笑了笑,趁著對方還沒有掛斷電話,說:「那請幫我祝他們用餐愉快。」

    「你……」

    我沒有等高明說完這句話,直接就掛斷了電話,想起高明那種撲克臉做出憨豆先生的表情,我就心裡直樂。

    索性也不等公交車了,我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了昨天晚上約好的那一家餐廳的地址。

    在車上,我閉著眼睛,反反覆覆地回想昨天發生的一些事情,想陸景重彎起的唇角,在激情之餘眼神中抑制不住的**,和早上故作深沉的樣子。

    忽然就覺得,時間過去了,但是有一些東西,還和原來一樣,有一些人,真的在原地等著的。

    「到了。」

    這麼快?

    我睜開眼睛,看見在餐廳外面有很多人,有的掛著相機,還拿著印有「xx娛樂」牌子的話筒。

    我忽然就想起來,昨天晚上他們是說了,已經給娛記放過風了。

    看來,效果顯著啊。

    本來我還在想會不會來了撲空一場,看樣子不止我一個人來圍追堵截了。

    看樣子我也擠不進去,就安安穩穩地站在最外面,正午的陽光曬在身上,很暖和,我拿出手機來,又撥通了陸景重的手機號。

    沒有人接通,直接轉入了語音信箱。

    本來我想要直接掛斷掉的,但是忽然就很想把一些話說出來,說給陸景重聽,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冰冷的手機,一個不知道陸景重會不會聽到的語音信箱。

    我說:「陸毛毛,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麼,這三年,我恨死了,都恨不得你在外面遇上地震死掉,但是這樣想了之後就抽自己嘴巴,我怎麼可能盼著你死掉,我寧可自己死掉。毛毛,你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我一直在想,你究竟什麼時候能回來,但是,等你回來了又能怎麼樣,我們兩個人的距離還是這麼遠,走不近,然後我就拚命地賺錢,存錢,我想等我有了錢,就能買你一個小時,給你說說話,把我想要告訴你的都告訴你。」

    我頓了頓,抬頭看著高遠湛藍的天空,陽光有一些刺眼了。

    「你還記得麼,第一次你帶我來c市的時候,那個晚上在立交橋上,你問過我一個問題,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我一直把你的命看得比我重,我的命是你救的,名字是你取的,你說走就走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我說,「毛毛,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你不可能一輩子不回來,如果你回來了,我該怎麼面對,有段時間我都特別矛盾,心裡撕扯的很難受,成夜成夜地睡不著覺,但是我沒尋死,我活下來了,嘿嘿,我答應過你的,所以不管多難,都要活下來。」

    眼眶有點濕潤,我抹了一把眼角,把眼淚抹掉。

    「昨天,我在購物中心見到你的時候,你距離我那麼近,我就知道,我完了,我還喜歡你,要命的喜歡。你不要罵我,我試過的,我真的想把你忘掉,所以,我找了很多男人……我們商量個事兒……」

    耳邊是喧囂的雜音,還有道路中間呼嘯而過的汽笛聲,我把額頭抵在粗糙的樹皮上,狠狠地掐了胳膊一把,克制住自己的聲線不要抖,勇敢地說出來:「毛毛,我去找你……你不要嫌我髒,不要不要我。」

    一份感情裡,總是要有一方是主動的。

    既然你按兵不動,那麼就換我主動吧,等我兵臨城下,愛情之花自然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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