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寵妃禍國

正文 第36章 文 / 蘇如憶

    是戚妃害得我。侯貴人一句瘋癲之語明明十分荒誕,卻在妃嬪宮人言語之間激起千層浪。

    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目光都落到了戚妃方向。

    「侯貴人本該在安養殿由太醫照料,整個安養殿兩重守衛,竟讓她跑了出來,本宮尚未問責,她卻口出瘋言。」戚妃冷眼看著眾人眼中的神色,衝著一處癡癲瘋言的侯貴人冷冷一笑,「若非她刻意裝瘋賣傻,便是受了有心人的唆擺了。」

    聽過戚妃的話,眾人趕緊都移開了視線。

    侯貴人整個人都打著顫,口中依舊喃喃自語著同一句話。是戚妃害的我。

    霍媯側頭看了一眼楚遇的神情,楚遇眉目朗星,雙目狹長,眸色深邃,看不出思緒。

    柳婕妤打量了戚妃的神態,又掃了一眼眾人的神情,方走到戚妃身邊朗聲道:「闔宮都知道侯貴人早已失卻常人意識,說出的話自然也脫離常性。嬪妾只當侯貴人胡說八道。」

    「柳婕妤說的有理,可嬪妾終究覺得心裡發慌。」董織音如銀珠般細翠的聲音說道,「人失常性,或失遊魂,保不齊侯貴人方才遊魂歸依了。誠如戚妃娘娘所言,安養殿中兩重守衛看護,侯貴人竟然無聲無息回到了梨花殿……」

    柳婕妤自是在這時為戚妃分辨,而董織音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朗,便是抵著柳婕妤的話,試圖將侯貴人的話發揮到最大效果。

    今日的戚妃尚且還是戚妃,明日的戚妃興許就極有可能會成為一國之後。

    戚妃為後,柳婕妤自是雞犬升天,他日戚妃感念今日也會對其多番照拂。而董織音,向來與霍媯佟魚二人為伍,與戚妃不和宮中人盡皆知。

    「咳咳咳咳,一個魔怔多時的瘋子說出的話倒比頭腦清醒的人說出的話值錢多了?」一陣微弱的咳嗽聲柔而纖弱,女子因為身子弱而姍姍來遲,但口吻清醒無比。

    來人正是白嬪。

    只見她扶著近身宮女的手一路腳步微微,終是走到了楚遇身前,款款施了一個禮:「君上萬安,嬪妾近日睡意重,來晚了。」

    白嬪腰間掛著的藥包味道清淡好聞,如她說話時的語氣,甚是讓人安心。

    楚遇見到白嬪,神色有所鬆弛:「小事情,你身子不好就該好生歇著。」

    「是啊,君上憐惜白嬪你的身子,白嬪也該愛惜些。」戚妃語氣有些一本正經。

    霍媯看著此時眼前幾人眉眼微動,唇角一哂:「戚妃娘娘暫理後宮事,侯貴人的事情不知戚妃娘娘打算如何處置?」

    戚妃側目覷了一眼霍媯,正眼都不願仔細瞧:「環嬪既對此事這樣上心,莫非已然有了處置的法子?不妨說來讓本宮斟酌。」

    「嬪妾沒有法子,也懶得想法子。」霍媯直截了當道,「不過眾口鑠金,侯貴人瘋言瘋語直指戚妃娘娘,嬪妾是怕戚妃娘娘心中糾結處置的法子。」

    戚妃聞言,不過撇了撇嘴:「本宮入宮多時,比之環嬪的手法自然識大體多了。」

    戚妃代理後宮事,她若將此事不了了之,侯貴人的瘋癲言語便會如同水中漣漪蔓延開來。而若大作一番,勢必又會引來有心之人的流言蜚蜚。

    戚妃一語自也諷了霍媯,霍媯入宮半年有餘,行事狠厲卻無人過問,自然也免不得令人生畏多有口舌,於戚妃而言,這樣的行為無異於不識大體。

    「戚妃娘娘自是識大體,也難免侯貴人心魂有失卻依然對戚妃娘娘念念不忘。」霍媯不甘示弱,一手勾上了楚遇的臂膀,眉眼衝著戚妃一挑道。

    福祿此時終於走到楚遇身旁,恭敬回道:「君上,那兩個宮女是浣衣局的人,她們說經過梨花殿的時候覺得涼意颼颼的,隨後梨花殿殿門大開,一些藍色的光晃著眼,侯貴人就忽然一身白衣衝到了她們跟前。」

    「如此說來,侯貴人一早便在梨花殿內了?」楚遇口氣沒有波瀾,揚了揚眉,薄唇微啟。

    「該是如此。」

    「宮中的守衛全然成了擺設,倒也奇了。」霍媯嘴角微微一動,口氣中滿是看好戲的添油加醋。

    楚遇看著霍媯,目光中的寵溺帶了幾分無奈跟習以為常:「著人探查,孤要知道那道晃眼的藍光是什麼。」

    藍光是什麼,今日沒有個結果,只怕明日就會有各種妖言惑眾了。

    福祿聽到楚遇如此說,連忙張羅了宮中的守衛提著燈籠成隊進了梨花殿的門。那些守衛本就有了失責之過,自然也不敢怠慢半分。

    夜色濃重,霧氣愈來愈大。霍媯下意識摩挲了雙臂。

    楚遇攬過霍媯的肩,將她身子往自己身上靠了靠:「稱心,回風月台給你家主子拿件披風。」

    稱心應聲而去。而站在近處的戚妃眼神一動,看了一眼二人,一抹失落之色隱於眉眼。

    良久,梨花殿中守衛一徑尋著,卻找不到兩個宮女口中的藍光。

    寧嬪帕子抹了唇角,暗暗掩了一個呵欠。隨後疏懶地走到楚遇與霍媯眼前:「君上,此處人氣兒多,嬪妾乏意重,先回宮了。環嬪可一同回去?」說罷看著霍媯,眸色清淡如水。

    言語罷,一些宮嬪的目光有些微變。

    佟魚與董織音面面相覷了一番,自是奇怪這位寧嬪怎會這樣親近於霍媯。而戚妃等人自然也奇怪於這一點,寧嬪住在風月台是君上允的,而在此之前,君上似是擔心會有人打擾到風月台住著的

    環嬪霍媯,從沒有任何人被安排與環嬪住在一處。

    無論是從她們相同的位分,還是寧嬪早於霍媯入宮的時間,都沒有環嬪住主位,寧嬪住側殿的道理。然而,君上真的不願委屈環嬪半分。

    而稱君上心了,自此看來,這位回宮的寧嬪與環嬪相處地甚是和諧。

    君上看著寧嬪,目光也少了幾分幽邃:「環嬪喜歡湊熱鬧,寧嬪你早些歇息吧。」

    這與平素的君上,已然有了分別。

    可寧嬪卻甚是不給面子,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只一徑淡笑著看著霍媯。繼而施了禮離開。

    「寶嬋,回去熬點薑湯送去環嬪那兒。」走開人群之外,寧嬪方叮囑道。

    寶嬋應聲,卻仍是忍不住問:「主子放心。只是環嬪,真的便是瑰玉夫人麼?宮中都傳著環嬪她……」手段狠辣,連自己宮中的宮女都下狠手。

    「她只是變了,當年的事情於她是個噩夢,就算她沒了記憶,這場噩夢還是會留在意識之中。」而手段,變成了她保護自己的方式。寧嬪說到此處,只覺心中堵了一塊,「若說放不下,當年的事情本宮又何嘗放下過。」所以她甘願無聲無息留在禪音寺四年,可看到那幅畫像仍舊回宮來了。

    終歸……連她也忘不了。

    寧嬪回宮不久,又過了些時,福祿方從梨花殿出來匯報,手中拿著一個樹葉:「君上,在梨花殿廊中院子裡有許多樹葉上都有這些粉末,奴才熄了燈籠,發現那些藍光正是從這些粉末透出。該是夜瑩粉之類的東西。」

    宮中的司飾見此,道:「回君上,尚飾局早前有數十枚夜瑩珠,風月台的稱心將所有夜瑩珠都拿去說要給環嬪娘娘串鏈子。」

    眾人頓時表情又變了一變,今日一處梨花殿,扯上了戚妃與環嬪。原以為今日是衝著戚妃來的,莫非是衝著環嬪?

    「愛妃,你可有話說?」楚遇側了側頭,狹目瞇得生緊。

    霍媯卻枉若未聞,只淡淡道:「嬪妾覺得,安養殿中既然住不下侯貴人了,還是遷出宮的好。」

    眾人對視一眼,對霍媯的答不對題面面相覷。

    楚遇眸中色彩幽深了幾分,終是望著霍媯眼底然後一臉寵溺,忽視了霍媯的不對題:「愛妃說得有理。」

    就這樣?

    正在此時,龐昭儀忽然越過眾人,跪到了楚遇跟前:「嬪妾知罪。」

    龐昭儀忽然不知緣故的一句話令眾人瞠目,奇怪之餘不解。龐昭儀身子伏得低低,霍媯看著龐昭儀的頭頂,只有種身在戲中的感覺。

    「罪在何處?」楚遇薄唇一動,輕道。

    龐昭儀聞言身子伏得更低:「嬪妾本不想說,可環嬪實在無辜,嬪妾不願讓環嬪沾染妄名。夜瑩粉之事實與環嬪無關。」

    今夜轉折頗多,眾人已經不願有所反應了。

    「數日前,嬪妾與戚妃娘娘一同遊園,見到風月台的稱心在園中丟了一個小包,便是夜瑩珠磨出的粉末。當時戚妃娘娘覺得有利用之處,於是拿了去還讓嬪妾不要聲張。」龐昭儀言辭懇切,說著話不時還帶些懼意打量戚妃的神色。

    龐昭儀向來親近著戚妃,戚妃本耐心聽著龐昭儀所謂的知罪,可聽到此處終是怒道:「龐昭儀,你在胡說什麼?是何人讓你出言污蔑本宮?」

    「娘娘,嬪妾看著侯貴人如今模樣實在心中有愧,嬪妾自知不該將娘娘您說出,只是……若然嬪妾知道娘娘想以侯貴人之事陷害環嬪,嬪妾如何也不會答應的。」龐昭儀忽然一面梨花帶雨,重重伏在地上,手拉著戚妃的衣角,面上甚是愧疚難過。

    霍媯斂著笑意,本該澆向她身上的一盆髒水此際已然落到了戚妃頭上。戚妃為後勢頭正盛,她並不傻,斷不會在此時來招惹霍媯,但需稍稍收斂一番,一國之後的位置便是她囊中之物。顯然此番是被擺了一道。

    龐昭儀平素總是在戚妃宮中來去,宮中人人都知道她與戚妃關係不淺,此際龐昭儀說的話,眾人也難以不生疑心。此刻龐昭儀的俯身恭順令戚妃措手不及。

    「主子,披風。」稱心此時拿了披風為霍媯披上,亦被眼前的情景奇了怪。

    楚遇覷了一眼稱心:「稱心,孤問你,你家主子是否從尚飾局拿了所有的夜瑩珠還磨了粉末?」

    稱心遲疑了些,看了一眼霍媯的臉色。

    「照實回答君上便可。」霍媯輕道。

    得了霍媯的話,稱心也沒了顧慮:「回君上,是稱心去尚飾局拿的。只是尚飾局給多了,主子吩咐讓奴婢丟了。」

    避重就輕,稱心向來知道分寸。

    霍媯冷眼看著龐昭儀,龐昭儀是個懂得伏低為小的人。只是最是這樣隱忍而發,懂得伏低的人,咬起人來才最是措不及防。

    「戚妃,你可有話說?」同樣一句話,出自同一人的口。方纔,尚飾局的司飾讓霍媯立上風口時,楚遇也是這樣問霍媯的。

    只是戚妃同霍媯,終歸不是一個性子。霍媯驕傲卻也媚色,戚妃自信而高傲:「清者自清,臣妾無話可說。」

    楚遇撇了一眼戚妃與跪身在地的龐昭儀:「福祿,去戚妃的清秋閣看看,夜瑩粉令侯貴人心智有失,戚妃暫理後宮,職責之大,自是不可有失。」

    霍媯側目看著身旁這個男人,君臨天下,睥睨蒼生,江

    江山於他在手,而宮中女子的路……也不過他一念之間。

    霍媯很清楚,單憑侯貴人的瘋言瘋語自然不算什麼,可加以龐昭儀這般聲情並茂的一出,人言可畏便足以令戚妃為後的風頭落一落。

    楚遇何其聰明的人,當日重陽宴上,侯貴人驟然瘋癲他必然也知道有幾分她在四海昇平圖上動了手腳撒上夜瑩粉的緣故。

    而楚遇這樣客氣地讓福祿去搜清秋閣,無非是給了戚妃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終歸……他還是信任著戚妃。

    戚妃聽著楚遇的命令面無表情。

    其後,眾人都到了清秋閣外候著福祿的結果。清秋閣平素也多有宮嬪來去,多是來給戚妃請安的。而這次,更似是看戲來的。

    福祿手腳快,帶著的幾個人很快便在清秋閣中有了收穫。不過這份收穫……讓眾人意外之餘更覺心驚膽戰。

    只見福祿手中捧了個匣子,雕工精緻,巧奪天工。

    「戚妃娘娘,多有得罪。」福祿說罷,掀開了匣子。

    匣子中用白布包裹了兩層,一層顯而易見,是一些粉末。而另一層,福祿掀開的同時,最靠近匣子的楚遇與霍媯面色都下意識變了一變。

    第二層的東西,亦然讓霍媯都難免心中吃了一驚,看到楚遇變了的神色:「君上?」

    楚遇卻狠狠抓起福祿手中的匣子,轉頭看著戚妃的目色從未有過的陰鷙狠厲。

    戚妃卻只是掃了一眼匣子:「臣妾預料了,既然龐昭儀決定陷害臣妾,匣子裡頭裝著自然就是夜瑩粉了。君上若信,臣妾任憑君上發落。」

    只聽了戚妃這樣一句話,霍媯便有些確定,戚妃是受人陷害。不過這個人,很明顯手法狠毒,是想要戚妃萬劫不復:「不只是夜瑩粉,這份罪名只怕戚妃娘娘的娘家都難脫罪責。」

    戚妃猛然抬頭,聽到霍媯這樣一句話:「什麼?」

    「砰啦~」楚遇黑衣廣袖狠狠將匣子擲在了戚妃腳下。

    匣子應聲而碎,粉末揚飛肆意,從匣子隔層滾出了一個白色布包。

    戚妃多少也感受出了幾分不祥之兆,手顫了顫彎腰撿起了布包。

    可以看出這是這塊布包的形態瘦長,似乎……是個娃娃?而布娃娃上寫著的似是一個人的八字,且布娃娃的腰腹之處還插著一根明晃晃粗長的針。

    戚妃看清了娃娃上寫著的生辰,也不免手抖了一抖。

    「厭勝之術,乃宮中禁忌。」霍媯適時道,看著戚妃此時這樣的神情,霍媯下意識看向四周圍這些如花似玉的宮嬪,卻什麼都看不出。都說風月台的環嬪下手狠厲,實則這宮中還有更加厲害的人物。

    那個拖了戚妃一把的龐昭儀,一記狠擊落到命門。

    本只是侯貴人瘋癲之事,戚妃頂多落個降下位分的下場,如今卻扯上了歷朝大忌。漢朝武帝因為厭勝之事,連衛子夫一雙兒女都不能倖免。以小計策牽引出厭勝之術,這一招比之霍媯的手段真是陰險有餘,更高一籌。

    眾人看清了戚妃手中拿著的布娃娃,都嚇得一跳,一時之間,清秋閣外齊刷刷跪了一片。

    戚妃頓時整個人

    有些站立不穩。

    「侯貴人病重難愈,明日一早便遣宮衛二十將侯貴人送去禪音寺靜養。至於戚妃,近日諸事勞心,心思有變,就在清秋閣好好休息。」楚遇說罷,長袖一揮,攬了霍媯的腰身就離開清秋閣。

    白嬪立在戚妃不遠處,羸弱的身子攙扶著身邊的宮女芷蘭,卻是眸中失落,喃喃而語:「他的心思,越發看不透了。」

    戚妃怔怔抬著頭看著楚遇離開的背影,終是愴然一笑。

    剛回到風月台,楚遇便坐在了几案旁。

    霍媯安靜坐在一邊,兀自擺弄著披散開的長髮。

    「宮裡的鬥爭無日無之,實在沒有消停的時候。」楚遇此時的口吻聽來似乎緩和不少。

    霍媯抬頭審視一眼楚遇的神情:「無中生有抑或有本可究落到最終也不過是君上的一句話。君上其實還是相信戚妃的。」

    「戚妃入宮多時,厭勝之術她不屑去做。況且,這個關頭她不會做。」楚遇淡淡道。

    霍媯眼角覷了一眼楚遇:「那君上還在眾人眼前發了一通火,估摸這會兒戚妃可被君上嚇著了,傷了一處芳心呢。」

    方纔那通火,楚遇是有意為之,便是讓眾人覺得他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霍媯下意識衝著楚遇的方向撇了撇嘴,可真是會做戲,今晚這場戲,不止宮嬪濃墨上場,就連楚遇都湊了個黑臉的角色。

    楚遇只是輕言一聲:「相信,不代表不追究。」

    霍媯抬頭靜靜看著楚遇,只覺得此時的楚遇較之之前更難看清。今夜的事情他也有些底,可偏偏還是將戚妃禁在了清秋閣。要說是怕人言可畏,大可在當時再細加盤問,也可尋到突破點。

    只是,適才楚遇在清秋閣發的一通脾性更像是直接告訴眾人,他相信戚妃於他使用厭勝之術的事實。

    戚妃的父親忠良耿直,在朝中甚有威嚴,楚遇這樣做,明日立後之後無異於直接封了滿朝大臣的口。楚遇到底在立後之事上是何態度呢?

    只是讓霍媯好奇的是……動手的那個人是誰。宮中只知道楚遇患了病,少有人知道楚遇腹部患了傷。而那個寫著

    生辰的布娃娃上,銀針恰好就在腹部。太醫未必敢說,能靠肉眼看出楚遇是腹部的病疾,那人至少是個心思剔透細心的人。

    若非楚遇的腹部是因為短匕而落下的傷,興許這樣突然一回京城便宣了滿宮的太醫進君王殿,真會叫人將這急疾與厭勝之術聯想到一處了。

    「主子,寧嬪處送來的驅寒薑湯。」稱心端著側殿送來的薑湯進了來。

    霍媯有些狐疑看著湯碗,她還是防備的。

    似是看出了霍媯心中所想,楚遇歎了口氣,口氣都變得無比憐惜:「放心,她不會害你。」

    ……

    翌日,霍媯起得甚晚,而一如以往,霍媯睜開眼的時候楚遇已然上朝去了。

    今日朝堂上會掀起怎樣的波瀾霍媯已然心中有數。原本是該討論戚妃後位,不過經了昨夜的事情,怕是更該討論處置的方式了。

    「昨日戚妃的事情主子怎麼看?」稱心雙手靈巧,輕輕鬆鬆便為霍媯挽了一個靈蛇髻,一枚金簪斜插,動作甚是利落。

    霍媯看了看鏡中人,將胸前的紅玉碧珠環珮佩戴得體,才不置可否笑道:「你覺得,宮中會有多少人覺得昨日的事情是本宮做的?」

    昨夜的事情震撼頗多。戚妃本已可以穩坐後位,卻忽然被這樣一道禍事砸到頭上,任是個明眼的都看得出戚妃被人陷害的無辜。而原本夜瑩珠便是風月台討要了去的,忽然就成了戚妃的一道符咒,如何不令人懷疑這件事是她下的手?

    出手的人實在心思縝密。

    將匣子放到戚妃的清秋閣,龐昭儀興許能做到。將侯貴人無聲無息從安養殿兩重侍衛的眼皮底下救出來又恰到時候讓其在梨花殿引起騷動,單憑龐昭儀一個人怕是不夠。

    昨夜,有什麼她不曾注意到的麼?

    「啊~」霍媯輕呼一聲,指甲被環珮上的紋路輕輕一擦,原本修剪過的無名指的指甲有了破損,看來與一手纖纖甚不協調。

    「主子的指甲長了,戴上護甲會好些。」稱心心疼了些,從梳妝盒中拾撿了幾枚月初時候尚飾局剛送來的護甲,「主子也該學學佟婕妤,帶著護甲,自然刮不花指甲。」

    霍媯只是無意笑了笑:「無礙,一顆指甲罷了。」

    只是,待無名指痛意緩解,霍媯才有些奇怪:「你方才說,本宮應該學著佟婕妤帶著護甲?」

    「是啊,之前也少見佟婕妤戴護甲,這次從揚州回來佟婕妤倒是天天戴著,倒也挺好看的。」稱心回著話。

    「護甲……本宮從未注意過……」霍媯自語道,忽然腦中一個激靈,昨夜在梨花殿外,燈籠映得那裡透亮,當時她卻也注意到佟魚手上晃眼,應該就是佩戴護甲的緣故。

    只是……佟魚從來都不戴這些累贅之物的。

    而當時,侯貴人被宮衛制住情緒一直十分安穩,忽然吼叫著「是戚妃害的我」情緒失控之時……當時佟魚正靠近著她……

    這樣一想,霍媯心中似乎尋到一個落點之處:「稱心,侯貴人人呢?」

    「主子忘了,昨夜君上吩咐守衛將侯貴人送出宮,這會兒怕是已經在安養殿收拾準備上路了。」稱心雖然疑心霍媯的問題,卻也耐心答道。

    「隨本宮去安養殿見侯貴人,務必要在侯貴人離宮之前見她一面。」霍媯一把將梳妝台上的護甲一拿,旋即便腳步匆匆出了內室。

    稱心不及思索,連忙緊隨其後。

    還沒靠近安養殿,一陣陣不同的哭笑聲便從殿中傳出來。本以為安養殿是處安靜之所用以養病,卻不想確是宮中瘋癲之人所住之處,更比冷宮無異。

    「環嬪娘娘請留步。」才邁進了安養殿的範圍,霍媯便被一個宮衛攔住,「此處不是環嬪娘娘該來的地方,若是出了事奴才們招架不起。」

    安養殿中的人沒有心智,眼前這位是君上寵著的環嬪,他們哪裡敢讓她進去這樣危險的地方。

    「侯貴人呢?」霍媯直截了當道。

    「回娘娘……」然而宮衛才咬了幾個字音,安養殿大門一開,侯貴人便直接從裡頭衝了出來。

    繼而侯貴人被人抓住,一個伺候侯貴人的宮女模樣的人很是耐心勸著,如同哄著孩童一般:「侯貴人乖,我們出宮去了,可不要亂跑了。」

    侯貴人卻忽然站定在原處,目光如孩童一般好奇盯著霍媯的髮髻,然後腳步虛浮著走來,睜大了眼睛:「你也是這裡的娘娘麼?」

    霍媯立在原處,冷眼看著侯貴人的表情動作。

    侯貴人不見霍媯回答,眼神茫茫然落到了鞋尖,樣子懵懵懂懂十分無害:「這裡有很多娘娘的,她們會害人,所以我要走了……」

    霍媯一言不發,卻忽然拉過了侯貴人的衣袖。定定看了一眼侯貴人的臉,然後重重將侯貴人的衣袖掀起

    下一刻,霍媯神色微動。只見侯貴人隱於衣袖之中的臂膀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紅印子,印子成彎月形狀,已然在侯貴人身上落上了血痕。

    侯貴人忽然瑟縮了一下,趕緊縮回了臂膀。面上也露了幾分委屈,似是要哭的樣子。如同幼童受了痛一般。

    稱心看清了侯貴人身上的印痕,與霍媯面面相覷。霍媯忽然在侯貴人眼前掏出了護甲,長長的護甲配以華麗的裝飾,無比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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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可侯貴人卻整個人哆嗦了起來,原本平靜的情緒一時間躁動了起來,整個人忽然如臨大敵,雙手按住了自己的腦袋,面色倉惶。一副討饒可憐的樣子,嘴裡開始重複一句話,這句話是——是戚妃害的我。

    霍媯眉眼終於沉斂住。這種手段,她曾經見一個人用過。當時她們都在信王府中,佟魚最早的侍女愛在府裡人面前嚼舌根子。在得到信王的允許之後,佟魚將這個侍女關在小黑屋中整整半個月,那個侍女從此連話都不敢說了。

    後來還是佟魚親口所說,是她用銀針刺入那侍女的指甲縫。十指連心,自是永世難忘。

    侯貴人早已形如癡癲,只需讓她怕了,教她一句話。她感到這句話可以讓她免卻痛意她便會一直說。

    是佟魚麼?

    用護甲對付侯貴人,讓侯貴人在她的指示下說出她教的話。侯貴人一說這句話,佟魚便住手,久而久之,侯貴人一看到護甲便會下意識產生懼意重複同一句話。

    她向來知道佟魚是個有心機的,在信王府多年,佟魚雖然收斂著鋒芒,可她的聰明霍媯從來都不曾小覷。只是入宮半年來,佟魚的心機半點沒有顯山露水。知道以侯貴人之事大作章引出厭勝之術,她的心思更加縝密了,手段也精煉許多了。

    佟魚跟龐昭儀,竟不知何時連成一線了。

    一想到昨夜,夜瑩粉的事情曾勾到她的頭上,霍媯一時間也免不了對佟魚多了些防備。終歸佟魚下手對付戚妃,是她的自作主張,還是有信王的暗中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微涼。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8-0520:3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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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天起,每章的更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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