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十五夜第一卷 完 文 / 季年文宇

    「將軍，你這是要把那孩子往死裡逼啊。」鳳升不置可否的抬了抬眉毛。或許他確實沒有華特的觀察入微，記錄詳細，設備齊全，但是，他見過顧少梵面對著一具冷冰冰被他錯手掐死的屍體時，毫無波瀾的神色。這個少年的過去，他也旁敲側擊的從鳳華甚至舒籟口中打聽過，卻只知他是海島的孤兒，難道海島連區區一個孤兒就強悍如此麼，海島不早就統治全地球了。

    「將軍，心理風洞只是為了測試參與者在超負荷壓抑中會不會出現反噬的狀態，顧少梵至今為止一直表現的很鎮定，所以我不認為他有嚴重的心理認知偏差，我不明白為什麼這項測試還要繼續下去？」

    這已經是越級的質疑了，鳳升不滿的抬頭緊盯著華特難得一見的專業態度，他僱傭華特的時候就因為他聞名於界內的荒腔走板和心血來潮，不可否認華特是個極具天賦的專家，但同樣的他無法成名的原因也正是由於他天賦與生俱來的瑕疵，他有輕微的多動症，也許是童年遺留的陰影，也許是他人生不可逾越的障礙，總之他就是無法正兒八經的專研學術。

    可是他此刻的態度，卻毫無疑問冒犯了他的老闆，鳳升斬釘截鐵的吩咐道，「我不需要向你解釋我的目的，你只需要負責觀察記錄並且匯報。」「可是……」「出去！」

    華特狠狠的一拍門走了出去。鳳升卻深深的陷入了沉思。如果，他真的渡過去了，那麼是不是就說明，他已經準備好進入莫干山了。鳳升的臉上露出一種癡迷的笑容，這個少年簡直是個極品，他怎麼可能放過他，笑話！讓他出國留學？這種腦子進水的事，恐怕也只有他那個活寶弟弟做得出來吧，無端端的去收養一個什麼孤兒，不過倒是運氣不錯。

    想起顧少梵煞有介事的單膝跪地在他面前，鄭重的誓言道，一定會信守承諾學成歸來，開玩笑，等他學成了恐怕歸不歸來都已經無法為己所用了，他鳳升絕對不會犯下這麼愚蠢的錯誤，被他緊縛在籠中的囚鳥，是永遠飛不出囚籠的。

    國際機場空曠的大廳，笑顏眼眸一瞬不瞬的望著開關的屏蔽門。鳳華伸出手去，被她猛的掙脫了。「請乘坐……的旅客盡快登機……」「笑顏，走了。」

    「讓我再等一會兒。」

    「……請姓名為鳳笑顏的旅客盡快登機……」

    鳳鳴的電話響了，他詫異的看了一眼陌生的號碼，接通後把電話遞給了笑顏，「是少梵。」

    「顧少梵，你為什麼不來？」

    電話那端，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好像在耳語。「笑顏乖，你先去好好的唸書，以後我會抽空來看你。」「騙我的吧？」「沒有，我不騙人。」

    她終於昂起了頭，背著書包，走進了匝道口。鳳華流著淚依靠在鳳鳴的身上。而鳳鳴終於慢慢的松出了一口氣，至少他再次為她爭取了一段短暫的緩衝時間。

    直到飛機起飛，鳳鳴才開車送鳳華回去，一路上鳳華都抽泣著，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顧少梵人呢？他怎麼送也不來送送笑顏，虧得還說他們兩個感情好，笑顏等了他多久，不是我說你這個養子，他……」

    「他已經傾盡全力了！」鳳鳴的話是用吼出來的，鳳華被怔得一愣，目瞪口呆的側臉看著他。鳳鳴猛打方向盤把車停在了路邊，整個臉靠在了方向盤上，「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無用！委屈了這兩個孩子，我當初就不應該答應舒籟把顧少梵帶回家。」

    「鳳鳴？你在說什麼東西呢，別嚇我啊。」

    「沒事了。你自己打車走吧，我有些頭痛。」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到家了打個電話給我，還有以後笑顏不在，有什麼事你一定要找我，啊記住了沒有，別一個人死扛著。你那養子又不著調……呃，算了我也不說了。」

    「顧少梵，顧少梵？你還認不認得我？」

    「華特。」

    「你記得你被關在風洞幾天了？」

    「十一……不對，十四天。」

    「你記得你吃過什麼？」

    「蝙蝠肉。」

    華特只覺得一陣作嘔，但是眼前顧少梵的狀態令他更加心焦。他整個人呈現一種動物的原始姿態，蹲伏著，眼神始終渙散，瞳孔微微發出詭異的赤紅色光芒，嘴唇因為乾涸已經分裂，頭髮扭曲的糾結在一起，鬍渣雜亂。他一向敏銳的聽覺好像也出了什麼問題，需要很專注的凝聽才能辨別聲音。

    但是令華特欣喜的是顧少梵被拉出風洞的時候還清醒的問他今天幾號，然後告訴他，需要在幾號的幾點打電話給鳳鳴，「有什麼特別的事麼，這個日子對你很重要？」

    「我不能，送笑顏上飛機，我要跟她告別。」對此刻的顧少梵來說每說一句話都很吃力，但幸好，他的語言能力完好無損，華特與他一言為定，「放心，我會幫你記著。你只需要休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