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夜 笑顏已經 文 / 季年文宇
笑顏已經成為了軍界舞會中的新寵,所有人都聽說了鳳將軍有一個美麗又善舞的女兒,而且拉的一手華麗的大提琴,騎馬跳傘潛水滑雪,新貴的玩意兒無一不精通,鳳華也經常領著她出席拍賣會和俱樂部會餐,有她出席的地方她永遠都是那顆最璀璨的明珠。
而每一次回到鳳鳴新買下的公寓,笑顏總是沉默的褪去所有的華服霓裳,洗淨纖塵,然後蜷縮進她自己房間的角落裡一遍遍的聽李斯特和肖邦,那樣的時候她總是不喜歡開燈,緊攏住所有的落地窗簾,點燃一盞盞小小的白色蠟燭,常常只有多多能夠闖入她的世界。鳳鳴每次走到門口,敲門的手就會不自覺的僵住,然後縮回,他害怕打擾,更害怕當自己面對這個小小的侄女兒時表現的蒼白無力。
每每看到顧少梵和鳳笑顏無聲的努力和寂靜的抗爭,他們甚至為了維護彼此而苛求自身,鳳鳴總是無端的想到「惺惺相惜故生彼此」。
少梵趕到鳳鳴家的時候,就看到鳳鳴,笑顏,鳳華都嚴肅的穿著黑色的服裝,莊重安靜。多多罕見的耷拉著尾巴,蹭著他的腿。
「回來了少梵,走吧,我們去送塔塔最後一程。」
塔塔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已經無法進食無法排便,它的身體腫脹的像顆氣球,它的眼神也渾濁了。但是在它眼眸難得清明的時刻,它會泛著淚光看著醫生和探望它的家人,獸所的醫生也抵制不過它哀求的目光,鄭重的請求鳳鳴,賜予它最終的安寧。
塔塔見到少梵的時候居然認出了他,甚至努力的搖晃了一下尾巴。他輕輕的用手掌摩挲它已經開始潰爛的臉頰,想像著第一次見到它時是多麼的英挺倨傲,充滿戒備,它用全部意志守護著這個家,守護著它的家人。他慢慢的親吻它,它第一次伸出舌頭溫柔的舔了舔他的鼻尖,少梵親自舉起了針管,那一刻塔塔彷彿微笑了起來,它慢慢的閉上眼睛,心滿意足的等待著,所有的家人都圍攏著它,包括多多,所以它可以放心了。
醫生推走了那具原本龐然高大的身體,多多努力的吠叫著,當它終於明白,塔塔再也不會回來,它開始哀哀的嗚咽,聲音淒涼而酸楚,讓人不忍聽聞。
少梵走近笑顏身邊的時候她握住了他的手,指甲用力的嵌入他的掌心中,刺痛了骨骼。他無聲的任由她握著,直到她的淚水滑落下來。
鳳鳴抱著多多走在前面,他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鳳華,她正在猶豫著,於是他低聲道,「讓他們倆安靜的說會兒話吧。笑顏已經壓抑了太久,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或許在從小一起長大的少梵面前她能夠無拘無束的發洩出來吧。」鳳華歎了口氣,替鳳鳴拉開了後車座的門。「少梵這孩子,你有沒有發覺他眼神中又多了些什麼?」
「他原本就不是個普通的孩子。帶他回來時,我就說過他懂事的太早又承受的太多,可是今後他需要承受的將更多。拜那個人所賜!」「那個人也是笑顏的父親,你的親兄長,你打算瞞著他你的病情到什麼時候。」鳳鳴安撫了幾下情緒低落的多多,咬牙切齒,「到我入土為安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