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入宮前 文 / 暻秀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王娡聽得太子妃喚她,回過神來,發覺花枝與茯苓已在她面前擺了幾個精巧的碟子,並一壺藕荷色的牛乳。
蟹粉糕的香氣實在誘人,王娡只覺得食慾大開,不由含笑:「妹妹可忍不住要嘗一嘗了。」。
太子妃見她喜歡,也極高興,不住地勸她多食。
一時用畢,王娡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妹妹實在不敢多叨擾娘娘,就此告辭。」。
太子妃拍一拍她的手:「也罷了,快到我唸經的時辰了也不留你了。以後若是無事,便多來坐坐罷,有你陪著,我也歡喜一些。」。
王娡本也極喜歡與她親近,便急忙應允。
因著心事重重,兼之也不願意在人多口雜的地方說,在回殿的路上,王娡只得把此事按下,直到寢殿讓四周人退下,方才將這事細細說與容芷與青寒聽。
青寒自幼未曾在府裡服侍過,乍聽之下只覺得歡喜又慌亂。
倒是容芷,皺著眉頭聽完了,沉吟半響,方才徐徐道:「奴婢先恭賀姑娘,如此看來,姑娘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非尋常人可比。此番入宮,不得不說是一個在皇后娘娘面前露臉的好機會,若有了皇后娘娘的寵愛,日後姑娘的日子也會順遂許多。只是奴婢擔心……」。
「烈火烹油,繁花似錦,你是擔心這好光景來得太快惹人注目是不是?」王娡說出了她的憂慮。
「姑娘聰慧。」容芷點一點頭。
王娡輕輕歎一口氣,手指擰著青色的裙邊:「我本不欲如此引人注目,只想著安靜了此一生罷了。」。
容芷寬慰她:「姑娘天生麗質,兼之腹有詩書,想來也不會被埋沒了,得寵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姑娘的勢頭太好,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如今程姑娘有孕在身雖能分去旁人的一部分注意力,可是姑娘此番入宮覲見,怕也是讓不少人艷羨呢。」。
王娡明白她話中所指:「那一位….確實是個性子烈的。」。
「正是,奴婢也有些隱憂,粟姑娘一向心高氣傲,如今程姑娘有了身孕,小姐也被召入宮,只怕……」青寒也有些急。
容芷低下頭思忖一會兒:「奴婢以為,此事直至明日之前,出了咱們延荷殿,再不要有旁人知曉較穩妥。明日入宮之後,姑娘也要沉住氣,就算是聽見什麼閒言碎語,也必得忍耐住,以免招惹禍端。」。
王娡深深點一點頭:「你說的我都知道。我自會萬事當心。」「那就好。」容芷面色略有舒緩:「入宮規矩極多,奴婢一一告訴姑娘罷。」。
等學完基本的覲見規矩,已到了用晚飯的時辰。
小廚房做了炸奶糕,酒釀桂花鴨子,並一碟清炒時蔬,樣子精緻,王娡縱使心中鬱結,也是用了好些子。
吃完晚飯,青寒便輕手輕腳點上安神香,拿過一件碧玉色寢衣對王娡道:「小姐今日勞碌一天,早些歇息吧,明日裡入宮時辰是極早的。」。
王娡見四下無人,容芷也在外面看著小侍女們給院子裡的花卉澆水,便輕輕對青寒道:「不知怎麼的,這幾日,我格外思念永涵與俗兒,也不知俗兒如今多大了。」。
青寒聞言,也並未像往日一樣讓王娡低聲,面色極為不忍:「這幾日小姐受了諸多驚嚇,想來思念以前府中平靜的生活也是有的。從前在府裡,小姐被照顧的極好,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人情紛爭,而今時不比往昔,恰如羊入虎口,實在是險得很。」。
「是啊,今時不比往昔。」王娡垂下眼眸,握住青寒的手:「好歹你還在,有你陪著,我也安心一些。」。
「奴婢是小姐的陪嫁侍女,一定誓死護著小姐。」青寒重重地點一點頭:「小姐想念金府的種種,與奴婢說即可,平日裡隔牆有耳,若是被人知曉了,就是連累滿門的性命。」。
王娡頜首:「我心中自有分寸。」。
恰巧此時容芷走了進來,主僕二人便順勢閉口不談。
雖然瑣事諸多,卻不知是不是安息香的緣故,王娡睡得也還算安穩。
一覺醒來天色雖還暗著,卻隱約可以看見容芷與青寒身影在房間裡悄無聲息地來來去去,便開口喚:「容芷?」。
容芷急忙回頭:「姑娘醒了?奴婢正準備來叫姑娘起床呢,可算沒誤了時辰。」。
說罷扶王娡下床:「今日禮節鄭重,皇后娘娘身份尊貴,姑娘千萬不可大意。」
說罷青寒便捧過來一件暗粉色百花織金流水長錦裙預備侍奉王娡換上,王娡念及昨日裡太子妃所言:「我聽聞皇后娘娘最喜松石黃色,這件衣裳……」。
容芷明白她的意思:「皇后娘娘的確喜歡松石黃色,可是一來姑娘剛入府,身份還未有多貴重,不必穿這樣明艷的顏色。二來,姑娘是一片孝心,只怕有心人挑撥,皇后娘娘錯以為姑娘投機取巧,曲意逢迎,這便不好了。暗粉色是妾室所用,算不得僭越,百花織金圖案典大方又不過分奢靡,且姑娘皮膚白皙如玉,配著暗粉色便格外清麗嬌艷。奴婢昨日夜裡思忖良久才擇定了這件衣裳,還望姑娘相信奴婢一回。」。
「可不是呢,容芷姐姐昨夜裡替小姐選衣裳配飾折騰了好久,直到平旦之時方才合眼,想來姐姐經驗老道,必不會有錯。」青寒接過話道。
王娡見容芷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心知她昨日夜裡必不得好睡,心下感懷,握住容芷的手道:「辛苦你了。」。
br/>容芷笑意難掩:「服侍姑娘是奴婢的本分,算不得什麼。」。
王娡依言換上長錦裙,鏡子裡的人皮膚嬌嫩如雪,氣色也好,一頭墨色長髮淅淅瀝瀝,如雲端瀑布一般。
青寒笑盈盈道:「小姐好美。」。
王娡忍不住笑:「容芷還不替我去打這油嘴滑舌的小蹄子。」。
正在淘澄玫瑰花水的容芷聞言,作勢潑了青寒一臉水,一時間,主僕三人笑作一團。
因著入宮覲見,不得不顯出莊重的神氣來。
容芷便叫了兩個小丫鬟幫手,將頭髮細細挽成了百鳥朝鳳髻,插上琉璃彩珠碧玉赤金簪。
垂下來的珠子在王娡的額發前晃蕩,愈發顯得整個人光華燦爛,喜氣洋洋。
「姑娘額發生的可是很高呢。」容芷讚歎了一句。
「來日裡咱們姑娘的福氣還長著呢。」說話的是一個小丫鬟。
王娡記起是取了名字叫做墨兒的,此刻留心看了,倒也生得膚白唇紅,頗為嬌俏,話也會說,整個人似乎很伶俐的樣子。
容芷卻慢慢看她一眼,那一眼極嚴厲,墨兒便悄悄低了頭,再不敢多言。
一時裝扮完畢,青寒又用一個玫瑰紅琉璃小瓶子撒了些香露在王娡的袖口。
「什麼東西?好香的味道。」王娡略略一聞便讚歎道。
「是容芷姐姐巧手做出來的,用清晨新開的紫茉莉淘澄淨了,配上菊花,桂花葉,梔子花蕊和蜂蜜,蒸了四個時辰,統共才得了這一小瓶,灑上去甜香沁脾,香味過了一夜都不得散呢。」青寒頗為珍惜的樣子,撫摸著光滑剔透的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