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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紅花 文 / 暻秀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太子妃在最初的愕然後馬上是真心實意的關心:「可確定了麼?若是真的就太好了,府裡多年不曾聞得嬰兒啼哭,如今也可聽見了。」。

    眾人面色各異,許雲歡與萬靜田自然是事不關己的樣子,倒是萬靜田年紀輕,喜愛孩子,便祝福了幾句。

    許雲歡只淡淡道:「恭賀程姐姐,懷孕養胎自然要萬事擔心不可大意。」。

    吳若歎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似乎極羨慕的樣子。

    粟婉容死死盯著程喜月,隔了一會兒,面色終於有些緩和:「恭喜妹妹了,陵城也要有弟弟妹妹了。」。

    程喜月似乎對她的祝賀極為在意,忙起身行了一禮:「多謝粟姐姐。」。

    粟婉容神色冷淡地點一點頭算作應答。

    太子妃卻是極高興,笑道:「程妹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吃穿飲食都要格外優渥些,想吃什麼便讓廚房裡做了去,本宮待會兒會讓花枝送些上好的衣料吃食去你的住處,也怪本宮未曾生育過,都不知從何準備。」。

    說到此處,太子妃似有神傷,垂目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素白的手撫摸著光滑的衣料,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

    王娡見之頗有不忍,便含了笑道:「太子妃福澤綿長,還怕沒有小殿下與小公主麼。」。

    太子妃抬起溫柔的眼眸望向她:「多謝妹妹吉言。」。

    「話說回來,妹妹別光顧著祝福太子妃娘娘啊,太子也找過你侍寢了,你自己的肚子,可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王娡聽聲音便知道是粟婉容,雖是惱她說得露骨,也不好意思表現,只靜靜道:「許是福氣不夠呢,添丁添福的好運氣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粟婉容凌厲地看了她一眼:「是啊,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如此閒談下去也是無趣,眾人略坐了一坐,便紛紛告辭。

    回寢殿的路上,王娡只覺得疲憊異常,她明白,這並非是身體的勞累。

    自打入府後,身子便是千嬌百貴地養著,然而心境卻再沒有從前清淨。

    她抬起眼簾看了看刺眼的陽光,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呢,她癡癡地想。

    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小腹,粟婉容的話在她耳邊揮之不去,要有一個孩子,這個道理她懂。

    突然的,王娡想起了自己的那一個孩子,俗兒,如今她離家已有月餘,不知俗兒是否又長大了些?

    這一生,怕是再也沒有福分聽得那一聲母親了吧。

    她只覺得渾身徹骨的疼痛,分外想念那個軟軟的,小小的嬰兒,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不管不顧地跳下轎子,飛奔回金家,她死死抓住了檀木扶手,將這股衝動從身體裡面驅散出去。

    「你背負著滿門性命,萬萬不可冒失行事。」她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只覺得舌尖都麻木了,眼睛腫脹的厲害。

    因著心情鬱鬱,王娡便沒有什麼吃午飯的胃口,記起早晨姁兒送了些杏仁糕來,便吩咐了容芷取了些來,配了蜂蜜酪,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吃了幾塊便微微皺起眉頭:「這杏仁糕怎的與早上聞起來的味道不大一樣,可不是天氣熱放壞了?也該叫小廚房拿了冰桶來。」。

    容芷與青寒對視一眼,突然撲通一聲跪下,王娡不覺驚奇,急忙伸手去扶:「放壞了便壞了罷,我並沒有責備你。」。

    容芷聲音沙啞:「姑娘心細,奴婢不敢隱瞞。這杏仁糕……是奴婢自己做的。」。

    王娡猶未覺得有什麼,只是笑了起來:「你又把姁兒送來的吃光了?再這樣下去,乾脆打發了你去她那裡服侍罷。」。

    容芷勉強笑了一笑,聲音愈發嚴肅:「奴婢有一事要請求姑娘。今後王姑娘送過來的吃食,還望姑娘讓奴婢驗過之後再用。」。

    王娡雖不大明白,見她面色嚴肅,也不由緊張起來,坐直了道:「這是何故?」。

    容芷面有難色,似是不願意開口。

    青寒只得接過了話:「二小姐送來的吃食裡,加了些別的東西。」。

    王娡有些發愣:「加了什麼?」。

    青寒橫一橫心:「奴婢直說吧,送來的吃食裡,都加了研磨的極細的紅花粉末。」

    王娡不甚明白:「紅花?好端端的她加這個做什麼?」。

    容芷小心斟酌了言辭:「《黃帝內經》裡說過,紅花性寒,雖是治療跌打疼痛是極好的,但女子服食過多,便會難以有孕。不知二小姐是不是為了調味而不當心……」。

    她覷著王娡的臉色,聲音愈來愈低,尾音已有幾分不確定。

    王娡驚詫不已:「你是說姁兒故意……」。

    青寒急忙接過話頭:「奴婢們不敢做此揣測,今日容芷姐姐特特問了二小姐,小姐也聽到了,那些個食材…是程姑娘與粟姑娘贈與二小姐的。」

    「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王娡氣得渾身顫抖,手指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竟拿著我們姐妹情分來做章!」。

    容芷見她動怒,急忙端過一盞薄荷蜜露:「姑娘消消氣,如今姑娘作何打算?」。

    王娡騰地一下站起來:「這些食材,本意是贈與

    姁兒的,若是姁兒自己用了,受害的就是她,我怎麼能坐視不理,眼睜睜看著自己親妹妹被人陷害。」。

    說罷便欲出門去找姁兒,青寒死死拉住她的手:「小姐再仔細想想,如今您這一去合宮驚動,無異於打草驚蛇,二小姐那邊奴婢會去叮囑念兒多加小心,但求小姐裝作不知,方才能穩住對手,以作後效啊。」。

    王娡聽得她這樣一說,不得不生生把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

    她只覺得害怕,為何自己安分地待在宮殿之中卻仍舊受人算計?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只得吩咐了青寒務必把此事辦穩妥。

    受了這樣一驚,王娡也顧不上歇午覺,心中無限煩悶,便叫了容芷研了墨,自己去抄一些花箋,希望以此平靜心緒。

    「影入平羌話斷腸,蟬鳴聲裡好時光。」她慢慢地把這句話寫在花箋上,低低地念著。

    窗外傳來一陣騷動,王娡皺了皺眉,喚過身邊捧著熏香的小侍女:「去瞧瞧怎麼回事,容芷和青寒呢?」。

    話音剛落,就見青寒急匆匆走了進來:「小姐….」。

    王娡見她氣息有些不順的樣子,便讓她緩一口氣慢慢講。

    「太子在昭陽殿等候小姐。」青寒一口氣說完,已是轉身開了衣櫥:「小姐趕緊收拾一下。」。

    王娡有些不解:「這個時辰是什麼事情呢?還未到子時,想必也不是侍寢…….」。

    青寒搖一搖頭:「具體什麼事情奴婢也並不清楚,還請小姐盡快動身。」。

    王娡無奈,只得由著青寒替自己換上茜色翠紋銀縷衣,容芷喊了幾個小宦官來抬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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