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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 文 / 暻秀

    王娡大驚,倏然轉過頭去,卻見得山杜鵑後立一男子,眉目間極為清俊,一襲白色福字紋長衣,正負手而立看著王娡微笑。

    王娡急急跪下身來:「小女子班門弄斧,大人見笑了。」。

    那名男子卻不以為意,抬頭看著那塊匾額:「方纔聽你話裡大有深意,怎的一介女子也知道戰亂使得離人苦麼?」。

    王娡斗膽說道:「其實妾身只不過是揣測,且《采薇》一詩含悲含怯,字字泣血,無不在說戰亂之禍。妾身以女流之輩的身份私心猜想,便是士兵們的妻子,大抵也飽受分離及擔驚受怕之苦吧。」。

    語畢,男子久久不作聲,王娡跪在堅硬的青石路上,只覺得膝蓋鑽心地疼。

    過了一會兒,男子忽然開口:「你就是王娡吧?」。

    王娡愕然抬起頭來:「大人為何會知道…….」。

    男子輕輕擺了擺手:「選秀那日,是我親自挑中的你。」。

    王娡又驚又怕:「大人是太子?」。

    她能感受到身後的青寒也僵了一僵。

    男子緩緩微笑:「正是。」。

    王娡急忙拜倒:「王娡有眼不識,還望太子海涵。」。

    「不打緊,你起身吧,跪久了膝蓋疼。」男子點一點頭:「初見只覺得你生的清秀也懂規矩,卻不知你腹有詩書,竟有這般才情與見地。」。

    王娡站起身來,不覺赧然:「實在是班門弄斧一點拙見,上不得大檯面的。」。

    「少有女子識字讀過詩經,更少有女子能這般清楚地看待戰爭,怎能算作是拙見?」太子看著她微笑。

    王娡面色愈發羞紅:「女子無才便是德,妾身實在算不上什麼典範。」。

    這個場景帶起她一點溫柔的回憶,許久以前,便是永涵與她在書房相對而坐,各自執一卷書靜默無言。

    窗外的時節,經歷著百花盛開的春日,蟬鳴聒噪的夏日,寧靜致遠的秋天,初雪靜謐的冬日這樣的輪迴轉換。

    那時候的時光總是過得太美好,讓她從未想過以後的日子。

    永涵對於「女子無才便是德」也頗為不屑,總是盡著王娡的性子來,由此王娡得以閱盡詩書,也時常就書裡的情節與永涵爭論。

    那樣的好時光,此生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太子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我最聽不得這句話,女子也是人,為何就不許她們有自己的見解。我母后便是如你一般飽讀詩書。」。

    王娡聽得他說起當今皇后,愈發恭敬:「皇后娘娘博學多才,妾身實在不敢與之比肩。」。

    太子微微一笑:「這幾個字,方才聽你說寫得好,可不知好在哪兒?」。

    王娡見她不再說皇后,心頭微微一鬆,斟酌著說:「妾身只覺得字體蒼勁有力,起承轉合之處筆墨不濃不淡,似乎出自名家。」。

    太子朗聲而笑:「如此這般,鎮明可要多謝姑娘稱讚了。」。

    王娡一驚:「太子莫非就是書寫之人?」。

    太子搖搖手:「不必拘禮,叫我鎮明就好。」。

    王娡半跪下去:「太子隨和,妾身不敢造次。」。

    太子皺一皺眉:「無需如此多禮。」。

    王娡見他不悅,也只得依言喚過。

    太子方才眉目舒展:「這幅匾額便是我寫的,這采薇亭也是我特意命人修築的。有時心思煩悶,這裡倒是個靜心的好去處。」。

    王娡輕輕抬頭環顧四周:「翠竹蔥鬱,寂靜無聲,的確適合靜心。」。

    「世間煩心事這樣多,總得自己學會排解才好。有人賞花,有人養魚,其實都是自尋樂子罷了。」太子沉吟著說:「你初來乍到,若是有些生疏不如意的地方,也要學會排解才好。」。

    王娡垂著頭應了,只覺得心突突地跳的厲害。

    太子抬頭看看天色:「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去看看陵城。你自己再逛逛吧。」。

    王娡輕輕諾了一聲,行禮恭送太子遠去。

    待到太子身影看不見了,青寒才猛拍自己胸口:「嚇死奴婢了,太子爺就這麼悄沒聲兒地冒出來。」。

    王娡輕輕皺眉,看著遠方,白皙如玉的臉上有著睫毛垂下時的淺淺陰影:「太子與我想的似乎不太一樣。」。

    青寒點點頭:「奴婢也是這麼覺著的,太子爺,似乎是很好的人。」。

    王娡理一理纏臂紗:「罷了,哪裡能就這麼快下了定論呢,回去吧。」。

    青寒不敢再出聲,扶著王娡的手臂陪她緩緩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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