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6歸來 文 / 紅薯咖啡
苦主老者被拉出去受軍棍了,各位將領們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大帳中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安靜地有些詭異。
突然,李騖大喝了一聲:「來人,把趙副將帶下去重責五軍棍」。
眾人聞言就是一抖,饒是銅頭鐵骨也禁不住這一驚一乍的刺激啊。
他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敢情這位郡王爺審案子就是眉毛鬍子一把抓,糊塗廟糊塗神一筆糊塗賬啊。
其中有幾位有些坐不住了,這哪是在審案子,根本就是胡鬧嘛。甭管原告被告不管青紅皂白,先打一頓,即使是殺威棒也沒有這麼幹的啊,這是草菅人命。如果再繼續任由這位爺胡鬧下去,後果不敢設想。
當時就有人站了起來,抱拳施禮,「啟稟王爺,末將有下情回稟……」,
「稍安勿躁,諸位難道不相信本王嗎?」,李騖一下子就沉了臉色,眼神冷颼颼的看著站起來的出頭鳥將領。
眾人想說不相信吧,又擔心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爺再弄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來;說相信吧,又實在違背自己的良心。兩廂權衡了權衡,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裝聾作啞。
李騖在心裡冷笑了幾聲,暗忖:算你們識相,否則的話本王,哼,還有好些手段沒使出來呢,定然叫你們大開眼界。
在座的眾人此時的感受就是真開眼界了,有些人終其一生大概也看不到如此怪異的景象了。
原告苦主一個低著頭跪著,一個趴著,被告則是跪的直直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瞪著李騖。
李騖絲毫不懼,拿眼神溜了一下眾人,用手指著苦主老者問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特怨?」
「小人冤枉」,苦主老者咬著牙繼續喊冤
李騖撇著嘴,心中暗道:還真能扛,二十軍棍打下去還能有精神喊冤,伸出三根手指:「打你是因為你有三宗罪,哎,先別忙著分辨,等本王說完了會給你機會伸冤的」,就怕到時候你不敢喊冤了。
眾人一聽這事新鮮了,原告苦主冷被這位王爺給整出了三宗罪,於是都支楞起耳朵仔細聽著,唯恐漏掉了關鍵部分。
李騖也不管別人如何的腹誹他,依舊副不急不緩的說著,「第一宗罪,你賣女為娼……」,此言一出震驚四座,諸位將領的反應是吃驚外加不解,吃驚的是李騖竟然知道這名女子是青樓之人;不解的是趙副將莫非瘋了不成,竟然要去青樓搶人,真有相中的人,花點銀子贖身就好了嘛,何必弄這麼大陣仗,還讓人家苦主找上門來丟人現眼的。
倒霉的趙副將則目瞪口呆一臉傻相的呆在那裡,他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同樣吃驚地還有那個趴在地上的苦主老者,不過他則是吃驚加害怕了。上座上坐著的人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就像個富家公子一般,他怎麼知道的?難道……,不大可能吧,莫不是他是虛張聲勢?可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那可就要命了,不,不能承認,不承認或許還有條活路,承認了的話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了。想通了以後,苦主老者聲嘶力竭的喊著:「大人,小民冤枉,不清楚大人說的是什麼」。
李騖一聽,心裡這個氣啊,都死到臨頭了還敢狡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轉過頭喊了一聲:「帶進來」。
伴隨著一陣香風刮進來一個人,在座的諸位一見到此人,馬上有一大半都把頭低下了,極力縮著自己減少存在感。
來人抖了抖手裡拿的帕子,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跪下」,
李騖只覺得眼前花紅柳綠的一個東西亂晃,被刺鼻的味道嗆得直想打噴嚏,用手掩著鼻子不耐煩的問道:「下面跪著的,趕快從實招來」。
「喲,奴家是……」,有一個婆子上去就踢了一腳,喝道:「大人問話呢,老實回答」。
「啟稟大人,奴家…奴,小人是疊翠樓的老鴇,不知大人要問小人什麼?奴……小人一定知道什麼說什麼,定不敢隱瞞」,
「你仔細看看,那邊的幾個人當中有幾個是你認識的」,李騖隨手那麼一指,
老鴇也真沒含糊,直接就奔諸位將領而去,眾人嚇壞了,紛紛用上了一招叫「縮頸藏頭」試,心中暗暗叫苦,這下丟人都丟大發了,臉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疊翠樓是邊城唯一一座青樓,軍營裡面又完全都是身強體壯的大男人,常來常往也算是正常吧,認識老鴇也不奇怪吧,雖然都是便裝去的,臉熟也不足為怪。畢竟軍營是疊翠樓主要客戶群體的所在嘛。
健壯的婆子伸手差點把老鴇扯個跟頭,「往哪兒看呢,這邊」,按住她看著當時的幾個人,苦主原告及倒霉被告。
「喲,這不是翠柳嗎?」老鴇撲到了苦主女子的身上,扯著嗓子說道:「嘖嘖,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被付老爺贖了身嗎?怎麼又搞成這個樣子,是不是被付老爺家的母老虎打的啊,嘖嘖,我就說嘛這些大老爺家裡可沒有省油的燈,哎呦,這可憐見兒的,昨個剛贖了身,今天就這樣了,嘖嘖……」,老鴇對著翠柳幾乎破相的臉就是一頓叨嘮,
李騖聽著鬧心,就做了個手勢。婆子趕忙扯著老鴇來到了苦主老者面前,「哎呦,您這是怎麼啦?」,老鴇的一驚一乍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你認識這個人?」
「認識認識,大人想必也知道的,做我們這一行最緊要的就是要眼毒,識人的本事可是頂頂緊要的,認錯了金主得罪人不說,要命的時候都有呢……」,老鴇還在猶自念叨呢,被李騖拍桌子聲打斷了,趕忙見風轉舵接著說道:「奴家…
,小人跟大人說啊,這為爺前些日子隨著付老爺去過三次疊翠樓,不瞞大人說啊,奴家……小人這對兒眼睛毒著呢,迎來送往的都能記個差不離兒……」,
「下一個」,老鴇一哆嗦趕忙走道趙副將面前,上下打量了半天,搖搖頭,「這人沒見過,這位爺,奴家跟你說吧,我們疊翠樓的姑娘是個頂個的出挑,琴棋書畫溫柔解語,大爺來過一次就肯定忘不掉了,以後就常來常往了……哎……」,可憐老鴇的業務介紹還沒說完呢,就被人叉了出去,差點沒摔背過氣。
大帳之中又變得安靜了,只有趙副將呼哧呼哧的呼吸聲,他這是激動的,沒想到他的冤情就這麼洗刷乾淨了,感覺到呼吸都是那麼的輕鬆,看向李騖的眼神很是感激。
「你也甭謝本王,本王還打了你呢」,李騖擺了擺手,看著趙副將那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說道:「你也甭覺著挨打冤枉,本王打你是讓你長個記性受個教訓,怎麼就能這麼輕易的讓人給下了套呢,還著了道兒,打住,你也甭給本王解釋大意了什麼的,你們都是上過戰場的人,不用本王說肯定也都清楚的知道,在戰場上大意的後果是什麼,我們邊城是大輝朝的第一道屏障,北狄人虎視眈眈的覬覦著我們,隨時都可能起了戰事」,李騖緩和了語氣,「你們也都曾經跟隨我父王出生入死,我怎麼能忍心看著你們因為疏忽大意而出了意外呢,你們在外征戰,你們的父母妻兒可是在期盼著你們平安呢」,
李騖的一席話說的摯情無比,馬上就有人單膝跪地,抱拳說道:「末將定不辜負郡王爺的拳拳愛護之意」,有打頭的就有跟隨的,很快所有的將領都表示了感激之意。
李騖抬手指了指其餘的兩個人,對高峻說:「把這兩個送到衙門去,一定要好好審審,竟敢誣陷朝廷命官,真是其心可誅」,聽到高峻說衙門的捕快已經在帳外候著了,讚許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躺在床上的李驁看著手裡的字條,蒼白瘦削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心中暗歎:這個弟弟果然不負重望,很好很好。
李騖急匆匆趕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李騖也顧不上吃飯,先去看望了父王,看著躺在那裡的父王發出幾不可聞的呼吸聲,心裡面難過得不得了。紅著眼圈跪坐在一旁拉著父王發乾的手,「父王,您快些好起來吧,大哥讓我掌管兵符,真的很難啊,父王知道我又沒進過軍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很辛苦的,父王,母妃也不在,三春也不在,我很難過啊父王,求求您快好起來吧……」,李騖陪著父王待了一會,又吩咐人好好照顧,抹了一把眼睛,去了大哥的院子。
李驁看著弟弟發紅的眼睛,知道他是去看望父王了,也不點破,拍了拍床沿,「過來坐三寶兒,沒吃飯吧?」
「嗯,吃不下」,李騖悶悶的回答,他一向在兄長們面前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跟在軍營中判若兩人。
「辛苦了,你做的很好,已經達到我們預期的目的了」,李驁溫和的讚許弟弟。
「今天都是按照大哥提前安排那樣去做的,很快就能找到賀神醫的蹤跡,父王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李騖咬牙切齒的說:「如果讓我找到是誰帶走了賀神醫,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李驁安慰的拍了拍弟弟的手,「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母妃有消息了,近幾天就能回來了」,
「真的嗎?太好了,我去告訴父王去」,李騖抬腿就要出去,被李驁攔住,「先別忙著走,三寶兒,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心裡要有所準備,是關於三弟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