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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8.第208章 筷子浮起 文 / 天然宅

    未秋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也沒有等到秦雋回來。

    因為這場饑荒,太守帶著家眷跑了,太守府的下人也跑了不少,廚房裡的廚子們更是跑的一個不剩。

    未秋只得叫來丫鬟們,帶著她們生火做飯。周刃他們明天一早就要趕路回京城了,未秋有心想給他們準備些好的晚飯,然而無奈條件限制,也只能是饅頭稀粥,加蘿蔔白菜熬的大鍋菜。

    周刃卻笑道:「弟妹莫要客氣,條件不好,大家都理解,等到了京城,我們再和秦兄弟好好喝幾杯!」

    未秋向周刃道了謝,便去找了井麒。

    井麒今天被六月押著,在粥棚裡幹了一天活,早累的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了,躺在床上不想動彈。

    聽到敲門聲,井麒還以為是六月,懶洋洋的說道:「進來。」

    等人進來了,井麒翻了個身,背對著來人,拖著嗓子叫道:「哎,我這胳膊啊,哎,我這腿啊……過來,給我揉揉!」

    未秋笑瞇瞇的走到床邊,捏住了他的耳朵,使勁一扭,危險的瞇起了眼睛,問道:「井二少爺,你想怎麼個揉法?」

    井麒這才發現來人是未秋,當即就一骨碌爬起來,捂著耳朵,跟個兔子一樣縮到床腳去了,嘿嘿笑道:「不揉,不揉,我跟二姐開玩笑呢!」

    未秋拍了拍巴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跟他說道:「你今晚上準備準備,明天一早,你跟著周大人回京城去吧!」

    這回井麒沒再推脫了,經歷了一天痛苦的「勞動改造」,他巴不得早點回家,回家後爹娘再怎麼生氣,頂多痛罵一頓罷了。

    「好,好。」井麒立刻點頭,生怕未秋反悔似的,又保證道:「你放心,我回家後,一定好好勸勸祖父和我父親他們。」

    未秋擺擺手,「算了,不需要。」

    本來雙方就處於不可調和的對立面上,即便井丞相他們能嚥下這口氣,她就能原諒井家對她犯下的種種罪過嗎?

    井麒悄悄歎了口氣,自嘲道:「其實我在家也說不上話。」

    未秋忍不住笑了,搖頭道:「你都十九了吧,你哥像你這麼大時,可不像你這樣。」

    井恪十九歲時,正是她跟著姜澤來京城的時候,人家已經名滿京城,身後一大票死忠粉絲,把裝x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走到哪裡,那高貴冷艷的派頭就擺到哪裡。

    「我哪能跟我哥比啊!」井麒嘿嘿笑道,他哥外表有多光鮮,活起來就有多累,而他活的多開心多滋潤啊,井家有井恪一個人優秀能幹就行了,他負責吃喝玩樂,當個敗家紈褲就好。

    未秋看井麒那副要回家了開心的模樣,笑了笑,她知道今天六月把井麒拉出去施粥的事,看來不過是盛了一天的飯,就把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養尊處優的嬌少爺給嚇趴下了。

    雖然不知道六月為什麼要整治井麒,但只要六月能認清楚井麒本質上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未秋就樂得看井麒吃虧。

    一直到了掌燈時分,秦雋才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趕回來,進屋時帶來了一身的涼氣,未秋上前去接他的厚棉袍,一握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中午沒吃飯嗎?」未秋埋怨道,「怎麼那麼涼?」

    秦雋伸手烤了一會兒火,喝了幾口熱茶,才覺得緩過來勁,心頭那股暴躁怒火勉強壓抑了下去,說道:「吃了,在粥棚裡喝了兩碗粥。」

    「那哪行?」未秋笑道,拉著他的手坐到了飯桌前,飯桌上的小炭火爐上熱著晚飯剩下的大鍋菜,菜上擱了幾個餅子,「沒什麼好的,趕快吃吧,墊墊肚子。」

    秦雋笑著跟著未秋坐下,接過了未秋遞過來的餅子,咬了一口後覺得味道不對,低頭一看,才發現餅子裡面夾了一個煎的焦黃的荷包蛋,噴香噴香的。

    「噓!」未秋笑瞇瞇的伸出食指在秦雋眼前晃了晃,「別吭聲,其他人的都沒有!」

    炭火映照下,未秋瘦削了不少的臉頰顯得格外柔美,秦雋忍不住伸頭吻了下未秋的唇,心裡暖烘烘的,整個人暖和的都要燒起來,他輕聲說道:「好,我不說。」

    吃過飯後,秦雋就去了周刃那裡,過了很久才回來。

    「都說了些什麼啊?都到這會兒上了。」未秋問道。

    秦雋搖頭道:「也沒什麼,說了些時政,皇上大行,京中時局一定很亂,他身為周家嫡子,肯這個時候出京幫我們,這個人情欠的太大了。」

    「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順利登基。」未秋歎道,雖然她並不覺得太子有什麼經天緯地之才,但她不願意生活在一個亂世裡。大家都知道朱厚照是個昏君,而劉徹是個千古一帝,如果要選擇,她寧願選擇生活在昏君朱厚照的時代。

    至少生活安定,不用天天打仗流血啊!

    秦雋摟了她進懷裡,吻了吻她的耳垂,安慰道:「太子一定能登基的,他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做不了這麼長時間的太子了。放心,若是這世道亂了,我們就回遼東去,那裡我們養了幾萬人的軍隊,總能護得你和孩子安全。」

    未秋坐在秦雋腿上,摟住了秦雋的脖子,把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摸了幾下,覺得秦雋也瘦了不少,這段時間肯定沒少殫精竭慮的找糧食,度過這個難關。

    「說起來,我想起了一個事……」未秋猶猶豫豫的開口了,「我幾次聽到周大人和他帶來的人議論朝政,說什麼天子無道,當有德者居之,總覺得他們十分不滿如今的局面,想取而代之。」

    未秋說的很含蓄,直白來說,就是她懷疑周刃想造反,自己當皇帝。然而說周刃是反賊也不像那麼回事,他要是誠心造反,就不會在這節骨眼上離開京城了。

    再說,反賊應該滅絕人性,為了造反,爹娘兄弟子女統統可以靠邊站,沒有什麼不能犧牲的東西,周刃這麼有情有義,他能當的了反賊嗎?

    秦雋歎了口氣,摟緊了未秋,只有身處在這個權力的漩渦中,才能感受到這個漩渦究竟有多麼的厲害,他所經歷的種種,不過是被中央權力鬥爭殃及到的餘波罷了,已經讓他們差點生離死別。

    八年前他再次回到京城時,哪能預想的到還有今天的造化?

    「周家手握兵權,禁衛軍統領也是周家的人,周家人有如此想法,也不足為怪。」秦雋輕聲說道,「周家人行事低調,善於隱忍,實力龐大,但他們大多都是武官,官位不高,在朝中並不顯眼。井家看起來位高權重,但真要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刻,官位再高也不頂用。井丞相已經意識到了這點,要不然,他也不會讓嫡長孫井恪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娶童家的姑娘,好和周家拉上關係。」

    「聽婉貞說是常國公府的三姑娘。」未秋好奇的問道,「有什麼來頭嗎?」

    秦雋說道:「她祖母是周家的嫡女,就是周刃的姑奶奶。」

    「直接娶周家的姑娘不更方便嗎?」未秋問道。

    秦雋停頓了下,才說道:「周家是武官,朝中向來重文輕武……」

    未秋算是明白了,井丞相這是想和人家拉關係,又嫌人家的地位不夠高,典型的當了那啥還要立那啥。

    「不過周家是汝南大族,族中情況複雜的很,光是旁系就多如牛毛。」秦雋說道,「就像太傅大人的大姑娘嫁的週二公子,就是汝南週年的分支。旁系多,嫡系子孫也多,鬥爭不斷。」

    未秋笑著在秦雋懷裡拱了拱,搖頭道:「我們不管這些了,聽起來離我們太遠了。」

    完全跟他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事情嘛!

    造反雖然收益大,但成本大,風險大,周家想造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看周刃的模樣,怎麼也沒辦法把他和反賊聯繫到一起。

    秦雋笑了笑,五指成梳,給未秋梳理著頭髮,慢慢的說道:「以往我不知道,直到今天才算明白了,這個朝廷,已經腐爛到了什麼程度……」

    「怎麼了?」未秋連忙問道。

    「州中還好,底下的縣裡,沒有一處粥棚的粥是稠的,稀湯寡水,不知道被他們貪下多少活命的口糧。災民們吃不飽飯,每夜都要凍餓而死不少人,街邊路旁餓殍滿地,他們卻視而不見。」秦雋低聲說道,語氣中滿是無奈和沉痛。

    「巴陵三府地方甚廣,我們人少,沒辦法處處核查,那些蛀蟲們欺我們是外地人,便是查出了問題,也百般推諉,滿口狡辯之言,著實可恨,該斬!」秦雋又咬牙說道。

    未秋想起了前世聽過的一出評書,講的是辮子朝的一次賑災,便問道:「我們給他們的糧食是夠的吧?」

    秦雋點頭,「當然是夠的,按天給的糧食,一處粥棚每天要給三百斤。」

    桌子上還未撤下去碗筷,未秋拿起了一根筷子,遞給秦雋,說道:「我有個提議,你聽聽看可不可行。」

    「你說。」秦雋笑道。

    未秋便笑道:「咱們的人手肯定不夠每個粥棚都守著一個人,每天就只能抽查,抽到哪處粥棚就查哪處,等他們的粥熬好了,把筷子豎直的插到鍋裡,倘若筷子浮起,那就要懲治施粥的官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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