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四章 狐狸精 文 / 樓三層
周石整個身子抵在房門上,額頭微微皺起,想到剛才對著將盡半輩子都沒有逆反過的母親這麼說話,心裡一絲絲異樣的感覺出現,好像是後悔。
一個黑影略過周石的眼皮下,他看過去,隨後微微一笑。
望著前方,床上的被子正整齊的鋪著,被子上有塊地方褶皺不平,明顯是東西呆過的痕跡。床沿上站著一個狐狸,白色的狐狸,全身毛髮如同白雪般,看上去十分柔順。狐狸後腿躺在床上,兩個前腳支撐在前面,碩大的尾巴在後邊來回搖動,雪白的雙耳時不時的抖動一下,一雙狐狸眼盯著周石,眼裡帶著笑意,嘴裡發出如同人輕聲咳嗽的聲音。
一眼看去,就好像狐狸正人性化的笑著。
周石的笑意更濃,有些尷尬的走上前,坐在狐狸的旁邊,兩眼望著前方回憶起五天前的事情。而那隻狐狸似乎不怕生,見周石安穩的坐在旁邊也不逃跑,全身像是被固定在原定一般。偶爾狐狸轉頭看看周石,發出咯咯的聲音。
五天前的早晨。
周石如同往前一樣,早早的起床吃飯,然後跑去田地裡幹活。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其實還是有些不同的,周石的心情很不好,原因是昨晚吃完晚飯,周大娘拉著疲憊不堪的周石坐在客廳裡聊著結婚的事情。
在周大娘看來,人這輩子總要找個伴才行,而且周家就只有周石一個獨苗,傳宗接代的責任都落在他的身上。如果周石一直堅持不結婚,那不是讓周家的血脈延續不下去嘛。這是她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生前老伴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看到周石結婚。本來說,這結婚的事情,周大娘勸周石已經幾十年了,心裡也開始不抱希望。
可是每次看見章程傑的兒子一天天的長大,周大娘那心裡就像是撓癢癢,非常難受。難受也沒用,周石不結婚有什麼辦法。周大娘之所以再一次把周石拉到客廳來談論結婚的事情,是聽村裡的婦女說男人必須在五十歲之前要結婚,不然到五十歲之後,連下面那東西都沒用了。
周大娘這麼一聽,心裡就焦急啊,眼看著周石快要將盡四五十了。那不是時間不多。情急之下,周大娘只能再一次孜孜不倦的拉著周石從國家談論到家庭,從家庭談論到結婚。可惜的是,周石雖然怕娘,可是卻倔得像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自己決定下來的事情根本不會改變。
看著兒子這樣子,周大娘氣得罵了周石一個多小時。
這就是周石的心情不好的原因。不過心情不好也要幹活,周石走到田野裡去看看農作物,順便拔拔生長在田地裡的雜草。
差不多忙活了一個上午,周石總算把事情幹完一半,坐在靠近山林的地方乘涼,順便拿出一個饅頭夾著鹹菜下肚充飢。他啃著饅頭,抬頭看看陰沉沉的天氣,心裡感覺就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悶得慌。隨後他想到昨天母親說的事情,感覺有些對不起老人家。
他甩甩頭,有些堅定的笑了一下,結婚對於他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嗖嗖嗖」
周石聽到後邊山林傳來的動靜,轉頭去看,只見到一個約莫十**歲的女孩走了出來。女孩的皮膚白皙,黑得純粹的髮絲隨意的披在後肩。女孩身上穿的一件格子襯衫、一條牛仔褲把一種野性的氣質襯托出來。
周石看得有些發愣,連放在嘴邊的饅頭冷掉了也不知道。女孩望著周石的醜樣,捂著嘴輕笑起來。
周石回過神來,本想說什麼,眼睛又看見女孩的雪白精巧的小腳踩著草地上,根本沒穿鞋,有些皺眉頭的說:「你怎麼不穿鞋子。」
女孩搖搖頭,眼裡笑意正濃,說道:「我沒有鞋子。」
「在這裡等等。」
女孩點點頭,望著周石急匆匆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不見。沒過多久,一個小黑點出現在遠處,慢慢放大,最後變成周石的模樣,手裡還多出一雙嶄新的白色運動鞋。
「不知道鞋號合不合適,你穿穿看。」周石用手擦擦覆蓋整張臉的汗水,把鞋子遞給女孩,看著女孩蹲在穿鞋,突然心裡一震,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給一個陌生女孩買鞋子。到底是怎麼想的,不會是喜歡人家了吧。
正當周石糾結的時候,女孩已經把鞋子穿好,踮起腳尖正在興奮的打量新鞋子,抬頭開心的說:「剛剛好,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周石憨憨的笑著,雙手來回擺動,最後尷尬的撓撓頭。
「我走了。拜拜。」
周石一抬頭,只看見一個人影鑽進草叢裡消失不見。他心裡莫名的失落,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孩,連名字,家庭住址都不知道,可能這一次見面之後,下次就再也見不到了,畢竟人海茫茫。
「拜拜。我們還會見面麼?」
第二天,周石照常早早起床吃飯,來到田里幹活。
看似沒有改變的生活,卻因為一些人和物而發生了細微的變化。誰都不知道這個細微變化到最後能演變成什麼,或好或壞。單絲總有一點是明確的,變化一直在心裡。
只見過一次面,只是簡簡單單聊了幾句,只是連姓名都不知道。可是女孩的身影就好像活生生的鑲嵌在周石的心裡,腦海裡,就連夢裡也都在重複著昨天的片段。
「你怎麼不穿鞋子。」
「我沒有鞋子。」
「在這裡等等。」
「不知道鞋號合不合適,你穿穿看。」
「剛剛好,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我走了,拜拜。」
「拜拜。我們還會見面麼?」
在周石過去的幾十年裡,從來沒有這麼為一個女人著迷。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反覆的出現在自己的夢裡,心裡,腦海裡。那個女孩是第一個。周石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或者愛,但是如果和女孩多見幾次面,就絕對會轉變成愛。有的喜歡經歷了許多年月的沖刷才轉變成愛,還有一種愛是一見鍾情。
周石覺得他是第二種,他已經淪陷了。
「嗨,你在想什麼呢。」
一回過神來,周石就看見女孩的臉只離自己的臉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有些疑惑的甩甩頭,他覺得自己是白日做夢了,大白天在幹活的時候都能看見女孩的臉。甩完頭,女孩的臉依舊還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使勁轉悠。女孩笑著對周石吹了口氣。
周石只感覺全身的毛孔張開呼吸,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出現在身體裡,鼻子吸了吸,只聞見一股清爽的青草味。
「你真的好傻。」女孩隨後坐在周石的身邊,在草叢裡拔出一根狗尾草放在鼻子上來回搖動,瞇著眼睛看似很享受的神情。
周石心裡很激動,他沒想到女孩真的還會在出現,他只感覺有很多話想對女孩說。他平復一下心裡的心情,平時還算利索的嘴巴開始結巴:「你你叫」
還沒等周石完整的把話說完,正聽著的女孩笑著說:「昨天還不見你啞巴,怎麼今天就結巴了。我叫胡蘭。你呢?」
「我叫周石。」
「那你住在哪裡。」
「山上,就是我昨天出現的那座山。」
「那山上還有人住著?我都不知道。」
「笨啊,這山這麼大,沒多少人知道的。」
「呵呵」
「你好傻啊。」
在黃昏時刻,周石才依依不捨的和胡蘭告別,看著胡蘭走進草叢消失不見。這一天,周石連農活都忘記干了,幸好的是胡蘭說了明天來幫周石一起幹活。他想想明天依舊能見到胡蘭,心裡就覺得很興奮。
他拿上工具,吹著小曲兒,走在小路上。
第三天。
「周石,我來了。」
女孩開心的從背後跳上周石的背上,周石有些緊張的用兩隻手按住女孩的腳,防止她掉下來。
「我們去幹農活。」
「怎麼弄,是不是把雜草拔出來。」
「這個也算雜草麼?」
「不是,那是稻子。你要分清楚。」
「噢噢,我搞不清楚。你來教教我。」
黃昏如血,遠方的天際出現晚霞,周石和胡蘭坐在草地上,看看遠處的晚霞,看看在微風下來回擺動的稻子。兩人無話,卻十分有默契的呼吸著。
周石看著胡蘭汗漬流過的側臉,有些緊張的抓緊衣角,張開的嘴到最後又微微閉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本來就是灑脫的人,不然也不會無視外界異樣的目光不結婚。他開口說道,這次沒有結巴。
"胡蘭,我喜歡你。」
說完,周石神情緊張的看著四周,無法直視胡蘭的目光。他只感覺胡蘭的目光如針如刺,心裡的疑惑也層層出現,是不是不喜歡我,是不是嫌我老了,是不是看我窮,是不是
「哈哈,你這人真奇怪。說喜歡,怎麼都不看著我,看著風景幹嘛。」
周石一聽話裡的意思,轉頭看著胡蘭說:「那你能和我結婚麼?」
胡蘭的臉一瞬間冷下來,沉默了半天說道:「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
周石只感覺腦子要炸開了。
「因為我不是人。我是個狐狸。」
「我不管。我才不在意。我喜歡你。」
「哈哈,那好。我也喜歡你。那你帶我回家去。」
說完,胡蘭一轉身變成一隻雪白的狐狸,蹲在地上。周石興奮的抱著狐狸,帶著工具,踩著黃昏的影子踏上回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