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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血洗 文 / 夢見稻穀

    阿圓主僕一行四五人,下午從家出發,天黑了才到馮家所在的莊子。網值得您收藏……

    門上的老僕燃起火把,待看清來人,嚇了一跳,「小姐怎麼現在來了?」忙開大門讓車進去,一時有人通傳了,二管家過來迎,阿圓直接對他道,「外祖父安歇了嗎?如沒有,我想現在就見他老人家。」

    那管家道,「老太爺在書屋。」阿圓的外祖母、馮氏的母親早幾年過世了,馮老爺、先天皇大帝宗時候的太常寺少卿並沒有妾侍,膝下也唯有一子一女,現女兒馮氏出家做了道姑,就在這莊子旁邊的女道觀裡,兒子不能成武不能就,在家中料理家族的庶務。

    馮老爺年輕時就偏疼女兒,老了便愛阿圓,因不養在身邊,卻無法溺愛,對這個外孫女兒,疼愛之餘更有幾分欣賞。

    這邊阿圓來到書屋,與外祖父說話,那邊馮氏的兄長夫婦也聽下人說她來了,她舅母吳氏嘀咕,「怎麼這會兒又來了,不是說今年要去臨江過?」

    舅舅馮興不做聲。

    吳氏道,「這裡面必有什麼蹊蹺。」

    馮興喝,「你少瞎猜疑。」

    吳氏拉下臉,「她是什麼金枝玉葉的水晶琉璃人兒?我好個奇都不成?我還是長輩呢!」往床上一坐,啪啪得拍被子摔枕頭,「人人都把兒子稀罕,就你們家,兒子放著不疼不問,女兒倒跟個活寶貝似的——到頭來呢,什麼結果?你妹妹若不是被你爹養的那樣的脾性,能落這樣的地境?嗤!」

    馮興喝,「你閉嘴!」

    吳氏嚇的一個突兒,哭道,「你除了跟我狠還會甚麼?我爹現還是正四品的官兒呢,我哥哥也是五品的武將,在西平郡王府裡當差,你呢……」

    「好婆娘,你還嚷!」夫妻兩個卻打起來,翻到床下。

    書屋裡馮老爺聽完阿圓的話,好半天才一聲長歎,掐著鬍子道,「你外祖父前半生也是恃才傲物,剛硬脾性,當年先帝龍體有疾,讓皇后臨朝聽政,並封做天後——這前所未有的儀制讓我來擬定,我卻上書抗旨,得罪了皇后、如今的女皇。若不是先帝寬仁,恐怕連性命都丟掉。哎,如果知道後頭要讓你母女這樣遭罪,」看向阿圓,「阿圓哪,你外祖父無能啊!」

    「外祖父哪裡是無能,外祖父只是——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慼慼人!」阿圓道。

    馮老爺笑了,點點她的額頭,「小阿圓哪,哪個有福氣的男子若是能得你為妻,可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阿圓俏皮笑道,「可惜,外祖父您是沒可能有這福氣了。」

    馮老爺哈哈大笑,笑罷,滿是皺紋的眼睛回復深沉,低聲道,「明日,去見見你娘。」

    「好。」阿圓也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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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氏卻沒有見她。一個小道童告訴她靜修師傅就要閉關了,只給阿圓帶了兩句話出來,「靜修師傅說,她已是方外之人,這一次閉關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施主如果想見,不如過年的時候再來看看吧。」

    阿圓心裡頭有些悵然,讓道童領著,在馮氏的小室外拜了一拜,起身對陪在身邊的花椒道,「走吧。」

    便在外祖父家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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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廉從虞家灣無功而返,自己一個人從老宅回來了。第二日,苗氏卻也收拾起行囊,虞廉見狀,問她,「你這是要做什麼?」

    苗氏冷笑,「人家扔蹦就走了,我就不能走?我這就帶阿滿回娘家住去。」

    虞廉氣得將她推倒在榻上,「你糊塗!」

    苗氏又驚又怒,「你打我?你是不是真想把阿滿嫁到王府?姓虞的,你還有沒有親情良心?」

    那虞廉在老宅被自己的老娘罵的狗血噴頭本攢了一肚子氣,現回到自家又被老婆拿同樣的話說,當即氣紅了臉,一派相貌堂堂也不要了,攥住苗氏的手腕子,「我沒有情分良心?我若沒有,哪有你嫁到虞家來,哪有把你娘幾個捧在手心裡……」

    正爭吵不休時,僕人來報,「老爺,郡王世子來了,就在書房哩。」

    苗氏當即消停了,扯著虞廉的袖子,「申時洛?他現在來做什麼?」

    虞廉怒哼一聲,甩開她,「沒有用的東西,帶個大活人出去眼皮子底下都能弄丟,你還好意思說誰?我告訴你,阿滿這事不怪別人,就只怪你!你怨不到我!」他到銅鏡前理正衣冠,又說一聲,「我沒有良心?哼!」

    苗氏歪在榻上,捂著自己胸口不能說話。

    不過一刻鐘時間,虞廉回來了,見苗氏收拾好了髮髻正經坐在榻上,沉聲道,「你可好了?」

    「好了。」苗氏木木的。

    她這個樣子,虞廉也不端著了,歎一聲坐下來,「這回也容不得我去拒絕了。世子親自登門,點名就說要聘阿滿,應該是兩位王爺的意思,這事——就這麼定了!」

    苗氏也不再哭鬧,過一會,臉埋在手心裡哭了起來。

    虞廉看看她,自己心裡當真也難受得緊,聲音沙啞著對苗氏道,「你若是心痛,我去跟阿滿說,要怨,就讓她怨我這父親。」

    苗氏放下手,露出紅腫的眼,「怨什麼?只怨她就這個命吧!」說到命苦,又想起阿圓,眼睛裡劃過恨意,「只阿圓這個丫頭,她毀了我的阿滿,自己也別想好過去,除非她一輩子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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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這一日,阿圓在馮家收到了祖母著人遞來的書信,信上說,王府與虞家結親,要聘二小姐虞仙因為王世子婦,已經問了吉,兩人的八字為天作之合,就要請期定好日子了。

    阿圓讀罷信,來到院子裡。

    來送信的正是小石頭,坐在葡萄架子下吃石榴,一面吃,花椒一面問他話。小石頭笑嘻嘻的,吃了半個石榴不吃了,去擼架子上的葡萄下來吃,花椒罵他,「這就吃?髒猴兒,等我去給你洗洗去。」

    石頭見阿圓出來了,忙站直了身子,阿圓問他,「我祖母可好?家裡人可都好?」他都一一答了,「老夫人身體硬朗的緊,中秋過後那陣子,還幫著家裡曬花生呢。大家都可想小姐了,盼著您早些兒回去,豆角一天得問十遍您啥時候回,王媽媽醃了桂花蜜,我給您帶了一罈子來,還有一壇,說等您回去過年包湯圓兒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花椒笑著把葡萄遞給他,小石頭笑嘻嘻地接過。花椒笑道,「你幸而不是個女子,這般還吃酸的。」

    阿圓在一旁看著,抿著嘴笑。小石頭比花椒小三歲,卻就喜歡圍著花椒轉,任花椒怎麼使喚、打趣他,他也從不惱。趁花椒回屋,便對他道,「再過一陣子我們就回去,你也能天天見到你花椒姊了。」小石頭果紅了臉。

    讓他吃過飯,阿圓讓小石頭趕緊回去,「不留你了,下午快些兒騎,晚上就能到家,給祖母報個平安,就說我一切都好。」

    小石頭自答應了回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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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又下起雨來。阿圓發了夢,一忽兒夢見自己和師傅在一起轉山探路,一忽兒卻是母親時遠時近的臉,好像還有祖母,殷殷得像是在和她說著什麼,但說來說去,她總是聽不清。

    「奶奶,您想說什麼啊?」她說著夢話,上前想抱住祖母的胳膊,卻不料撲了個空,面前的人一轉身,竟然是那天在破廟裡「主子」的臉,銳利如鷹隼一樣的眼直看到她的心裡——

    「你已經看到我的臉了,怎麼辦?」

    「啊!」阿圓捂著心口猛然坐了起來。

    窗外的雨還在下,沙沙得落在地上,她一時竟覺得現下就在那廟裡似的,真奇怪,當時他突然轉過臉,自己霎時間就把眼睛閉上了的,以為沒看清,但夢裡那銳利冷淡的眼睛絕不是憑空而來。

    正怔忡間,房門突然砰砰得響起來。

    「阿圓,阿圓,你醒醒!」

    是舅舅馮興的聲音。阿圓心裡頭一驚,本來平復下去的心跳又激跳起來,這麼晚了,他怎麼會來敲自己的房門?難道——出了什麼事?

    急忙喚醒花椒,點了燈,略穿戴了打開房門。

    馮興的臉果然十分不好看,「父親讓你去他那裡,就現在,快。」

    「出了什麼事?」阿圓忙問,聲音發顫。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夢到祖母的情景,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奶奶她——怎麼了?」她身體一向很好,上午小石頭來還這樣說的!

    馮興沒說話,拿蓑衣披在她肩上,「快。」

    阿圓在祖父房裡看見了小石頭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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