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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文 / 亡沙漏

    「還有個辦法可以讓他們放下刀槍。」加百列對我提議,「打敗路西法。」

    「啥?!」

    米迦勒解釋,「伊西斯控制拉棲代夢人的機甲——至少在現在依舊如此。而路西法控制希洛人的機甲。那麼一旦你打敗路西法,你就控制了全部的機甲。你控制了全體機甲,他們根本打不起來。」

    「而且還可以把他們都從控制艙裡抱到地上,讓他們乖乖的。」加百列做了一個趕小雞的動作。

    我覺得這個主意挺好,到時候可以推諉到伊西斯頭上,誰都懷疑不到我,當即就一拳擊在掌心說了聲「就這麼辦」。

    米迦勒說:「可是人類會想,啊,人類為什麼要服從ai的統治?我們連互相宣戰的權力都被剝奪了麼?我們要自由!我們要反抗ai!」

    「夠了!」我呵斥他。

    米迦勒露出淡淡的笑容,聳了聳肩,彷彿在看著一個憤怒得張牙舞爪的孩子。

    ******

    第二天我一睜開眼,龍隱就伏在我身上極近處看著我,鼻尖摩挲著鼻尖。

    「早上好,潘德拉貢太太~」

    媽的,我老公為什麼這麼帥?

    但我還是口嫌體正直道:「大早上浪也不能彌合我們之間的裂縫。」

    龍隱誒了一聲,然後干了個爽,幹完還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誰知道今天會發生些什麼,我的小男朋友會不會因此和我對立。嗯……這樣想來還是再做一次吧。」

    龍隱奉行著「把每一次都當做最後一次撕心裂肺地去愛」,又干了個好爽,這才起床。他叮囑我:「今天你哪兒都不能去,帶上你的閨蜜們跟在我身邊。我不能保證今天這裡完全不會爆發衝突,但至少我要保證你們幾個的安全。你們很惹眼,不論對拉棲代夢人還是希洛人來說。」

    說著,他遞給我一把海克斯科技□□,讓我防身。「去把你的閨蜜們叫起來。派對就快要開始了。」

    我接過槍別在腰後,先去了西樓的房間。他已經不在那裡了,我只好詢問年博士他的去向:「你不會是把他派給代達羅斯端茶倒水吧。」

    「是的。我覺得代達羅斯需要和希洛人多接觸,他早年經歷過很糟糕的事情,讓他覺得維持我們一貫以來的政體是最最重要的事。」

    我的窺私慾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他經歷過什麼?」

    年博士一邊查房一邊在病歷上做著筆記:「他不是風暴港土生土長的拉棲代夢人,他的祖上作為征服者,在一塊殖民地上定居,當地也有原住民——情況是不是很像地球?唯一的區別就是,那些智慧生命確實不是人類罷了。經過上千年的同化,原住民與征服者的後裔通婚,通過基因技術誕下後代,這就是代達羅斯有一條長尾巴的原因。他有一部分外星血統。」

    「然後?」

    「曾經的皇室後裔鼓動原住民暴動,他們的時間挑得很準,並且攻下了好幾座要塞。代達羅斯的父母都被殺了。他們是當地的律師和教師,都是和藹可親的體面人,沒有任何軍方背景,所以在暴動一開始就做了炮灰。代達羅斯被賣給了星際海盜做奴隸,那所海盜船在五年之後被軍方所捕獲,當時暗中與政府方面聯絡的內鬼就是他。我遇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那副鬼樣子了:損傷的聲帶,冰冷的眼睛,聽說還殺了海盜頭子。我想那幾年對他來說並不好過。」

    「所以他恨我們。」我不知道該拿出怎樣一副表情,「他支持□□是因為他害怕暴動。」

    「我們總是會因為親近的人選擇自己的立場,特別是當這背後的力量是仇恨的時候。仇恨可以讓一個中產階級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大國沙主義者,對並不瞭解的人產生強烈的偏見。仇恨就是這樣一種東西,他佔有你,束縛你,把你變成他的奴隸。」年博士歎了口氣,「我希望和你們多多接觸可以讓代達羅斯減輕偏見。你的脾氣太暴,你本身就像個隨時要暴動的希洛人;而川貝他又太不願意管事。只有西樓,西樓脾氣好,又會照顧人,也許代達羅斯可以在他身上看到除了仇恨以外的東西。」

    「他會傷害他的。」

    「至少現在還不會。」年博士指了指前方的生命治療艙,「他還在陪他的爺爺。」

    ******

    生命治療艙的緊急治療,以及年博士後續的親自操刀,讓西樓的爺爺度過了鬼門關。我以為西樓又會哭唧唧,但事實上西樓的臉上陰霾一掃而光。我哥哥也陪在他身邊,為瘋爺爺做祈福彌撒。瘋爺爺的精神好得很,聽到我的聲音,還在治療艙裡比了個ok。

    「他還可以再活一百歲。」

    「以拉棲代夢人的科技水平,再活一百歲也不算多。」西樓笑著說。

    「今天你有什麼打算麼?——龍隱讓我們最好跟他待在一起,這樣最安全,而年博士讓你跟代達羅斯待在一起。」

    西樓興致缺缺:「我才不要。我不喜歡他,還有他鋒利的大尾巴。」

    「他在寫什麼?」尤希突然截斷我們的話,「瘋爺爺在隔離罩上寫字。」

    我們都被吸引了過去。瘋爺爺努力呼出霧氣,在上頭留下印記,被繃帶蒙住的雙眼看著天花板。

    「不要……去……神聖庇護所?」我緩緩讀出他的話,腦海裡電光石火間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出事前一天晚上他也這樣說。」

    「他還說火!」西樓下跳起來。「難道我爺爺真是預言家麼??」

    「所有明中都存在先知,而先知總是不為人所理解的。」尤希鎮定且溫柔地把手掌印在隔離罩上,瘋爺爺似乎感覺到他的存在,點了點頭,收回了手。

    「真的麼?」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但是我有時候也能看到一些場景,聽到聲音。」尤希的神色變得複雜,「那些場景在地底極深處,一片黑暗,而那些恐怖的聲音在用我不熟悉的語言呼喚我。偶爾我才會看到很實在的預言,往往在異種來襲之前。」

    西樓害怕地摟著我的胳膊往我身後躲。

    我換了個話題:「神聖庇護所又是哪裡?是我知道的那個山洞麼?鎮長他們要在那裡躲過狩獵日?」

    「是的。他們認為那是祖先的城市。」

    我低頭端詳著又陷入了沉睡的瘋爺爺。

    也許那裡沉睡著的不止是祖先。

    「你們聚集在這裡做什麼?」年博士清朗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密談,我們三個連忙轉身乖乖面對著他。

    「小西樓,我知道你很關心你爺爺的安危,但是他目前沒有任何生命危險,有我在也不會有任何征服者對他使用生命治療艙提出異議,請問你現在可以投入工作了麼?」

    西樓漲紅了臉:「我不想照顧代達羅斯。他昨天晚上很詭異,他總想用他的尾巴卷我。」

    「哦~」尤希一臉神聖的表情,雙掌合十望著穹頂,不用說也知道他在說什麼。

    「那是件好事。想談戀愛的男孩子總是值得被關懷的。」年博士也秉持同樣的態度。

    只有我和西樓一樣覺得很詭異。代達羅斯就是個偏執狂,特別是知道他的過去之後,我可不指望他在一兩天裡就對小西樓改觀。他之前毫無憐憫地拿西樓被傷害的事威脅我們,言猶在耳。

    小西樓跟我一樣憂心。「他看我的眼睛就像一條蛇,不論他裝得有多好,我都不敢接近他。」

    「那你就是只嚇壞了的小兔子。」年博士摸摸他的腦袋。「不過小兔子害怕是常有的事,好吧,你可以去照顧你力所能及的人。」

    西樓鬆了口氣。

    「只是在此之前給他查個房,換個綁帶,你畢竟是他的主刀醫生,做事有始有終。」

    小西樓接過病例,憂心忡忡地走了。我和他一塊上路,川貝的房間就被安排在代達羅斯同一層。我叫上川貝的功夫,西樓可以給代達羅斯查房,然後我們可以一起結伴去找龍隱。

    我們在樓梯口分別,我逕自走向川貝的房間。我敲了敲門,沒人應,我像往常一樣推門而入。

    川貝睡在計算機前。

    「學霸,你是又熬夜了麼?」我嘟囔著上前搖了搖他。

    他從椅子上摔下來,依舊緊閉著雙眼,眼球在眼皮底下高速轉動,可就是不睜開。

    我嚇了一跳,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是心跳,發現都還算正常。

    我只好打了他幾個巴掌,然後拎著他的耳朵大喊:「起床啦——」

    川貝沒有給我任何反應。

    我這才開始著慌。我把他翻過來,發現他的後頸裡有一枚金屬針頭,而這次一次,枕頭沒有連著電腦。

    「你這是無線麼?」

    我皺著眉頭望向電腦。

    電腦裡,最後的代碼是:

    ss.

    正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了西樓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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