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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文 / 懸泉

    兩人未完工的水泥房走了一圈,經理道:「夏總,工地的情況一切良好,您現在可以安心了嗎?」

    夏如笙不懂人□□故,聽不出崔經理冷漠的語氣,傻傻地問:「崔經理,下雨天工人還要加班嗎?」

    「嗯,現在是7月17日,咱們的工程9月25日就要驗收,還有70天整,時間緊,只能加班趕工。」

    「時間卡太緊了……」

    「這是上面的要求,我們也是按章行事,工人分兩班輪工,只要是傅氏的工程,沒有所謂的不可能!」

    咚咚咚,工地上傳來各種各樣刺耳的噪音,天空中的雨線漸漸變粗,夏如笙微微蹙起眉頭。

    「夏總,您檢查完了工地,現在可以回去吧!」

    不遠處,走來一個身穿灰衣的工人,頭髮濕成一股股的,嘴唇凍的青紫,臉上掛滿黑色的泥水,工人一手撐著枴杖,一手拿著一桶建築原料,往工地的中央走去。

    夏如笙看的心裡挺不是滋味,指著那個跛腳的工人,問道:「經理,天氣如此惡劣,你忍心讓他們冒雨工作?」

    崔經理和身邊的工頭小聲聊天,假裝沒聽到。

    夏如笙往前走了幾步,石磚小道已是盡頭。他沒有絲毫猶豫,踏進骯髒的水坑裡,污水很快弄髒他的腳和鞋子。

    崔經理大喊:「夏總,前面危險,閒人勿近。」

    「你覺得我是閒人嗎?」夏如笙扭頭道。

    「這……」

    這時,一輛黑車從夏如笙的專車旁邊駛過,然後慢慢停下來。

    傅笑寒走下車,臉色十分難看,撐起一把黑色的雙人傘,大步邁向磚道前面的幾個黑色。

    夏如笙:「崔經理,你憑什麼攔住我。」

    崔經理:「夏總,我只是在保護您的安全,施工現場危險,您別讓我為難。」

    夏如笙:「那你就讓他們停工吧,您沒看到工人臉上的倦容嗎?」

    崔經理:「不行,我沒權力!」

    夏如笙語氣中透著一絲威嚴:「工人們穿著濕衣服,在寒風中挨凍幹工作,太不人性了,我要回去把這個情況給傅總匯報!」

    崔經理翻了一個白眼,他實在不想把有限的時間浪費在一個花瓶身上,道:「讓工人輪班、加班的制度是傅總特批的,夏總您是管理層,不是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崔經理,你!!!」夏如笙聽著崔經理的歪理,覺得那語氣外傷人自尊。

    「我說的是事實,就算您把工地的情況匯報給傅總,想必傅總也會體諒我的工作……」

    夏如笙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麼回應經理犀利的話。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著急慍怒的男聲——

    「阿如!」

    「是笑寒哥,」夏如笙欣喜道,立馬往回走,轉身就看到傅笑寒滿臉怒氣,眼眸中似乎要射出刀子,如一座火山般站在自己身後。

    崔經理急忙走在傅笑寒身邊,「總裁好!」

    「你怎麼不看緊阿如,他這樣子成何體統?」

    「夏總不聽下屬的勸阻,我也很為難。」

    傅笑寒冷哼一聲,拽住夏如笙的胳膊準備往回走。

    夏如笙紋絲不動。

    「怎麼,你還喜歡上這爛地方了?」傅笑寒道。

    「笑寒哥!」夏如笙憤懣地指著灰暗的天空,道:「天氣預告有警報,下午四點多要下暴雨!」

    傅笑寒一臉冷漠,他過會兒還要趕著開董事會,如果遲到或曠會,又會被九叔的人抓住把柄,把自己折騰個三五天才肯作罷。

    「我覺得工人們的工作制度不合理,雨天應該讓他們休息,我剛注意到隔壁那個工地,根本就沒什麼人工作。」

    夏如笙是不知饑貧的富家少爺,從小到大,享受著頂級奢華的優渥生活,但他的心地善良,同情弱小,看到工人們在工地上冒雨幹活,便覺得管理層制定的規章制度不合理。

    傅笑寒瞭解阿如的性格,阿如說的並沒有錯,誰都不願意雨天幹活兒,但是,這個社會的生存規則不是隨心所欲,不是道德至上。傅氏是僱主,只需及時支付薪酬,工人們是創造價值的工具或機器,這種等價交換是天經地義。

    淺顯易見的道理,但是夏如笙不懂。

    他一直不想讓阿如出來工作,只是安安心心在家當衣食無憂的少爺。

    「阿如,你工作才兩周。」傅笑寒道。

    「所以我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夏如笙熱血的說,他費盡口舌求那個人讓他出來工作,就是為了幫傅笑寒分解憂慮。

    有工人認出了傅笑寒,開工典禮上,他們見過那個年輕有為的領導。

    沒幾分鐘,幾十號工人把傅笑寒、夏如笙他們緊緊圍成一個圈,大部分人都扭扭捏捏的,似乎有什麼苦水要對領導傾訴。

    「怎麼回事?」傅笑寒問。

    「小事而已,傅總您莫擔心!」經理道。

    「你們幾個還不去工作,今晚不想吃飯了嗎?」崔經理衝著幾個為首的工人大喊,他是納粹主義的堅實擁護者,在他眼中,只要能把工作做到第一

    ,其他都不重要

    一提起工資,有膽大的工人忍不住了,支支吾吾地說:「經理,前陣子龍城高溫,其它工地上的工友都有4個小時的午休,咱們卻在太陽底下死抗硬撐地幹活兒,現在刮颱風下雨,咱們又是任勞任怨,披著雨衣給您賣命,好幾個工友都出事故了。」

    「這是你們理所應當的。」

    另一個工人接話:「但是,老總,我們幹活這麼久了,少說也有4個月,一次工資都沒發過。」

    「我已經解釋過好幾次了,財務還沒批你們的工資,又不是不發,再在總裁面前瞎叨逼,就滾!」

    「滾就滾,老子今他媽不幹了,咱不怕找不到工作,現在就走,先把我們的工錢結清。」

    工資拖欠?傅笑寒瞇起眼睛,心裡起了疑惑,財務總監上周例會並沒有給他匯報這個情況,他身邊的人似乎都串通好似的也未他提過,集團的資金狀態一直良好,不可能發不出工資。再看崔經理和幾個工頭理所應當的表情,似乎拖欠工資是常態。

    幾個工人憤怒地拿起手中的鐵鍬,崔經理見狀,拿起手中的對講機,讓人找保安。

    「兄弟們,有話好好說,工資不是不發,是咱們集團真沒錢。」崔經理擦擦額頭的冷汗,隨口胡謅一個理由。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上面會拖欠工人的工資,最近工地上頻頻鬧事,這群民工固然愚昧無知,但混身都是牛般的力氣,萬一起了衝突,對誰都沒有益處。

    「讓他們走!」傅笑寒冷冷一笑,道,「諸位都是與寰宇簽過勞動合同的,合同白紙黑字寫的十分清楚,工程結算前擅自辭職,要交3萬的違約金。」

    「違約金,幹嘛用的……」

    「老七,你曉得的多,違約金是啥子喲?」這群工人來自祖國西南部,沒什麼化,但特能吃苦,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求漲工資,卻被傅笑寒的三五句堵住了嘴。

    崔經理連聲附和:「對,你們再考慮考慮,總裁人就在這裡,他看到你們的情況,回去定然會解決這件事。」

    有幾個工人放下手中的勞動工具,表情可憐的快哭出來了。

    「笑寒哥,你至於這麼絕嗎?」夏如笙還未察覺到工資一事有蹊蹺,傻傻地問。

    傅笑寒回頭看了夏如笙一眼,目光中沒有一絲溫情與動容。

    「我們回去吧,崔經理你也跟我一起回集團!」

    「他們要走了!傅總要走了!」有個粗壯的漢子激動地喊著,「他還沒給我們個說法就要走了!!!」

    「老五,算了,人家是大領導,咱們鬥不過他的。」

    「俺家媳婦兒還在醫院裡等我的救命錢呢,俺不管了,今天一定要討回工資。」

    男人的話如同一塊巨石把眾人苦衷砸開一個缺口,又有人小聲說:「俺想讓小崽唸書,小崽都9歲了連名字都不會寫……」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傾訴著肩膀上的擔子,再次捏緊了手裡的工具。

    傅笑寒臉上無動於衷,他的當務之急是找財務總監弄清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和一群野人浪費唇舌。

    粗壯漢子大聲吼,「俺們要工資,工資,要工資!」

    緊接著,有幾個膽大的跟著喊,「工資,還俺們工資!」

    工人的聲音漸漸一致、響亮,引來越來越多的工人們,他們好像即將餓死的獸類,露出凶悍而悲愴的苦笑,為那幾千塊的血汗錢,有人斷了胳膊,有人命喪黃泉,而眼前的資本家衣著光鮮,開著豪車,用霸王條款約束他們,他們怎麼能忍受的了?

    受不了就要反抗,只要拿到工資,哪怕頭破血流都無所謂!

    一群保安突然衝了過來,手裡拿著電棍,電流聲和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工人們紅了眼,把賺錢的工具當成凶器,毫不示弱地回擊。

    「糟糕,這群王八蛋要造反了。」崔經理擋在傅笑寒面前,焦慮地說,「傅總、夏經理,你們趕緊走吧,這裡我扛著,這些蠢材鬧鬧就安分了。」

    夏如笙哪肯離開,大聲喊道:「你們別著急,我們一定解決這個問題!」

    「閉嘴!」傅笑寒把夏如笙摟進懷中,緊緊摀住他的嘴,惡狠狠地道:「阿如,你還嫌場面不夠混亂嗎?」

    這時,那個壯漢拿起兩塊板磚衝向夏如笙,夏如笙心裡納悶兒,他真心實意想幫他們,為什麼工人們還要打自己!

    卡擦,骨頭斷裂的聲音,傅笑寒一腳把工人踢倒在地,拽緊夏如笙的手往人群外跑。

    眼下已經亂成一片,耳邊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酸楚的哀求、怨毒的咒罵、瘋狂的咆哮……伴隨著金屬摩擦的噪音,場面混亂不堪,每秒都有人扭曲著表情倒在泥水中,嘴中卻喃喃喊著,我們要工錢……

    場面如此「慘烈」的勞資糾紛,如果被記者報道了,肯定躲不過上頭條,到底是誰,誰有能耐控制寰宇的資金,誰有本事瞞天過海,答案呼之欲出!

    「笑寒,小心!」夏如笙尖叫。

    傅笑寒立即回神,感受到後背有股冷風,條件反射地迅速側身,未料,之前被踹倒在地的工人爬起來,拿起磚頭甩向自己的頭。

    臉上流著濕熱腥甜的液體,傅笑寒瞪大眼睛,看著夏如笙噗通一聲,像斷線的木偶滑倒在地上,沉沉昏睡過去。

    「阿如——」

    r/>傅笑寒大吼一聲,抱起夏如笙軟綿綿的身體,空曠的天空中似乎迴盪著那聲爭切的嘶喊。

    「傅總,怎麼辦,人越來越多了,要不我報警……」

    崔經理被幾個工人圍起來,話還沒說完,就一拳被撂倒在地,用麻繩結結實實地捆住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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