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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 逃跑 文 / 顏昭晗

    好不容易送走不知道是來幹啥的乾達婆,合德心裡惦記著薄子夏,急忙返回地宮中,見薄子夏正蜷在地上,長髮披散下來,遮住半張臉,似是十分難受的模樣。

    「怎麼了?」合德快步走過去,在薄子夏身邊跪下來,手去探薄子夏的額頭,發現有點發燙。

    「不太舒服。」薄子夏睜開眼睛望向合德,目光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低聲說了一句,「泡了水,傷口可能發炎了。」

    合德的手從薄子夏衣領探進去。她身上最嚴重的傷是肩膀連到大臂上的一道刀傷。合德觸著那道傷時,薄子夏渾身哆嗦了一下。

    「疼。」薄子夏把臉埋在臂彎裡,腿因為疼痛而蜷起來,將拴在腳踝的鐵鏈繃得緊緊的,小腿甚至都開始痙攣了。

    合德將薄子夏腳踝上的鐵鏈打開,柔聲說:「我去叫人拿藥來,給你上藥。不是大傷,不妨事的。」

    薄子夏艱難地坐了起來,拉住合德的手臂,眼淚汪汪:「合德,我方才做了個夢,夢見我傷口腐爛至心肺,藥石罔效。恐怕我沒多久可活了。」

    「姐姐,別亂想。」合德撫了撫薄子夏的頭髮,她以前從來沒見過薄子夏掉眼淚,此時見薄子夏眼眶發紅的模樣倒是挺驚訝,心裡忍不住添了些憐惜,安慰道,「病好了就沒事了……唔!」

    趁著合德完全沒有戒心的時候,薄子夏左手忽然翻過來,捏緊合德手腕脈門,右手出拳準確打向合德的下巴,配合左手用力一甩,速度極快,一套動作有如行雲流水,若是有第三人在現場,一定會給薄子夏鼓掌叫好。合德幾乎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打出兩步遠。薄子夏的速度快,力度則稍遜些,不然這一下能當場將合德擊暈。

    與合德相處的這段時間裡,薄子夏發現合德的武功其實並不高,但她手中總提著的那盞風燈不知是個什麼鬼物,只要合德拿著風燈,薄子夏便毫無勝算。因此薄子夏裝作生病痛苦的模樣,趁著合德手上沒有拿風燈的時候,騙合德打開鐵鏈,又將合德擊倒。

    這個修羅道雖然不是陰間,但是比陰間好不到哪去,薄子夏覺得自己要是再不逃出去,一定會在這裡瘋掉。

    薄子夏瀟灑地站起身,也不管合德還在幾步之外痛苦地呻吟,拔腿就往大殿外跑,一邊跑一邊得意地想,自己真不愧是厲鬼道中「不可描寫薄子夏」,合德那小丫頭以為成了個什麼「捨脂」就了不起,簡直天真。

    她衝到漆黑的走廊裡,才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一點照明的東西。怎麼辦?要返回去拿蠟燭嗎?薄子夏稍微猶豫了一下,決定摸著黑往前走。合德還在地宮中,如果身上帶著火,反而容易成為目標。薄子夏凝神靜心,仔細捕捉著空氣中的動靜。漸漸的,她聽見了模糊的水流聲,好像隔了很厚的山壁似的。

    薄子夏判斷此處有底下暗河,若是能找到暗河,順著暗河走,說不定能走出這鬼地方。

    她扶著牆壁,也不敢走太快,生怕磕了絆了。額前的華勝總是發出細碎的聲響,薄子夏便將它摘下來,丟在地上,循著若有若無的水聲,繼續往前走。在黑暗中,她越走心裡越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恐懼著看不見的未知的一切,黑暗沉沉地壓頂,薄子夏甚至隱隱希望合德趕緊派人來追她,最起碼能讓她見到一點光。

    然而在漆黑的走廊中,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相伴。

    薄子夏回過頭,又側耳傾聽,水流聲依然若有若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什麼動靜,此地寂靜地就像是一個墓穴。她隱約覺得不對勁,不知道在黑暗裡走了多遠,合德不派人來追她不說,這水流聲聽起來始終是不遠不近的樣子。薄子夏肩膀上的傷口又疼痛了起來。

    「這條路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薄子夏想,又想起了合德的警告,說修羅道中很複雜,不小心闖進別人的宮室就會死云云,不由加快腳步。她感覺到腳下踢著了一個什麼東西,帶起一片細碎的珠玉相撞的聲響。薄子夏蹲下身,摸索著撿起那個東西,冰涼的,像是一件首飾。她掂了掂,覺得不對勁。這不正是原先戴在額頭的華勝,被自己扔在地上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黑暗中,薄子夏額頭的冷汗往下淌著。難道自己走了這麼久,都是在原地打轉?似乎上一次在佛寺中,合德也弄了個什麼鬼打牆……薄子夏攥緊手中的華勝,貼著牆坐下來,覺得絕望像黑暗一樣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

    忽然,從漆黑走廊的彼端,飄來了一點橘黃色溫暖的燈火。薄子夏坐直了腰,望向那點燈火。

    燈火越來越近了,薄子夏這才發現,是一個戴著面紗的女人,手中提著盞燈籠,向她這邊走來。這個女人是誰?來修羅道中也有兩天了,薄子夏還沒有見過合德之外的所謂神袛,也不知道這人又是個什麼來頭,她有些緊張地撐住牆壁,準備著起身就跑。

    那女人在離薄子夏還有幾步的地方停住了,舉高手中的燈籠打量她。

    「你是薄子夏?」她低低問道,一開口就說出了薄子夏的名字,薄子夏不由十分詫異。

    她點了點頭,看著那個女人,頭巾和面紗將她遮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眼睛。

    「你是誰?」薄子夏問道。也許是這女人的眼神看起來很溫和,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我是香神,乾達婆。」女人說道。

    薄子夏聽合德提過乾達婆。合德對這個乾達婆沒什麼好氣,兩個人也很少有來往。

    正想著,乾達婆又問道:「你想離開這裡,是嗎?」

    薄子夏點了點頭。如果合德和乾達婆有矛盾,也許可以利用乾達婆幫助自己,縱然她知道結果很有可能是以虎

    虎驅狼,但先擺脫了合德再說。

    「走在這條路上,千萬不能回頭,不然無論如何,只是在原地兜圈子,連靈魂都要被困進去。」乾達婆溫和地說。

    「為什麼要幫我?」薄子夏站起身問道。乾達婆別過了目光,似是不願意與薄子夏對視。她的眼睛望著走廊深處黑暗的虛空。不知道是不是火光造成的錯覺,薄子夏覺得她的神情十分悲傷。

    「因為,我是……」

    忽然,有陣風從走廊裡吹過去,將乾達婆的面紗撩了起來。與此同時,乾達婆手中的燈籠滅了,四週一片漆黑,薄子夏沒來得及看清楚乾達婆長得是什麼模樣,便聽見衣裙窸窣的聲音,乾達婆似乎不願在此再逗留,匆忙向走廊彼端走去,腳步聲匆忙,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薄子夏站在黑暗的走廊中,正奇怪為什麼乾達婆要突然離開,走廊另一端又有光亮了起來。她心頭暗叫聲不好,只見合德手裡提著風燈,正站在彼端冷冷看著她。她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風燈中的火光變作了幽綠色,巨大的氣流直衝薄子夏而來;她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翻滾,想站起身來逃跑,那氣流卻在空中轉了方向,擊中薄子夏的胸口,她感覺像胸前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肋骨都要陷進去了。

    她的後背撞上了牆壁,身體順著牆壁滑下去。薄子夏垂著頭咳嗽,覺得渾身都疼,冷不防頭髮被人一把攥起來,她被迫抬頭看著合德發怒的面容。合德下巴有塊紅紫的痕跡,看來薄子夏的手勁不小。

    「姐姐,我真是驚喜。」合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微笑,「你竟然還想著跑。我說過,修羅道你是跑不出去的,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

    她往前邁了兩步,正好踩在薄子夏的手指上。合德用了很大的力氣,薄子夏忍不住悶哼一聲,蹙緊眉頭,覺得手指幾乎都快要斷了。

    「看來你的手腳還是好使的。」合德將風燈放到一邊的地上,慢慢蹲下身來,抓住薄子夏的另一隻手腕,「如果沒有了四肢,你就離不開我了吧。」

    薄子夏屏住呼吸,驚恐地望著合德。合德的表情並不像是開玩笑,薄子夏相信她真的會幹出打斷自己手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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