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都魔塔 第四十三章 醫治 文 / 孤惑星
眼睛對我來講,是一個無比敏感的詞彙。
我不禁有些懷疑,他是八凶之一。
可問題絕非那樣簡單,如果他是八凶之一,他應該已經活了五千多年。
五千多年的時間,好歹也該有一點沉澱,怎麼混出了一個騙子的德行?這不合理。
「你師父提到了是什麼樣的眼睛嗎?」我問。
牛學志搖了搖頭,「那倒是沒有。」
信息也就只能停留在這裡。
下午的時候,母親從醫院裡趕了回來,我本以為母親已經痊癒,但出乎意料,母親似乎更嚴重了。
姥姥淚流滿面,一直在母親的身邊守候著。
鄰居李綱給我們講了事情的經過,原來,醫院裡的大夫建議母親截肢,母親卻寧可選擇死,也不願意這麼做。
鄉下的人,一旦缺胳膊少腿,不但受人議論,還不能下地幹活,這和要了血命沒什麼區別。
姥姥開始在母親耳邊苦勸著,但母親卻擺明了自己的態度,「即使是死,也不能四肢不全地下葬。」
大家輪流安慰,可母親固執己見,風吹不走,雨打不動。
到了下午,母親開始口出白沫,她的手拉著我,「黎濤啊,趕緊把你大姐蕭黎沫找來,我有事情向她交代。否則我死了,連最後一面都沒看到。」
我立即就哭了,望了一眼姥姥,姥姥歎了口氣,「快去吧。」
我飛快地朝著大姐家趕去。
可能因為太匆忙,也可能因為心急,我接連地在平地上摔了幾個跟頭。
大路上,由遠及近走來了一個陌生人,他中等身材,穿戴很整齊,一副笑容,感覺和周佳類似。
「嘿,你怎麼了?我看你跌倒了幾次。」
「我沒時間。」我邊說,邊與他擦身而過。
他望著我的背影,「請問你見到一隻狐狸沒?如果它將人咬傷,可能致死。」
我沒心情理會,所以也沒有回答他。
但跑了一會兒,我放慢了腳步。
我的頭腦中又想起寵安,寵安說一切都是因為狐狸,那母親腿上的傷疤,也可能和狐狸有關。
而且,寵安也保證了,母親會安然無恙,雖然寵安說得並不完全準確,但應該也不會出現母親被毒死的相悖結局。
我開始停下來,轉過身望著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站在原地,一臉笑意。
「你是誰?」我問。
「我叫任治銘。」陌生男人回答。
「你是捉妖的?」
任治銘搖了搖頭,「那倒不是,但多多少少和妖怪有些交集。一般都是妖怪害人,我再去救人。」
「你會收錢嗎?」
「從不收錢。」
我聽任治銘的說法,一來感覺他不像是和牛學志師父一樣的江湖騙子,二來是從他口中的描述可以看出他有些本事。
所以我暫時取消了找大姐的目的,開始拉著任治銘往我家趕。
「你是幹嘛?」任治銘問,「別這樣拽著我呀。」
「我母親病危,你快去救救她吧。」我說。
到了我家裡,母親以為大姐已經到了,她睜開眼睛,呼喚著大姐的名字,「黎沫。」
母親的眼睛可能因為毒素蔓延的原因,而看不清遠處的景物,即使任治銘拉近了和她的距離,她也沒注意到眼前的並不是大姐。
我簡單地向姥姥講述了前因後果,姥姥略顯高興,她趴在任治銘的耳邊,低聲問道「能治好嗎?」
任治銘笑了,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能,當然能。」
然後任治銘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弟弟蕭黎泊和妹妹蕭黎汐,說道:「你們兩個孩子不要像看著怪物一臉疑惑的望著我啊!」
姥姥衝我揮揮手,「黎濤,你先帶著弟弟妹妹出去吧。」
任治銘笑了,「不用,我治妖毒,無須生人躲避。」
任治銘將母親的胳膊從被子裡拿出來,母親的胳膊已經漆黑一片,猶如燒焦的木炭。任治銘輕輕一碰,母親都會疼得齜牙咧嘴,痛苦不堪。
任治銘從身上取出了一小玻璃瓶,玻璃瓶中裝滿了白色的藥膏。任治銘將藥膏在母親的被咬傷處輕輕塗抹。
姥姥輕聲問道:「有用嗎?」
「有用啊!不到兩個小時,你就能恢復健康啦!」
任治銘說話的口音和方式不大像東北人,他應該是從外地來的。
「你老家在哪?」姥姥問。
「湖南。」
「那怎麼漂泊到這來了?」
很多年前,我捉到了一隻殺氣騰騰的狐狸小妖,但上個月,讓它逃跑了。我擔心它禍害人間,所以開始找它,根據他的妖氣,應該到了這裡。
任治銘環顧四周,最後目光定在了弟弟蕭黎泊的身上。
「這孩子身上有狐妖的邪氣啊!」
姥姥連忙說,「哪是啊,是鬼附身,已經治好了。」
任治銘笑著,不置可否。
我低聲地在姥姥的耳邊說道:「那個算命先生是個騙子。」
姥姥瞪大了眼睛,「真的?」
我連忙點了點頭,「是啊,那個騙子已經被村長趕跑了,姑太姥爺可以作證。」
姥姥躊躇著,之後她慶幸地說道:「還好我沒讓他們去我家住,否則真是引狼入室。」
「我弟弟現在還有事嗎?」我問。
任治銘搖搖頭,「沒什麼事,狐妖知道了我到了這裡,它已經逃開了。所以它沒辦法再害你的弟弟,只不過,你弟弟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現在的活蹦亂跳很可能是一種假象。」
母親的腳踝逐漸恢復正常,也就是說任治銘的藥果真有效用。
任治銘將小藥瓶留給了姥姥,「這個東西給你們了。如果被蛇咬傷,被毒蟲咬傷,被妖咬傷,都可以用它醫治。依據毒性的強弱,康復的時間大概是一小時到一天不等。」
姥姥連忙感謝著,「孩子,這要多少錢啊?」
任治銘擺擺手,「不要錢,我免費贈送。」
任治銘看了看天色,「現在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姥姥連忙拽住了他,「先別急啊,吃了飯再說。」
任治銘拒絕著,「那倒不用。」
姥姥再三挽留,任治銘最後終於同意了。
任治銘的風度讓我肅然起敬,他果然和那些江湖術士頗為不同。
任治銘在我家中吃了晚飯,姥姥講起了算命先生捉鬼的方法,她感覺算命先生神乎其神,不大像是個騙子。
任治銘聽後,解釋道:「算命先生或者那個孩子暗拋下磷粉,磷自燃,便成了鬼火,鬼火輕,隨風飄動,算命先生舞在其中,在常人眼裡,就猶如鬥法一樣。紙張顯現出人形圖案,是因為,紙張預先處理,將硝(鍵者附註:即硝酸鉀)溶液,用淨毛筆一筆畫出圖畫,風乾後,無任何痕跡,但燃燒時,就能顯出圖畫。算命先生預先在其他地方放了樟腦粉、磷和硫磺,行騙時,算命先生偷偷將其都沾於手指,一經接觸,隨即燃燒,且不傷手指,最後,算命先生的噴火現象,是因為他口中所含的不是水,是酒。」
我聽得雲裡霧裡,「這都是什麼意思啊?」
「這都是些江湖騙術。」任治銘笑著答,「行走江湖的人,多多少少會知道一點。」
「那算命先生怎麼知道弟弟看見女鬼的模樣呢?」我問。
「或許道聽途說吧,鄰里之間哪有不透風的牆?亦或是胡亂瞎畫,怎斷真假?」
「哦,這樣啊!」
傍晚過後,姥姥要留任治銘在家裡過夜,但是任治銘拒絕了,任治銘說自己吃下了一段飯已經過意不去,實在不好意思再打擾我們。
姥姥苦勸不住,任治銘最終還是走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感覺他這個人很值得欽佩,無拘無束,行逕自由。
我回到小草屋的時候,炕上只做著牛學志一個人。
「小矮胖子,孫濤呢?」
「就是那個長相很凶的傢伙?」
「嗯。」
「他已經和一個白鬍子老頭離開了。」
「離開?」我略有些驚愕。
孫濤終究是做下了決定,就像他曾經跟我說過的那樣。
但我始終不能理解,師父對他這麼好,他跟著白鬍子老頭到底追求什麼?
我向牛學志問道:「小矮胖子,孫濤朝著哪個方向走了?」
「西北方。」
我趕緊去追孫濤。
天已經黑了,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那條熟悉的路上,根本看不清人影。
我只能一邊跑,一邊高聲喊著,「孫濤。你到底要去哪?」
等我跑的氣喘吁吁,雙手伏在雙腿上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不遠處孫濤的聲音。
「蕭黎濤,你別追了。我就在這。」
我向前望去,但根本看不清孫濤的存在。
「為什麼你要離開。」我大喊。
孫濤這次的語氣難得的心平氣和,他說:「我曾經告訴過你,我的父親也好,爺爺也罷,本來都不是你眼裡看到的那種人。而且恰恰相反,我們很受人欺負。為了改變這種現狀,爺爺根據一本古書,做了一個儀式,沒想到儀式的後果,就是性情大變。爺爺那晚將常欺凌我們的李源積一家全部殺害,除了剩下一個小女孩。而後我們從河北逃到了牛莊。我想解決這一切,就必須擁有力量,師父留下的書裡面,全部都是一些江湖騙術,根本不存在任何實用的東西,所以我要離開。」
「你沒看見,在對付狼妖靈的時候,師父也是有本事的。」我連忙說。
「我已經決定,你講什麼都沒用了。」
我歎了口氣,心裡想著該如何向師父交代。
「哦。對了,臨行前,我還有個秘密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