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北國情深 文 / 熙大小姐
雲都是周國重城,傲立西北百年,柴家兄弟經營多年,雲都早已經是周國第一城,繁華富麗。柴逸與柴昭叔侄大破梁軍,柴家貶至蒼山蟄伏近十年,總算又得以重返雲都這塊昔日的封地。
「明日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到了雲都的王府了!」雲修歡喜的搓著手道,「這一路難得的好走,可是托了少夫人的福!今晚在這破廟裡熬上一宿,明兒晚上就可就睡暖床嘍!」
愈往北走,愈發的寒冷,凜冽的北風呼呼不止,岳蘅嬌嫩的面頰被吹得一陣生疼。
陰暗的天空忽的飄起零星的雪花,岳蘅久居南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飄雪,禁不住推開門,佇立在屋簷下凝視著漫天的熠熠雪光。
寒風驟的滲進屋裡,柴昭見岳蘅輕輕跺著腳取暖,邊解開自己的貂裘邊站起身,正欲過去,雲修急的脫下自己的塞進他手裡道:「少主,您身子貴重,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冷。」
柴昭也不與他客氣,接過便朝岳蘅走去。雲修哈著熱氣湊近李重元,胳膊肘戳了戳他道:「少主與少夫人,是不是回了雲都就辦喜事?你與郡主信裡是怎麼說的?」
「多事。」李重元裝作不悅道,「少主自有安排,哪是你我可以議論的。」
岳蘅正望著雪花發呆,忽覺身上一暖,循著撫去,貂絨溫熱柔軟,還未來得及開口,柴昭已經到了身前,小心的替她攏緊繫上束帶,低聲道:「是沒有見過雪麼,這麼冷也在外頭站著。」
「見過。」岳蘅唇齒微張輕輕應了聲,「只是滄州的雪,還未落地就化成了水,與這裡的不一樣。」
「這裡的雪。」柴昭抬頭看去,雪越下越大,映的天際都泛起了亮白,柴昭伸出手,不過片刻,掌心已經積滿瑩白的雪花,柴昭將掌心湊到岳蘅的面前,「這裡的雪,要隔上幾日才會慢慢融化,就像白色的砂礫一樣,比南方的綿雪要乾燥許多。」
那捧瑩白,岳蘅剛剛觸上就隨風散落,不等岳蘅回過神,柴昭的大手已經包裹住了她冰冷的手心。
「白雪皚皚的雲都,沒有比那更美的地方。」柴昭望向北邊憧憬道,「自我年少離開,便日日想著能有一天重回雲都。你與我去那裡,今生都不會後悔。」
「當年,若是你把我接去的是蒼山」岳蘅抬眼看著這雙數載揮之不去的灰眸,「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柴昭捧起岳蘅的手貼緊自己的唇尖,輕觸著道:「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始終還是陌生。可你我還有一生那麼久,你的心裡總會有我。」
柴昭拖著岳蘅的手回到生火的裡屋,雲修瞅著二人憋忍住笑道:「這樣才好,少夫人與少主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還有什麼來著」雲修撓了撓頭想不出詞來,求救似的看向李重元。
李重元瞥了眼他,起身道:「岳小姐坐這裡來,這裡暖和些。」
柴昭拉著岳蘅在自己身邊坐下,映著燃燒的火光掃視過圍坐著的幾人,「阿蘅,一路倉促疾行,還沒來得及與你好好介紹我這幾位左膀右臂。」說著指著李重元道,「他是李重元,柴郡主的丈夫,既是柴家的女婿,也是我叔父最器重的謀士。」
李重元對岳蘅頷首一笑,岳蘅點了點頭道:「柴郡主和我說起過,她未來的夫君雖不是王侯將相,卻是她自己真心鍾意的人。見過郡馬爺。」
李重元自嘲卻又難掩歡喜道:「婧兒真是有什麼說什麼,讓岳小姐見笑了。當年我不過是陪郡主學騎馬的玩伴,難得郡主不嫌棄,竟願意下嫁於我,也是我李重元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柴昭又看向吳佐吳佑,側臉轉向岳蘅,「阿蘅,這二人便是吳佐吳佑兄弟倆,自父輩便是我柴家的家將,忠心耿耿,就算柴家便貶至蒼山,也從無背棄。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他們哪個是兄長,哪個是弟弟?」
岳蘅見這二人確是生的一模一樣,而下一言不發看著自己更是難以辨認長幼,蹙眉搖了搖頭道:「我與他倆也沒多熟識,哪裡分得出」
柴昭垂眉一笑,吳佐指著自己眉心道:「岳小姐看,吳佐這裡有一個圓痣,便是哥哥了。記著這顆痣,就不會認錯。」
吳佑咧嘴道:「岳小姐不對不對,是少夫人。我是吳佑,少夫人以後有任何事,找我就是!」
柴昭剛要示意雲修過來些,岳蘅張嘴道:「這個我認識,雲修雲將軍。」
「哈哈!」雲修瞪大眼笑道,「被少夫人記在心裡,我可真是面上有光。」
岳蘅毫不示弱道:「我倒是想忘,可你有事沒事總在這眼前晃蕩,想忘記也難。」
雲修眨了眨眼道:「雲修自幼孤苦伶仃,浪跡街頭。若不是十幾年前認識少主,餓死路邊也說不定,少主那幾年與我相互扶持謀生,竟還與我這個棄兒結為異性兄弟。」雲修忽的笑了出來,「那時我也不知道,少主居然是柴王爺的獨子。」
柴昭往火堆裡添了些枯枝道:「怎麼,若你知道,就不認我這個大哥了?」
雲修盯著搖曳的火光搖著頭道:「認下少主這個大哥,比李重元娶了郡主的福氣還要大上許多,我怎麼能錯過!幾年後少主滿門得以昭雪,他叔父來接他回王府我這才知道,平日裡與我一起的少主竟去求了他叔父,把我也帶了走」
「你那麼好的身手,怎麼能浪費,與其禍害外頭,倒不如跟著柴家謀條出路。」柴昭拉過岳蘅冰冷的手貼近火焰,俯身替她吹散燃起的輕煙。
「自此之後,也多了個人欺負我」吳佑目露沮喪,「這個小弟做的真是窩囊。」
 
眾人聽著都大笑了出來,岳蘅瞅著吳佑一個七尺男子露出委屈的模樣,捂著嘴也偷笑了聲。
這笑聲雖輕的如細針墜地,可還是被柴昭察覺,剎的扭頭去看岳蘅,那微若蟬翼的笑意凝固在了岳蘅驚住的臉上。
「少夫人的臉怎麼紅透了!」雲修指著岳蘅高聲道。
岳蘅猛的站起身,揉搓著發熱的面頰急道:「這火燒的這麼旺,能不烤紅麼!不與你們說了,我困了」言罷轉過身朝後頭跑去。
幾人先是一愣,隨即都是笑了出來。夜半寒風嗖嗖,柴昭拔出隨身酒囊的塞子喝了幾口,遞給了李重元,李重元仰頭灌下,面露笑意道:「這趟回去好事將近,重元先恭喜少主了。」
雲修搶過酒囊,晃了晃也喝下幾口,甩給吳佐道:「少主大婚,喜宴怎麼也得擺上個三天三夜,大家不醉不歸!」
柴昭見這幾個聊得越發火熱,收住笑低聲道:「別嚇到了阿蘅,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各自去歇著吧。」
雲修等人散去,柴昭遲疑片刻,輕輕踱近岳蘅歇息的角落,見她一動不動靜靜睡著,彷彿又回到了深谷那夜,她倒在自己懷裡睡去的模樣是那樣靜熠美好。柴昭一時看的有些出神,站立些許,解開自己的貂裘,屏住呼吸俯身披在了岳蘅的身上。
聽著消失耳邊的腳步聲,岳蘅輕輕呼出一口氣睜開眼,鬆開了攥著袖刀的手心。攏緊肩上柴昭的貂裘,聞著上頭這個男子遺留的氣息,沉沉的睡了過去。
——「雲都!」
——「前面就是雲都了。」柴昭看著並肩的岳蘅道。
白龍一步一步踩著皚皚的白雪,見著不遠處巍峨的古城,也歡喜的揚蹄嘶鳴起來。
「阿蘅的白龍好像很喜歡這裡呢!」柴昭伸手撫了撫白龍的馬鬃,說來也神奇,白龍竟把頭朝他湊了過去,惱的岳蘅狠勒著馬韁,輕捶了幾下白龍。
岳蘅遙望雲都,只見城門轟然打開,馳騁出一隊人馬,沒等岳蘅看清來人,李重元指著前方驚喜道:「你們快看,是郡主,郡主親自帶人來迎岳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