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心思盤算(中) 文 / 舞傾翎(書坊)
白靜姝越發的好奇了起來。
夏婉儀過世之前,便已經和齊家定下了口頭婚約。雖說她對那個所謂的齊慕白並沒有什麼感情,只是她的外祖父尚早,打量著二老爺也是不敢輕易給她許人的。
更何況她還沒有及笄,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如今是能夠定下婚事的。
這樣一想,白靜姝不由得放鬆了幾分。只要不是她的婚事,左右又同她又和干係呢?
只是,她的這份淡定,卻是來的早了一下,若是讓她知道了姨娘打的主意,只怕是要恨不得上去撕爛了她的一張嘴。
老夫人見姨娘一副吃癟的模樣,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是眉頭蹙的更緊了。
畢竟老夫人和二老爺都在,白靜姝也是不敢多說話的,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如何能夠插嘴?
二老爺見老夫人拿話諷刺姨娘,臉色也有些不好。
雖然前幾****冷落了姨娘幾日,再加上新娘要進門,這才是乖覺了起來。不過,姨娘終究是被他疼在手裡好些年的,如今見心愛的女人被自己母親說的一副盈盈欲泣的模樣,不由得就心疼了幾分。
「你也不用打量著七姐兒不懂事,便是七姐兒不懂,還有我這個老婆在呢。」老夫人一眼便看穿了二老爺的心思,不由得悲從心來。
她手段凌厲,聰慧一世,卻是得了個這樣的兒,心中的淒苦自然是無法言表的。
「母親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兒如何是這般做想的。」二老爺被猜中了心事,難免有幾分的尷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
「哼!」老夫人卻不過是冷哼一聲。「姨娘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左右我是豁不出去這張老臉的,若是你們兩個有這樣的想頭,自去尋了提親就是了。」
老夫人越說越氣,胸間的起伏也是多了幾分。
白靜姝卻好似聽出了幾分的意味,只是並不透徹,所以仍舊沒有說話,只是坐在老夫人的身邊,裝作一個石人罷了。
「母親持家有道,況提親這樣的事情,男如何能夠出面的。秀芳又是個姨娘,這事自然是要勞煩母親的。」二老爺只當老夫人鬆了口,連忙加緊說道。
他只顧著想事成之後的美事,卻是忽略了老夫人越來越沉重的臉色了。
「老婆我拉不下這個臉去,姨娘既然將自己當作了母親,那便自己去求吧,左右都是自己的孩不是?」老夫人不過是輕蔑的一笑,語氣也是輕飄飄的。
「老夫人何苦這樣的為難妾身,老夫人也是有兒有女的人,求老夫人可憐可憐妾身一片慈母之心吧。」姨娘見情形不好,越發的擔心了起來。
也顧不得其他的,繞過了二老爺便跪在了廳堂中央,直直的看著老夫人。
白靜姝不由得暗叫了一聲好。姨娘這些年在家宅之中,看起來是個有手腕的,卻不想竟是這樣的不會看人臉色。
老夫人分明已經怒上心頭了,這個時候她卻做出一副可憐的樣來威脅老夫人,實在不是上策。
白靜姝暗暗的感歎,若不是姨娘因為這些年沒了宅斗的心思,便是夏婉儀過弱了。不過是這樣的手段,竟也是會輸,實在是白靜姝無語的。
「姨娘這話說的,若是老婆不答允你,便是那心腸冷硬,沒有憐憫之心的歹人了不成?」老夫人聽了姨娘的話,卻是笑出聲來,好似臉上的怒氣也消散了幾分。
可是跟在老夫人身邊這些年的白靜姝,卻是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老夫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妾身如何敢這樣說老夫人,妾身知曉老夫人一向不喜歡妾身,可是妾身的個孩也是老夫人的親孫兒,老夫人緣何這般的狠心呢?」姨娘像是瘋癲了一般,竟是對著老夫人說出這樣的話來。
白靜姝杏眼圓睜,只覺得姨娘是個沒本事的,這樣的耍瘋賣癡,老夫人答應了她也是奇怪。更何況老夫人一向不喜歡她,豈是她言兩語便可說動的。
「秀芳,還不住嘴。」二老爺卻是反應了過來。他也並未料到姨娘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為防老夫人震怒,只得先行開口了。「母親,秀芳不過是慈母之心,並不是有意衝撞母親的,兒回去便責罰與她。」
說到底,二老爺終究還是心疼姨娘的,定是願意為了她,甘願被老夫人怨上。
白靜姝看著面前這兩個人一副癡情的模樣,再是想起夏婉儀當日的慘狀,不由得心如刀絞一般。
想當初外祖父母將母親嫁過來,定是看重了白家的人行事的,卻是未曾料及二老爺竟是這樣一個寵妾滅妻之人,不知道她的外祖父母是否曾經後悔過當日的決定呢?
白靜姝只覺得心中一片寒冷,若非是想要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實在是不願意在呆在這裡的。每每看到二老爺的那張面孔,白靜姝的心中便只剩下了怨懟。
雖然她並非真正的白靜姝,可是夏婉儀卻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母愛和關懷,這樣良善之人,實在不該有如此的下場。
「你不必在我面前做如此言語,打量著我不知道你們的想法不成?」老夫人卻是怒反笑,臉上絲毫不見被二老爺和姨娘觸怒的火氣。「老婆我左右活不過幾年了,縱使是討厭你又有何妨?難道姨娘不知道,自見你那日起,老婆就不曾喜歡過你嗎?」
老夫人的嘴角始終掛著曖昧不清的笑容,卻是看的白靜姝一陣陣的心驚。
「當日之事,又
與妾身何干?況妾身的母親早就過世?老夫人何苦這樣步步緊逼,沒有絲毫的放鬆?」姨娘今日卻是不知道怎麼的了,竟是連番的挑戰老夫人的耐心,說出的話也像是刀一樣,句句都戳在老夫人的心窩上。
白靜姝聽得越發糊塗了,卻是不敢發一言出來。只怕今日他們是要談及舊事了。她畢竟只是一個孩童,這樣的事情如何能夠讓她知曉呢?
「與你何干?」老夫人笑的竟是停不下來了,眼角的皺紋也越發的明顯了。「好一句與你何干?不過是賤、人生的小賤、人,只會巴著爺們兒!老婆的性慣是如此,你若是聽不習慣何至於要進我白家的大門!莫非你進門之前,不知道我同你母親之間的過往不成?」
老夫人很少有這樣的急言令色的時候,更何況是說出如此粗俗的話來。白靜姝心下一緊,卻也是明曉了幾分。
只怕姨娘的娘,同老夫人之間是有種很深的淵源的,否則的話,老夫人也不會連她一同恨上。
「母親,七姐兒還在這裡呢,這些話還是日後再說吧。」二老爺有些尷尬,饒是白靜姝拚命的想要隱藏自己,奈何她畢竟是個大姑娘了,又是坐在老夫人的身邊,這樣的明晃晃,如何能夠讓人瞧不見的。
「我倒是忘記了,我們七姐兒心地良善,自然是不應該聽這些話的。」老夫人怕是被姨娘氣的昏了頭,聽了二老爺的話,才是堪堪想起來坐在她身邊的白靜姝。
不由得暗暗有些懊惱,早知如此,便不該讓七姐兒過來才是的。
「如今天色已晚,只怕母親也是有些疲累了,那件事情,還是改日再說吧。」二老爺知道就算一直糾纏下去,也不可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再說,一個是自己的母親,一個又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看著她們兩個如此的劍拔弩張,二老爺的心裡也是不好受的。
「隨你們的意願吧。」老夫人顯然也是有些累了,不願意和二老爺他們多做糾纏,便是揮了揮手。「不過,老婆這話便放在這裡,你們若是願意便自行去求親,左右老婆也不是他什麼人,若是想讓老婆去丟這個人,實屬做夢!」
老夫人說完話,便是雙眸緊閉,手中的佛珠不斷的搓動著,卻是不肯再和二老爺說一句話了。
二老爺見狀,已知今日定是沒有希望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恭敬的行了禮之後,便帶著姨娘離開了玉簟秋。
白靜姝卻是自始自終都是稀里糊塗的,她莫名其妙的被老夫人叫了過來,卻只是聽了個大概,還未曾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不過,如今老夫人這般,白靜姝卻也是不敢開口問的,只得坐在老夫人的身邊,靜靜的等待著。
屋裡只有她們祖孫二人,墨菊和冰心只守在門口,根本沒有進來的意向。雲媽媽是有家累,晚上自然不必日日都守在這裡。
老夫人不開口說話,又沒有人來告知白靜姝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白靜姝只能垂頭坐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口,靜靜的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夫人才開口說話。那聲音聽起來,竟好像是生生的老了十餘歲。
「七姐兒定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