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受驚生病 文 / 舞傾翎(書坊)
白靜姝此時已經燒的昏昏沉沉的，小臉上染上一抹酡紅，整個人都蜷縮進了被裡，瑟瑟的發抖。
老夫人一進屋裡就見到這樣的場景。
一群人站在屋裡，或是在準備碳火盆，或是從櫥櫃裡把被抱出來，，忙忙碌碌的，見老夫人進來，一時都愣在了原地。
老夫人看著白靜姝孤零零的躺在八仙過海雕花的拔步床上，身上蓋著寶石藍色遍地金繡纏花梔的被，身不斷的顫抖著，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怎樣。
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十分的不好，環視了一下屋裡的那些丫鬟婆就想要發脾氣。
好在墨菊一下扶住了老夫人的手，頗有些擔心的開了口。
「老夫人，奴婢瞧著七小姐只怕是受了涼，您瞧瞧，正是囈語不斷，可是要好好的找個大夫來瞧瞧才是呢。」墨菊臉色如常，只是眉間多了幾分的關心，不多不少，倒是適時的攔住了老夫人將要脫口而出的怒火。
「去外面瞧瞧，要是雲媽媽帶著大夫，趕緊的請過來。」老夫人隨手指了一個杵在門口的婆說道。
那婆很顯然沒有想到老夫人會開口叫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張了張口，卻是愣著沒有動作。
老夫人的臉色更加的不好。
白家的人哪有不知道白靜姝乃是老夫人的心頭肉，可是這些人只怕是欺著白靜姝年紀小，又早早的失恃，才會如此的怠慢。
老夫人剛剛進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撲面的涼氣和一股刺鼻的霉味。
一看就是根本沒有燒過地龍才會造成現在的這樣狀況的。
老夫人喜歡白靜姝，所以沒有讓她搬進醉花陰裡來，但是也早早的就囑咐了讓人好好的燒了地龍，是不是也要用碳火盆暖了屋，免得到時候七小姐住進去覺得涼。
可是現在一看，這些婆很明顯是把她的話當作耳旁風了一樣。
再加上那個杵在門口的婆，老夫人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個高，臉色越發的不好了。
「冰心，你出去瞧瞧，等雲媽媽進來。」不過，老夫人並不願意在這樣的時候發火，那邊白靜姝的情形還未可知，她並不著急。
「是。」冰心看著這一屋的人，雖然看似忙忙碌碌的，只怕真心為了七小姐也是沒有幾個。不由得感慨，好在今個老夫人親眼所見了，不然倒弄的好像是她們小姐不能容人一樣。
到了一會兒，冰心和雲媽媽就帶著一位老大夫走了進來。
因是白家用慣了的，老夫人也就沒有多加寒暄，便讓雲媽媽帶著他過去瞧了白靜姝。
此時的白靜姝，只覺得自己好像掉到了一個寒潭裡一樣，週身都被刺骨的冰塊環繞著，冷的不行。她想要拚命的逃離這個地方，卻是無能為力。
「老夫人，七小姐這是心悸受驚，體表虛寒。並沒有什麼大礙，待老夫開副方服下，也就是了。」那老大夫拈了拈自己的胡，開口說道。
他的話音一落，冰心就明顯的感覺到老夫人的目光如同刀一樣，朝著她的身上投了過來。
只是，冰心卻一動都不敢動，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低垂著頭。
好在老夫人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多久，而是囑咐著墨菊要好生的去大夫出去。
「墨菊，替我送送大夫。」老夫人坐在師椅上，等到墨菊和那大夫離開之後，端起了手邊的杯盞輕抿了一口。
醉花陰的丫鬟婆站了一地，卻沒有一個敢發出聲音的，都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裡，垂著頭。
老夫人倒是不著急，既然大夫說七姐兒沒有什麼大礙，那便是無礙的。只是這醉花陰的一眾奴才，才是到了該要敲打敲打的時候了。
以往七姐兒年紀小，又是在自己的身邊長大的，所以醉花陰這邊老夫人並沒有多加理會。想著左右都是夏婉儀生前挑選的奴才，總不至於是不好的。
可是如今看來，卻是並非如此。
那些丫鬟婆今日能夠連自己的吩咐都不照做，那麼他日會怎麼樣，也就不得而知了。
夏氏去世已有五年了，想來這些丫鬟婆只怕是心思大了，倒是不中留了。
老夫人雖然端著雨過天青的杯，看似在茶，實則是在打量站在下的幾個人。
醉花陰的人數不多，卻也是按照白家成年小姐的定例來的。
除卻了冰心，水芙這兩個貼身的丫鬟之外，還應該有二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八個等丫鬟，並八個粗使的婆，一共二十二個人。
老夫人卻是注意到，這二十二個人中，除卻了一兩個目光之中流露出幾分的擔心之外，大部分的人都是目光漂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浸淫家宅之中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心中清楚的很，這些人中，只怕心思不在醉花陰的，卻是不再少數呢。
「老夫人。」老夫人正是想著事情，就見墨菊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奴婢已經讓小丫鬟在煮藥了，要不然奴婢讓人抬了暖轎來，還是把七小姐抬回玉簟秋吧。」
墨菊聲音不大，但是屋裡安安靜靜的，饒是她是附在老夫人耳邊說的，難免底下的人還是聽到了幾分。
老夫人卻是注意到，那幾個人的臉色染上了幾分的欣喜之色，眼神不由得冷冽了幾分。
「倒是你想的
周到，七姐兒如今這副身，若是留在醉花陰只怕才是不利於養病的，還是回玉簟秋裡的好。」老夫人卻是故意的放大了聲音，也是為了看了看底下人的臉色。
她的話音一落，除卻了冰心，水芙和剛剛那幾個人之外，其餘的人都好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
看到這裡之後，一個念頭便在老夫人的心中慢慢的形成了。
「那奴婢就讓人回玉簟秋就傳了？」墨菊笑盈盈的說道。她自然是看出了底下人的心思，不由得也為七小姐捏了一把的汗。
冰心和水芙對視一眼，卻是知道此時沒有了更好的方法。
雖然七小姐的意願是不願去玉簟秋叨擾了老夫人的，可是就剛剛她們在醉花陰裡看到這副情形，心中清楚的很，只怕是不利於七小姐養病的。
雖說是受驚體虛，可是這屋裡這樣的涼，只怕七小姐就算是病癒了，也是要落下病根的。
更何況冰心注意到，老夫人的臉色從進來就不是很好，想來她也是注意到了醉花陰裡的異樣。有著老夫人在，七小姐倒是少受了不少的苦。
這樣的想著，冰心便沒有開口說什麼，也沒有阻止老夫人的動作。
得到了老夫人許可之後的墨菊，趕忙的讓人去了玉簟秋，叫了幾個婆抬了軟轎過來。眾人又是一頓的折騰，才是帶著白靜姝回了玉簟秋裡面。
當然這些白靜姝都是不知道的。
她的意識已經不大清楚了，好像自己是在大海之中飄蕩著的一隻浮萍，想要去找尋一個支點，卻是來來回回的好幾趟都沒有成效。
白靜姝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冷，越來越冷，手指都凍的直哆嗦。她很想要就這麼的睡過去，可是卻總是好像聽到有一個人在耳邊輕輕的喚著她，不讓她睡覺著。
迷迷糊糊之中，白靜姝好像看到了夏婉儀，和那個還沒有生出來，就已經死掉了的弟弟。
「娘。」白靜姝呢喃出聲來，她的柔荑四處的亂抓著，想要找尋夏婉儀的方向，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此時的老夫人，剛剛讓人給白靜姝餵了藥，正準備哄她睡下，就聽到她的囈語，一時之間只覺得是感交集，心中的抑鬱根本沒有辦法抑制的住。
「老夫人。」站在老夫人身邊的雲媽媽看著白靜姝的這副模樣，更是多了幾分的心疼。
想著七小姐自幼就受苦，如今好不容易在老夫人的疼愛之下長到了十來歲，竟莫名的受驚。再看看醉花陰的那些奴才，一個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嗯？」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竟是擦拭出了一抹的淚跡來。
「要奴婢說，醉花陰裡只怕心思不一，這樣就算是讓七小姐住進去，才是不好的。」雲媽媽畢竟是跟隨砸老夫人身邊多年的老媽媽了，自然是瞭解老夫人的心思的。
她這一番話，可謂是正好說到了老夫人的心坎裡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這些年，我倒是不怎麼管那邊的事情，不過看來有些人是心大了，只怕是等著我死了，好來接管咱們白家呢。」老夫人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的清冷，眼角也是慢慢的溢出了涼意。
老夫人這話，卻是已有所值的，雲媽媽倒是不好接的。
「不過，你放心，我可是不會像年輕時候那樣了。七姐兒這孩一向乖巧懂事，我若是連她都不能護住，只怕是連夏氏都要怪罪我了。」
老夫人的臉上帶著一絲的堅定，看來這次她是下定決心要好好的清理一下了。
雲媽媽站在老夫人的一旁，看著榻上的白靜姝，也露出了一抹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