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殿下敢勾搭本相的姬妾 文 / 傳聞中的美七
茜女收起眼神,一轉身朝亭子外走去。
「小姐……?」梅香慌忙起來,狠狠瞪了范繡和藍靜儀兩人,跑過去抓住茜女的衣袍,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哭的稀里嘩啦,「小姐別趕我走,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敢再搶小姐的話……」
茜女冷眼睨著她,「你是見我好脾氣,越發的士氣了,嘴上說著錯了,還不自稱奴婢?」
「……是是,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你饒了我吧……」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往日跟我沒有尊卑,我念你年輕也就算了,如今當著兩位姐姐的面,你令我臉面盡失,兩位姐姐是主子,又無失禮,哪有你個小奴婢囂張的?今日不罰你,相府就失了規矩了。」茜女狠著心,將她的手從衣服上扯開,「去收拾細軟,走吧。」
梅香瞪圓了眼,以往她也沒大沒小慣了,小姐可待她如姐妹,從未真的大罰過她,今天為什麼就因為這兩個女人,她居然這麼絕決……「小姐,小姐若執意趕奴婢走,奴婢今日便以死謝過……」
茜女皺緊了眉頭,這個梅香,還真是死心眼!她只好改口道:「去後雜院思過吧。」
梅香見她鬆口,歡喜過望,不住的叩頭,「謝小姐!梅香一定好生思過!」說完,爬起身來,依依不捨的看了茜女一眼,轉身,走了。
茜女望著她小小的背影,心裡漸漸的糾成了一團。
「茜女妹妹,今日都是我不好,掃了妹妹興,讓你們主僕鬧成這樣。」范繡走上前,略帶愧疚地說。
茜女轉頭望她,思緒回籠,這范繡不怎麼討厭人,身為二品官之女,嫁到哪家不是舒服的做個當家主母,卻被送到相府這種地獄的地方,她也是個可憐人哪。
「范姐姐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總是能有出琉璃樓的資本。」茜女淡淡地說著,心裡在為她唏噓。
但是范繡卻聽不出意思了,只當茜女是吃醋挖苦她,不禁有些窘迫的一笑,道:「茜女妹妹哪裡話,如今丞相單單寵愛茜女妹妹,只教我等羨慕了。」
「是啊,有丞相寵著,自然是好。」沒有丞相寵著,那可就不好了。
范繡莞爾一笑,「茜女妹妹心靈貌美,自是討人喜歡的。」
茜女自己就是會拍馬屁的,如今被別人拍馬屁就覺得拍的不好,聽著十分的彆扭,於是便淡淡一笑道:「雖說梅香那丫鬟造次,可畢竟是我的丫鬟,罰了她我心裡也是不好受的,就不陪兩位姐姐聊天了。」
范繡和藍靜儀連忙點了點頭,「茜女妹妹保重身體為好,快回去休息吧。」
茜女略點了下頭,轉過頭,穩步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待她的身影漸遠,沒入花叢,方才一直隱忍的藍靜儀皺緊了一張刻薄的小臉,「果然得了丞相的寵,就趾高氣揚了。」
「靜儀妹妹還是少說為妙,如今丞相最為寵愛她,恐怕她連郡主都不放在眼裡,更別提我們,此女甚是狡詐,以後,我們還是別招惹她了,免得惹禍上身。」范繡尖酸的字眼說出來,配著她那清的聲音,倒像是一點也無惡意。
「姐姐也莫危言聳聽,花無百樣紅,以色侍君,豈能長久?」藍靜儀卻是不屑一顧,嘴角一撇,道,「若是丞相獨寵她一個,就不會娶郡主了,男人還不都是一樣的,我等,如今已是成功了一步,早晚丞相會膩了她,就看我與姐姐能不能把握住機會了。」
「你可是有打算了?」范繡微微詫異地問。
藍靜儀抿嘴一笑,眼波流轉,道:「姐姐可聽說丞相要在重陽節大辦家宴?」
范繡心中冷笑,在丞相面前獻舞?她不是早就試過了,丞相可是軟硬不吃的,也不知道是吃了那馬茜女什麼迷惑藥。「只怕我等也難入丞相的眼。」
「姐姐這可真是妄自菲薄,取悅男人,總得花些心思。」藍靜儀勾著嘴角笑,一臉的春意。
范繡眼底暗了暗,心道看你能出什麼花樣,別到時候落得與那林以慈一樣淒慘。嘴上卻說:「那姐姐就拭目以待,希望妹妹能獲得丞相的心。」
藍靜儀嬌羞一笑,「姐姐取笑妹妹了。」
「哪裡有?好了,時辰不早了,怕是今日還是遇不到丞相,我們也別在外面逗留太久。」
「嗯,好。」兩姐妹說說笑笑的,慢慢了走出了後院。
她們的背後,另一邊的屋角走廓裡,江璞玉緩緩走了出來,面無波瀾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眼睛望著那兩個走遠的女子,眸色閃爍。
他惡名遠揚,還是有這些不自量力的女子前赴後繼的撲過來,她們的背後,到底是什麼權勢的誘惑在推動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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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茜女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看天空。
江璞玉漫步走過來,站到了她身後。
「聽到本相來了,怎麼也不回頭?」
茜女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他,「丞相,我把梅香罰到了雜院,自己心裡也有些難過。」
江璞玉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輕輕的揉著,「怎麼發那麼大的火?」
「我將她慣的太厲害了,不能亂了相府的規矩。」茜女有些黯然。
江璞玉笑笑,「便是因為喜歡才會慣,小罰一下,明天就讓她回來罷。」
茜女搖頭,「不,我並不喜
喜歡她。」
「哦?不喜歡?梅香可是從小跟在你身邊的。」
茜女輕歎了口氣,無奈地道:「她是從小跟在我身邊,可是我跟她不對脾氣。先前我在馬府,母親身份低微,我這個庶女又有幾分面子?那是丟到小院裡沒人管的,一個丁點的丫鬟跟著我,別說照顧我,還需我給她多擔待,惹事不少,我也拿她沒辦法。」
江璞玉暗了暗眼神,沒有說話。
「如今到了相府內,也是大沒規矩,今日衝撞范繡兩人,明日又指不定會衝撞了郡主,相府內豈容她這樣的奴婢。」
「你也多慮了,你好生教導,不會沒有規矩的。」江璞玉也是無奈的道。
「身邊一直是她在,也想換換了,丞相,再派給我一個奴婢可好?」茜女爍爍的看向江璞玉,江璞玉輕佻眉峰,「可惜相府內,只有男侍。」
茜女失望的垂下頭。
「難不成你想從郡主身邊送來一個?」
茜女瞪了他一眼,「我哪有那個膽子,丞相真是會戲耍人。」
「好吧,你若真不喜歡,買幾個奴婢隨你挑。」江璞玉說著一笑,將她攬在懷裡,輕語道:「莫為個奴婢不開心,讓本相擔心。」
茜女彎唇輕笑,「還是丞相體貼我。」
「走吧,外面冷,當心身子。」江璞玉說著,摟著她緩步走向屋內。
「咳咳……」茜女一坐到椅子上就開始清咳,還沒咳完就著急地道:「丞相,我剛想起來,今兒個是初一,我該給郡主請安的,可是卻給忘了。一會兒我好生準備準備,趕緊去給郡主賠個罪。」
江璞玉微顰眉,「好吧,這事不怪你,我也給忘了,一會兒,本相陪你去。」
茜女緊張的搖頭,「別,丞相,你次次陪我去,委實不好,會惹郡主不喜。」
江璞玉一聽不高興了,「有甚麼不高興?相府之內,還有本相不能去的地方?」
茜女歎氣,「丞相,你還有別的事要忙,不必事事陪我。你也說了,郡主她品行嚴謹,不會為難我的。況且往後的日子我著,丞相不能次次陪我,總要有個放手的開始。」
江璞玉看了她一會兒,覺得她所言有理,便溫和一笑,撫了撫她的手,「茜女深得我心啊,越來越顧大局,識大體,本相欣慰。」
茜女溫柔的笑著,從他懷裡退開,走向內房梳妝台前,打開抽屜,只見裡面只蕭條的放著兩根釵,其它無甚,餘光中瞥到江璞玉跟進來,連忙關上抽屜。
江璞玉是什麼人,這點兒還察覺不出來,當即臉色一暗,走到茜女身後,歉疚的攬住她,道:「本相慚愧,從未賞過你金銀手飾,讓你見絀了。」
茜女搖搖頭,道:「丞相給我的已經很多了,我原也是不需要這些的。」
「女為悅己者容,你自己不在意,本相還在意。」江璞玉好脾氣地說著,將她按著坐到凳子上,「我來為你梳頭吧。」
茜女惶恐,「丞相……」
「如今一時半會兒,你連個丫鬟也沒有,總不能讓你這麼素裝去見郡主。」
茜女略帶了些負氣,說:「那又有什麼,茜女本也不能跟郡主比。」
江璞玉低眸瞥了她一眼,竟是意外的沒有回擊她。只用手溫柔的拔下她頭上的簪,一頭油亮的墨發垂下,劃出亮麗的弧度。
江璞玉拿起梳子,認真的一筆一筆的幫她梳。
茜女一瞬不瞬的從鏡中望著他,他安靜的站立著,眼神專注的盯著她的發,梳的十分仔細。茜女不由的勾起唇角,沒想到有一天,江璞玉會為她梳發。古代人看頭髮很重,看他虔誠的眸子她就心動,甚至一瞬間也想過,如果能這樣與他相依到老,彼此照應,她為他穿衣,他為她梳發,那該有多美好。
心口像刀劃過一樣的疼,明知道不可能的東西,還去幻想,這是在折磨自己。
時間像是凝固,兩人都不說話,偶爾從鏡中對視,會心一笑,氛圍溫暖而傷感。
很快,在江璞玉的手下,茜女的頭髮就換了溫婉賢淑的髮型隨雲髻,又從抽屜裡拿了支新釵,插在上面,兩束流蘇垂在鬢角,十分之美。
「喜歡嗎?」江璞玉彎下腰,臉頰微貼著她的臉,笑盈盈的望著鏡中的他們。
茜女望著煥然一新的自己,心中也是激動歡喜,「沒想到丞相的手藝這麼好,我還沒梳過這樣的,好漂亮!」
江璞玉受用的抿嘴笑著,又找開另一個抽屜,翻找其它手飾,「應該配個耳環……」
茜女感覺到他微微一頓,就放眼看去,只見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支鐲子,驚疑不定的看著,「這是誰給你的?」
茜女仔細一瞧心裡大駭,這是皇子妃給她的!腦子裡轟然一響,差點兒忘了他跟皇子妃有一腿,頓時,又慌忙,又難過。這些天的溫馨讓她忘了,他原是心中有旁人的,怎麼又陷了進去?
「是誰的?」江璞玉斂了臉色,冷肅的問。
茜女只好實答,「皇子妃。」心中是帶了點怨念的。
「啪!」下一秒,江璞玉猛的將鐲子摔在地上,一拂袖,面色一沉,顯出幾分凶狠來。「誰准你收她的東西?!」
茜女有些發懵,「我……是她早前送我的。」
「她
害你你卻是忘了?因何到現在還留著?!」江璞玉說著氣焰越烈。
「不過是皇子妃送的,又不是七皇子送的,丞相何需這般生氣?」茜女也有些惱火,分明是他見了舊情人的東西心中窩氣,還拿關心她當幌子,忍不住就想刺他。
江璞玉見她還嘴,臉色更加難看,「你這是在質問本相麼?」
茜女皺眉,江璞玉陰陽不定,她還是莫惹他的好,跟他較這個真作甚?「茜女不敢。」
話雖這樣說,臉一時半會兒,臉上的賭氣還消不了。
江璞玉看著她的面色更加來氣,恨道:「量你也不敢!」一指袖,轉身悻悻而出。
茜女望著被他掀亂了的幔子,再低頭望著一地的碎玉,心頭漸漸沉落,一點點刺痛,更加的篤定,跟江璞玉這種人是沒法過日子的,她早些看清他更好,莫被他一時的溫柔迷了眼,孰知他下一刻,就可能變為修羅,毫無情份。
坐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她也不再耽擱,起身,披了外衫長氅,走出庭院,去郡主院中。
不成想,同在郡主府內請安的,還有范繡和藍靜儀,兩人見她來,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茜女看到她倆,面不改色,心頭不喜,只走到屋內,在郡主成前按禮而行,「茜女今日請安來遲,還望郡主恕罪。」
郡主納蘭幽青端坐在主位上,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無妨,起來吧。」
「謝郡主。」茜女小心的站起來,規矩的側立一旁,也不言語。
「原來馬妹妹也是來請安的,早知道,我等就不這麼早了,應該等妹妹一起。」藍靜儀淡笑盈盈地說,表面上是體貼,實際是諷刺。
茜女聽出了話音,也不動聲色。
「丞相說馬姑娘身子不適,是本郡主讓她每縫初一十五前來請安即可。想必……是日子斷了,是忘了才耽誤了時辰。」納蘭幽青臉上依舊淡淡,還是讓人聽得出有些不悅的。畢竟,她再寬厚,也是郡主,一個小小姬妾連這初一十五的安都不按時請,她頗沒臉面。
「郡主就是心善,對我們姐妹都好,是我等的福份。」范繡也順帶著說了兩句。
郡主清淺一笑。
「我倒看著馬妹妹也無甚嚴重,於公於私,郡主為大,來請安是合情合禮。便是郡主柔善,丞相也不應如此慣著馬妹妹呀。」藍靜儀聲音清柔,說的話卻是夾槍帶炮。
茜女依然不說話,只垂目立著。隨她們挑頭去,她就是不接茬。只要不罵上頭,不打上身,她懶得跟這些雞婆計較。
納蘭幽青瞧了茜女一眼,見她這麼沉著,也不由心疑,轉頭來看了藍靜儀一眼,「不得在背後批點丞相的不是。」
藍靜儀嚇的白了臉色,連忙屈膝道:「靜儀不敢了。」
「郡主息怒,靜儀妹妹也是好意啊。」范繡出言幫襯。
納蘭幽青眉心微微皺著,其實藍靜儀也是說到了她的心窩裡,即使她不想耍威風,可是對丞相寵茜女這事仍是耿耿於懷。上次他推托是因為她身子不適,可是現在她找來了范、藍兩個如花似玉的姬妾,丞相卻從未召幸。其實對她這個郡主正妻來說,丞相召幸范、藍二人她不舒服,不召幸她也不舒服,總歸是,丞相的心被這馬茜女牽著,她都是不舒服!
身為當朝皇上十分看重的一位郡主,卻在丞相眼裡微不足道,她如何接受?她是親王郡主,比普通的公主都風光,她是丞相娶來的正妻,又有標誌的面容,可是丞相卻從未正眼看她,就連新婚之晚,他也是喝的爛醉,睡死過去,唯一一次的與丞相同眠的新婚之夜就是那般淒涼無聊的過去。直到現在,她再如何賢淑,如何知禮,丞相卻只寵著一個小姬妾,讓她情何以堪?
「馬姑娘今日許是心情不好,方才聽繡與靜儀談起,你今日罰了一個貼身的婢女?」郡主淡淡的看著茜女。
茜女頓了頓,心想,傳的可真快。「回郡主,是。」
「唉,丞相也真是,你身邊聽說也只有一個奴婢服侍,既然這般寵你,卻不知道關心體恤,如今沒有奴婢服侍是不成的,不如,本郡主把身邊的奴婢放到你身邊服侍可好?」納蘭幽青面容正正,說話慢慢,看不出有任何不妥和心機。
茜女卻是心中冷笑,丫的讓丞相說准了,還真是無孔不入,想把她的丫鬟放在她身邊,那不是時時監控?「茜女謝過郡主,郡主身邊的人也是尊貴的,茜女怎能接手,丞相已說了,會立即買幾名奴婢任我挑。」說著,不免臉上帶了幾分驕氣。
這話聽的三個女人都不舒服了。納蘭幽青用心在她身上一溜,只見她未配一件服飾,十分寒酸,便淡淡道:「既然丞相對馬妹妹如此關切疼惜,本郡主倒是瞎費心了。只是馬姑娘受恩寵如此,女憑夫貴,應該謹記裝束之禮。」
茜女垂目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藍靜儀見郡主都出言找茬,她像得到了鼓勵,趕緊順著埋汰茜女,「就是啊,你來給郡主請安,穿的這麼素氣,不知道的,還當是恃寵而驕,不屑於郡主呢。」
茜女沒有看她們,對她們的挑釁滿不在乎的一笑,道:「茜女豈敢看不起郡主,便是因著郡主身份尊貴,乃是紅花,茜女穿戴素來陪襯郡主,甘當綠葉,豈不是對郡主最大的敬意。」
納蘭幽青斂了神色,一時無話。
藍靜儀臉上也干了,怯怯的看了郡主一眼,怕是自己馬屁沒拍好,反惹郡主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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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范繡見氣氛尷尬,忙出言調和,「這麼說來,大家都是好意,茜女妹妹雖然穿戴素了些,可是細看髮絲不亂,還是很誠心的。」
茜女心冷笑,今兒個怎麼都眼睛巴巴的瞧上她的裝扮了?她又不是寵物,讓她們圍觀。當即心情就不好,臉上皮笑肉不笑地道:「范姐姐真是眼明,說的不錯,今兒個為了表示歉意,茜女梳妝打扮了好些時,這髮式……還是丞相親自為我梳的呢。」
得瑟的這麼明顯,范繡和藍靜儀齊刷刷的拉了臉色,想假心假意的恭維幾句,都覺得張不開嘴了。
納蘭幽青原本蒼白的臉上,微微透出些鐵青色,她看似面無波瀾,可眼睛裡卻掩不住的痛楚。江丞相,這是想置她於何處?在她這個正妻郡主面前秀恩愛,容他的愛妾到她跟前示威,他是真的欺她心悅他麼?
如此藐視她身後的皇室,他江璞玉真是夠狂妄。
「沒有其它事,你們且都回去吧。」忍著氣淡淡說了句,瞥開了眼。
茜女選擇無視眾人的表情,翩翩下拜,「是,郡主。」說完,轉過身,婀娜多姿的走了。
出了院落,她還在想,感覺自己特別像電視劇裡特別陰險狡猾不講理的女二。
她的背後,郡主三人還在生悶氣。
藍靜儀盯著空無的院門口,咬著牙低聲道:「這馬茜女太不知好歹,居然敢在郡主面前耍威風。」
范繡歎了口氣,「到底是仗著丞相寵她,我們就別說了。」
「單逞口舌之快有何用?」納蘭幽青冷冷瞥了她們二人一眼,「本郡主叫你們出來,難道不知道該怎樣滅她的威風嗎?」
藍靜儀臉色大變,連忙討好地道:「靜儀知道,自然是得丞相的好……」
「那麼你們又做了什麼?」納蘭幽青鮮見這麼嚴厲的表情,別看平時柔弱,一旦板起臉,自是有著皇室貴族的氣勢。「多少日子了,丞相連你們一眼都未看!」
藍靜儀和范繡又尷尬又惶恐,范繡道:「郡主息怒,實在是那馬茜女妖媚之術太過張揚,又與丞相住在一個院子,我與靜儀也是費盡心機想入丞相的眼,只是還沒找到時機。」
納蘭幽青傲然道:「本郡主不是給每個人都有機會的,自己把握不住,以後別怪本郡主不幫你們了。」
藍靜儀撲通一聲跪下,神秘兮兮地道:「郡主放心,靜儀已是心裡有主意了。」
「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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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兩日了,茜女坐立不安,擔心梅香在後雜院裡怎樣,想找機會去看她,又猶豫著保持著距離。
江璞玉昨日就讓吳遜買了幾個婢女,帶到她跟前看,讓她挑,她挑來挑去,都怕會養出感情,那不是前功盡棄?再者,對於生人,她也不習慣她們在身邊。總之,她還是沒定下來。
江璞玉沒有嫌棄她挑挑撿撿,而且還很支持她的「認真仔細」,她不喜歡,他絕不強迫,不想讓她用著不踏實不順手。他也不嫌麻煩,每天讓吳遜帶幾個人給她挑選。
這會兒吳遜又帶了四個小姑娘,到了她的院子裡。
茜女心道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她這樣挑的久了,不僅江璞玉會懷疑她念舊舍不得梅香,恐怕郡主會說她事兒精。於是決定在這裡面挑上一個,便說:「都留下吧,我從中挑一個。先試試看哪個更乖巧。」
吳遜依她所言,將婢女們都留下,又叮囑她們一番,走了。
茜女心裡煩悶,就叫上四個婢女一起,到院子外面走走。這麼走著走著,就不知不覺去到了後雜院,遠遠的她停了步子,看到梅香小小的身板背了一堆柴,壓的她全身都垮了,她卻緊閉著唇不出聲,到木墩子上去劈。
以前她在這裡的時候,卻是沒做過這麼粗重的活,如今許是其他人見她是被主子罰過來的,是被丟棄的丫鬟,就讓她做些粗活。
她緩步走了過去。
梅香聽到動靜,猛的抬起頭,看到是她丟了刀就奔了過來,激動的在她面前撲通一聲跪下,「小姐!你終於來了!你是來接梅香回去的對不對?梅香好想小姐……」
茜女靜靜的看著她,冷冷地說:「看來你沒有思任何過,依然是自稱我。」
「……奴婢一時著急,給忘了,小姐原諒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道錯了……」
「梅香,你我主僕一場,我不再罰你,你走吧,離開相府。」茜女面無表情。
梅香臉色大變,連眼淚都忘了流,「小姐……你真的是小姐嗎?為什麼這樣對奴婢?」
「你看到了,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我還能怎樣對你?如今我有四個奴婢,怎樣都比你伺候的好,你若自願走,我便給你些銀錢,若是再糾結,就別怪我不客氣。」茜女說完就要轉身。
「小姐!」梅香突然大喊一聲,衝著她重重磕了三個頭,額頭上似有血滲出,她木然的看著茜女,悲聲道:「小姐既然不願留奴婢,奴婢也不再纏著小姐,只願奴婢走後,小姐能好好保重自己。」
茜女望著她,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了私攢的碎銀,交到她手中,望著她的眼睛說:「走遠一點,我不想再看到你。」
梅香捧著錢哭成淚人。
茜女回頭看了看身側的一婢女,道:「你留下看著她,將她送出相府。」說完一狠心,沒有再看梅香一眼,轉身快步離去。
「小姐……」梅香無望的喚了一聲,撲地哭泣。
茜女心煩意亂的暴走了好一會兒,直到發覺在相府內轉了好久,才平靜下來,過一會兒那個留下送梅香的婢女跑過來,告訴她梅香已經出了相府,她點點頭,然後走到一亭子裡,叫婢女們遠遠站著,自己在亭子裡坐著發呆。
梅香從小在馬府長大,年紀還小,如今出了相府,她肯定是一片迷茫,不知道該去哪兒。
那點碎銀,夠她吃幾天飯的?又夠她住幾天客棧的?原是想保護她,可是她又可有生存的能力?她到底這樣做是救了她還是害了她?
心裡翻來覆去的想的心焦,又無可奈何沒有辦法。她自己都是個生死未卜的,牽著梅香做什麼,如今只要到了外頭,天大地大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也好過她,如今是囚中的雀兒……
「這麼冷的天,怎麼坐在外邊?」一道清越的聲音,穿過縷縷秋風,悠悠揚揚的傳到了她的耳中。真是好聽的聲音,真是……熟悉的聲音。一回頭……七皇子?!
納蘭滄海淺笑盈盈的從綠瑩瑩的花叢中走來,濃郁的墨發自由的垂至腰際,如水流淌,隨著他的走動像海藻浮動,十分動人。他一身淺藍色寬衫大袖,褒衣博帶,腰繫玉珮,說不出的風迷人。
茜女猛的在這裡看著他,冷不丁的又失神了一下。真心不是她花心,她是對丞相有情的,亦喜愛他絕代風華,但也許想著不長久,所以未完全傾注於他。而納蘭滄海不同,他像一個夢中情人,那麼溫柔,那麼完美,遠遠的看著,賞心悅目,卻又並不期望靠近。
望著茜女癡迷的眼神,納蘭滄海抿嘴輕淺一笑,眼波閃爍,如同翦水,上得台階,隨即就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上前為她披上,語調略嗔怪地道:「在想什麼想的出神?這裡風大,奴婢們都是怎麼照顧你的?」
「你……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裡?」茜女恍恍地望著他,一時有些發懵。
「傻丫頭,你怎得忘了?我不是說過會來看望你的嗎?」納蘭滄海嘴角含笑,伸手將她額角的發收起。
茜女驀然才覺得兩人相距的過於親密,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仍是有些心虛,「殿下……怎會專門來看望我。」
「嗯,是啊,不過順便,也來看看青兒。」納蘭滄海語調平緩,總算正了正臉色。
茜女鬆了口氣,點了下頭,回過神來趕緊屈了屈膝,「剛才沒有跟殿下行禮,是茜女失態了。」
納蘭滄海扶住她胳膊,「你又來了,說過多少次了,跟我不必行禮。」
「那怎麼行,你是殿下,我只是相府一個小小的姬妾。」茜女淡淡笑著,語氣有些涼,跟他劃清界線,也提醒自己別癡心妄想。
納蘭滄海望著她,微微歎氣,沒有追究這些問題,轉而問道:「你回相府這些天過的好嗎?」
茜女微頓,想起江璞玉對她的各種寵,亦是眉眼含喜,微微點頭,「丞相對我很好。」
納蘭滄海望著她,雖然臉上在笑,眼睛裡卻難掩失落。「那便好,我擔心你的身子,過來看看。」
「謝殿下關心。」茜女看了看他,心中有些疑惑,「丞相他……不在嗎?為何殿下一人來此?」
「哦,他在書房,我是中間去看望了青兒,出來時看到你,才過來的。」
茜女眼珠微轉,心不在焉的點頭,「哦。」
納蘭滄海盯住她,鳳眸微挑,「怎麼?你以為我提出來看望你,他會不同意嗎?」
茜女慌忙搖頭,「不不,茜女從未這樣想。」其實她這樣想的很厲害,就江璞玉那小心眼,霸道狂,他哪裡會顧面子說同意?他才不會同意!
所以,他們私下去見面就更不好了,茜女想著心裡有些慌,正想說道別的話,又突然腦子裡叮的一聲,猛抬頭,充滿激情的看著他。
納蘭滄海突見她這神態,不禁心跳面熱,眼波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茜女後退一步,突然鄭重的跪了下去。
納蘭滄海臉一灰,本能的彎腰去扶她,「又下跪作甚?」
「殿下,茜女有要事相求,求殿下幫幫我。」茜女急促地說,時間緊急,她不敢遲疑。
納蘭滄海擰著好看的眉心,心疼的道:「有何事你說便是,任何事我都答應你,何需如此。」
茜女感激的看他一眼,站起身來,道:「我知殿下宅心仁厚,才冒然出言。希望殿下不要怪罪。」
「到底是什麼事?」
「我原是有一丫鬟,叫做梅香,殿下見過她,就是去王府找我的那個,近日她犯了錯,又不知悔改,我便將她趕出了相府,但是出了氣後又想著,她一個小丫鬟,沒有生存的經驗,怕一人到外邊後受了欺負,殿下,我知道只是一個小丫鬟,勞您殿下之尊實在是……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是想求殿下派個人將她安置下,能有個生活就行。」茜女一口氣,將所求之事說了出來。
納蘭滄海望著她,目光深情又無奈,「我當是什麼,區區小事,還讓你這般相求麼?你放心,我出了相府就派人去找那小丫鬟。」
茜女一顆石頭落了地,臉上綻放煙花般的笑容,「謝殿下,我就知道,有殿下在,我就什麼也不擔心了。」
納蘭滄海迎著她無邪的笑臉,聽著她順耳的話,不由如春風拂面,心神旖旎,說出的話更加的柔情似水,「有茜女這般信任,赴湯蹈火也值了。」
/>茜女猛的一個激靈,直覺得兩人你傾我慕的真是曖昧極了,連忙收斂了笑容,後退一步錯開距離,「茜女總是有勞殿下,真是慚愧。」
納蘭滄海不在意的笑著,「你方才臉色一直很差,就是因為這個嗎?」
茜女不好意思地點頭,「讓殿下見笑了。」
「不,」納蘭滄海眸子一深,柔聲道:「茜女為著一個奴婢,便憂心於此,可見是多麼善良重情之人。」
茜女笑著搖頭,「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好一個人非草木啊。」納蘭滄海若有所思的歎了句。
茜女求完了事,便不想再逗留,於是笑盈盈的福了福身,歡快地說:「有殿下幫忙,茜女已沒甚煩惱的事了,殿下也可放心我了,天色不早,茜女且先回了。」
納蘭滄海臉上有些失望,目中略帶不捨,苦笑著酸道:「本宮好不容易見你一次,你倒是急著走。」
茜女慌慌的看了看他,「……怕是殿下也不便在外太久。」
納蘭滄海豈會不知她的擔心,卻無視地說:「好吧,你住在哪個院子?我送你回去。」
這……在自己家裡,她會迷路麼?
「別拒絕,我們一起走走,說說話。」納蘭滄海大方的笑著,轉身來,就下了台階。
茜女只好隨行,「我住在丞相的院子。」
納蘭滄海腳步一頓,扭回頭眼神異樣的看住她。
竟是將茜女看的有些彆扭,「還是……我自己回吧。」
「沒事,我送你。」納蘭滄海堅持著。
茜女心裡歎息,他真是權大膽大,不怕事兒,可是她怕呀!
忐忑不安的剛走出一段草叢,突然就見前方江璞玉邁著閒庭散步著走過來。
茜女嚇的住了步子。
納蘭滄海也停住,回頭,安撫:「莫怕。」
江璞玉自望見他們一路同行,臉上的表情就唰的沉下來,一雙清目如寒劍出鞘,當下步子也加快了幾分。「還當殿下去探視郡主,卻原來,在花園裡勾搭本相的姬妾。」說罷,眼波若有若無的滑到了茜女肩上的披風